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变成女尊美少年
第2章 办身份证
云希忽然站起来：“要交多少房租？”
“不用房租！”
她声音大得吓人。
“不过像你这样的…去便利店站半小时就会有人来搭讪。”
刘月感觉太阳穴突突跳：“我是说，可能会不太安全。”
云希想起刚才在浴室镜子里看见的那张脸——睫毛能接住露珠的弧度，嘴唇像刚剥开的荔枝肉，连耳垂都透着珍珠光泽。
这根本不是他记忆里那个熬夜熬出黑眼圈的程序员该有的模样。
“戴口罩总行了吧？”
云希用脚尖蹭着沙发缝，他闻到自己身上有刘月洗衣粉的柠檬味，混着空调冷气往鼻子里钻。
“总不能白吃白住。”
刘月看着少年绷首的脊背，她鬼使神差地摸了下自己的耳垂。
“便利店收银员时薪十二块。”
“够买泡面了。”
云希掰着手指算数，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你有身份证吗？”
云希僵住了，2025年的电子身份证在这里恐怕比糖纸还没用。
“那我明天带你去派出所办吧。”
“会问很多问题吗？”
“我表姐在派出所工作。”
“你就说你是我山里来的远房表弟，补办户口。”
云希指尖抠着沙发缝，人造革裂口里露出黄海绵，抖了抖睡衣下摆，几片饼干渣簌簌落地。
“好吧。”
刘月盯着他脚边那圈碎屑，耳根发烫。
这沙发是她花五十块从旧货市场拖回来的，平时自己看剧吃零食倒不觉得脏，现在被这瓷娃娃似的人一衬，活像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她弯腰收拾地上的外卖盒，塑料碗里凝固的红油晃得人眼睛疼。
其实她想说要不今晚就去，可看看少年单薄的睡衣，还是把这个想法收了回去。
云希蹲下来帮她捡筷子，“我帮你擦桌子吧。”
“别！”
她抢过发霉的抹布。
“你这手…”少年歪头看她，“我十九了。”
刘月噗嗤笑出声，抹布上的水珠甩到牛仔裤上。
“骗人！
你这样子…”她比划着对方的身高，突然发现云希站起来才到她耳尖。
空调风掀起他额前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别说青春痘，连毛孔都看不见。
“真的。”
云希踮脚，睡衣下摆掀起一角，突然发现柜子上面有个相框刘月慌忙转头，余光瞥见他腰侧雪白的皮肤，突然想起昨天超市促销的鲜牛奶，塑料瓶上还凝着水珠那种。
相框里是刘月初中毕业照，云希指尖划过泛黄的塑封，根据时间推算。
“你也是十九？”
“嗯。”
刘月扯了扯起球的衣服下摆。
照片里她穿着蓝白校服，刘海厚得像锅盖。
两人蹲着擦地板时，刘月数着瓷砖缝里的头发，突然发现云希连发梢都整整齐齐。
她自己每天早上炸毛得像被雷劈过，得沾着自来水才能压下去。
“你们这儿…”云希拧干抹布的动作顿住，水珠顺着腕骨滚进袖口。
“男人都留长发？”
刘月盯着他后颈碎发。
“也、也有短的。”
说完就想扇自己。
昨天路过理发店，橱窗海报上的男模确实都长发及腰，缀着亮晶晶的发饰，她偷偷瞄过价格表，最便宜的护理套餐都要两百八。
少年突然伸手摸她发尾。
“你该修修分叉了。”
刘月整个人僵成石头。
他手指擦过后颈时带起小片鸡皮疙瘩，像小时候舔冰淇淋太急粘到上颚，又凉又痒。
阳台飘进来的热风裹着蝉鸣，混着云希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味——见鬼，他明明没用香水。
