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中有一夏
第五章 不为人知的温柔
团建活动结束一周后，颜夏仍会不自觉地摸向膝盖上那块己经结痂的擦伤。
当时摔倒的尴尬感觉挥之不去，但更让她记忆深刻的是江辰立刻组织游戏转移大家注意力的样子。
"颜夏，第三会议室，十分钟后。
"王总监敲了敲她的办公桌，打断了她的思绪，"带上新一版设计方案。
"颜夏迅速保存文件，拿起平板电脑和笔记本。
经过江辰工位时，她发现他又不在座位上，但桌上多了本《色彩心理学进阶》。
她忍不住翻开扉页，看到一行小字："理解她的世界——江辰，2023.10.5"。
她的指尖微微发烫，迅速合上书页。
自从上次团建回来，江辰似乎更忙了，经常不见人影。
林妙妙说市场部接了个大项目，全员都在加班。
会议室里只有王总监一个人。
"坐，"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江辰临时有事，我们先讨论。
"颜夏打开设计方案，却听见王总监说："这个方向不行。
客户要的是视觉冲击力，你这些设计太温和了。
""但上次会议——""上次是上次，"王总监不耐烦地挥手，"现在客户换了对接人，新来的张总监明确要求颠覆性设计。
"颜夏握紧了触控笔。
这套方案她熬了三个通宵，每一个细节都融入了对品牌文化的理解。
现在要全部推翻？
"我认为我们应该坚持专业判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随意迎合只会让品牌失去一致性。
"王总监皱起眉："你是总监还是我是总监？
"会议室门突然打开，江辰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抱歉我迟到了。
"他的白衬衫袖口沾着些许颜料痕迹，头发也有些凌乱。
"正好，"王总监转向江辰，"你来说服颜夏，她的设计太保守了。
"江辰走到颜夏身边坐下，认真地翻看她的设计方案。
他身上有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一丝颜夏说不清的甜味，像是刚去过烘焙坊。
"我不觉得保守，"江辰合上文件夹，"相反，这种克制恰恰是最大的创新。
现在市场上到处都是夸张的设计，反而像这样尊重品牌基因的方案更显特别。
"王总监的脸色变得难看："客户要的不是特别，是吸睛！
""那就用数据说话。
"江辰打开笔记本电脑，"我们做了A/B测试，颜夏这套方案的记忆度比颠覆性设计高出23%。
"会议室陷入沉默。
颜夏偷偷看向江辰的侧脸，他下巴上有一道她从未注意到的细小疤痕，此刻因他紧咬牙关而微微凸起。
"行吧，"王总监最终妥协，"但下周演示你们俩一起去，有任何问题自己负责。
"走出会议室，颜夏长舒一口气："谢谢。
"江辰摇摇头："我只是说了事实。
"他看了看表，"一起吃午饭吗？
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你为什么帮我？
"颜夏突然打断他，"明明可以顺着王总监的意思。
"江辰愣住了，随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因为你是对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颜夏重复道，心跳莫名加速。
"就这么简单。
"江辰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平板上，"我知道你为这个方案付出了多少。
上周五我加班到凌晨三点，走的时候你的灯还亮着。
"颜夏的耳根发热。
她没想到江辰会注意到这种事。
"你...你也加班到那么晚？
""嗯，市场部新项目。
"江辰似乎想说什么，又改口道，"对了，你膝盖上的伤好了吗？
""差不多了。
"颜夏下意识摸了摸伤处，"那天...谢谢你。
"江辰的眼睛亮了起来："谢我什么？
""就是...那个搞笑比赛。
"颜夏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解围。
""我只是觉得，"江辰轻声说，"比起看人出丑，大家一起笑会更有意思。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点。
颜夏突然发现，江辰的眼睛不是纯黑色，而是带着些许深褐，像融化的巧克力。
"所以，午饭？
"江辰又问。
颜夏点点头："好。
"他们选了公司附近一家小餐馆。
江辰熟练地点了几道菜，全是颜夏喜欢的口味——偏甜少辣，多蔬菜。
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连她的饮食偏好都调查过。
"你周末有什么安排？
"等待上菜时，江辰问道。
"修改方案。
"颜夏搅动着柠檬水里的冰块，"可能去看看美术馆的新展览。
""《当代色彩叙事》？
"江辰眼睛一亮，"我也打算去！
"颜夏的手停在半空："你怎么知道我想看哪个展览？
"江辰的耳朵又红了："你上个月在微博转发过预告...""江辰，"颜夏放下杯子，认真地看着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她顿了顿，突然不敢问下去了。
"是不是什么？
"江辰屏住呼吸。
"...是不是对所有同事都这么关注细节？
"颜夏最终问道。
江辰的肩膀微微放松："不，"他首视她的眼睛，"只有你。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颜夏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她低头喝了一口柠檬水，冰凉的液体却无法冷却突然发烫的脸颊。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起完善设计方案。
颜夏发现江辰对色彩和构图有着惊人的敏感度，经常能提出令她眼前一亮的建议。
"你学过设计？
"周西下午，颜夏看着江辰随手画出的排版草图问道。
江辰摇摇头："只是最近看了一些书。
"他指了指办公桌上那摞设计类书籍，"想更好地理解你的工作。
"颜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些书不是摆设，每一本都有翻阅痕迹和密密麻麻的笔记。
她突然明白了扉页上那句话的含义——"理解她的世界"。
周五晚上，颜夏加班到很晚。
办公室几乎空无一人，只有清洁阿姨偶尔推着拖把经过的声响。
午夜十二点，她终于完成了最终版设计方案，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
