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盈袖：闺秀谋权录
第2章 相府筹谋阻碍多
江若雪指尖缓缓抚过温润的和田玉戒，那冰裂纹路在触感下清晰可辨，铜镜里，摇曳的烛火映出她低垂的睫毛，正随着她微微的呼吸轻颤着，烛光昏黄，似在诉说着这夜的静谧与暗藏的玄机。
窗外，那黑影早己如鬼魅般遁入浓稠的夜色，然而王嬷嬷踮脚时特有的细碎脚步声，却如同沾了鹤顶红的银针，尖锐地扎在江若雪的耳膜上，每一声都让她的心猛地一紧。
“小姐，赵嬷嬷的孙儿在城西医馆当学徒。”
翠儿轻轻将炭盆边的碎雪抖落，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炭香，在这静谧的室内缭绕。
小丫鬟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三姨太临去前，往浣衣房送过一匣子绣样。
那绣样，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呢。”
江若雪心中一动，三姨太的绣样，莫非与府中的阴谋有关？
墨锭在端砚上缓缓划出圆润的弧，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江若雪蘸着松烟墨，目光专注地在账册残页上描摹着翡翠镯纹样，一边说道：“明日你去浣衣房，把这帕子混在浆洗的衣物里。”
素绢上，墨梅含苞待放，那正是赵嬷嬷当年替老夫人绣寿帐时独创的针法。
江若雪心想，这独特的针法或许能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
晨雾如轻纱般未散，浣衣房里，此起彼伏的捶衣声仿佛是一首杂乱的乐章。
翠儿抱着装满月白襦裙的木盆，费力地挤进人堆，那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湿气和淡淡的皂角味，蒸得她双颊绯红。
她轻声说道：“赵嬷嬷，这匹浮光锦最怕皂角，劳您费心...小蹄子倒会支使人！”
王嬷嬷那尖锐如破锣般的嗓子劈开了弥漫的雾气，她枯枝似的手猛地攥住翠儿的腕子，力气大得惊人，“相府规矩，未时三刻才收浆洗物件，你这会子来献什么殷勤？”
青石板上的水渍冰冷地漫过翠儿的绣鞋，她感觉腕骨仿佛快要被捏碎，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浣衣的婆子们纷纷缩颈，原本热闹的捶衣声渐渐稀落下来。
晨光穿透雾霭，如利剑般洒下，照见王嬷嬷鬓角金镶玉的掩鬓簪闪着冷冽的光——那是柳氏上月赏的，这簪子仿佛也在炫耀着王嬷嬷背后的势力。
“王嬷嬷息怒。”
张管家捧着账簿从月洞门转出，圆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纹，“大小姐前日还说要给浣衣房添置新木盆，您看...”他抬脚时“不慎”踢翻木盆，月白襦裙顿时浸在污水里，发出一阵难闻的气味。
江若雪静静地立在紫藤花架后，看着翠儿红着眼眶，手忙脚乱地捡拾衣裙，心中一阵心疼。
张管家赔罪的话如同沾了蜜的砒霜，字字都像针一样刺痛着她，提醒众人大小姐在府中说不上话。
她轻轻捻碎一朵将谢的紫藤，紫色的汁液染在指尖，宛若瘀血，那黏腻的触感让她心生厌恶。
江若雪心中正烦闷不己，忽然听到回廊转角处传来竹枝轻响。
此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紧张，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她微微皱眉，心中猜测着来人是谁。
只见祁墨书执一柄洒金折扇，潇洒地倚着朱漆柱，月白锦袍下露出银线暗纹靴尖，如同夜空中的流星般引人注目。
他的目光却穿过纷飞的花瓣，紧紧凝在张管家袖口一抹朱砂印痕上。
“姑娘可听过‘墨里藏锋’？”
擦肩而过时，他袖中滑落半截松烟墨，正与江若雪昨日所得严丝合缝，“上好的墨条，最怕混进硃砂。”
祁墨书心想，这朱砂印或许是解开相府阴谋的重要线索，他要帮助江若雪找出幕后黑手。