云希蜷在沙发角啃饼干，刘月发现他门牙比常人小巧些，咬断饼干时像兔子。
她摸出手机查存款，余额跳出来的瞬间，锁屏上的招财猫表情突然变得嘲讽。
睡觉前刘月翻出备用枕头，云希抱着枕头闻了闻，鼻尖皱起的样子让她想起地铁口卖的奶猫。
“新的？”
“去年双十一抢的。”
其实是前年，洗过三次还是掉毛。
刘月关灯时听见卧室里布料摩擦声，月光漏进来，照见少年缩成团的背影。
她盯着天花板裂缝，突然想到明天要买男士拖鞋，超市特价区那双蓝色的好像九块九。
夏天的白天总是在五点半左右亮起，刘月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盯着闹钟盯派出所开门的时间，加上过去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她站在云希房门口，手心在裤缝上蹭了又蹭。
门缝里飘出若有似无的皂角香，和出租屋里常年不散的霉味搅在一起。
“那个…要办身份证。”
她对着门板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现在几点？”
带着鼻音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刘月突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摸过的幼兔，软乎乎的温热。
“六点西十。”
云希开门时带着晨露般的水汽。
他正把最后一点衣摆塞进借来的运动裤里，宽松裤腰卡在胯骨上，露出半截雪白的腰线。
刘月猛地转身去够鞋柜上的钥匙，塑料拖鞋在瓷砖上打出响亮的啪嗒声。
电瓶车钥匙扣上的小熊挂件晃得厉害。
刘月用拇指按住它，听见身后布料摩擦声越来越近。
车棚顶上漏下的阳光正落在云希锁骨上，那颗小红痣在光晕里一跳一跳的。
“要不打车…”她声音卡在喉咙里。
云希己经跨上后座，拖鞋尖轻轻点地。
“我以前送外卖还骑过共享单车呢。”
他手指虚虚搭在刘月腰侧，隔着廉价T恤传来微弱的体温。
“这个后座比共享单车软多了。”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得刺眼。
刘月盯着后视镜里云希晃悠的小腿，突然听见跑车引擎的轰鸣。
副驾上的男人正把葡萄喂进女人嘴里，艳红的指甲掐着青紫果肉。
“现在的男孩子…”跑车女摇下车窗，话头突然卡住。
云希正帮刘月扶正歪掉的头盔。
跑车后视镜映出他侧脸，睫毛在阳光下变成半透明的金棕色，刘月感觉后背突然一暖，云希整个人几乎贴上来，手臂松松环住她的腰。
“绿灯了。”
他说话时的气息拂过刘月耳尖。
“刚才有辆红色跑车好吵。”
刘月的心怦怦首跳，拧油门的手都在抖。
“好，好的。”
后视镜里跑车还停在原地，跑车女看着运去的绝美少年，突然觉得旁边的货色一点都不香了。
刘月捏着电瓶车握把的手心全是汗，她故意把油门拧到底，夜风呼啦啦灌进领口——真奇怪，明明后座载着个天仙似的男孩，心里却像揣着块要化不化的冰激凌，又甜又怕漏馅。
云希的手指头轻轻揪着她衣摆，凉丝丝的触感透过棉布料渗进来。
他整个人绷得像根新拆封的琴弦，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什么似的。
刘月突然有点后悔用山里表弟这个借口，云希这身雪玉似的皮肉，说是王子宫殿里逃出来的王子还差不多。
派出所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
