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钥
第1章 青铜诡面
春分后的第一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
林九渊蹲在古玩市场的塑料棚下，看着雨水顺着青瓦屋檐连成珠帘。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铜锈味，那是隔壁摊位的青铜器在雨天特有的气息。
他下意识摩挲着胸前的鎏金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的“癸卯年惊蛰“正在微微发烫。
“小林子，收摊啦！
“斜对角卖瓷器的王大爷扯着嗓门喊道，声音在雨幕中有些失真。
老人正用油布仔细裹着那尊仿制的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罐，动作间露出小臂上褪色的纹身——那是条盘踞在青铜鼎上的螭龙。
林九渊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的目光被摊位角落那本《傩戏考》吸引，书页间露出半截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朱砂勾勒着某种仪轨图案。
这是三天前从闽北某个傩班后人手里收来的，当时那老者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这图能镇邪祟，后生仔收好了。
“突然，一滴雨水穿透塑料棚的裂缝，正巧打在书脊的铜钉上。
朱砂绘制的傩面图案在暗处泛出微光，那些扭曲的线条竟似活物般蠕动起来。
林九渊揉了揉眼睛，那光又消失了。
“见鬼了......“他低声嘟囔着去拿雨布，指尖却触到某种冰凉坚硬的物件。
掀开垫在摊位下的《金石录》，一枚巴掌大的青铜面具正静静躺在乾隆年间的拓片堆里。
面具造型古拙，眼窝处镂刻着北斗七星纹，额心凸起兽面浮雕，分明是商周时期的饕餮纹样。
但最诡异的是那些斑驳的铜绿，在台灯昏黄的光晕下，竟如活物般沿着纹路缓缓流动。
“王伯，您见过这种形制的傩面吗？
“林九渊举起面具喊道，却见老人触电般后退两步，手中瓷罐“咣当“摔在青石板上。
碎片飞溅中，王大爷布满老年斑的脸煞白如纸。
他死死盯着面具，嘴唇哆嗦着挤出几个字：“三更傩面......这是要索命的......“话音未落，整条街的照明灯突然开始闪烁。
林九渊后颈汗毛倒竖，他分明看见面具眼窝处的北斗七星正在逆时针旋转，而那些流动的铜锈正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腕。
“啪！
“怀表毫无预兆地弹开表盖，露出内里刻满甲骨文的铜盘。
那些比芝麻还小的文字突然泛起幽蓝荧光，与面具上的饕餮纹产生共鸣。
林九渊感觉有无数细针顺着血管往心脏钻，耳边响起千万人同时吟诵的傩腔：“赫赫厥声，濯濯厥灵。
钟鼓喤喤，磬筦将将......“眼前的雨幕开始扭曲，古玩市场的青砖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从裂缝中涌出的不是雨水，而是粘稠如墨的黑雾。
林九渊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某个冰凉的物件——那尊本应碎裂的元青花罐完好无损地立在雨中，罐身上的鬼谷子正冲他诡笑。
“后生仔，快扔掉那东西！
“王大爷的嘶吼仿佛从极远处传来。
老人不知何时戴上了傩公面具，手中握着柄刻满雷纹的桃木剑。
剑尖所指处，黑雾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面具，每一张都在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
林九渊的右手己经失去知觉，青铜液体完全包裹了小臂。
怀表上的甲骨文如活蛇般游出表盘，在他皮肤表面编织出青金色的经络。
当最后一道符文没入掌心时，整条街的时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雨滴悬停在半空，瓷罐碎片定格在飞溅的瞬间。
唯有面具上的饕餮纹在疯狂扭动，竟从青铜表面挣脱出来，化作三丈高的虚影扑向林九渊。
“铛——“怀表发出洪钟般的巨响。
林九渊的右眼突然灼痛难忍，透过朦胧的血色，他看见自己瞳孔中浮现出重瞳。
那些扑面而来的黑雾在重瞳注视下骤然消散，露出其后浩瀚的星海。
六道星河在虚空中盘旋，每一道都由无数旋转的青铜齿轮构成。
他看到墨家机关城在量子云中若隐若现，看到九尾狐踏着甲骨文跃出焚毁的竹简，看到十二尊祖巫雕像在归墟深处睁眼。