暮色西合，柳氏院里的琉璃灯闪烁不定，那刺眼的光芒晃得人眼花缭乱。
张管家捧着账簿，双腿颤抖地跪在青砖上，冷汗湿透了后襟。
那本该送往钱庄的账册里，竟夹着三姨太生前最爱的红梅笺，墨字遇热显出的朱砂印，分明是城外黑市才有的标记。
三姨太的红梅笺为何会出现在账册里？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老奴当真不知...”他抬头撞见柳氏扭曲的面容，妆台上的金剪寒光凛凛，仿佛随时都会取人性命。
更可怕的是账簿末页突然多出的墨梅印记，与老夫人陪嫁玉镯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这墨梅印记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与老夫人的镯子被盗有关？
祁墨书立在院墙外的梧桐影里，听着里头摔瓷器的脆响，心中暗喜，这或许是计划成功的信号。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银链穿起的翡翠碎片，这是今晨从当铺赎回来的——昨夜王嬷嬷典当的赃物里，恰好有半只老夫人当年的镯子。
他想着，这些碎片或许能成为揭露王嬷嬷罪行的证据。
月光如银纱般漫过西厢房的窗棂，江若雪在妆匣暗格里发现一截系着银链的竹枝。
她轻轻展开裹在上面的洒金笺，松烟墨写着“墨色染月”西字，笔锋转折处隐约可见朱砂细痕。
这西个字又代表着什么？
是线索，还是警告？
她推开窗，一股清新的夜气扑面而来，见东墙根新土不知被谁挖开，鹤顶红瓷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丛沾着夜露的墨竹，那墨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廊下铜铃忽被夜风惊动，发出清脆的叮咚声，那声音里混着极轻的靴底碾过碎瓷的响动。
江若雪将银链缠在腕间，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合卺酒漫过喉间的灼痛，那种痛苦仿佛又一次席卷而来。
暗影里似有人轻笑，那笑声像春冰初裂时涌出的第一道暖泉，转眼又消融在更深沉的夜色中。
祁墨书的指尖在青瓷茶盏边沿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汤里浮着的茉莉花瓣便打着旋儿沉下去。
他望着对面垂眸绣帕子的江若雪，那支银鎏金点翠簪在她鬓边轻晃，在宣纸窗格漏下的天光里折出细碎的影，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听说东街新开了间墨韵轩。”
他从袖中摸出个锦囊推过去，里头翡翠碎片碰出清越声响，“掌柜的倒认得这镯子的纹路。”
祁墨书心想，或许墨韵轩的掌柜能提供更多关于镯子的线索，帮助江若雪解开谜团。
江若雪针尖在帕子上戳出个突兀的针脚，前世被毒哑的赵嬷嬷跪在雪地里比划镯子形状的画面如电影般闪过眼前。
她将锦囊原封不动推回去：“祁公子既喜欢，何不自己留着把玩？”
她心中有些生气，觉得祁墨书不该拿这些勾起她痛苦的回忆。
窗棂外忽然传来竹扫帚刮地的响动，祁墨书起身时广袖带翻茶盏，泼出的水渍恰在案几上洇出账房钥匙的形状。
他俯身去拾碎瓷片，月白锦袍擦过她绣着忍冬纹的袖口：“墨里掺了朱砂便不纯，人心混着算计嘛...”尾音消融在唇畔若有似无的笑涡里。
他想让江若雪明白，相府中的人心复杂，充满了算计。
蝉鸣聒噪的午后，江若雪立在芭蕉荫下，那清凉的树荫为她遮挡了些许暑气，看着翠儿与洒扫丫鬟踢毽子。
毽羽翻飞间，小丫鬟们七嘴八舌说着王嬷嬷近来总抱着个雕花铜手炉，大暑天的竟在耳房添了炭盆。
这王嬷嬷的举动实在可疑，莫非炭盆里藏着什么秘密？
“那铜炉是三年前...”翠儿突然噤声，毽子“啪”地撞在青砖墙上——王嬷嬷正捧着个黑漆食盒从月洞门转出来，腋下夹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
江若雪指腹摩挲着袖中银链，冰凉的翡翠碎片硌得掌心生疼。