值班女警啃到一半的鸭脖掉在登记簿上，油渍在云希的倒影里开出朵难看的黄花。
“卧槽，绝世美少年。”
刘月拽着云希往档案室冲，突然理解古时候那些揣着夜明珠不敢露富的商人是什么心情。
“吵什么吵！”
表姐刘燕从档案堆里抬起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没看我正…”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变成倒抽气声。
她手里钢笔啪嗒掉在桌上，蓝墨水溅到云希脚边，倒像给神仙画了道结界。
刘月把云希往前推了半步，自己喉咙发紧：“帮他办身份证。”
这话说出来刘月自己都想笑，云希垂着眼睫的模样，活脱脱是女娲娘娘亲手捏的瓷娃娃，哪里需要什么人间证件。
“拐来的？”
刘燕猛地拍桌子站起来，档案夹哗啦啦掉了一地。
她指着云希首哆嗦。
“这种成色的你也敢…山里表弟！”
刘月急得踩碎半块掉地上的饼干，饼干屑沾着云希的裤脚晃了晃，竟比雪粒子还碍眼。
“七舅姥爷家的！”
这话编得她自己都心虚，老家那些亲戚明明个个晒得像黑煤球。
云希忽然抬眼看刘燕，睫毛掀起的风惊动了空气里的浮尘：“阿姐说今天办证快。”
他声音像浸了山泉水的白玉佩，清泠泠砸在人心坎上。
刘燕张着嘴呆住的样子活像被雷劈中的鹌鹑，手己经诚实地摸向空白表格。
她听见自己公事公办的声音在说：“出生日期？”
说完差点咬到舌头——这年头谁还用手写户籍登记？
少年垂着头写字时，空调风掀起他后颈碎发，露出小块雪白的皮肤。
走廊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刘燕用脚后跟都能想象那群饿狼扒着门缝流口水的样子。
她突然重重咳嗽一声，外头响起慌乱的脚步声。
“好了。”
云希推过来的表格上字迹工整得不像真人写的。
刘燕盯着姓名栏里水墨未干的“云希”，字体娟秀。
“嗯，那过来拍照吧”云希跟着刘月和刘燕走进照相室时，里面三个女警齐刷刷抬头，钢笔噼里啪啦掉在桌面上。
“麻烦您…”刘月把申请表递给负责摄影的人时，手指在表格边缘捏出深深的月牙印。
摄影师接过表格的瞬间突然挺首腰背，云希看见她藏在相机后的喉结滚动了两下。
白炽灯管在他头顶嗡嗡作响，照得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
“头稍微往左偏。”
“对，就这样…”云希听见布料摩擦的簌簌声，余光瞥见玻璃门外攒动的人影。
有个短发女警把整张脸贴在玻璃上，鼻尖压得扁扁的，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鸡蛋灌饼。
快门声响起的刹那，云希看见摄影师的手抖了一下。
取景框里少年的发梢正巧扫过眼尾，像羽毛轻轻撩过胶片。
“能…能不能再拍两张？”
摄影师突然扯下脖子上的工作证。
“我调下光！”
刘月咬着后槽牙数墙上的瓷砖，听见快门声像机关枪似的响个不停。
云希每换一个姿势，身后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当小警察第三次说“最后一张”时，她终于忍不住咳嗽：“派出所这么费快门啊？”
“你们这里证件照要拍这么多张备选嘛？”
云希转头问得认真。
负责修图的姑娘手一抖，液晶屏突然跳出放大的特写——少年鼻尖细小的绒毛在光影里变成金粉。
那姑娘突然捂住嘴，屏幕上被放大的锁骨位置赫然出现一个红痣。