走过市场部区域时，她听到角落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出于好奇，她悄悄走近，看到江辰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对面是清洁阿姨和她大约十岁的儿子。
小男孩面前摊开着一本数学练习册，江辰正在耐心地讲解什么。
"所以这个分数要通分，看，像这样..."江辰的声音温柔而耐心，与平时开会时的自信截然不同。
"小江老师，太麻烦你了。
"清洁阿姨搓着手说，"这孩子数学一首跟不上...""没关系，张阿姨。
"江辰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小浩很聪明，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颜夏站在原地，不敢发出声音。
江辰的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的侧脸在休息区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没有一丝平日里的锋芒。
"再来一题！
"小男孩兴奋地说。
"今天太晚了，"江辰看了看表，"你妈妈还要工作，我送你们去公交站吧。
"颜夏迅速躲到一根柱子后面。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她的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会在深夜帮清洁工孩子辅导功课的江辰，与公司里那个光彩夺目的新星判若两人。
周末的美术展，颜夏鬼使神差地去了。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绝不是因为江辰提过他要来。
展览馆人很多，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在一幅巨大的蓝色抽象画前驻足。
"喜欢克利姆特的风格？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颜夏转身，看到江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深蓝色毛衣和牛仔裤，看起来比工作时年轻许多。
"海盐焦糖，"他递给她一杯，"猜你会来。
""我只是...刚好有空。
"颜夏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立刻缩了回来。
江辰笑了，但没有拆穿她："那刚好一起看？
我对这位画家有些研究。
"他们并肩走在展厅里，江辰不时低声讲解画作的背景和技巧。
颜夏惊讶于他的艺术修养，更惊讶于他们审美趣味的相似——在同一幅画前停留，为同一处细节赞叹。
"你真的很懂艺术。
"在一幅水彩前，颜夏忍不住说。
江辰摇摇头："只是喜欢而己。
我姐姐是美术老师，从小耳濡目染。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她去年去世了，白血病。
"颜夏的心猛地一揪："对不起，我不知道...""没关系，"江辰勉强笑了笑，"她走前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办成个人画展。
所以我..."他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决定每年生日那天，都要去一个美术馆，就当是替她看的。
"颜夏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江辰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此刻却微微颤抖着。
"她一定很为你骄傲。
"颜夏轻声说。
江辰凝视着她，眼中的伤痛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颜夏，其实我..."就在这时，颜夏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王总监，说明天演示会提前两小时，让她务必准备好。
挂断电话，两人之间的氛围己经变了。
江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指向远处的展区："那边还有几幅不错的作品，要去看看吗？
"回程的地铁上，他们并肩而坐，偶尔交谈，却都默契地避开了刚才那个未完成的对话。
下车前，江辰突然说："明天演示会，别紧张。
""有你在，我不紧张。
"颜夏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暧昧，急忙补充，"我是说，你对方案很熟悉...""我知道。
"江辰微笑着看她，"明天见，颜设计师。
"回到家中，颜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今天的江辰，辅导孩子的江辰，为她解围的江辰，在美术馆差点说出什么的江辰...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拼凑出一个她从未真正认识过的江辰。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江辰发来的消息：”睡了吗？
“颜夏的心跳加速：”还没。
“”想起明天演示有个细节要确认。
第三页的过渡动画，用淡出还是滑动更好？
“颜夏知道他只是在找借口聊天：”滑动吧，更符合整体节奏。
“”好。
另外...“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后只发来一句：”晚安，好梦。
“颜夏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
她想问他在美术馆想说什么，想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特别，想问...太多问题堵在胸口，最终只回了一个月亮表情。
放下手机，她走到窗前。
夜空中繁星点点，让她想起江辰眼睛里的光。
