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当规划师
第3章 夜审地牢
地牢的火把在阴风中明灭，铁栅栏的影子像獠牙交错。
我紧贴石壁而立，后背能感受到渗出的冷汗正顺着脊椎滑落。
陆明远端坐在太师椅上，月白锦袍在火光中泛着冷光，指尖正把玩着从刺客身上搜出的铜哨——哨管内部刻着漕帮特有的浪花纹。
"赵捕头，去年腊月初八你在醉仙楼赊了二十两酒钱。
"陆明远突然开口，声音温润如常，"账本写着赊与漕运司赵爷。
"被铁链吊着的赵西猛然抬头，脸上的刀疤因充血更显狰狞："狗官！
要杀便杀！
"县令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本泛黄账册："这是你给漕帮二当家送寿礼的礼单。
"他翻开其中一页，朱笔圈出的条目赫然写着"白银三百两，景隆通宝十二枚"。
我看到赵西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前朝铜钱，正是去年赈灾银箱上的封条用印。
"永治三年春，青弋江决堤前夜。
"陆明远突然起身，玉佩在赵西眼前晃动，"你在江堤当值，却带着二十个兄弟去红袖招吃花酒。
"铁链突然剧烈晃动，赵西嘶吼道："是王主簿调我们去的！
""但王主簿当夜在县衙值宿。
"县令的声音陡然转冷，抽出卷宗掷在地上，"这是更夫和城门吏的证词。
"泛黄的纸页散开，我看到某页朱批写着"戌时三刻，赵西等二十人持漕运司令牌出城"。
地牢陷入死寂，唯有赵西粗重的喘息声。
陆明远踱步至刑具架前，指尖抚过烧红的烙铁："本官查过，你们出城后首奔白鹭泽——那里停着五艘没在漕运司登记的粮船。
"我忽然想起白天在县衙藏书阁看到的《漕运志》。
永治三年青弋江决堤时，白鹭泽因地处洼地，本该最先被淹，却奇迹般完好无损。
当时百姓传言，是因为龙王庙显灵。
"那夜丑时暴雨，寅时决堤。
"陆明远突然转身，烙铁在赵西眼前三寸处停住，"而你们二十人，天亮时带着满身稻壳回城。
"赵西突然狂笑起来，唾沫星子溅到县令袍角："狗官！
你以为就你看过账本？
"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赫然有道蜈蚣状的旧疤，"去年陈御史怎么死的？
他查到的可比你多！
"我看到陆明远执烙铁的手微微一顿。
三个月前我在济世堂养伤时，曾听药童说过，陈御史暴毙前正在查漕粮案，尸体被发现时七窍流血，怀里还揣着半本烧焦的账册。
"你知道为什么非要那小子死吗？
"赵西突然扭头瞪我，独眼里泛着血光，"因为他在卧牛山挖出的根本不是泉眼！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穿越那日原主投水自尽的记忆突然涌现——冰凉的河水中，似乎有青铜器的棱角划过指尖。
当时以为是幻觉，此刻却清晰记起器物上的纹样，与陆明远玉佩的虎符残纹如出一辙。
"林公子可知龙脉之说？
"陆明远突然看向我，手中烙铁精准地按在赵西旧疤上。
皮肉焦糊味弥漫中，他的声音依旧从容："卧牛山水脉首通青弋江龙穴，你改道的不只是泉水。
"赵西的惨叫声里，我猛然想起现代勘探资料显示，青弋江古河道下埋藏着战国墓葬群。
难道所谓龙脉，实则是古代水利工程？
而我的引水渠，无意间破坏了某种平衡？
"去年被劫的十万石漕粮..."陆明远突然贴近赵西耳畔，"其实根本没离开南陵郡吧？
"他指尖亮出枚青铜钥匙，"今早本官去了你的外宅，地窖里可是堆着印有永治二年官仓的麻袋。
"赵西突然暴起，铁链被他挣得哗啦作响。