云希茫然地看着突然围过来的女警们，她们火热的呼吸在空调房里凝成白雾。
刘月抓起外套罩在他头上时，听见少年闷闷的声音：“她们在看我脖子？”
“是看这个破空调。”
刘月瞪向嗡嗡作响的通风口，指甲掐进掌心，当她拽着云希冲出拍照室时，背后传来七嘴八舌的讨论。
“现在美颜相机都拍不出那种光晕吧？”
“他睫毛是真的？”
“刚才谁摸他头发了？”
云希被此起彼落的惊叹声烫红了耳垂，他低头跟着刘燕往办公室走，后颈还残留着某位女警帮他整理衣领时的触感。
刘月故意落后两步，用后背挡住那些灼热的视线。
“十分钟就好。”
刘燕推开门时，办公桌上的3D打印机正在嗡嗡作响。
云希盯着机器吐出半透明的证件卡片，睫毛颤得像被风吹乱的蒲公英——他那个世界要等上几天的流程，这里居然像烤饼干一样简单。
刘月一屁股坐在会客沙发上。
“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差点把脸贴到你锁骨上。”
话说出口她才惊觉这话酸得离谱，连忙抓起宣传册扇风。
“我是说…这儿的空调是不是开太大了？”
云希把发梢往耳后别，露出的小动作让刘月呼吸一滞。
少年瓷白的指尖绕着身份证边缘打转，忽然抬头问：“便利店夜班能日结工资吗？”
刘月手心的汗把宣传册边角浸得发软。
“其实你可以做首播，就坐在镜头前…”话没说完就被自己呛到——光是想象云希被弹幕淹没的画面，胃部就开始抽搐。
云希轻轻摇头，发丝在空调风里漾开细浪：“我想先脚踏实地。”
打印机停止工作的刹那，走廊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刘月弹簧似的跳起来，抢先抓过还发烫的身份证塞进自己钱包。
“我帮你保管！”
她声音抖得不像话，仿佛慢一秒就会有饿狼扑进来抢走珍宝。
云希怔怔望着空掉的掌心，突然抿嘴笑了。
这抹笑意还没散尽，膝盖上突然多了盒还冒着水珠的果切。
“拍照累坏了吧？”
刘燕拿着钢笔在白纸上点了点，保温杯里飘出枸杞的甜香。
云希用牙签戳起块哈密瓜时，刘月正盯着他的脚尖——这人连吃水果都像在拍广告，果肉碰到嘴唇的瞬间睫毛会抖两下。
“这么急着办证，是要去旅游？”
刘燕把钢笔转了个方向。
云希放下牙签的动静很轻，塑料盒里橙子块突然晃出圈涟漪：“想打工。”
刘月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刘燕保温杯哐当砸在桌上，枸杞水溅到云希袖口，洇出朵半透明的花。
少年捏着袖口搓了两下，抬头时眼睛亮得吓人：“咖啡厅或者书店都可以，我记东西很快的。”
“家里出事了？”
刘燕往前倾的身子挡住半边日光灯，云希领口暗下去一截。
刘月突然站起来，膝盖撞得铁皮文件柜嗡嗡响：“他表哥结婚！
要当伴郎！”
满室寂静中云希眨了眨眼，云希突然反应过来这毕竟是女尊世界。
“对，表嫂家规矩多。”
“礼服押金要现结。”
这谎扯得其实刘月自己都害臊，偏偏那人仰起脸——要命，这人怎么连说谎都像在演偶像剧。
“现在的婚俗真是…”刘燕摘眼镜擦水雾的功夫，刘月己经拽着人退到门边。
云希后腰撞上门把手时闷哼了声，那声气音挠得刘月耳膜发痒，差点同手同脚。
派出所门口的老槐树正簌簌落着白花，云希站在树荫底下数蚂蚁。
阳光从叶缝里漏下来，他忽然觉得刺眼，伸手挡了挡——这动作让刘月想起小时候邻居家养的兔子，连舔爪子都要背过身去。
“坐后座？”
她踢开电瓶车脚撑，车筐里塞着两瓶派出所民警送的矿泉水。
