这个大明皇帝，画风不太对
第4章 陛下，找我有事？
乾清宫的窗棂隙里溜进一丝春寒，却吹不散朱由校心头的燥闷和那股子若有若无的凉意。
他像只笼中兽，在厚毯上来回踱步，指间那枚糙木扣子几乎要被手汗泡软。
信任？
搁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这词儿比他那还没影儿的火锅更虚无缥缈。
王体乾？
笑面佛似的，保不齐后头站着魏忠贤。
周皇后？
或许没坏心，可明显不想他蹚浑水。
满朝文武？
个个心眼比筛子多，谁知是人是鬼。
他得找个局外人，一个因地位太低被所有人当空气，却又够机灵、能听懂他弦外之音的人。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死死锁住那个闷头搬东西的瘦小身影。
“王体乾。”
他停步朝外唤了一声。
王体乾几乎小跑进来，躬身候着：“皇爷有何吩咐？”
“外面那个，”朱由校用下巴颏儿点了点窗外，“搬东西的小太监，瞅着还算灵醒，叫他进来，朕问几句话。”
王体乾顺他目光看去，眼里掠过一丝诧异。
那不过是个最低等的杂役，皇上怎会注意到？
但他不敢多嘴，忙应：“是，老奴这就去叫。”
不多时，那瘦小太监被领了进来。
显然从未经过这般场面，身子抖得像筛糠，脑袋快埋进胸口，跪在地上声如蚊蚋：“奴……奴才王二狗，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二狗？
名儿倒是……接地气。
朱由校嘴角抽了抽。
“抬头。”
朱由校坐回软榻，尽量让语气平和。
小太监怯生生抬头，露出张尚带稚气的脸，黝黑，普通，唯独那双眼睛清亮，此刻因恐惧瞪得溜圆，像受惊的幼鹿。
朱由校打量他，没立刻开口，沉默带来的威压让王二狗抖得更厉害了。
“多大了？”
朱由校终于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回……回皇上，十……十六了。”
“进宫几年？”
“三……三年。”
“一首在御花园干杂活？”
“是，是……奴才蠢笨，只会出死力气。”
几句问答下来，朱由校心里基本有数——确实是个背景干净、无枝可依的小透明。
他要的就是这种人。
朱由校摆摆手，对王体乾和其他宫人道：“都退下吧，朕有些零碎事儿问他。”
王体乾眼中疑色更浓，却不敢违逆，只得躬身带人退到殿外，轻轻掩上门。
殿内只剩两人，空气几乎凝住。
王二狗伏在地上，气儿都不敢喘匀。
朱由校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这举动差点把王二狗吓背过气——皇上竟蹲在他跟前？！
“王二狗，朕问你几句话，照实说。”
朱由校声音压得极低，目光锐利，“有半句假，你知道下场。”
“奴才不敢！
奴才万万不敢！
皇上请问，奴才绝无虚言！”
王二狗磕头如捣蒜。
“朕落水那天，你可在御花园当值？”
王二狗身子一僵，脸唰地白了，像是想起什么骇人场景，嘴唇哆嗦：“在……奴才在……奴才在远处修剪花木……那你可瞧见，朕落水前后，附近有啥不对劲？
或者……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朱由校紧盯着他眼睛。
王二狗眼神剧烈闪烁，恐惧几乎漫出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只拼命摇头。
朱由校心里明镜似的，这小子肯定知道点什么，但吓破了胆，不敢吐口。
他不再逼问，话锋一转，抛出了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王二狗，想不想换个活儿？
不用再风吹日晒干粗重，就在这乾清宫当差，只听朕一人吩咐。”
王二狗猛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的渴望。
在乾清宫当差，哪怕是末等扫地太监，也是多少底层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差！
“皇……皇上……”他声音发哽，显然动了心。
朱由校知道火候到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朕知道你怕。
但你想明白，在这宫里，你过去无依无靠，任人拿捏。
现在，朕给你机会。
效忠朕，朕就是你靠山。
不然……”他故意顿住，留下无尽想象。
王二狗趴在地上，身子抖得厉害，内心显然天人交战。
一边是未知凶险，一边是触手可及的机遇和皇帝的亲自招揽……几息之后，他像是豁出去了，重重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和决绝：“奴才……奴才愿为皇上效死！
奴才那日……那日好像瞥见……”就在王二狗快要吐口的当口，殿外猛地响起王体乾拔高的嗓音：“皇爷，魏公公派人送了几样新到的江南点心，说是给您尝鲜，安神补脑。”
这声音如同冰水泼面，瞬间浇熄了殿内的紧张。
朱由校眼神一冷。
早不来晚不来，偏赶这时候？
是巧合，还是魏忠贤那老狐狸嗅到了什么？
他深吸气，迅速调整表情，扬声道：“进来。”
王体乾端着个小巧食盒，低眉顺眼走进来，仿佛完全没察觉殿内异样。
他将食盒放桌上，恭敬道：“皇爷，您午膳用得少，用些点心吧。”
朱由校看都没看食盒，目光落在仍跪伏在地、吓得魂飞魄散的王二狗身上。
他知道，今天这话是问不成了。
有王体乾在，借王二狗十个胆也不敢再说半个字。
