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讨酒客
第2章 师门
距扬州城30里开外的地方，有一座仙山，因常年云雾缭绕遮蔽了青山真容，故得名云隐山。
山道长而陡，石阶青绿湿滑，为了不在上山途中发生一些意外，漆木山紧紧牵着李相夷的手，走的一步一停，宛如蜗牛爬山。
李相夷一手牵着漆木山，一手拽着漆木山背上的李相显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走在漆木山后一步，生怕李相显从背上摔下来，他好随时接着—好像他接得住似的。
漆木山不由发笑。
慢吞吞挪到山腰时，李相夷看见有一座小院静静隐匿在松涛之中，院门牌匾上写着“松风院”。
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漆木山拍了一下李相夷的后脑勺：“别发呆了，以后我们都住在这里，进去看看。”
李相夷正要迈步往前，那院门忽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位身穿蓝布衣裙的老婆婆打开门走了出来。
漆木山笑呵呵对她说说：“芩娘，我就说一定是我先找到他俩吧，怎么说，那坛红梅底我能启封了吧？”
芩婆瞪了他一眼：“还贫嘴，孩子放下来我看看啊。”
漆木山一拍脑门，忙不迭背着一个牵着一个进了院里。
房里点着松香，青烟在半空中悠悠盘旋着。
李相显撑开沉重的眼皮，便看见李相夷趴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见他睁眼，便欢喜地喊到：“芩婆婆，我哥醒了！”
芩婆急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李相显的头，柔声细语道：“相显，我是你芩伯娘。
你感觉怎么样了？
有没有好一些？”
李相显感觉出嘴里还有微苦的药味，他咽了一下口水，扯出一个笑来：“伯娘安心，我感觉好多了，多谢伯娘照看。”
芩婆递给他一杯热水：“孩子，对我不必如此恭敬，你漆伯伯既然把你们找回来了，我们从此就是一家人了，等你身子养好，我们去山下看看你爹娘。”
提到爹娘，李相显眼中蓄起了泪花，却终究没有落下泪来。
他今年己经12岁了，身边只剩下了弟弟一个亲人，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坚强，要好好养病，平安的陪着相夷长大，灭门的血仇，来日必报。
门外脚步声响起，漆木山拎着一坛酒和一包药走了进来。
他把药递给芩婆后来到床边坐下，正想关心一下李相显，便看见李相夷好奇的盯着他手中的酒坛看。
漆木山捋捋胡子，笑着问：“小相夷，你想抢老头子的酒喝？”
他把酒坛在李相夷眼前晃了晃，李相夷伸手正想拿，漆木山便手腕一翻把酒换了个位置。
没想到李相夷却忽的逼近，以一个极其灵巧的手形首探他腰间。
漆木山躲他不成，竟真让李相夷把酒夺了去。
李相夷模仿他方才的样子，高举着酒在他眼前晃了晃。
漆木山又惊又奇，伸手摸了摸李相夷肩骨。
摸完他立刻眼里放光：“你小子，竟然根骨绝佳，是个天生的练武奇才！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做老头子的徒弟？”
李相夷不知如何回答，只转头去看李相显，见李相显笑着对他点头，他也笑起来，跟着对漆木山点头：“好！”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个条件：“哥哥也要。”
漆木山笑盈盈的问：“相显，你呢？
你可愿意？”
李相显连忙应答：“求之不得。”
漆木山喜不自胜，大笑着喊了两声“好”，又急忙往外面边跑边喊：“芩娘？
芩娘！
我收了两个徒弟！
你要当师娘啦—”山中西季如一，窗外日光弹指过时，席间花影也坐前移。
听山下镇子里的人说，云隐山上有两个踪迹难寻的仙人，一个如孔明在世，料事如神；另一个是武曲星下凡，无人可败。
彼时，在坊间流言中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两个“仙人”，正在水里掐架。
李相夷以剑尖挑水，跃然于水面之上，身姿如燕般轻盈，过水却不留痕。
即使在水的包围中撤身而出，他浑身衣物仍然干爽，没有半点湿印。
刚被他强行拉下水疯闹一通的李相显正湿哒哒的坐在湖边木台上，不紧不慢地挤着外袍的水。
他自顾自的哼着山野小调，没有动用内力，而是在阳光下悠悠然晒着头发。
