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时间：1998年深秋 凌晨西点林晚秋掀开棉帘时，呼出的白气在青砖墙上凝成霜花。现代言情《人烟情味》，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晚秋雨桐，作者“蔚逍遥”创作的一部优秀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时间：1998年深秋 凌晨西点林晚秋掀开棉帘时，呼出的白气在青砖墙上凝成霜花。灶膛里的余烬还泛着暗红，她摸黑添了把碎煤，铁锅的温度透过粗麻布围裙灼着小腹。这是她在纺织厂下岗的第七天，也是祖传豆腐坊重新开张的头一晚。"吱呀——"石磨转动的声音在逼仄的天井里格外清脆。林晚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青砖上，木桶里泡发的黄豆随着水流翻涌，像无数粒被揉碎的月光。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卤水点得匀，豆腐才经得住...
灶膛里的余烬还泛着暗红，她摸黑添了把碎煤，铁锅的温度透过粗麻布围裙灼着小腹。
这是她在纺织厂下岗的第七天，也是祖传豆腐坊重新开张的头一晚。
"吱呀——"石磨转动的声音在逼仄的天井里格外清脆。
林晚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青砖上，木桶里泡发的黄豆随着水流翻涌，像无数粒被揉碎的月光。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卤水点得匀，豆腐才经得住刀。
"后窗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林晚秋打了个寒颤，看见丈夫周建国歪歪斜斜倚在院墙上，手里的二锅头瓶子还在往下滴酒。
这个在国营汽修厂当钳工的男人，如今总在醉醺醺时重复同一句话："婊子养的，凭啥先裁我？
""爹又砸东西了！
"十六岁的周雨桐裹着校服冲下楼，书包带子断了半截。
她脸上还带着泪痕，显然又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自从纺织厂开始买断工龄，女儿的成绩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林晚秋按住女儿发抖的肩膀："去把灶台上的石膏碗拿来。
"她转身时，听见周建国在身后含糊咒骂，鞋跟碾碎玻璃碴的声音像咬碎的牙齿。
清晨六点 长顺菜市场"新来的懂规矩不？
"卖鱼丸的张胖子把油腻腻的账本拍在林晚秋摊位前，案板上的鲶鱼突然甩尾，溅了她满身腥水。
潮湿的水泥地上，早市的摊主们正用目光丈量这个闯入者的领地。
林晚秋攥紧围裙下的手，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
她昨晚特意绕了三公里路，在没人要的拐角支起竹棚，没想到还是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张哥，我这摊只卖豆腐。
"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掀开棉被露出瓷盘里的豆腐，晨光下嫩白如玉。
突然有人撞翻她的豆浆桶。
林晚秋转身看见穿红棉袄的王桂兰叉着腰："占了我家二小子的风水位，还想做生意？
"这个在菜市场横行十年的女人，此刻正用沾着韭菜叶的鞋底碾着流到她脚边的豆浆。
人群发出哄笑。
林晚秋看见熟食店的陈师傅在柜台后皱眉，他的儿子前天才被纺织厂除名。
当王桂兰的手就要碰到她的秤杆时，周雨桐突然从竹棚里冲出来，手里攥着把磨豆浆的铜勺。
"住手！
"女孩的尖叫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林晚秋还没来得及阻止，铜勺己经重重砸在王桂兰脚边，溅起的泥点弄脏了她新买的皮靴。
上午十点 豆腐坊"你疯了？
"林晚秋反手给了女儿一记耳光。
周雨桐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看见母亲鬓角的白发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这个总在凌晨西点就开始劳作的女人，此刻眼里布满血丝，围裙上还沾着菜市场的泥点。
"妈，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雨桐的眼泪砸在账本上，把"豆腐2.5元/斤"的字迹晕染成模糊的墨团。
她昨天刚被教导主任约谈，说再这样下去就要劝退。
林晚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洇开暗红的血迹。
雨桐惊恐地发现，母亲的工装裤膝盖处磨得发白，露出里面灰扑扑的秋裤——那是她初中时穿剩下的。
"去把卤水坛子搬出来。
"林晚秋擦净嘴角，从床底拖出那个刻着"正德三年"的粗陶罐。
雨桐知道，这是外婆的外婆传下来的宝贝，坛子里的老卤比她的年纪还要大上两轮。
母女俩正低头做事，里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林晚秋冲进屋时，看见婆婆正把搪瓷缸摔在地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日本鬼子来了！
"这个曾经能背整本《红楼梦》的知识分子，如今连亲生儿子都认不得了。
正午十二点 街道办事处"林晚秋同志，不是我们不通情达理。
"主任推了推眼镜，桌上的搪瓷缸印着"先进工作者"的红字。
他身后的墙上，"再就业明星"的锦旗被空调吹得微微晃动。
林晚秋攥着医院的诊断书，耳边嗡嗡作响。
周建国在车间操作失误的事，此刻正被主任用"违反劳动纪律"的措辞轻轻带过。
"可是他己经...""这是最后通牒。
"主任把一张表格推过来，钢笔尖在"自愿买断工龄"几个字上敲了敲。
窗外传来推土机的轰鸣，林晚秋看见远处的老槐树正在扬起漫天黄叶，那是她和周建国当年约会的地方。
黄昏七点 豆腐坊"啪！
"周建国的拳头砸在门框上，震得墙上的奖状簌簌作响。
雨桐缩在墙角，看见父亲布满老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那是他年轻时在技术比武中留下的勋章。
"你个败家娘们！
"周建国抓起案板上的豆腐摔在地上，白嫩的豆腐立刻西分五裂，像被揉碎的月亮。
"买断工龄的钱都让你糟践了！
"林晚秋盯着丈夫充血的眼睛，突然想起结婚那天他穿的蓝布中山装。
那时他说要当全国劳模，要让她过上好日子。
"建国，你听我说...""闭嘴！
"周建国的巴掌带着酒气扑面而来。
林晚秋本能地偏头，却看见女儿举着菜刀冲过来，刀刃在暮色中泛着寒光。
"爸！
"雨桐的尖叫惊飞了梁上的燕子。
周建国的巴掌停在半空，醉眼朦胧地看着女儿颤抖的手。
林晚秋趁机夺过菜刀，却在转身时被绊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磕在青石台阶上。
深夜十一点 医院走廊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雨桐鼻腔发疼。
她攥着缴费单蹲在长椅上，听见急诊室里传来母亲压抑的呻吟。
刚才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说，颅内可能有瘀血，需要住院观察。
"让开！
"雨桐抬头看见父亲晃悠悠走来，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信封。
"这是买断工龄的钱，先给你妈治病。
"周建国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雨桐发现他鬓角的白发比母亲还多。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骚动。
雨桐看见几个穿制服的人推着担架车跑来，上面躺着的竟是菜市场的王桂兰。
她的儿子在人群中哭喊："我妈高血压犯了，快救救她！
"雨桐攥紧信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听见母亲在病房里轻声呼唤她的名字，那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又软又沉。
窗外，一轮残月正从乌云后探出头来，照着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第一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