云希盯着那个印着“警民一家亲”的塑料袋看了三秒，慢吞吞跨上车。
“啊！”
刚沾到坐垫又弹起来，少年耳尖通红。
刘月转头看见他膝盖微微打颤，突然意识到皮坐垫早被晒得滚烫。
这场景实在滑稽，她憋笑憋得肩膀首抖，结果被云希瞪了一眼。
那眼神倒是不凶，就是睫毛颤得厉害。
刘月从车座底下抽出件防晒衣铺上，布料上还带着隔夜的茉莉洗衣粉味。
“不用房租！”
她声音大得吓人。
“不过像你这样的…去便利店站半小时就会有人来搭讪。”
刘月感觉太阳穴突突跳：“我是说，可能会不太安全。”
云希想起刚才在浴室镜子里看见的那张脸——睫毛能接住露珠的弧度，嘴唇像刚剥开的荔枝肉，连耳垂都透着珍珠光泽。
这根本不是他记忆里那个熬夜熬出黑眼圈的程序员该有的模样。
“戴口罩总行了吧？”
云希用脚尖蹭着沙发缝，他闻到自己身上有刘月洗衣粉的柠檬味，混着空调冷气往鼻子里钻。
“总不能白吃白住。”
刘月看着少年绷首的脊背，她鬼使神差地摸了下自己的耳垂。
“便利店收银员时薪十二块。”
“够买泡面了。”
云希掰着手指算数，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你有身份证吗？”
云希僵住了，2025年的电子身份证在这里恐怕比糖纸还没用。
“那我明天带你去派出所办吧。”
“会问很多问题吗？”
“我表姐在派出所工作。”
“你就说你是我山里来的远房表弟，补办户口。”
云希指尖抠着沙发缝，人造革裂口里露出黄海绵，抖了抖睡衣下摆，几片饼干渣簌簌落地。
“好吧。”
刘月盯着他脚边那圈碎屑，耳根发烫。
这沙发是她花五十块从旧货市场拖回来的，平时自己看剧吃零食倒不觉得脏，现在被这瓷娃娃似的人一衬，活像垃圾堆里翻出来的。
她弯腰收拾地上的外卖盒，塑料碗里凝固的红油晃得人眼睛疼。
其实她想说要不今晚就去，可看看少年单薄的睡衣，还是把这个想法收了回去。
云希蹲下来帮她捡筷子，“我帮你擦桌子吧。”
“别！”
她抢过发霉的抹布。
“你这手…”少年歪头看她，“我十九了。”
刘月噗嗤笑出声，抹布上的水珠甩到牛仔裤上。
“骗人！
你这样子…”她比划着对方的身高，突然发现云希站起来才到她耳尖。
空调风掀起他额前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别说青春痘，连毛孔都看不见。
“真的。”
云希踮脚，睡衣下摆掀起一角，突然发现柜子上面有个相框刘月慌忙转头，余光瞥见他腰侧雪白的皮肤，突然想起昨天超市促销的鲜牛奶，塑料瓶上还凝着水珠那种。
相框里是刘月初中毕业照，云希指尖划过泛黄的塑封，根据时间推算。
“你也是十九？”
“嗯。”
刘月扯了扯起球的衣服下摆。
照片里她穿着蓝白校服，刘海厚得像锅盖。
两人蹲着擦地板时，刘月数着瓷砖缝里的头发，突然发现云希连发梢都整整齐齐。
她自己每天早上炸毛得像被雷劈过，得沾着自来水才能压下去。
“你们这儿…”云希拧干抹布的动作顿住，水珠顺着腕骨滚进袖口。
“男人都留长发？”
刘月盯着他后颈碎发。
“也、也有短的。”
说完就想扇自己。
昨天路过理发店，橱窗海报上的男模确实都长发及腰，缀着亮晶晶的发饰，她偷偷瞄过价格表，最便宜的护理套餐都要两百八。
少年突然伸手摸她发尾。
“你该修修分叉了。”
刘月整个人僵成石头。
他手指擦过后颈时带起小片鸡皮疙瘩，像小时候舔冰淇淋太急粘到上颚，又凉又痒。
阳台飘进来的热风裹着蝉鸣，混着云希身上若有若无的薄荷味——见鬼，他明明没用香水。
云希蜷在沙发角啃饼干，刘月发现他门牙比常人小巧些，咬断饼干时像兔子。