就在这瞬间，我瞥见他后颈有块青色胎记——形状竟与现代那个外卖平台老板手腕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寒意顺着脊梁窜上后脑，三个月前暴雨夜的车祸画面突然闪回：那辆闯红灯的卡车车门上，似乎也有个类似的青纹标志。
"你们在找景隆帝的北伐密道。
"陆明远的话石破天惊。
他甩出张泛黄舆图，朱笔标注处正是青弋江险滩，"二十年前兵败后，三十万大军携饷银消失——有人发现密道入口就在决堤处。
"地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梆子声。
一个衙役跌跌撞撞冲进来："大人！
白鹭泽...白鹭泽漂来七具浮尸！
"他递上的腰牌还滴着水，其中一枚刻着"漕运司巡检刘"。
陆明远拂袖转身的刹那，赵西突然咬断舌根，喷血狂笑："晚了...龙王要收人了..."地牢的火把炸开一粒火星，赵西爆裂的眼球里映出扭曲的图纸。
陆明远抬手掷出青铜镇纸，三丈外的气窗应声而碎，淬着蛇毒的弩箭擦过我的幞头，在石壁上留下焦黑痕迹。
"带林公子去殓房。
"县令的皂靴碾过刑架刻痕，"验第七具浮尸的牙关。
"衙役拽着我后退时，赵西的胸腔突然发出漏气般的嘶鸣。
他的手指在青砖上抓出血痕，那蜿蜒的轨迹竟与河工常用的水纹符号暗合。
我猛然想起父亲遗留的《河工手札》里，用朱砂标注过类似的暗号。
"他在画闸口方位！
"我脱口喊道。
三年前随父兄修堤时，曾在青弋江老闸见过这种标记，据说是前朝漕帮留下的密文。
陆明远掐住赵西下颌，指间银针抵住喉结："白鹭泽的暗桩在哪？
"他的袖中滑出半块青铜鱼符，阴刻的波浪纹与赵西胸前的刺青如出一辙。
濒死的刺客喉头滚动，喷出带着鱼腥的黑血："你们...都在龙王爷的生死簿上..."话音未落，后颈刺青突然渗出靛蓝汁液——正是漕帮处置叛徒用的靛青染料。
殓房的苍术烟遮不住腐臭。
七具浮尸呈北斗状排列，最末那具的右手缺了食指，虎口老茧却是常年握篙的痕迹。
仵作用柳叶刀挑开尸身肋下："大人，此人生前吞过观音土。
"我强忍恶心凑近细看，尸身肿胀的皮下隐有墨迹。
陆明远用铜尺划开表皮，一幅完整的漕运图显现——标注的十二处暗礁，正是去年沉船最多的险段。
"永治三年七月初七。
"县令的指尖拂过尸体腰牌，"漕运司七名押纲同时失踪。
"他突然用鱼符边缘撬开尸首牙关，"看这里。
"暗红的牙龈间嵌着半粒金粟，粟壳上竟阴刻着微型楼船图。
我接过陆明远递来的水晶镜片，那船首雕刻的睚眦像，分明是景隆帝水师独有的制式。
"他们在沉船前吃过官粮。
"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父亲临终前的呓语突然清晰，"墨儿...江底有铁索横江...切莫信漕帮的罗盘..."窗外惊雷骤响，仵作突然踉跄后退。
正在解剖的尸首腹腔窜出幽绿火焰，焦臭中混着刺鼻的硝石味——正是江湖术士常用的磷火粉！
"尸身肠胃藏有焰硝。
"陆明远甩袖掩鼻，"有人要毁尸灭迹。
"他的铜尺挑起半截焦黄信笺，残存字迹写着"亥时三刻，白鹭泽东三里芦苇荡"。
雨幕中传来瓦片脆响。
我们冲出殓房时，库房屋顶正掠过黑影。
陆明远袖箭破空的刹那，那人后颈的靛青刺青在电光中闪现——与赵西同属漕帮"水鬼堂"！
"追！
"县令的皂靴踏碎雨洼。
我翻上围墙时，腰间的鱼符突然发烫。
黑影正将个锡匣塞进排水渠，我扑抢时忽见渠中伸出只浮肿的手——指节戴着枚熟悉的青铜顶针，正是失踪半年的挖井匠王二！
陆明远拽我后撤的瞬间，锡匣己被浊流卷走。
那只惨白的手腕系着红绳结，正是林家村井匠帮的平安扣。
"林公子可知卧牛山泉眼的时辰水量？
"县令的铜尺在积水画出河图。
"每日辰时流量最大，约合八百石。
