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雨声
第4章 纸上的声音
那张对折的便签纸，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林晚的掌心，像一片突然飘落的羽毛，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粗糙的纹理。
心跳在胸腔里失序地鼓噪着，与咖啡馆里舒缓的爵士乐形成了奇特的二重奏。
她甚至没有勇气立刻打开它。
“阿树”……那个声音，那个在昨夜将她从冰冷边缘拉回一丝暖意的存在，不仅有了清晰的面容，此刻，更将一种具象化的联系，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人安心的咖啡香。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展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出乎她的意料，并非她想象中电台主持人可能有的那种龙飞凤舞，而是清晰、利落，带着一种冷静的克制，每一个字的顿挫却都带着笔锋，透着一股隐而不发的力量。
“你的美食，或许欠你一个正式的拉花。
欢迎来到‘遗忘角落’。
—— 顾屿 （阿树）”下面，是一串手写的电话号码。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过度的好奇，甚至没有点破昨晚可能存在的电波联系。
他只是用一个关于咖啡的、轻松又略带幽默的由头，为她递上了一根现实的橄榄枝，并将选择权，完全交还到了她的手里。
“顾屿。”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原来，“阿树”叫顾屿。
一个听起来有些清冷，却又莫名觉得熨帖的名字。
她抬起头，再次望向柜台的方向。
顾屿正背对着她，专注地为一杯刚做好的拿铁进行拉花，手臂稳定地移动着，侧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
他刚才走路时那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滞涩感，此刻在她眼里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种带着故事的痕迹。
他没有再看她，仿佛递出那张纸条只是一个日常的、微不足道的动作。
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让林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她没有立刻储存那个号码，也没有起身离开。
她只是将纸条重新折好，小心地放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紧贴着大腿皮肤，能感受到纸张微硬的触感。
然后，她重新捧起那杯己经微凉的美式，喝了一口。
苦味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回甘。
她在这个“遗忘角落”又坐了很久。
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淡，路灯次第亮起，在湿润的街道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店里的客人来了又走，只有她，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守着这一方小小的安宁。
首到胃部的空虚感再次提醒她时间流逝，她才终于站起身，将空杯子送回柜台。
顾屿正好抬头。
“要走了？”
他问，声音依旧是那副低沉平缓的调子。
“嗯。”
林晚点点头，顿了顿，补充道，“咖啡很好喝。
谢谢。”
她的目光与他浅褐色的瞳仁短暂相接，那里像平静的湖面，看不出太多情绪。
“喜欢就好。”
他微微颔首，“随时欢迎。”
没有多余的客套，一切自然而然。
林晚推开咖啡馆的门，清冷的晚风扑面而来，让她精神一振。
与来时的茫然无措不同，此刻她的心里，似乎有了一点微弱而具体的光亮。
虽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在这个庞大的、冰冷的城市里，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温暖的“角落”。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顾屿走到她刚才坐过的位置，收拾着杯子。
他的目光落在窗玻璃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安静凝望的身影。
他低头，从柜台下拿出那本厚厚的、边缘磨损的“星图”项目早期构想笔记——这是他无法完全割舍的过去。
他翻到某一页，上面有他三年前写下的、关于“情感共鸣系统架构”的潦草批注，旁边，是另一个娟秀字迹的补充建议。
那个字迹，属于林晚。
他的指尖在那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复杂。
他认出她了，在她抬头道谢，眼神震动的那一刻。
不是作为电台的听众，而是作为三年前，那个在“磐石”团队里，眼神明亮，与他和沈亦辰激烈争论技术路径的、才华横溢的女孩。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更没想到，她看起来如此……破碎。
递出那张纸条，与其说是一时冲动，不如说是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本能。
或许，也掺杂了一丝，对于同样被命运抛掷的同类，那微不足道的、安静的声援。
---回到那间空旷的公寓，林晚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开灯，而是走到了收音机旁。
她拧开开关，熟悉的沙沙声响起。
她调到那个频率，等待着。
夜晚八点整，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准时透过电波，再次流淌在寂静的房间里。
“晚上好，我是阿树。
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不知今天的你，是带着一身疲惫，还是满怀期待……”他的声音，和咖啡馆里那个真实的、带着体温的顾屿重叠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声音不再抽象，它有了清晰的来源，有了对应的眼神和轮廓。
林晚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壁，静静听着。
他今晚谈论的是“告别”，谈论如何优雅地转身，如何将过往打包封存，又如何鼓起勇气面对前方的未知。
每一句话，都像是对她此刻境遇的精准注解。
节目接近尾声时，他照例播放了一首后摇音乐。
在音乐声渐起时，他忽然顿了顿，像是临时起意般，轻声补充了一句：“另外……想对一位可能正在收听的朋友说，美式没有拉花，或许更能品味它原本的醇苦。
希望今天的你，能找到那一点回甘。”
音乐声放大，淹没了他的话语。
但林晚听清楚了。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她伸出手，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被捂得温热的纸条，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下，看着那串数字。
然后，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新建联系人。
在姓名栏，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输入了两个字：“顾屿”。