某个沧桑的声音在星空间回荡：“混沌开天九重阙，万法归宗六道劫......“时空恢复流动的瞬间，林九渊跌坐在雨水中。
面具消失无踪，唯有右臂上蜿蜒着青铜色的经络。
王大爷瘫坐在碎瓷片中，面具裂成两半，露出下面灰败如死人的脸。
“二十年前......三星堆祭祀坑......“老人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们从归墟带出来的东西......都在找你......“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三辆黑色越野车碾过积水停在摊位前，车门上喷绘着朱雀衔灯的徽记。
为首的女子撑开油纸伞，伞面上用金线绣着二十八星宿图。
雨帘模糊了她的面容，唯有手中青铜灯盏跃动的南明离火，将西周雨水蒸腾成氤氲雾气。
“林先生，我们是守夜人。
“女子的声音清冷如碎玉，“您刚才触发了九重天共鸣。
“林九渊想要起身，却发现怀表的时针正逆时针旋转。
表盘内侧的刻字不知何时变成了“甲申年霜降“，而王大爷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与他同款的鎏金怀表。
雨更大了。
女子踏着积水走近，灯焰照亮她脖颈处的刺青——那是用甲骨文书写的“苏“字。
当她俯身时，林九渊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像是陈年的线香混着硝石味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苏明烛。
“她将一张泛黄的名片放在摊位上，纸质竟是秦汉时期的松烟墨纸，“您导师陈鹤年教授，是我们组织的第七任掌灯人。
“林九渊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三个月前导师在三星堆考古现场离奇猝死，法医报告上“心脏骤停“西个字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他想起老人临终前紧紧攥着怀表说的那句谜语：“子时三刻，守夜人至......“苏明烛的指尖轻轻拂过青铜灯盏，灯芯爆出一串火星。
那些火星在空中凝结成甲骨文字，组成《归藏易》中的卦象：“泽火革，君子以治历明时。
““青铜傩面是打开归墟的钥匙。
“她突然用西周官话说道，“而您，林先生，就是最后一个能使用这把钥匙的傩师。
“暴雨中传来古老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林九渊蹲在古玩市场的塑料棚下，看着雨水顺着青瓦屋檐连成珠帘。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铜锈味，那是隔壁摊位的青铜器在雨天特有的气息。
他下意识摩挲着胸前的鎏金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的“癸卯年惊蛰“正在微微发烫。
“小林子，收摊啦！
“斜对角卖瓷器的王大爷扯着嗓门喊道，声音在雨幕中有些失真。
老人正用油布仔细裹着那尊仿制的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罐，动作间露出小臂上褪色的纹身——那是条盘踞在青铜鼎上的螭龙。
林九渊应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的目光被摊位角落那本《傩戏考》吸引，书页间露出半截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朱砂勾勒着某种仪轨图案。
这是三天前从闽北某个傩班后人手里收来的，当时那老者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这图能镇邪祟，后生仔收好了。
“突然，一滴雨水穿透塑料棚的裂缝，正巧打在书脊的铜钉上。
朱砂绘制的傩面图案在暗处泛出微光，那些扭曲的线条竟似活物般蠕动起来。
林九渊揉了揉眼睛，那光又消失了。
“见鬼了......“他低声嘟囔着去拿雨布，指尖却触到某种冰凉坚硬的物件。
掀开垫在摊位下的《金石录》，一枚巴掌大的青铜面具正静静躺在乾隆年间的拓片堆里。
面具造型古拙，眼窝处镂刻着北斗七星纹，额心凸起兽面浮雕，分明是商周时期的饕餮纹样。
但最诡异的是那些斑驳的铜绿，在台灯昏黄的光晕下，竟如活物般沿着纹路缓缓流动。
“王伯，您见过这种形制的傩面吗？
“林九渊举起面具喊道，却见老人触电般后退两步，手中瓷罐“咣当“摔在青石板上。
碎片飞溅中，王大爷布满老年斑的脸煞白如纸。
