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简的寒山
第4章 青蚨引（1900年秋）
晨雾裹着硝烟，沉甸甸地压在天津城头。
傅云深站在烧焦的傅宅废墟前，指尖捻着一片未燃尽的信笺残角，火漆印上的"强学会"三字己被炭火舔去半边，只余下"青蚨"二字清晰如血。
"青蚨还钱，母子相连。
"沈寒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捧着一只青瓷药钵，钵底沉淀着黑红色的药渣，"《淮南子》里记载，青蚨虫母子相依，取其血涂钱，钱必自还。
"傅云深抬眸，正对上她清冷的眼。
晨光透过她鬓角的碎发，在苍白的面颊上投下细密的影。
他忽然想起昨夜她为他包扎时，指尖划过他掌心的温度——像极了幼年祠堂大火里，那个死死攥住他手腕的小女孩。
"所以这青蚨计划，是要让什么东西自还？
"他低声问，目光落在信笺残角上模糊的"十二兽首"西字。
沈寒漪没有回答。
她转身走向废墟中央尚未倒塌的佛龛，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轻轻拨开观音像莲花座下的暗格。
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半截烧焦的羊皮卷轴。
"昨夜火起时，这佛龛分毫未损。
"她指尖抚过卷轴边缘的金线刺绣，"像是有人特意保住了它。
"傅云深走近，俯身细看。
卷轴上绘着一幅精细的圆明园局部图，十二兽首喷泉的位置被朱砂圈出，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着满文和西洋数字。
而在图卷边缘，一行小楷题跋赫然在目：**"戊戌年冬，顾维钧谨录。
"**——顾维钧。
这个名字像一柄尖刀，猝不及防刺进傅云深的记忆。
二十年前，正是这位主张"中体西用"的维新派名士，在傅家灭门案后收留了他，将他送往日本留学。
而如今，这个名字却出现在与凶案、白莲教、甚至圆明园兽首盗卖相关的密卷上。
"你认识他？
"沈寒漪敏锐地察觉到他呼吸的凝滞。
傅云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己是一片冷寂："他是我恩师。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小张跌跌撞撞冲进废墟，额角还淌着血："总办！
德军炮轰了义和团坛口，我们在乱尸堆里发现了......"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抖，"发现了顾先生的怀表！
"傅云深一把抓过那块鎏金怀表。
表盖弹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相片飘落——照片上是年轻时的顾维钧，身旁站着个戴瓜皮帽的洋人，两人背后赫然是圆明园残破的大水法遗址。
而照片角落，一行德文小字清晰可辨：**"十二兽首己启运，按计划于天津交割。
——查理斯"**空气骤然凝固。
沈寒漪忽然伸手按住傅云深的腕骨，力道大得几乎掐进皮肉："你看怀表内侧。
"傅云深翻转表盖，鎏金内壁上刻着一幅微缩的八卦图，乾位镶嵌着一粒血菩提——与佛龛琉璃珠中藏的那颗一模一样。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八卦图边缘刻着一行小字：**"白莲净世，青蚨引路。
戊寅年冬，沈墨林鉴。
"**戊寅年。
沈家灭门的那一年。
傅云深猛地抬头，正对上沈寒漪震颤的瞳孔。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左肩的疤痕，那莲花的纹路在晨光中妖冶如血。
"所以，顾维钧和我父亲......"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们早就认识。
"远处，德军的炮火声再次隆隆响起。
硝烟弥漫的天津城上空，一群寒鸦惊飞而起，像泼墨画中散开的污点，遮天蔽日。
傅云深站在烧焦的傅宅废墟前，指尖捻着一片未燃尽的信笺残角，火漆印上的"强学会"三字己被炭火舔去半边，只余下"青蚨"二字清晰如血。
"青蚨还钱，母子相连。
"沈寒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捧着一只青瓷药钵，钵底沉淀着黑红色的药渣，"《淮南子》里记载，青蚨虫母子相依，取其血涂钱，钱必自还。
"傅云深抬眸，正对上她清冷的眼。
晨光透过她鬓角的碎发，在苍白的面颊上投下细密的影。
他忽然想起昨夜她为他包扎时，指尖划过他掌心的温度——像极了幼年祠堂大火里，那个死死攥住他手腕的小女孩。
"所以这青蚨计划，是要让什么东西自还？
"他低声问，目光落在信笺残角上模糊的"十二兽首"西字。
沈寒漪没有回答。
她转身走向废墟中央尚未倒塌的佛龛，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轻轻拨开观音像莲花座下的暗格。
灰尘簌簌落下，露出半截烧焦的羊皮卷轴。
"昨夜火起时，这佛龛分毫未损。
"她指尖抚过卷轴边缘的金线刺绣，"像是有人特意保住了它。
"傅云深走近，俯身细看。
卷轴上绘着一幅精细的圆明园局部图，十二兽首喷泉的位置被朱砂圈出，旁边密密麻麻标注着满文和西洋数字。
而在图卷边缘，一行小楷题跋赫然在目：**"戊戌年冬，顾维钧谨录。
"**——顾维钧。
这个名字像一柄尖刀，猝不及防刺进傅云深的记忆。
二十年前，正是这位主张"中体西用"的维新派名士，在傅家灭门案后收留了他，将他送往日本留学。
而如今，这个名字却出现在与凶案、白莲教、甚至圆明园兽首盗卖相关的密卷上。
"你认识他？
"沈寒漪敏锐地察觉到他呼吸的凝滞。
傅云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己是一片冷寂："他是我恩师。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小张跌跌撞撞冲进废墟，额角还淌着血："总办！
德军炮轰了义和团坛口，我们在乱尸堆里发现了......"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发抖，"发现了顾先生的怀表！
"傅云深一把抓过那块鎏金怀表。
表盖弹开的瞬间，一张泛黄的相片飘落——照片上是年轻时的顾维钧，身旁站着个戴瓜皮帽的洋人，两人背后赫然是圆明园残破的大水法遗址。
而照片角落，一行德文小字清晰可辨：**"十二兽首己启运，按计划于天津交割。
——查理斯"**空气骤然凝固。
沈寒漪忽然伸手按住傅云深的腕骨，力道大得几乎掐进皮肉："你看怀表内侧。
"傅云深翻转表盖，鎏金内壁上刻着一幅微缩的八卦图，乾位镶嵌着一粒血菩提——与佛龛琉璃珠中藏的那颗一模一样。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八卦图边缘刻着一行小字：**"白莲净世，青蚨引路。
戊寅年冬，沈墨林鉴。
"**戊寅年。
沈家灭门的那一年。
傅云深猛地抬头，正对上沈寒漪震颤的瞳孔。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左肩的疤痕，那莲花的纹路在晨光中妖冶如血。
"所以，顾维钧和我父亲......"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们早就认识。
"远处，德军的炮火声再次隆隆响起。
硝烟弥漫的天津城上空，一群寒鸦惊飞而起，像泼墨画中散开的污点，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