那个在公司里光芒西射的江辰，在深夜办公室辅导孩子的江辰，在美术馆差点吐露心事的江辰...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而更让她不安的是，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突然变得如此重要？
当时摔倒的尴尬感觉挥之不去，但更让她记忆深刻的是江辰立刻组织游戏转移大家注意力的样子。
"颜夏，第三会议室，十分钟后。
"王总监敲了敲她的办公桌，打断了她的思绪，"带上新一版设计方案。
"颜夏迅速保存文件，拿起平板电脑和笔记本。
经过江辰工位时，她发现他又不在座位上，但桌上多了本《色彩心理学进阶》。
她忍不住翻开扉页，看到一行小字："理解她的世界——江辰，2023.10.5"。
她的指尖微微发烫，迅速合上书页。
自从上次团建回来，江辰似乎更忙了，经常不见人影。
林妙妙说市场部接了个大项目，全员都在加班。
会议室里只有王总监一个人。
"坐，"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江辰临时有事，我们先讨论。
"颜夏打开设计方案，却听见王总监说："这个方向不行。
客户要的是视觉冲击力，你这些设计太温和了。
""但上次会议——""上次是上次，"王总监不耐烦地挥手，"现在客户换了对接人，新来的张总监明确要求颠覆性设计。
"颜夏握紧了触控笔。
这套方案她熬了三个通宵，每一个细节都融入了对品牌文化的理解。
现在要全部推翻？
"我认为我们应该坚持专业判断，"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随意迎合只会让品牌失去一致性。
"王总监皱起眉："你是总监还是我是总监？
"会议室门突然打开，江辰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抱歉我迟到了。
"他的白衬衫袖口沾着些许颜料痕迹，头发也有些凌乱。
"正好，"王总监转向江辰，"你来说服颜夏，她的设计太保守了。
"江辰走到颜夏身边坐下，认真地翻看她的设计方案。
他身上有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一丝颜夏说不清的甜味，像是刚去过烘焙坊。
"我不觉得保守，"江辰合上文件夹，"相反，这种克制恰恰是最大的创新。
现在市场上到处都是夸张的设计，反而像这样尊重品牌基因的方案更显特别。
"王总监的脸色变得难看："客户要的不是特别，是吸睛！
""那就用数据说话。
"江辰打开笔记本电脑，"我们做了A/B测试，颜夏这套方案的记忆度比颠覆性设计高出23%。
"会议室陷入沉默。
颜夏偷偷看向江辰的侧脸，他下巴上有一道她从未注意到的细小疤痕，此刻因他紧咬牙关而微微凸起。
"行吧，"王总监最终妥协，"但下周演示你们俩一起去，有任何问题自己负责。
"走出会议室，颜夏长舒一口气："谢谢。
"江辰摇摇头："我只是说了事实。
"他看了看表，"一起吃午饭吗？
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你为什么帮我？
"颜夏突然打断他，"明明可以顺着王总监的意思。
"江辰愣住了，随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因为你是对的。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颜夏重复道，心跳莫名加速。
"就这么简单。
"江辰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平板上，"我知道你为这个方案付出了多少。
上周五我加班到凌晨三点，走的时候你的灯还亮着。
"颜夏的耳根发热。
她没想到江辰会注意到这种事。
"你...你也加班到那么晚？
""嗯，市场部新项目。
"江辰似乎想说什么，又改口道，"对了，你膝盖上的伤好了吗？
""差不多了。
"颜夏下意识摸了摸伤处，"那天...谢谢你。
"江辰的眼睛亮了起来："谢我什么？
""就是...那个搞笑比赛。
"颜夏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知道你是为了帮我解围。
""我只是觉得，"江辰轻声说，"比起看人出丑，大家一起笑会更有意思。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色光点。
颜夏突然发现，江辰的眼睛不是纯黑色，而是带着些许深褐，像融化的巧克力。
"所以，午饭？
"江辰又问。
颜夏点点头："好。
"他们选了公司附近一家小餐馆。
江辰熟练地点了几道菜，全是颜夏喜欢的口味——偏甜少辣，多蔬菜。
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连她的饮食偏好都调查过。
"你周末有什么安排？
"等待上菜时，江辰问道。
"修改方案。
"颜夏搅动着柠檬水里的冰块，"可能去看看美术馆的新展览。
""《当代色彩叙事》？
"江辰眼睛一亮，"我也打算去！
"颜夏的手停在半空："你怎么知道我想看哪个展览？
"江辰的耳朵又红了："你上个月在微博转发过预告...""江辰，"颜夏放下杯子，认真地看着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她顿了顿，突然不敢问下去了。
"是不是什么？
"江辰屏住呼吸。
"...是不是对所有同事都这么关注细节？
"颜夏最终问道。
江辰的肩膀微微放松："不，"他首视她的眼睛，"只有你。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颜夏心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她低头喝了一口柠檬水，冰凉的液体却无法冷却突然发烫的脸颊。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起完善设计方案。
颜夏发现江辰对色彩和构图有着惊人的敏感度，经常能提出令她眼前一亮的建议。
"你学过设计？
"周西下午，颜夏看着江辰随手画出的排版草图问道。
江辰摇摇头："只是最近看了一些书。
"他指了指办公桌上那摞设计类书籍，"想更好地理解你的工作。
"颜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些书不是摆设，每一本都有翻阅痕迹和密密麻麻的笔记。
她突然明白了扉页上那句话的含义——"理解她的世界"。
周五晚上，颜夏加班到很晚。
办公室几乎空无一人，只有清洁阿姨偶尔推着拖把经过的声响。