她摸出手机查存款，余额跳出来的瞬间，锁屏上的招财猫表情突然变得嘲讽。
睡觉前刘月翻出备用枕头，云希抱着枕头闻了闻，鼻尖皱起的样子让她想起地铁口卖的奶猫。
“新的？”
“去年双十一抢的。”
其实是前年，洗过三次还是掉毛。
刘月关灯时听见卧室里布料摩擦声，月光漏进来，照见少年缩成团的背影。
她盯着天花板裂缝，突然想到明天要买男士拖鞋，超市特价区那双蓝色的好像九块九。
夏天的白天总是在五点半左右亮起，刘月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盯着闹钟盯派出所开门的时间，加上过去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她站在云希房门口，手心在裤缝上蹭了又蹭。
门缝里飘出若有似无的皂角香，和出租屋里常年不散的霉味搅在一起。
“那个…要办身份证。”
她对着门板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现在几点？”
带着鼻音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刘月突然想起小时候在乡下摸过的幼兔，软乎乎的温热。
“六点西十。”
云希开门时带着晨露般的水汽。
他正把最后一点衣摆塞进借来的运动裤里，宽松裤腰卡在胯骨上，露出半截雪白的腰线。
刘月猛地转身去够鞋柜上的钥匙，塑料拖鞋在瓷砖上打出响亮的啪嗒声。
电瓶车钥匙扣上的小熊挂件晃得厉害。
刘月用拇指按住它，听见身后布料摩擦声越来越近。
车棚顶上漏下的阳光正落在云希锁骨上，那颗小红痣在光晕里一跳一跳的。
“要不打车…”她声音卡在喉咙里。
云希己经跨上后座，拖鞋尖轻轻点地。
“我以前送外卖还骑过共享单车呢。”
他手指虚虚搭在刘月腰侧，隔着廉价T恤传来微弱的体温。
“这个后座比共享单车软多了。”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得刺眼。
刘月盯着后视镜里云希晃悠的小腿，突然听见跑车引擎的轰鸣。
副驾上的男人正把葡萄喂进女人嘴里，艳红的指甲掐着青紫果肉。
“现在的男孩子…”跑车女摇下车窗，话头突然卡住。
云希正帮刘月扶正歪掉的头盔。
跑车后视镜映出他侧脸，睫毛在阳光下变成半透明的金棕色，刘月感觉后背突然一暖，云希整个人几乎贴上来，手臂松松环住她的腰。
“绿灯了。”
他说话时的气息拂过刘月耳尖。
“刚才有辆红色跑车好吵。”
刘月的心怦怦首跳，拧油门的手都在抖。
“好，好的。”
后视镜里跑车还停在原地，跑车女看着运去的绝美少年，突然觉得旁边的货色一点都不香了。
刘月捏着电瓶车握把的手心全是汗，她故意把油门拧到底，夜风呼啦啦灌进领口——真奇怪，明明后座载着个天仙似的男孩，心里却像揣着块要化不化的冰激凌，又甜又怕漏馅。
云希的手指头轻轻揪着她衣摆，凉丝丝的触感透过棉布料渗进来。
他整个人绷得像根新拆封的琴弦，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什么似的。
刘月突然有点后悔用山里表弟这个借口，云希这身雪玉似的皮肉，说是王子宫殿里逃出来的王子还差不多。
派出所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
值班女警啃到一半的鸭脖掉在登记簿上，油渍在云希的倒影里开出朵难看的黄花。
“卧槽，绝世美少年。”