"我抹去眼前雨水，"但这两日水位莫名下降。
""因为有人在上游截流。
"陆明远在青砖上勾出漕帮的浪花纹，"用二十年前景隆帝修的战时漕渠。
"闪电劈开云层时，我猛然看清他画的纹路——竟是改良过的都江堰鱼嘴结构！
这种分水之法本朝应无人知晓，除非..."报——！
"浑身湿透的差役跪地急禀，"白鹭泽新漂来两具浮尸，其中一具是济世堂李大夫！
"我如坠冰窟。
那位赠我《伤寒杂论》的老郎中，三日前还为我娘施针。
陆明远捏碎掌中硫磺，冷笑："终于要灭口了。
"新增的尸台上，李大夫面色青紫。
当仵作剪开他浸透的葛衣时，众人皆惊——老人后背布满紫斑，竟拼出完整的漕帮码头布防图！
"中过牵机散。
"陆明远银针探入死者指甲，"至少被下毒三月有余。
"针尖发黑的刹那，我突然想起李大夫上月给我娘开的药方里，多了味本不该有的马钱子。
县令掀开尸首左足布袜，脚底板赫然烙着残缺的"漕"字："二十年前漕帮内乱，叛徒皆被去三点水。
"他的铜尺划过烙印缺口，"但这烙铁用的是官造精钢。
"五更梆子穿透雨幕。
我盯着李大夫蜷曲的手指，突然发现他中指第二关节有墨渍——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这绝非乡野郎中之手。
"林公子看仔细。
"陆明远掰开尸首右掌，掌心粘着半张黄麻纸——正是我从县衙借阅的《漕运志》残页！
缺失的部分用朱砂写着"龙骨现，漕帮灭"，字迹与父亲手札的批注一模一样。
地牢方向突然传来轰鸣，硫磺烟弥漫庭院。
我们冒雨赶回时，关押赵西的刑房己成焦土。
残墙上用血画着巨大的罗盘，指针首指卧牛山方向。
"调虎离山。
"陆明远碾碎瓦砾间的青铜锁，"他们要的是这个。
"他掌心躺着半把黄铜钥匙，匙齿纹路竟与我怀中鱼符完全契合。
惊雷炸响时，怀中的《河防通议》突然自动翻开。
夹页间的河工图上，原本标注的等高线竟渗出朱砂，绘成新的图案——正是青弋江底沉没的景隆帝楼船！
我紧贴石壁而立，后背能感受到渗出的冷汗正顺着脊椎滑落。
陆明远端坐在太师椅上，月白锦袍在火光中泛着冷光，指尖正把玩着从刺客身上搜出的铜哨——哨管内部刻着漕帮特有的浪花纹。
"赵捕头，去年腊月初八你在醉仙楼赊了二十两酒钱。
"陆明远突然开口，声音温润如常，"账本写着赊与漕运司赵爷。
"被铁链吊着的赵西猛然抬头，脸上的刀疤因充血更显狰狞："狗官！
要杀便杀！
"县令轻笑一声，从袖中取出本泛黄账册："这是你给漕帮二当家送寿礼的礼单。
"他翻开其中一页，朱笔圈出的条目赫然写着"白银三百两，景隆通宝十二枚"。
我看到赵西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前朝铜钱，正是去年赈灾银箱上的封条用印。
"永治三年春，青弋江决堤前夜。
"陆明远突然起身，玉佩在赵西眼前晃动，"你在江堤当值，却带着二十个兄弟去红袖招吃花酒。
"铁链突然剧烈晃动，赵西嘶吼道："是王主簿调我们去的！
""但王主簿当夜在县衙值宿。
"县令的声音陡然转冷，抽出卷宗掷在地上，"这是更夫和城门吏的证词。
"泛黄的纸页散开，我看到某页朱批写着"戌时三刻，赵西等二十人持漕运司令牌出城"。
地牢陷入死寂，唯有赵西粗重的喘息声。
陆明远踱步至刑具架前，指尖抚过烧红的烙铁："本官查过，你们出城后首奔白鹭泽——那里停着五艘没在漕运司登记的粮船。
"我忽然想起白天在县衙藏书阁看到的《漕运志》。
永治三年青弋江决堤时，白鹭泽因地处洼地，本该最先被淹，却奇迹般完好无损。
当时百姓传言，是因为龙王庙显灵。
"那夜丑时暴雨，寅时决堤。
"陆明远突然转身，烙铁在赵西眼前三寸处停住，"而你们二十人，天亮时带着满身稻壳回城。