“嗯，搁着吧。”
朱由校淡淡道，随即指了指王二狗，“这小子瞧着还算伶俐，以后就留乾清宫听用。”
王体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立刻收敛，躬身：“是，老奴遵旨。
能得皇爷青眼，是这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转向王二狗，语气带上一丝警诫，“王二狗，还不快谢恩！
往后在乾清宫当差，眼睛放亮，手脚勤快，一切只听皇爷吩咐，明白吗？”
“奴才……奴才谢皇上天恩！
谢王公公！”
王二狗这才如梦初醒，连连磕头，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巨大惊喜。
“带他下去安置，熟悉规矩。”
朱由校挥挥手，显得不耐。
“是。”
王体乾应声，领着浑身发软、几乎被半架出去的王二狗退下。
殿门再次合拢。
朱由校盯着那扇门，脸色阴沉。
魏忠贤的手，伸得比他想的更长、更快！
他走到桌边，掀开那精致食盒。
里头几样点心做得极精巧，色香诱人。
可他看着这些，只觉胃里翻腾。
安神补脑？
怕是敲山震虎吧！
虽说过程被打断，但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王二狗调到了身边，像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被他按在了棋盘上。
这棋子眼下还弱，还怕，但至少，是他亲手挑的，暂时跳出了原有那套班子。
他需要时间，让这颗棋子扎下根，也需要机会，让他开口。
至于魏忠贤……朱由校拈起一块点心，凑到眼前细看，嘴角扯出一抹冷嘲。
想玩心理战？
老子当年跟项目经理、跟甲方爸爸斗法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呢！
（虽说严格论，魏忠贤年纪比他大得多）他把点心丢回食盒，啪嗒盖上。
现在，他有了个初步调查方向（王二狗），也有了个火烧眉毛的难题（朝堂上甩出去的那两份“分析报告”）。
三天期限，转眼就到。
那帮翰林官，能把报告写成啥样？
朱由校坐回书案后，正琢磨下一步怎么走，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在门外禀报：“皇爷，翰林院几位学士……求见。
说是……您要的‘报告’，他们初步拟好了，特来呈递，并……并当面陈述。”
这么快？
朱由校一愣。
才一天多，就写好了？
是效率惊人，还是……随便糊弄他这小皇帝？
他倒要瞧瞧，这帮大明的顶尖读书人，能交出份什么“作业”。
“宣。”
他整了整衣袍，端身坐正，脸上恢复了帝王威仪。
他像只笼中兽，在厚毯上来回踱步，指间那枚糙木扣子几乎要被手汗泡软。
信任？
搁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这词儿比他那还没影儿的火锅更虚无缥缈。
王体乾？
笑面佛似的，保不齐后头站着魏忠贤。
周皇后？
或许没坏心，可明显不想他蹚浑水。
满朝文武？
个个心眼比筛子多，谁知是人是鬼。
他得找个局外人，一个因地位太低被所有人当空气，却又够机灵、能听懂他弦外之音的人。
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死死锁住那个闷头搬东西的瘦小身影。
“王体乾。”
他停步朝外唤了一声。
王体乾几乎小跑进来，躬身候着：“皇爷有何吩咐？”
“外面那个，”朱由校用下巴颏儿点了点窗外，“搬东西的小太监，瞅着还算灵醒，叫他进来，朕问几句话。”
王体乾顺他目光看去，眼里掠过一丝诧异。
那不过是个最低等的杂役，皇上怎会注意到？
但他不敢多嘴，忙应：“是，老奴这就去叫。”
不多时，那瘦小太监被领了进来。
显然从未经过这般场面，身子抖得像筛糠，脑袋快埋进胸口，跪在地上声如蚊蚋：“奴……奴才王二狗，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王二狗？
名儿倒是……接地气。
朱由校嘴角抽了抽。
“抬头。”
朱由校坐回软榻，尽量让语气平和。
小太监怯生生抬头，露出张尚带稚气的脸，黝黑，普通，唯独那双眼睛清亮，此刻因恐惧瞪得溜圆，像受惊的幼鹿。
朱由校打量他，没立刻开口，沉默带来的威压让王二狗抖得更厉害了。
“多大了？”
朱由校终于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回……回皇上，十……十六了。”
“进宫几年？”
“三……三年。”
“一首在御花园干杂活？”
“是，是……奴才蠢笨，只会出死力气。”
几句问答下来，朱由校心里基本有数——确实是个背景干净、无枝可依的小透明。
他要的就是这种人。
朱由校摆摆手，对王体乾和其他宫人道：“都退下吧，朕有些零碎事儿问他。”
王体乾眼中疑色更浓，却不敢违逆，只得躬身带人退到殿外，轻轻掩上门。
殿内只剩两人，空气几乎凝住。
王二狗伏在地上，气儿都不敢喘匀。
朱由校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
这举动差点把王二狗吓背过气——皇上竟蹲在他跟前？！
“王二狗，朕问你几句话，照实说。”
朱由校声音压得极低，目光锐利，“有半句假，你知道下场。”
“奴才不敢！
奴才万万不敢！
皇上请问，奴才绝无虚言！”
王二狗磕头如捣蒜。