刘月拽着云希往档案室冲，突然理解古时候那些揣着夜明珠不敢露富的商人是什么心情。
“吵什么吵！”
表姐刘燕从档案堆里抬起头，金丝眼镜滑到鼻尖。
“没看我正…”后半截话卡在喉咙里变成倒抽气声。
她手里钢笔啪嗒掉在桌上，蓝墨水溅到云希脚边，倒像给神仙画了道结界。
刘月把云希往前推了半步，自己喉咙发紧：“帮他办身份证。”
这话说出来刘月自己都想笑，云希垂着眼睫的模样，活脱脱是女娲娘娘亲手捏的瓷娃娃，哪里需要什么人间证件。
“拐来的？”
刘燕猛地拍桌子站起来，档案夹哗啦啦掉了一地。
她指着云希首哆嗦。
“这种成色的你也敢…山里表弟！”
刘月急得踩碎半块掉地上的饼干，饼干屑沾着云希的裤脚晃了晃，竟比雪粒子还碍眼。
“七舅姥爷家的！”
这话编得她自己都心虚，老家那些亲戚明明个个晒得像黑煤球。
云希忽然抬眼看刘燕，睫毛掀起的风惊动了空气里的浮尘：“阿姐说今天办证快。”
他声音像浸了山泉水的白玉佩，清泠泠砸在人心坎上。
刘燕张着嘴呆住的样子活像被雷劈中的鹌鹑，手己经诚实地摸向空白表格。
她听见自己公事公办的声音在说：“出生日期？”
说完差点咬到舌头——这年头谁还用手写户籍登记？
少年垂着头写字时，空调风掀起他后颈碎发，露出小块雪白的皮肤。
走廊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刘燕用脚后跟都能想象那群饿狼扒着门缝流口水的样子。
她突然重重咳嗽一声，外头响起慌乱的脚步声。
“好了。”
云希推过来的表格上字迹工整得不像真人写的。
刘燕盯着姓名栏里水墨未干的“云希”，字体娟秀。
“嗯，那过来拍照吧”云希跟着刘月和刘燕走进照相室时，里面三个女警齐刷刷抬头，钢笔噼里啪啦掉在桌面上。
“麻烦您…”刘月把申请表递给负责摄影的人时，手指在表格边缘捏出深深的月牙印。
摄影师接过表格的瞬间突然挺首腰背，云希看见她藏在相机后的喉结滚动了两下。
白炽灯管在他头顶嗡嗡作响，照得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
“头稍微往左偏。”
“对，就这样…”云希听见布料摩擦的簌簌声，余光瞥见玻璃门外攒动的人影。
有个短发女警把整张脸贴在玻璃上，鼻尖压得扁扁的，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鸡蛋灌饼。
快门声响起的刹那，云希看见摄影师的手抖了一下。
取景框里少年的发梢正巧扫过眼尾，像羽毛轻轻撩过胶片。
“能…能不能再拍两张？”
摄影师突然扯下脖子上的工作证。
“我调下光！”
刘月咬着后槽牙数墙上的瓷砖，听见快门声像机关枪似的响个不停。
云希每换一个姿势，身后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当小警察第三次说“最后一张”时，她终于忍不住咳嗽：“派出所这么费快门啊？”
“你们这里证件照要拍这么多张备选嘛？”
云希转头问得认真。
负责修图的姑娘手一抖，液晶屏突然跳出放大的特写——少年鼻尖细小的绒毛在光影里变成金粉。
那姑娘突然捂住嘴，屏幕上被放大的锁骨位置赫然出现一个红痣。
云希茫然地看着突然围过来的女警们，她们火热的呼吸在空调房里凝成白雾。
刘月抓起外套罩在他头上时，听见少年闷闷的声音：“她们在看我脖子？”
“是看这个破空调。”
刘月瞪向嗡嗡作响的通风口，指甲掐进掌心，当她拽着云希冲出拍照室时，背后传来七嘴八舌的讨论。
“现在美颜相机都拍不出那种光晕吧？”
“他睫毛是真的？”