余光中走来一个漆木山，一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中捏了一把石子。
石子破风声划过静谧，李相夷却不出剑，只变换着错综复杂令人难以看清的步法，晃着身子便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所有袭来的石子。
李相夷将内力聚在脚尖立于水面之上，如履平地。
“师父，这次如何？”
漆木山虽不说话，却藏不住面上欣喜之色，他仰头灌了一口酒，啧啧点评：“臭小子，你这婆婆步好生滑溜，虚实交替如烟入长空，果然不错。”
李相夷忍不住纠正他：“这个叫婆娑步，不是婆婆步。”
李相显嘴角噙着笑，见漆木山又握石子欲要再袭李相夷，他看了看自己满身的水，心下便生出一计来。
“相夷，哥有糖你吃不吃？”
李相夷闻言立刻转过身看他，漆木山找准机会，一阵石子雨铺天盖地，将少年打入水中。
“哥！
你又骗我！”
李相显摇了摇手，一边将头发重新簪起，一边对他歪了歪头：“兵不厌诈。”
漆木山见李相夷浑身湿透，立马一改前口，眯着眼睛侃笑：“我看这婆婆步该改名了吧，不如叫小鱼步好听！”
李相夷正要反驳，林间风中传来一声低斥：“李相夷！
沾了泥沙的衣服你自己洗！”
三人闻声皆是一怔，面面相觑着看芩婆自山道走来。
“相显，你怎么也胡闹？”
芩婆见李相显衣服上水痕分明，皱眉诘问。
李相显默默转了转眼，看向了湖中泡着的少年。
芩婆了然：“好你个李相夷，自己贪玩就算了，相显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啊，你怎的又拉着你哥上赶着去着凉？”
李相夷瘪了瘪嘴，看着躲在师娘身后朝他挑眉的兄长，心想这次一定要掠走李相显身上的所有糖来安慰自己。
李相显今年二十西。
从十二岁大病初愈时开始，师娘便告诉他：“你自小体弱，又因一场风寒落下了寒症病根，根骨有损，即使潜心习武，也难窥武学上乘之境。”
他对此表示早有预料，并且心态良好，跟着师父习得保命招式后便不再练武，在师娘的再三要求之下跟着她学了医。
十七岁那年，师父丢给他一把名为“流光”的剑，让他别不小心把自己搞死，便将人赶下了山。
一个人，一匹马，一柄剑，挎着沉甸甸的药箱，李相显便入了这江湖。
这是他第七次回云隐山陪师父师娘过年，而不同的是，这次下山时，身边多了一个十五岁的李相夷。
手中少师闪着寒光，绸缎白衣纤尘不染，一笑起来便是春光日照，沉着脸时周身杀气凛然。
李相显不得不看着他的背影感叹。
江湖，果然是少年人的江湖。
山道长而陡，石阶青绿湿滑，为了不在上山途中发生一些意外，漆木山紧紧牵着李相夷的手，走的一步一停，宛如蜗牛爬山。
李相夷一手牵着漆木山，一手拽着漆木山背上的李相显的衣角，小心翼翼地走在漆木山后一步，生怕李相显从背上摔下来，他好随时接着—好像他接得住似的。
漆木山不由发笑。
慢吞吞挪到山腰时，李相夷看见有一座小院静静隐匿在松涛之中，院门牌匾上写着“松风院”。
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漆木山拍了一下李相夷的后脑勺：“别发呆了，以后我们都住在这里，进去看看。”
李相夷正要迈步往前，那院门忽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位身穿蓝布衣裙的老婆婆打开门走了出来。
漆木山笑呵呵对她说说：“芩娘，我就说一定是我先找到他俩吧，怎么说，那坛红梅底我能启封了吧？”
芩婆瞪了他一眼：“还贫嘴，孩子放下来我看看啊。”
漆木山一拍脑门，忙不迭背着一个牵着一个进了院里。
房里点着松香，青烟在半空中悠悠盘旋着。
李相显撑开沉重的眼皮，便看见李相夷趴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见他睁眼，便欢喜地喊到：“芩婆婆，我哥醒了！”
芩婆急步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李相显的头，柔声细语道：“相显，我是你芩伯娘。
你感觉怎么样了？
有没有好一些？”
李相显感觉出嘴里还有微苦的药味，他咽了一下口水，扯出一个笑来：“伯娘安心，我感觉好多了，多谢伯娘照看。”
芩婆递给他一杯热水：“孩子，对我不必如此恭敬，你漆伯伯既然把你们找回来了，我们从此就是一家人了，等你身子养好，我们去山下看看你爹娘。”
提到爹娘，李相显眼中蓄起了泪花，却终究没有落下泪来。