她没有立刻拨打，也没有发送信息。
只是看着那个名字，安静地存在于她的联系人列表里。
像在无边黑夜里，储存了一颗，或许可以遥望的星辰。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粗糙的纹理。
心跳在胸腔里失序地鼓噪着，与咖啡馆里舒缓的爵士乐形成了奇特的二重奏。
她甚至没有勇气立刻打开它。
“阿树”……那个声音，那个在昨夜将她从冰冷边缘拉回一丝暖意的存在，不仅有了清晰的面容，此刻，更将一种具象化的联系，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人安心的咖啡香。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展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的字迹出乎她的意料，并非她想象中电台主持人可能有的那种龙飞凤舞，而是清晰、利落，带着一种冷静的克制，每一个字的顿挫却都带着笔锋，透着一股隐而不发的力量。
“你的美食，或许欠你一个正式的拉花。
欢迎来到‘遗忘角落’。
—— 顾屿 （阿树）”下面，是一串手写的电话号码。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过度的好奇，甚至没有点破昨晚可能存在的电波联系。
他只是用一个关于咖啡的、轻松又略带幽默的由头，为她递上了一根现实的橄榄枝，并将选择权，完全交还到了她的手里。
“顾屿。”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原来，“阿树”叫顾屿。
一个听起来有些清冷，却又莫名觉得熨帖的名字。
她抬起头，再次望向柜台的方向。
顾屿正背对着她，专注地为一杯刚做好的拿铁进行拉花，手臂稳定地移动着，侧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轮廓分明。
他刚才走路时那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滞涩感，此刻在她眼里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种带着故事的痕迹。
他没有再看她，仿佛递出那张纸条只是一个日常的、微不足道的动作。
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让林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
她没有立刻储存那个号码，也没有起身离开。
她只是将纸条重新折好，小心地放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紧贴着大腿皮肤，能感受到纸张微硬的触感。
然后，她重新捧起那杯己经微凉的美式，喝了一口。
苦味依旧，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回甘。
她在这个“遗忘角落”又坐了很久。
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淡，路灯次第亮起，在湿润的街道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店里的客人来了又走，只有她，像一尊凝固的雕塑，守着这一方小小的安宁。
首到胃部的空虚感再次提醒她时间流逝，她才终于站起身，将空杯子送回柜台。
顾屿正好抬头。
“要走了？”
他问，声音依旧是那副低沉平缓的调子。
“嗯。”
林晚点点头，顿了顿，补充道，“咖啡很好喝。
谢谢。”
她的目光与他浅褐色的瞳仁短暂相接，那里像平静的湖面，看不出太多情绪。
“喜欢就好。”
他微微颔首，“随时欢迎。”
没有多余的客套，一切自然而然。
林晚推开咖啡馆的门，清冷的晚风扑面而来，让她精神一振。
与来时的茫然无措不同，此刻她的心里，似乎有了一点微弱而具体的光亮。
虽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在这个庞大的、冰冷的城市里，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停靠的、温暖的“角落”。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顾屿走到她刚才坐过的位置，收拾着杯子。
他的目光落在窗玻璃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安静凝望的身影。
他低头，从柜台下拿出那本厚厚的、边缘磨损的“星图”项目早期构想笔记——这是他无法完全割舍的过去。
他翻到某一页，上面有他三年前写下的、关于“情感共鸣系统架构”的潦草批注，旁边，是另一个娟秀字迹的补充建议。
那个字迹，属于林晚。
他的指尖在那个名字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复杂。
他认出她了，在她抬头道谢，眼神震动的那一刻。
不是作为电台的听众，而是作为三年前，那个在“磐石”团队里，眼神明亮，与他和沈亦辰激烈争论技术路径的、才华横溢的女孩。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更没想到，她看起来如此……破碎。
递出那张纸条，与其说是一时冲动，不如说是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本能。
或许，也掺杂了一丝，对于同样被命运抛掷的同类，那微不足道的、安静的声援。
---回到那间空旷的公寓，林晚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开灯，而是走到了收音机旁。
她拧开开关，熟悉的沙沙声响起。
她调到那个频率，等待着。
夜晚八点整，那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准时透过电波，再次流淌在寂静的房间里。
“晚上好，我是阿树。
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不知今天的你，是带着一身疲惫，还是满怀期待……”他的声音，和咖啡馆里那个真实的、带着体温的顾屿重叠在一起，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声音不再抽象，它有了清晰的来源，有了对应的眼神和轮廓。
林晚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壁，静静听着。
他今晚谈论的是“告别”，谈论如何优雅地转身，如何将过往打包封存，又如何鼓起勇气面对前方的未知。
每一句话，都像是对她此刻境遇的精准注解。
节目接近尾声时，他照例播放了一首后摇音乐。
在音乐声渐起时，他忽然顿了顿，像是临时起意般，轻声补充了一句：“另外……想对一位可能正在收听的朋友说，美式没有拉花，或许更能品味它原本的醇苦。
希望今天的你，能找到那一点回甘。”
音乐声放大，淹没了他的话语。
但林晚听清楚了。
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了一下。
她伸出手，从口袋里拿出那张被捂得温热的纸条，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下，看着那串数字。
然后，她打开手机通讯录，新建联系人。
在姓名栏，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输入了两个字：“顾屿”。
她没有立刻拨打，也没有发送信息。
只是看着那个名字，安静地存在于她的联系人列表里。
像在无边黑夜里，储存了一颗，或许可以遥望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