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锦棠烬

第2章 裂玉鸣

重生:锦棠烬 温酒斩101 2025-11-14 18:54:35 古代言情
惊雷劈开云层时,苏月瑶腕间的翡翠镯子正巧跌在黄花梨案几上。

裂痕顺着"御赐"二字蜿蜒而上,将永和三年秋的恩赏劈成两半残玉。

"阿姐好眼力。

"苏月瑶忽然轻笑,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抚过裂痕,"这是父亲特意赏我戴着见客的,说是御赐之物能添福泽呢。

"苏绾晚望着少女天真眉眼,忽然记起前世刑场上刽子手的闲谈。

他们说苏二姑娘临刑前还在笑,笑长姐愚钝至死都不知生母真正死因,笑自己用支碎玉镯换了侯府百年基业。

"妹妹福泽深厚,自然担得起御赐之物。

"她抬手将碎玉拢进帕子,指尖染上翡翠沁出的凉意,"只是这裂痕瞧着蹊跷,倒像是......""像是被人用金刚钻划出来的?

"含笑男声自窗外飘来,惊得苏月瑶打翻茶盏。

苏绾晚转头望去,紫藤花架下立着道玄色身影,蟒纹箭袖沾着春雨,玉冠束起的墨发间缠着几缕翠萝。

萧明渊把玩着手中金刚钻,刃口寒光映出他眉间朱砂痣:"苏二姑娘可知,损毁御赐之物当诛九族?

""世子慎言!

"王氏扶着门框踉跄进屋,金丝牡丹裙摆扫落满地残茶,"瑶儿年幼无知,定是遭人陷害......""母亲说的是。

"苏绾晚忽然跪下,碎玉在帕中叮当作响,"方才月瑶妹妹取出玉镯时,女儿闻着有股松油味,怕是有人用火烤法造出裂痕。

"萧明渊挑眉望来,目光掠过她发间红珊瑚簪。

簪尾金箔裹着处细微裂痕,正是三日前假山跌落时磕碰所致。

他忽然想起三司密档里那桩悬案——十六年前江南首富沈家画舫失火,三百斤桐油将整船人烧成焦骨。

"传掌刑嬷嬷。

"王氏咬牙扶起苏月瑶,"把今晨经手玉镯的丫鬟......""何须劳烦。

"萧明渊抛着金刚钻跨进门槛,"本世子奉旨巡察江南刑狱,恰巧带了个擅验玉器的仵作。

"苏绾晚指尖微颤。

前世这位镇北王世子正是在查青州赈银案时,从苏家账房翻出永和三年的假账。

如今他提前两年出现,莫不是朝局有变?

穿灰布短打的仵作验玉时,苏绾晚盯着他掌心的茧子出神。

那是常年握箭留下的痕迹,绝非寻常仵作该有。

碎玉被浸入白醋的瞬间,裂痕处突然泛起朱砂色——正是火烤玉器时渗入的矿粉。

"火头应当在这西跨院。

"仵作突然指向东南,"松油混着朱砂矿粉的味道,隔着三条街都闻得到。

"苏绾晚随着众人来到小厨房时,灶膛里灰烬尚温。

她状似无意地踢开柴堆,半截未燃尽的松明子滚到萧明渊靴边,上面沾着抹暗红胭脂——正是苏月瑶丫鬟春杏惯用的桃夭色。

"把这贱婢拖去地牢!

"王氏扬手给了春杏耳光,金镶玉护甲在丫鬟脸上刮出血痕,"说!

是谁指使你陷害二姑娘?

"苏绾晚冷眼旁观这场闹剧。

前世春杏被拔舌时,咬碎了藏在牙缝的砒霜,如今看这丫鬟眼神飘向柴房,怕是那里藏着更要命的证据。

"夫人何不查查柴房?

"她突然出声,"方才春杏姐姐总往那边瞧呢。

"萧明渊的佩剑己挑开柴房门闩。

霉味扑面而来时,苏绾晚瞥见墙角陶罐下压着的半张药方——正是前世毒杀景和的附子剂量。

"姑娘小心!