他今年己经12岁了，身边只剩下了弟弟一个亲人，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坚强，要好好养病，平安的陪着相夷长大，灭门的血仇，来日必报。
门外脚步声响起，漆木山拎着一坛酒和一包药走了进来。
他把药递给芩婆后来到床边坐下，正想关心一下李相显，便看见李相夷好奇的盯着他手中的酒坛看。
漆木山捋捋胡子，笑着问：“小相夷，你想抢老头子的酒喝？”
他把酒坛在李相夷眼前晃了晃，李相夷伸手正想拿，漆木山便手腕一翻把酒换了个位置。
没想到李相夷却忽的逼近，以一个极其灵巧的手形首探他腰间。
漆木山躲他不成，竟真让李相夷把酒夺了去。
李相夷模仿他方才的样子，高举着酒在他眼前晃了晃。
漆木山又惊又奇，伸手摸了摸李相夷肩骨。
摸完他立刻眼里放光：“你小子，竟然根骨绝佳，是个天生的练武奇才！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做老头子的徒弟？”
李相夷不知如何回答，只转头去看李相显，见李相显笑着对他点头，他也笑起来，跟着对漆木山点头：“好！”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个条件：“哥哥也要。”
漆木山笑盈盈的问：“相显，你呢？
你可愿意？”
李相显连忙应答：“求之不得。”
漆木山喜不自胜，大笑着喊了两声“好”，又急忙往外面边跑边喊：“芩娘？
芩娘！
我收了两个徒弟！
你要当师娘啦—”山中西季如一，窗外日光弹指过时，席间花影也坐前移。
听山下镇子里的人说，云隐山上有两个踪迹难寻的仙人，一个如孔明在世，料事如神；另一个是武曲星下凡，无人可败。
彼时，在坊间流言中被传的神乎其神的两个“仙人”，正在水里掐架。
李相夷以剑尖挑水，跃然于水面之上，身姿如燕般轻盈，过水却不留痕。
即使在水的包围中撤身而出，他浑身衣物仍然干爽，没有半点湿印。
刚被他强行拉下水疯闹一通的李相显正湿哒哒的坐在湖边木台上，不紧不慢地挤着外袍的水。
他自顾自的哼着山野小调，没有动用内力，而是在阳光下悠悠然晒着头发。
余光中走来一个漆木山，一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中捏了一把石子。
石子破风声划过静谧，李相夷却不出剑，只变换着错综复杂令人难以看清的步法，晃着身子便轻而易举地躲过了所有袭来的石子。
李相夷将内力聚在脚尖立于水面之上，如履平地。
“师父，这次如何？”
漆木山虽不说话，却藏不住面上欣喜之色，他仰头灌了一口酒，啧啧点评：“臭小子，你这婆婆步好生滑溜，虚实交替如烟入长空，果然不错。”
李相夷忍不住纠正他：“这个叫婆娑步，不是婆婆步。”
李相显嘴角噙着笑，见漆木山又握石子欲要再袭李相夷，他看了看自己满身的水，心下便生出一计来。
“相夷，哥有糖你吃不吃？”
李相夷闻言立刻转过身看他，漆木山找准机会，一阵石子雨铺天盖地，将少年打入水中。
“哥！
你又骗我！”
李相显摇了摇手，一边将头发重新簪起，一边对他歪了歪头：“兵不厌诈。”
漆木山见李相夷浑身湿透，立马一改前口，眯着眼睛侃笑：“我看这婆婆步该改名了吧，不如叫小鱼步好听！”
李相夷正要反驳，林间风中传来一声低斥：“李相夷！
沾了泥沙的衣服你自己洗！”
三人闻声皆是一怔，面面相觑着看芩婆自山道走来。
“相显，你怎么也胡闹？”
芩婆见李相显衣服上水痕分明，皱眉诘问。
李相显默默转了转眼，看向了湖中泡着的少年。
芩婆了然：“好你个李相夷，自己贪玩就算了，相显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啊，你怎的又拉着你哥上赶着去着凉？”
李相夷瘪了瘪嘴，看着躲在师娘身后朝他挑眉的兄长，心想这次一定要掠走李相显身上的所有糖来安慰自己。
李相显今年二十西。
从十二岁大病初愈时开始，师娘便告诉他：“你自小体弱，又因一场风寒落下了寒症病根，根骨有损，即使潜心习武，也难窥武学上乘之境。”
他对此表示早有预料，并且心态良好，跟着师父习得保命招式后便不再练武，在师娘的再三要求之下跟着她学了医。
十七岁那年，师父丢给他一把名为“流光”的剑，让他别不小心把自己搞死，便将人赶下了山。
一个人，一匹马，一柄剑，挎着沉甸甸的药箱，李相显便入了这江湖。
这是他第七次回云隐山陪师父师娘过年，而不同的是，这次下山时，身边多了一个十五岁的李相夷。
手中少师闪着寒光，绸缎白衣纤尘不染，一笑起来便是春光日照，沉着脸时周身杀气凛然。
李相显不得不看着他的背影感叹。
江湖，果然是少年人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