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鹤余震

蝉鸣撞碎玻璃窗时，苏紫涵的指尖正搭在画室门把手上。

林霁昨晚发的定位还在手机里发烫，定位图标是只抱着调色盘的柴犬——和论坛里疯传的情头一模一样。

"密码是你的生日。

"贴在门上的便签被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背面画的哭脸纸鹤。

苏紫涵输入0405的瞬间，门缝里漏出的松木香混着蝉鸣扑了满面。

画室中央的旋转画架上蒙着白布，林霁倚着落地窗玩打火机，金属盖开合的脆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

"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他瞥了眼腕表，表盘映出苏紫涵泛红的脸，"三小时零七分。

""我、我只是来..."苏紫涵的辩解被突然掀开的画布堵在喉间。

三米高的画布上，无数纸鹤托着Q版少女飞向星空，她的虎口痣被画成导航的北极星，发间别着的正是昨天那朵樱花。

林霁突然从背后贴近，握着她的手点向画布："这里缺个签名。

"丙烯颜料蹭上她指尖，少年腕间的月牙疤擦过她手背，"七岁那年的手术同意书，是你握着我的手签的。

"苏紫涵的耳尖快要滴血，论坛里#画室Play#的加精帖预言般在脑海循环播放。

她转身想逃，却被画架上垂落的麻绳缠住腰肢——绳子上系满彩色纸鹤，每只翅膀都写着日期，最早的是2009年3月24日。

"移植手术那天。

"林霁解开麻绳的动作像在拆礼物，"你在候诊室折了二十三只纸鹤。

"最末端的银鹤翅膀突然展开，露出夹层里的儿童医院腕带，泛黄的字迹还能辨认出"林霁"和"苏紫涵"。

窗外忽然传来快门声，校花孟晚晴举着单反站在梧桐树下。

她新染的雾霾蓝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论坛首播呢，不介意吧？

"镜头对准林霁握着苏紫涵的手，"标题就叫#转学生私密画室大公开#怎么样？

"林霁突然扯过遮光布裹住两人，黑暗里苏紫涵的鼻尖撞上他锁骨。

手机闪光灯在布外频闪，少年带着笑意的气音擦过她耳膜："现在逃跑会被拍得更暧昧。

"他指尖划过她掌心，"就像七岁那年，你握着我签手术同意书..."布料突然被掀开，孟晚晴的镜头里只剩飘动的纸鹤群。

论坛实时更新的照片中，林霁卫衣背后的卡通柴犬被P上对话框："老婆跑了，勿cue。

"傍晚的奶茶店排着长队，苏紫涵咬着芋圆刷到热帖——林霁在三分钟前更新了画室照片。

满地纸鹤中央摆着杯奶茶，杯壁上画着哭脸柴犬，配文："被鸽人士在线接单，画个女友哄哄我。

""这里有人吗？

"孟晚晴端着抹茶拿铁径首坐下，手机屏保是偷拍的林霁侧脸，"你知道他为什么转学吗？

"她推过来的论坛匿名帖里，模糊的医院照片配着耸动标题：#天才画手为爱弃疗#。

吸管突然被咬扁，苏紫涵想起画室里那些标注日期的纸鹤。

孟晚晴的珍珠指甲敲在桌面上："他每周三下午都会消失，你真的不好奇？

"蝉声忽然变得刺耳，苏紫涵摸出震动的手机。

林霁发来的照片里，他正躺在画室地板上被纸鹤淹没，腰侧的疤痕上摆着颗草莓糖，配字："急救物资，速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