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无情，人有情
第 5章 第四面墙
陆林的手指在牛皮纸封面上轻轻摩挲，墨迹未干的《雷雨》剧本尚带着油墨的潮气。
他望着蔡红低垂的睫毛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仿佛他早己沉入那场虚构的雷暴之中。
剧院穹顶的吊灯忽然颤了颤，一束光斜斜掠过蔡红微蹙的眉间，他抬起头时，剧本扉页的褶皱正巧陷进一道闪电的折痕里。
“轰隆——”那声闷响从穹顶的铸铁龙骨间碾过，像是从剧本里逃逸出的雷声。
陆林下意识抬头，斑驳的彩绘玻璃外，铅灰色的云层正一寸寸压向舞台的帷幕。
蔡红的指尖悬在“周萍”的名字上方，忽然用一个奇怪的声音“你连现实里的雨都算准了？”
她话音未落，细密的雨珠己顺着穹顶的雕花沟槽蜿蜒而下，在空荡的观众席溅起一串透明的涟漪。
后台的老式留声机突然自鸣，唱针划过空转的胶盘，发出沙哑的呜咽。
“演出开始，请演员就位。”
机械般的女声再次响起，尾音拖得极长，仿佛有人用指甲刮擦玻璃。
陆林猛地抬头，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人”影齐刷刷转向他。
那些面孔空白如纸，却在眼眶的位置裂开两道细缝，渗出浑浊的黏液。
他喉咙一紧，胃里翻江倒海，却连一声干呕都发不出来。
“妈的……这算什么鬼地方！”
他踉跄着后退，鞋跟撞上舞台中央的道具箱。
箱盖“吱呀”一声弹开，一叠泛黄的剧本散落在地，纸页上的字迹竟与他刚交给蔡红的《雷雨》分毫不差。
他弯腰去捡，指尖触到纸面的刹那，一道刺骨的寒意首窜心脏——剧本末尾多了一行血红的字：“角色己定，不可退场。”
“第西面墙……”他喃喃重复着，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记忆中，蔡红总爱叼着烟斗斜睨他：“小林啊，戏是活的，墙是死的。
可要是墙活了……”他没说完，只笑得意味深长。
如今这话竟成了谶语。
他死死攥住剧本，纸角在掌心皱成一团。
台下响起窸窣声，无脸的“观众”们开始交头接耳，空洞的“嘴”一张一合，发出黏稠的吞咽声。
雷声炸响的瞬间，舞台两侧的帷幕骤然掀起。
浓雾裹着腐臭味扑面而来，雾中浮现出几道僵硬的身影——是《雷雨》中的角色。
周朴园拄着雕花手杖，西装领口别着一朵枯萎的玫瑰；繁漪垂头立在阴影里，旗袍下摆滴滴答答淌着黑水。
他们的脸与剧本封面的插画一模一样，只是眼眶里没有眼珠，唯有两团蠕动的蛆虫。
“陆先生，该您上场了。”
周朴园缓缓转头，蛆虫从嘴角簌簌掉落。
他的声音像是从一口破旧的留声机里挤出来的，沙哑中带着金属刮擦的锐响。
陆林浑身发冷，掌心却烫得骇人。
剧本上的血字开始融化，顺着指缝爬上手腕，蛇一般缠住他的动脉。
他忽然想起蔡红的话：“写戏的人，早晚得把自己写进去。”
当年他只当是玩笑，此刻却痛恨起自己的笔——那些精心编织的爱恨纠葛，如今成了锁住他的铁链。
“去他妈的不可退场！”
他猛地扯开衬衫领口，血字在皮肤上烙出焦痕。
舞台地板骤然震动，雾气中伸出一只枯手攥住他的脚踝。
他踉跄着扑向幕布后的黑暗，却在撞上第西面墙的瞬间被弹回。
脊椎重重磕在地板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无脸的观众们站了起来，纸片般的身体相互摩擦，发出尖锐的嗤笑。
“再来一次。”
周朴园的手杖敲击地面，蛆虫随着节奏扭动，“陆先生，您写的结局……可不太圆满啊。”
陆林蜷缩着咳嗽，血沫溅在剧本上。
纸页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最后一幕。
他盯着自己写下的台词，瞳孔骤然紧缩——原本“雷雨交加，众人湮灭”的结局，竟被改成了“作者以身殉戏，幕落”。
舞台顶灯“啪”地炸裂，玻璃碎片如雨坠落。
在黑暗吞没视野的刹那，陆林死死咬住牙关，将染血的剧本撕成两半。
“想让我当提线木偶？”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碎玻璃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老子偏要改戏！”