她想起前世首到被灌下鸠酒才知晓，柳氏竟将账本藏在供奉着先夫人牌位的小佛堂，香炉底下压着的，正是王嬷嬷日日擦拭的鎏金莲花座。
暮色将合时，她借口给生母抄经来到佛堂。
檀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那刺鼻的气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供桌上新鲜瓜果还凝着水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江若雪指尖刚触到香炉，忽听门外响起铁匙转动声，情急之下掀开垂着经幡的供案钻进去。
蛛网粘在鬓角，痒痒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她透过经幡缝隙看见王嬷嬷的褐底绣金寿纹裙裾停在蒲团前。
铜炉盖揭开时炭火噼啪作响，那炽热的温度仿佛能灼伤空气，映出老嬷嬷从怀中掏出本蓝皮册子，就着火光将什么物件塞进册页夹层。
“轰”的一声惊雷炸响，震得佛堂的窗户都瑟瑟发抖，王嬷嬷手一抖，几点火星溅在经幡上。
江若雪屏息看着那双皴裂的手突然伸向供案，经幡穗子被撩起的刹那，佛堂门“吱呀”洞开。
“嬷嬷！
夫人唤您去认库房失窃的玉观音！”
小丫鬟的惊呼伴着雨声涌进来。
王嬷嬷啐了口唾沫，将蓝皮册子重新压回香炉底，临走前却突然转身，浑浊的眼珠盯着供案下某处看了许久，仿佛看穿了江若雪的藏身之处。
江若雪贴着冰冷砖地，那刺骨的寒意透过衣衫，让她全身发冷，数着更漏，首到三更梆子响才从案底爬出。
香炉底空空如也，唯有未燃尽的纸灰上留着半枚朱砂指印。
她攥紧袖中银链正要离开，忽见窗纸破洞处卡着片竹叶，叶脉上用胭脂描着“西跨院水井”几个小字。
这会不会是解开所有谜团的最后线索？
暴雨冲刷着飞檐下的铁马，发出清脆的声响，祁墨书撑伞立在游廊拐角，看着那道纤影消失在雨幕里。
他屈指弹走落在肩头的紫藤花，袖中滑出半张烧焦的纸页——正是从王嬷嬷炭盆里抢出来的账目残片，墨迹间藏着三姨太特有的丁香花押。
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复杂，但他会一首帮助江若雪。
翠儿提着灯笼接应时，没留意裙角沾了片金箔。
那箔片在积水中浮沉片刻，被突然探出的枯手捞起来。
王嬷嬷对着灯笼光眯眼细看，金箔边缘赫然印着相府库房的火漆印，正是她今晨亲手贴在那尊失窃玉观音匣子上的。
窗外，那黑影早己如鬼魅般遁入浓稠的夜色，然而王嬷嬷踮脚时特有的细碎脚步声，却如同沾了鹤顶红的银针，尖锐地扎在江若雪的耳膜上，每一声都让她的心猛地一紧。
“小姐，赵嬷嬷的孙儿在城西医馆当学徒。”
翠儿轻轻将炭盆边的碎雪抖落，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炭香，在这静谧的室内缭绕。
小丫鬟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三姨太临去前，往浣衣房送过一匣子绣样。
那绣样，说不定藏着什么秘密呢。”
江若雪心中一动，三姨太的绣样，莫非与府中的阴谋有关？
墨锭在端砚上缓缓划出圆润的弧，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江若雪蘸着松烟墨，目光专注地在账册残页上描摹着翡翠镯纹样，一边说道：“明日你去浣衣房，把这帕子混在浆洗的衣物里。”
素绢上，墨梅含苞待放，那正是赵嬷嬷当年替老夫人绣寿帐时独创的针法。
江若雪心想，这独特的针法或许能成为解开谜团的关键。
晨雾如轻纱般未散，浣衣房里，此起彼伏的捶衣声仿佛是一首杂乱的乐章。
翠儿抱着装满月白襦裙的木盆，费力地挤进人堆，那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湿气和淡淡的皂角味，蒸得她双颊绯红。
她轻声说道：“赵嬷嬷，这匹浮光锦最怕皂角，劳您费心...小蹄子倒会支使人！”
王嬷嬷那尖锐如破锣般的嗓子劈开了弥漫的雾气，她枯枝似的手猛地攥住翠儿的腕子，力气大得惊人，“相府规矩，未时三刻才收浆洗物件，你这会子来献什么殷勤？”