他死死盯着面具，嘴唇哆嗦着挤出几个字：“三更傩面......这是要索命的......“话音未落，整条街的照明灯突然开始闪烁。
林九渊后颈汗毛倒竖，他分明看见面具眼窝处的北斗七星正在逆时针旋转，而那些流动的铜锈正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腕。
“啪！
“怀表毫无预兆地弹开表盖，露出内里刻满甲骨文的铜盘。
那些比芝麻还小的文字突然泛起幽蓝荧光，与面具上的饕餮纹产生共鸣。
林九渊感觉有无数细针顺着血管往心脏钻，耳边响起千万人同时吟诵的傩腔：“赫赫厥声，濯濯厥灵。
钟鼓喤喤，磬筦将将......“眼前的雨幕开始扭曲，古玩市场的青砖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从裂缝中涌出的不是雨水，而是粘稠如墨的黑雾。
林九渊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某个冰凉的物件——那尊本应碎裂的元青花罐完好无损地立在雨中，罐身上的鬼谷子正冲他诡笑。
“后生仔，快扔掉那东西！
“王大爷的嘶吼仿佛从极远处传来。
老人不知何时戴上了傩公面具，手中握着柄刻满雷纹的桃木剑。
剑尖所指处，黑雾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青铜面具，每一张都在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
林九渊的右手己经失去知觉，青铜液体完全包裹了小臂。
怀表上的甲骨文如活蛇般游出表盘，在他皮肤表面编织出青金色的经络。
当最后一道符文没入掌心时，整条街的时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雨滴悬停在半空，瓷罐碎片定格在飞溅的瞬间。
唯有面具上的饕餮纹在疯狂扭动，竟从青铜表面挣脱出来，化作三丈高的虚影扑向林九渊。
“铛——“怀表发出洪钟般的巨响。
林九渊的右眼突然灼痛难忍，透过朦胧的血色，他看见自己瞳孔中浮现出重瞳。
那些扑面而来的黑雾在重瞳注视下骤然消散，露出其后浩瀚的星海。
六道星河在虚空中盘旋，每一道都由无数旋转的青铜齿轮构成。
他看到墨家机关城在量子云中若隐若现，看到九尾狐踏着甲骨文跃出焚毁的竹简，看到十二尊祖巫雕像在归墟深处睁眼。
某个沧桑的声音在星空间回荡：“混沌开天九重阙，万法归宗六道劫......“时空恢复流动的瞬间，林九渊跌坐在雨水中。
面具消失无踪，唯有右臂上蜿蜒着青铜色的经络。
王大爷瘫坐在碎瓷片中，面具裂成两半，露出下面灰败如死人的脸。
“二十年前......三星堆祭祀坑......“老人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们从归墟带出来的东西......都在找你......“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
三辆黑色越野车碾过积水停在摊位前，车门上喷绘着朱雀衔灯的徽记。
为首的女子撑开油纸伞，伞面上用金线绣着二十八星宿图。
雨帘模糊了她的面容，唯有手中青铜灯盏跃动的南明离火，将西周雨水蒸腾成氤氲雾气。
“林先生，我们是守夜人。
“女子的声音清冷如碎玉，“您刚才触发了九重天共鸣。
“林九渊想要起身，却发现怀表的时针正逆时针旋转。
表盘内侧的刻字不知何时变成了“甲申年霜降“，而王大爷的手腕上，赫然戴着与他同款的鎏金怀表。
雨更大了。
女子踏着积水走近，灯焰照亮她脖颈处的刺青——那是用甲骨文书写的“苏“字。
当她俯身时，林九渊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像是陈年的线香混着硝石味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苏明烛。
“她将一张泛黄的名片放在摊位上，纸质竟是秦汉时期的松烟墨纸，“您导师陈鹤年教授，是我们组织的第七任掌灯人。
“林九渊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三个月前导师在三星堆考古现场离奇猝死，法医报告上“心脏骤停“西个字此刻显得格外刺眼。
他想起老人临终前紧紧攥着怀表说的那句谜语：“子时三刻，守夜人至......“苏明烛的指尖轻轻拂过青铜灯盏，灯芯爆出一串火星。
那些火星在空中凝结成甲骨文字，组成《归藏易》中的卦象：“泽火革，君子以治历明时。
““青铜傩面是打开归墟的钥匙。
“她突然用西周官话说道，“而您，林先生，就是最后一个能使用这把钥匙的傩师。
“暴雨中传来古老的梆子声，三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