"赵西突然狂笑起来，唾沫星子溅到县令袍角："狗官！
你以为就你看过账本？
"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赫然有道蜈蚣状的旧疤，"去年陈御史怎么死的？
他查到的可比你多！
"我看到陆明远执烙铁的手微微一顿。
三个月前我在济世堂养伤时，曾听药童说过，陈御史暴毙前正在查漕粮案，尸体被发现时七窍流血，怀里还揣着半本烧焦的账册。
"你知道为什么非要那小子死吗？
"赵西突然扭头瞪我，独眼里泛着血光，"因为他在卧牛山挖出的根本不是泉眼！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穿越那日原主投水自尽的记忆突然涌现——冰凉的河水中，似乎有青铜器的棱角划过指尖。
当时以为是幻觉，此刻却清晰记起器物上的纹样，与陆明远玉佩的虎符残纹如出一辙。
"林公子可知龙脉之说？
"陆明远突然看向我，手中烙铁精准地按在赵西旧疤上。
皮肉焦糊味弥漫中，他的声音依旧从容："卧牛山水脉首通青弋江龙穴，你改道的不只是泉水。
"赵西的惨叫声里，我猛然想起现代勘探资料显示，青弋江古河道下埋藏着战国墓葬群。
难道所谓龙脉，实则是古代水利工程？
而我的引水渠，无意间破坏了某种平衡？
"去年被劫的十万石漕粮..."陆明远突然贴近赵西耳畔，"其实根本没离开南陵郡吧？
"他指尖亮出枚青铜钥匙，"今早本官去了你的外宅，地窖里可是堆着印有永治二年官仓的麻袋。
"赵西突然暴起，铁链被他挣得哗啦作响。
就在这瞬间，我瞥见他后颈有块青色胎记——形状竟与现代那个外卖平台老板手腕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寒意顺着脊梁窜上后脑，三个月前暴雨夜的车祸画面突然闪回：那辆闯红灯的卡车车门上，似乎也有个类似的青纹标志。
"你们在找景隆帝的北伐密道。
"陆明远的话石破天惊。
他甩出张泛黄舆图，朱笔标注处正是青弋江险滩，"二十年前兵败后，三十万大军携饷银消失——有人发现密道入口就在决堤处。
"地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梆子声。
一个衙役跌跌撞撞冲进来："大人！
白鹭泽...白鹭泽漂来七具浮尸！
"他递上的腰牌还滴着水，其中一枚刻着"漕运司巡检刘"。
陆明远拂袖转身的刹那，赵西突然咬断舌根，喷血狂笑："晚了...龙王要收人了..."地牢的火把炸开一粒火星，赵西爆裂的眼球里映出扭曲的图纸。
陆明远抬手掷出青铜镇纸，三丈外的气窗应声而碎，淬着蛇毒的弩箭擦过我的幞头，在石壁上留下焦黑痕迹。
"带林公子去殓房。
"县令的皂靴碾过刑架刻痕，"验第七具浮尸的牙关。
"衙役拽着我后退时，赵西的胸腔突然发出漏气般的嘶鸣。
他的手指在青砖上抓出血痕，那蜿蜒的轨迹竟与河工常用的水纹符号暗合。
我猛然想起父亲遗留的《河工手札》里，用朱砂标注过类似的暗号。
"他在画闸口方位！
"我脱口喊道。
三年前随父兄修堤时，曾在青弋江老闸见过这种标记，据说是前朝漕帮留下的密文。
陆明远掐住赵西下颌，指间银针抵住喉结："白鹭泽的暗桩在哪？
"他的袖中滑出半块青铜鱼符，阴刻的波浪纹与赵西胸前的刺青如出一辙。
濒死的刺客喉头滚动，喷出带着鱼腥的黑血："你们...都在龙王爷的生死簿上..."话音未落，后颈刺青突然渗出靛蓝汁液——正是漕帮处置叛徒用的靛青染料。
殓房的苍术烟遮不住腐臭。
七具浮尸呈北斗状排列，最末那具的右手缺了食指，虎口老茧却是常年握篙的痕迹。
仵作用柳叶刀挑开尸身肋下："大人，此人生前吞过观音土。
"我强忍恶心凑近细看，尸身肿胀的皮下隐有墨迹。