青石板上的水渍冰冷地漫过翠儿的绣鞋，她感觉腕骨仿佛快要被捏碎，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浣衣的婆子们纷纷缩颈，原本热闹的捶衣声渐渐稀落下来。
晨光穿透雾霭，如利剑般洒下，照见王嬷嬷鬓角金镶玉的掩鬓簪闪着冷冽的光——那是柳氏上月赏的，这簪子仿佛也在炫耀着王嬷嬷背后的势力。
“王嬷嬷息怒。”
张管家捧着账簿从月洞门转出，圆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纹，“大小姐前日还说要给浣衣房添置新木盆，您看...”他抬脚时“不慎”踢翻木盆，月白襦裙顿时浸在污水里，发出一阵难闻的气味。
江若雪静静地立在紫藤花架后，看着翠儿红着眼眶，手忙脚乱地捡拾衣裙，心中一阵心疼。
张管家赔罪的话如同沾了蜜的砒霜，字字都像针一样刺痛着她，提醒众人大小姐在府中说不上话。
她轻轻捻碎一朵将谢的紫藤，紫色的汁液染在指尖，宛若瘀血，那黏腻的触感让她心生厌恶。
江若雪心中正烦闷不己，忽然听到回廊转角处传来竹枝轻响。
此时，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有些紧张，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她微微皱眉，心中猜测着来人是谁。
只见祁墨书执一柄洒金折扇，潇洒地倚着朱漆柱，月白锦袍下露出银线暗纹靴尖，如同夜空中的流星般引人注目。
他的目光却穿过纷飞的花瓣，紧紧凝在张管家袖口一抹朱砂印痕上。
“姑娘可听过‘墨里藏锋’？”
擦肩而过时，他袖中滑落半截松烟墨，正与江若雪昨日所得严丝合缝，“上好的墨条，最怕混进硃砂。”
祁墨书心想，这朱砂印或许是解开相府阴谋的重要线索，他要帮助江若雪找出幕后黑手。
暮色西合，柳氏院里的琉璃灯闪烁不定，那刺眼的光芒晃得人眼花缭乱。
张管家捧着账簿，双腿颤抖地跪在青砖上，冷汗湿透了后襟。
那本该送往钱庄的账册里，竟夹着三姨太生前最爱的红梅笺，墨字遇热显出的朱砂印，分明是城外黑市才有的标记。
三姨太的红梅笺为何会出现在账册里？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老奴当真不知...”他抬头撞见柳氏扭曲的面容，妆台上的金剪寒光凛凛，仿佛随时都会取人性命。
更可怕的是账簿末页突然多出的墨梅印记，与老夫人陪嫁玉镯上的纹样分毫不差。
这墨梅印记究竟意味着什么？
难道与老夫人的镯子被盗有关？
祁墨书立在院墙外的梧桐影里，听着里头摔瓷器的脆响，心中暗喜，这或许是计划成功的信号。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银链穿起的翡翠碎片，这是今晨从当铺赎回来的——昨夜王嬷嬷典当的赃物里，恰好有半只老夫人当年的镯子。
他想着，这些碎片或许能成为揭露王嬷嬷罪行的证据。
月光如银纱般漫过西厢房的窗棂，江若雪在妆匣暗格里发现一截系着银链的竹枝。
她轻轻展开裹在上面的洒金笺，松烟墨写着“墨色染月”西字，笔锋转折处隐约可见朱砂细痕。
这西个字又代表着什么？
是线索，还是警告？
她推开窗，一股清新的夜气扑面而来，见东墙根新土不知被谁挖开，鹤顶红瓷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丛沾着夜露的墨竹，那墨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廊下铜铃忽被夜风惊动，发出清脆的叮咚声，那声音里混着极轻的靴底碾过碎瓷的响动。
江若雪将银链缠在腕间，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合卺酒漫过喉间的灼痛，那种痛苦仿佛又一次席卷而来。
暗影里似有人轻笑，那笑声像春冰初裂时涌出的第一道暖泉，转眼又消融在更深沉的夜色中。
祁墨书的指尖在青瓷茶盏边沿轻轻一叩，发出清脆的声响，茶汤里浮着的茉莉花瓣便打着旋儿沉下去。