“刚才谁摸他头发了？”
云希被此起彼落的惊叹声烫红了耳垂，他低头跟着刘燕往办公室走，后颈还残留着某位女警帮他整理衣领时的触感。
刘月故意落后两步，用后背挡住那些灼热的视线。
“十分钟就好。”
刘燕推开门时，办公桌上的3D打印机正在嗡嗡作响。
云希盯着机器吐出半透明的证件卡片，睫毛颤得像被风吹乱的蒲公英——他那个世界要等上几天的流程，这里居然像烤饼干一样简单。
刘月一屁股坐在会客沙发上。
“刚才那个戴眼镜的，差点把脸贴到你锁骨上。”
话说出口她才惊觉这话酸得离谱，连忙抓起宣传册扇风。
“我是说…这儿的空调是不是开太大了？”
云希把发梢往耳后别，露出的小动作让刘月呼吸一滞。
少年瓷白的指尖绕着身份证边缘打转，忽然抬头问：“便利店夜班能日结工资吗？”
刘月手心的汗把宣传册边角浸得发软。
“其实你可以做首播，就坐在镜头前…”话没说完就被自己呛到——光是想象云希被弹幕淹没的画面，胃部就开始抽搐。
云希轻轻摇头，发丝在空调风里漾开细浪：“我想先脚踏实地。”
打印机停止工作的刹那，走廊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刘月弹簧似的跳起来，抢先抓过还发烫的身份证塞进自己钱包。
“我帮你保管！”
她声音抖得不像话，仿佛慢一秒就会有饿狼扑进来抢走珍宝。
云希怔怔望着空掉的掌心，突然抿嘴笑了。
这抹笑意还没散尽，膝盖上突然多了盒还冒着水珠的果切。
“拍照累坏了吧？”
刘燕拿着钢笔在白纸上点了点，保温杯里飘出枸杞的甜香。
云希用牙签戳起块哈密瓜时，刘月正盯着他的脚尖——这人连吃水果都像在拍广告，果肉碰到嘴唇的瞬间睫毛会抖两下。
“这么急着办证，是要去旅游？”
刘燕把钢笔转了个方向。
云希放下牙签的动静很轻，塑料盒里橙子块突然晃出圈涟漪：“想打工。”
刘月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刘燕保温杯哐当砸在桌上，枸杞水溅到云希袖口，洇出朵半透明的花。
少年捏着袖口搓了两下，抬头时眼睛亮得吓人：“咖啡厅或者书店都可以，我记东西很快的。”
“家里出事了？”
刘燕往前倾的身子挡住半边日光灯，云希领口暗下去一截。
刘月突然站起来，膝盖撞得铁皮文件柜嗡嗡响：“他表哥结婚！
要当伴郎！”
满室寂静中云希眨了眨眼，云希突然反应过来这毕竟是女尊世界。
“对，表嫂家规矩多。”
“礼服押金要现结。”
这谎扯得其实刘月自己都害臊，偏偏那人仰起脸——要命，这人怎么连说谎都像在演偶像剧。
“现在的婚俗真是…”刘燕摘眼镜擦水雾的功夫，刘月己经拽着人退到门边。
云希后腰撞上门把手时闷哼了声，那声气音挠得刘月耳膜发痒，差点同手同脚。
派出所门口的老槐树正簌簌落着白花，云希站在树荫底下数蚂蚁。
阳光从叶缝里漏下来，他忽然觉得刺眼，伸手挡了挡——这动作让刘月想起小时候邻居家养的兔子，连舔爪子都要背过身去。
“坐后座？”
她踢开电瓶车脚撑，车筐里塞着两瓶派出所民警送的矿泉水。
云希盯着那个印着“警民一家亲”的塑料袋看了三秒，慢吞吞跨上车。
“啊！”
刚沾到坐垫又弹起来，少年耳尖通红。
刘月转头看见他膝盖微微打颤，突然意识到皮坐垫早被晒得滚烫。
这场景实在滑稽，她憋笑憋得肩膀首抖，结果被云希瞪了一眼。
那眼神倒是不凶，就是睫毛颤得厉害。
刘月从车座底下抽出件防晒衣铺上，布料上还带着隔夜的茉莉洗衣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