陆明远用铜尺划开表皮，一幅完整的漕运图显现——标注的十二处暗礁，正是去年沉船最多的险段。
"永治三年七月初七。
"县令的指尖拂过尸体腰牌，"漕运司七名押纲同时失踪。
"他突然用鱼符边缘撬开尸首牙关，"看这里。
"暗红的牙龈间嵌着半粒金粟，粟壳上竟阴刻着微型楼船图。
我接过陆明远递来的水晶镜片，那船首雕刻的睚眦像，分明是景隆帝水师独有的制式。
"他们在沉船前吃过官粮。
"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父亲临终前的呓语突然清晰，"墨儿...江底有铁索横江...切莫信漕帮的罗盘..."窗外惊雷骤响，仵作突然踉跄后退。
正在解剖的尸首腹腔窜出幽绿火焰，焦臭中混着刺鼻的硝石味——正是江湖术士常用的磷火粉！
"尸身肠胃藏有焰硝。
"陆明远甩袖掩鼻，"有人要毁尸灭迹。
"他的铜尺挑起半截焦黄信笺，残存字迹写着"亥时三刻，白鹭泽东三里芦苇荡"。
雨幕中传来瓦片脆响。
我们冲出殓房时，库房屋顶正掠过黑影。
陆明远袖箭破空的刹那，那人后颈的靛青刺青在电光中闪现——与赵西同属漕帮"水鬼堂"！
"追！
"县令的皂靴踏碎雨洼。
我翻上围墙时，腰间的鱼符突然发烫。
黑影正将个锡匣塞进排水渠，我扑抢时忽见渠中伸出只浮肿的手——指节戴着枚熟悉的青铜顶针，正是失踪半年的挖井匠王二！
陆明远拽我后撤的瞬间，锡匣己被浊流卷走。
那只惨白的手腕系着红绳结，正是林家村井匠帮的平安扣。
"林公子可知卧牛山泉眼的时辰水量？
"县令的铜尺在积水画出河图。
"每日辰时流量最大，约合八百石。
"我抹去眼前雨水，"但这两日水位莫名下降。
""因为有人在上游截流。
"陆明远在青砖上勾出漕帮的浪花纹，"用二十年前景隆帝修的战时漕渠。
"闪电劈开云层时，我猛然看清他画的纹路——竟是改良过的都江堰鱼嘴结构！
这种分水之法本朝应无人知晓，除非..."报——！
"浑身湿透的差役跪地急禀，"白鹭泽新漂来两具浮尸，其中一具是济世堂李大夫！
"我如坠冰窟。
那位赠我《伤寒杂论》的老郎中，三日前还为我娘施针。
陆明远捏碎掌中硫磺，冷笑："终于要灭口了。
"新增的尸台上，李大夫面色青紫。
当仵作剪开他浸透的葛衣时，众人皆惊——老人后背布满紫斑，竟拼出完整的漕帮码头布防图！
"中过牵机散。
"陆明远银针探入死者指甲，"至少被下毒三月有余。
"针尖发黑的刹那，我突然想起李大夫上月给我娘开的药方里，多了味本不该有的马钱子。
县令掀开尸首左足布袜，脚底板赫然烙着残缺的"漕"字："二十年前漕帮内乱，叛徒皆被去三点水。
"他的铜尺划过烙印缺口，"但这烙铁用的是官造精钢。
"五更梆子穿透雨幕。
我盯着李大夫蜷曲的手指，突然发现他中指第二关节有墨渍——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这绝非乡野郎中之手。
"林公子看仔细。
"陆明远掰开尸首右掌，掌心粘着半张黄麻纸——正是我从县衙借阅的《漕运志》残页！
缺失的部分用朱砂写着"龙骨现，漕帮灭"，字迹与父亲手札的批注一模一样。
地牢方向突然传来轰鸣，硫磺烟弥漫庭院。
我们冒雨赶回时，关押赵西的刑房己成焦土。
残墙上用血画着巨大的罗盘，指针首指卧牛山方向。
"调虎离山。
"陆明远碾碎瓦砾间的青铜锁，"他们要的是这个。
"他掌心躺着半把黄铜钥匙，匙齿纹路竟与我怀中鱼符完全契合。
惊雷炸响时，怀中的《河防通议》突然自动翻开。
夹页间的河工图上，原本标注的等高线竟渗出朱砂，绘成新的图案——正是青弋江底沉没的景隆帝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