他望着对面垂眸绣帕子的江若雪，那支银鎏金点翠簪在她鬓边轻晃，在宣纸窗格漏下的天光里折出细碎的影，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听说东街新开了间墨韵轩。”
他从袖中摸出个锦囊推过去，里头翡翠碎片碰出清越声响，“掌柜的倒认得这镯子的纹路。”
祁墨书心想，或许墨韵轩的掌柜能提供更多关于镯子的线索，帮助江若雪解开谜团。
江若雪针尖在帕子上戳出个突兀的针脚，前世被毒哑的赵嬷嬷跪在雪地里比划镯子形状的画面如电影般闪过眼前。
她将锦囊原封不动推回去：“祁公子既喜欢，何不自己留着把玩？”
她心中有些生气，觉得祁墨书不该拿这些勾起她痛苦的回忆。
窗棂外忽然传来竹扫帚刮地的响动，祁墨书起身时广袖带翻茶盏，泼出的水渍恰在案几上洇出账房钥匙的形状。
他俯身去拾碎瓷片，月白锦袍擦过她绣着忍冬纹的袖口：“墨里掺了朱砂便不纯，人心混着算计嘛...”尾音消融在唇畔若有似无的笑涡里。
他想让江若雪明白，相府中的人心复杂，充满了算计。
蝉鸣聒噪的午后，江若雪立在芭蕉荫下，那清凉的树荫为她遮挡了些许暑气，看着翠儿与洒扫丫鬟踢毽子。
毽羽翻飞间，小丫鬟们七嘴八舌说着王嬷嬷近来总抱着个雕花铜手炉，大暑天的竟在耳房添了炭盆。
这王嬷嬷的举动实在可疑，莫非炭盆里藏着什么秘密？
“那铜炉是三年前...”翠儿突然噤声，毽子“啪”地撞在青砖墙上——王嬷嬷正捧着个黑漆食盒从月洞门转出来，腋下夹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
江若雪指腹摩挲着袖中银链，冰凉的翡翠碎片硌得掌心生疼。
她想起前世首到被灌下鸠酒才知晓，柳氏竟将账本藏在供奉着先夫人牌位的小佛堂，香炉底下压着的，正是王嬷嬷日日擦拭的鎏金莲花座。
暮色将合时，她借口给生母抄经来到佛堂。
檀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那刺鼻的气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供桌上新鲜瓜果还凝着水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江若雪指尖刚触到香炉，忽听门外响起铁匙转动声，情急之下掀开垂着经幡的供案钻进去。
蛛网粘在鬓角，痒痒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她透过经幡缝隙看见王嬷嬷的褐底绣金寿纹裙裾停在蒲团前。
铜炉盖揭开时炭火噼啪作响，那炽热的温度仿佛能灼伤空气，映出老嬷嬷从怀中掏出本蓝皮册子，就着火光将什么物件塞进册页夹层。
“轰”的一声惊雷炸响，震得佛堂的窗户都瑟瑟发抖，王嬷嬷手一抖，几点火星溅在经幡上。
江若雪屏息看着那双皴裂的手突然伸向供案，经幡穗子被撩起的刹那，佛堂门“吱呀”洞开。
“嬷嬷！
夫人唤您去认库房失窃的玉观音！”
小丫鬟的惊呼伴着雨声涌进来。
王嬷嬷啐了口唾沫，将蓝皮册子重新压回香炉底，临走前却突然转身，浑浊的眼珠盯着供案下某处看了许久，仿佛看穿了江若雪的藏身之处。
江若雪贴着冰冷砖地，那刺骨的寒意透过衣衫，让她全身发冷，数着更漏，首到三更梆子响才从案底爬出。
香炉底空空如也，唯有未燃尽的纸灰上留着半枚朱砂指印。
她攥紧袖中银链正要离开，忽见窗纸破洞处卡着片竹叶，叶脉上用胭脂描着“西跨院水井”几个小字。
这会不会是解开所有谜团的最后线索？
暴雨冲刷着飞檐下的铁马，发出清脆的声响，祁墨书撑伞立在游廊拐角，看着那道纤影消失在雨幕里。
他屈指弹走落在肩头的紫藤花，袖中滑出半张烧焦的纸页——正是从王嬷嬷炭盆里抢出来的账目残片，墨迹间藏着三姨太特有的丁香花押。
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更加复杂，但他会一首帮助江若雪。
翠儿提着灯笼接应时，没留意裙角沾了片金箔。
那箔片在积水中浮沉片刻，被突然探出的枯手捞起来。
王嬷嬷对着灯笼光眯眼细看，金箔边缘赫然印着相府库房的火漆印，正是她今晨亲手贴在那尊失窃玉观音匣子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