“朕落水那天，你可在御花园当值？”
王二狗身子一僵，脸唰地白了，像是想起什么骇人场景，嘴唇哆嗦：“在……奴才在……奴才在远处修剪花木……那你可瞧见，朕落水前后，附近有啥不对劲？
或者……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朱由校紧盯着他眼睛。
王二狗眼神剧烈闪烁，恐惧几乎漫出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只拼命摇头。
朱由校心里明镜似的，这小子肯定知道点什么，但吓破了胆，不敢吐口。
他不再逼问，话锋一转，抛出了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条件：“王二狗，想不想换个活儿？
不用再风吹日晒干粗重，就在这乾清宫当差，只听朕一人吩咐。”
王二狗猛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的渴望。
在乾清宫当差，哪怕是末等扫地太监，也是多少底层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差！
“皇……皇上……”他声音发哽，显然动了心。
朱由校知道火候到了，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朕知道你怕。
但你想明白，在这宫里，你过去无依无靠，任人拿捏。
现在，朕给你机会。
效忠朕，朕就是你靠山。
不然……”他故意顿住，留下无尽想象。
王二狗趴在地上，身子抖得厉害，内心显然天人交战。
一边是未知凶险，一边是触手可及的机遇和皇帝的亲自招揽……几息之后，他像是豁出去了，重重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和决绝：“奴才……奴才愿为皇上效死！
奴才那日……那日好像瞥见……”就在王二狗快要吐口的当口，殿外猛地响起王体乾拔高的嗓音：“皇爷，魏公公派人送了几样新到的江南点心，说是给您尝鲜，安神补脑。”
这声音如同冰水泼面，瞬间浇熄了殿内的紧张。
朱由校眼神一冷。
早不来晚不来，偏赶这时候？
是巧合，还是魏忠贤那老狐狸嗅到了什么？
他深吸气，迅速调整表情，扬声道：“进来。”
王体乾端着个小巧食盒，低眉顺眼走进来，仿佛完全没察觉殿内异样。
他将食盒放桌上，恭敬道：“皇爷，您午膳用得少，用些点心吧。”
朱由校看都没看食盒，目光落在仍跪伏在地、吓得魂飞魄散的王二狗身上。
他知道，今天这话是问不成了。
有王体乾在，借王二狗十个胆也不敢再说半个字。
“嗯，搁着吧。”
朱由校淡淡道，随即指了指王二狗，“这小子瞧着还算伶俐，以后就留乾清宫听用。”
王体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立刻收敛，躬身：“是，老奴遵旨。
能得皇爷青眼，是这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转向王二狗，语气带上一丝警诫，“王二狗，还不快谢恩！
往后在乾清宫当差，眼睛放亮，手脚勤快，一切只听皇爷吩咐，明白吗？”
“奴才……奴才谢皇上天恩！
谢王公公！”
王二狗这才如梦初醒，连连磕头，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巨大惊喜。
“带他下去安置，熟悉规矩。”
朱由校挥挥手，显得不耐。
“是。”
王体乾应声，领着浑身发软、几乎被半架出去的王二狗退下。
殿门再次合拢。
朱由校盯着那扇门，脸色阴沉。
魏忠贤的手，伸得比他想的更长、更快！
他走到桌边，掀开那精致食盒。
里头几样点心做得极精巧，色香诱人。
可他看着这些，只觉胃里翻腾。
安神补脑？
怕是敲山震虎吧！
虽说过程被打断，但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王二狗调到了身边，像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被他按在了棋盘上。
这棋子眼下还弱，还怕，但至少，是他亲手挑的，暂时跳出了原有那套班子。
他需要时间，让这颗棋子扎下根，也需要机会，让他开口。
至于魏忠贤……朱由校拈起一块点心，凑到眼前细看，嘴角扯出一抹冷嘲。
想玩心理战？
老子当年跟项目经理、跟甲方爸爸斗法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呢！
（虽说严格论，魏忠贤年纪比他大得多）他把点心丢回食盒，啪嗒盖上。
现在，他有了个初步调查方向（王二狗），也有了个火烧眉毛的难题（朝堂上甩出去的那两份“分析报告”）。
三天期限，转眼就到。
那帮翰林官，能把报告写成啥样？
朱由校坐回书案后，正琢磨下一步怎么走，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在门外禀报：“皇爷，翰林院几位学士……求见。
说是……您要的‘报告’，他们初步拟好了，特来呈递，并……并当面陈述。”
这么快？
朱由校一愣。
才一天多，就写好了？
是效率惊人，还是……随便糊弄他这小皇帝？
他倒要瞧瞧，这帮大明的顶尖读书人，能交出份什么“作业”。
“宣。”
他整了整衣袍，端身坐正，脸上恢复了帝王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