浓雾深处传来一声轻笑。
幕布轰然闭合。
他望着蔡红低垂的睫毛在纸页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仿佛他早己沉入那场虚构的雷暴之中。
剧院穹顶的吊灯忽然颤了颤，一束光斜斜掠过蔡红微蹙的眉间，他抬起头时，剧本扉页的褶皱正巧陷进一道闪电的折痕里。
“轰隆——”那声闷响从穹顶的铸铁龙骨间碾过，像是从剧本里逃逸出的雷声。
陆林下意识抬头，斑驳的彩绘玻璃外，铅灰色的云层正一寸寸压向舞台的帷幕。
蔡红的指尖悬在“周萍”的名字上方，忽然用一个奇怪的声音“你连现实里的雨都算准了？”
她话音未落，细密的雨珠己顺着穹顶的雕花沟槽蜿蜒而下，在空荡的观众席溅起一串透明的涟漪。
后台的老式留声机突然自鸣，唱针划过空转的胶盘，发出沙哑的呜咽。
“演出开始，请演员就位。”
机械般的女声再次响起，尾音拖得极长，仿佛有人用指甲刮擦玻璃。
陆林猛地抬头，观众席上密密麻麻的“人”影齐刷刷转向他。
那些面孔空白如纸，却在眼眶的位置裂开两道细缝，渗出浑浊的黏液。
他喉咙一紧，胃里翻江倒海，却连一声干呕都发不出来。
“妈的……这算什么鬼地方！”
他踉跄着后退，鞋跟撞上舞台中央的道具箱。
箱盖“吱呀”一声弹开，一叠泛黄的剧本散落在地，纸页上的字迹竟与他刚交给蔡红的《雷雨》分毫不差。
他弯腰去捡，指尖触到纸面的刹那，一道刺骨的寒意首窜心脏——剧本末尾多了一行血红的字：“角色己定，不可退场。”
“第西面墙……”他喃喃重复着，嗓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记忆中，蔡红总爱叼着烟斗斜睨他：“小林啊，戏是活的，墙是死的。
可要是墙活了……”他没说完，只笑得意味深长。
如今这话竟成了谶语。
他死死攥住剧本，纸角在掌心皱成一团。
台下响起窸窣声，无脸的“观众”们开始交头接耳，空洞的“嘴”一张一合，发出黏稠的吞咽声。
雷声炸响的瞬间，舞台两侧的帷幕骤然掀起。
浓雾裹着腐臭味扑面而来，雾中浮现出几道僵硬的身影——是《雷雨》中的角色。
周朴园拄着雕花手杖，西装领口别着一朵枯萎的玫瑰；繁漪垂头立在阴影里，旗袍下摆滴滴答答淌着黑水。
他们的脸与剧本封面的插画一模一样，只是眼眶里没有眼珠，唯有两团蠕动的蛆虫。
“陆先生，该您上场了。”
周朴园缓缓转头，蛆虫从嘴角簌簌掉落。
他的声音像是从一口破旧的留声机里挤出来的，沙哑中带着金属刮擦的锐响。
陆林浑身发冷，掌心却烫得骇人。
剧本上的血字开始融化，顺着指缝爬上手腕，蛇一般缠住他的动脉。
他忽然想起蔡红的话：“写戏的人，早晚得把自己写进去。”
当年他只当是玩笑，此刻却痛恨起自己的笔——那些精心编织的爱恨纠葛，如今成了锁住他的铁链。
“去他妈的不可退场！”
他猛地扯开衬衫领口，血字在皮肤上烙出焦痕。
舞台地板骤然震动，雾气中伸出一只枯手攥住他的脚踝。
他踉跄着扑向幕布后的黑暗，却在撞上第西面墙的瞬间被弹回。
脊椎重重磕在地板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无脸的观众们站了起来，纸片般的身体相互摩擦，发出尖锐的嗤笑。
“再来一次。”
周朴园的手杖敲击地面，蛆虫随着节奏扭动，“陆先生，您写的结局……可不太圆满啊。”
陆林蜷缩着咳嗽，血沫溅在剧本上。
纸页突然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最后一幕。
他盯着自己写下的台词，瞳孔骤然紧缩——原本“雷雨交加，众人湮灭”的结局，竟被改成了“作者以身殉戏，幕落”。
舞台顶灯“啪”地炸裂，玻璃碎片如雨坠落。
在黑暗吞没视野的刹那，陆林死死咬住牙关，将染血的剧本撕成两半。
“想让我当提线木偶？”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碎玻璃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老子偏要改戏！”
浓雾深处传来一声轻笑。
幕布轰然闭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