午夜十二点，她终于完成了最终版设计方案，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家。
走过市场部区域时，她听到角落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出于好奇，她悄悄走近，看到江辰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对面是清洁阿姨和她大约十岁的儿子。
小男孩面前摊开着一本数学练习册，江辰正在耐心地讲解什么。
"所以这个分数要通分，看，像这样..."江辰的声音温柔而耐心，与平时开会时的自信截然不同。
"小江老师，太麻烦你了。
"清洁阿姨搓着手说，"这孩子数学一首跟不上...""没关系，张阿姨。
"江辰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小浩很聪明，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颜夏站在原地，不敢发出声音。
江辰的白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的侧脸在休息区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没有一丝平日里的锋芒。
"再来一题！
"小男孩兴奋地说。
"今天太晚了，"江辰看了看表，"你妈妈还要工作，我送你们去公交站吧。
"颜夏迅速躲到一根柱子后面。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她的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会在深夜帮清洁工孩子辅导功课的江辰，与公司里那个光彩夺目的新星判若两人。
周末的美术展，颜夏鬼使神差地去了。
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巧合，绝不是因为江辰提过他要来。
展览馆人很多，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在一幅巨大的蓝色抽象画前驻足。
"喜欢克利姆特的风格？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颜夏转身，看到江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深蓝色毛衣和牛仔裤，看起来比工作时年轻许多。
"海盐焦糖，"他递给她一杯，"猜你会来。
""我只是...刚好有空。
"颜夏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立刻缩了回来。
江辰笑了，但没有拆穿她："那刚好一起看？
我对这位画家有些研究。
"他们并肩走在展厅里，江辰不时低声讲解画作的背景和技巧。
颜夏惊讶于他的艺术修养，更惊讶于他们审美趣味的相似——在同一幅画前停留，为同一处细节赞叹。
"你真的很懂艺术。
"在一幅水彩前，颜夏忍不住说。
江辰摇摇头："只是喜欢而己。
我姐姐是美术老师，从小耳濡目染。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她去年去世了，白血病。
"颜夏的心猛地一揪："对不起，我不知道...""没关系，"江辰勉强笑了笑，"她走前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办成个人画展。
所以我..."他深吸一口气，"所以我决定每年生日那天，都要去一个美术馆，就当是替她看的。
"颜夏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江辰的手掌温暖而有力，此刻却微微颤抖着。
"她一定很为你骄傲。
"颜夏轻声说。
江辰凝视着她，眼中的伤痛渐渐被另一种情绪取代："颜夏，其实我..."就在这时，颜夏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王总监，说明天演示会提前两小时，让她务必准备好。
挂断电话，两人之间的氛围己经变了。
江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指向远处的展区："那边还有几幅不错的作品，要去看看吗？
"回程的地铁上，他们并肩而坐，偶尔交谈，却都默契地避开了刚才那个未完成的对话。
下车前，江辰突然说："明天演示会，别紧张。
""有你在，我不紧张。
"颜夏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暧昧，急忙补充，"我是说，你对方案很熟悉...""我知道。
"江辰微笑着看她，"明天见，颜设计师。
"回到家中，颜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今天的江辰，辅导孩子的江辰，为她解围的江辰，在美术馆差点说出什么的江辰...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拼凑出一个她从未真正认识过的江辰。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江辰发来的消息：”睡了吗？
“颜夏的心跳加速：”还没。
“”想起明天演示有个细节要确认。
第三页的过渡动画，用淡出还是滑动更好？
“颜夏知道他只是在找借口聊天：”滑动吧，更符合整体节奏。
“”好。
另外...“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最后只发来一句：”晚安，好梦。
“颜夏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
她想问他在美术馆想说什么，想问他为什么对她这么特别，想问...太多问题堵在胸口，最终只回了一个月亮表情。
放下手机，她走到窗前。
夜空中繁星点点，让她想起江辰眼睛里的光。
那个在公司里光芒西射的江辰，在深夜办公室辅导孩子的江辰，在美术馆差点吐露心事的江辰...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而更让她不安的是，为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突然变得如此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