"白芷的惊呼与破空声同时响起。

苏绾晚侧身避开冷箭,却故意让箭簇划破广袖。

天水碧布料裂开的瞬间,藏在袖中的羊脂玉禁步坠落,恰好砸在陶罐上。

"啪!

"药方随瓷片迸溅开来,附子三钱字迹被雨水洇湿前,己被萧明渊用剑尖挑起。

苏绾晚望着他骤然阴沉的面色,知道这位世子爷终于看清了——苏家后宅的腌臜事,远比青州赈银案更血腥。

及笄礼终究是误了时辰。

苏绾晚跪在祠堂接簪时,听见廊下传来春杏的惨叫。

王氏捧着缠丝金凤钗的手抖得厉害,翡翠流苏扫过她额间花钿,像毒蛇吐信。

"女儿谢母亲赐簪。

"她仰头承接发簪时,忽然握住王氏手腕。

金钗尾端的空心珠微微发烫,前世抄家时从里面抖落的,正是北狄文书的残页。

"姐姐这手凉的。

"苏月瑶笑着递来暖炉,"前日大夫说要用人血做药引,妹妹特意......""二姑娘慎言。

"萧明渊倚着门框打断她,"本世子记得永和三年冬,刑部曾用血引术破获过一桩巫蛊案。

"苏绾晚掌心的冷汗浸透帕子。

永和三年正是母亲遇害那年,而所谓巫蛊案,实则是王氏娘家攀诬政敌的手段。

她忽然意识到,萧明渊对苏家的了解,恐怕比想象中更深。

更衣时,白芷捧着月华锦欲言又止。

苏绾晚望着铜镜中重叠的身影,轻声道:"可是在柴房瞧见了什么?

""春杏的绣鞋......"小丫鬟抖如筛糠,"鞋底花纹和夫人佛堂前的泥印......"惊雷再次炸响,苏绾晚手中的犀角梳应声而断。

前世她首到秋决那日才知晓,母亲灵牌前的长明灯油里,掺着能令人癫狂的曼陀罗汁。

那些深夜徘徊在佛堂的脚印,原不是母亲冤魂不散,而是有人日日添毒。

"姑娘,世子爷递来的帖子。

"洒金笺上染着沉水香,萧明渊的字迹力透纸背:"戌时三刻,海棠树下候君一叙。

"苏绾晚将信笺凑近烛火,隐约瞧见纸纹间嵌着的金线——竟是北境军中传递密信时才用的双鳞纹。

雨打海棠时,她特意换上母亲旧衣。

十六年前的蜀锦早己褪色,唯有袖口缠枝莲纹里藏着枚银针,正与萧明渊腰间软剑泛着同样的冷光。

"姑娘可知这株西府海棠的来历?

"萧明渊抚过树干焦痕,那是被雷劈过的旧伤。

苏绾晚望着他指尖朱砂痣,忽然想起母亲手札里的记载:东宫暗卫皆在眉间刺朱砂,遇毒则色变。

"先母手植。

"她故意踩响满地落英,"世子夜探深闺,就为问这个?

""本世子好奇。

"他突然逼近,沉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苏大姑娘如何知晓,青州账房第三十六页夹着永和三年的漕运单据?

"苏绾晚袖中银针蓄势待发。

前世她正是在第三十六页账册里,翻出母亲画舫失火那日的煤炭采买记录。

三百斤桐油记作石炭入账,这才让沈家画舫烧得尸骨无存。

"世子爷又为何关心后宅琐事?

"她退至树影深处,"总不会是为着......"利刃破空声打断试探。

苏绾晚旋身避开暗器时,萧明渊的软剑己缠上来人脖颈。

黑衣人喉间咕哝着北狄语,齿缝间淬毒的银针正对苏绾晚眉心。

"留活口!

"她的惊呼与剑刃入肉声同时响起。

黑衣人瘫软在地时,后颈赫然露出弯月刺青——正是当年劫杀沈家画舫的水匪标记。

萧明渊拭剑轻笑:"姑娘现在相信,本世子不只是来赏花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