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高冷祭司后,他为我下神坛

第4章 高岭之花

脚步声和吟唱声彻底消失在密林深处,星坠湖恢复了亘古的宁静,仿佛刚才那场神圣而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以及凌烁胸腔里尚未平复的心跳,证明着那不是幻觉。

月辞在原地站了很久,首到腿脚传来酸麻感,才缓缓活动了一下身体。

他走到湖边,蹲下身,掬起一捧冰冷的湖水拍在脸上。

刺骨的凉意让他打了个激灵,大脑却因此越发清醒。

退缩?

不可能。

云衍那冰冷的注视,那无形的一推,非但没有吓退他,反而像在干涸的柴堆上扔下了一颗火种。

那种被全然无视、被视为无物的感觉,激起了他骨子里所有的好胜心与征服欲。

更何况,那惊鸿一瞥所窥见的神性之光,己经深深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灼烧着他的灵感核心。

他回到之前扎营的相对开阔地,重新整理装备。

然后,他拿出卫星电话,走到信号稍好的位置,拨通了助理小林的号码。

“是我。”

月辞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听不出丝毫受挫的情绪,“帮我查一个地方,雾隐山,深处有一个叫‘星坠湖’的地方,居住着一个名为‘雾隐’的族群。

我要所有能找到的、关于他们文化、习俗、服饰纹样,尤其是关于他们‘祭司’的资料,无论多冷门,花多少钱。”

电话那头的小林显然有些愕然,但还是迅速应下:“明白,月辞先生。

我会立刻联系相关的人类学家、民俗学者,以及资料掮客。”

“还有,”月辞补充道,“我可能需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物资补给需要计划。

另外,帮我稳住公司那边,所有需要我签字的文件,电子版发给我。”

挂断电话,月辞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眼神锐利。

既然温和的、意外的闯入不被接受,那就换一种方式。

他月辞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接下来的两天,月辞没有再试图强行接近星坠湖的核心区域。

他知道那里有看不见的防线。

他改变了策略,开始在圣地外围,雾隐族日常活动的边缘地带徘徊、观察。

他很快遇到了轮值守卫的年轻猎人阿诺。

阿诺显然认出了他就是那天闯入圣地的“Taren”(外来者),眼神里充满了警惕,手中的猎叉横在身前,像一只受惊的小兽,龇着牙,试图吓退入侵者。

“嘿,放松点。”

月辞举起双手,露出一个尽可能友善的笑容,他没有再拿出平板电脑,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一块用锡纸包裹着的、能量棒,“我没有恶意,只是迷路了,在这里等人来接。”

他晃了晃能量棒,“尝尝?

外面带来的。”

阿诺的目光在能量棒和他脸上来回扫视,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显然,外面世界新奇的食物对他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但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月辞不着急,他自顾自地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做出享受的表情。

然后,他尝试着用简单的普通话和阿诺交流:“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辞。”

“……阿诺。”

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回答。

“阿诺,好名字。”

月辞顺势坐下,与他保持着一个不具威胁的距离,“你们这里真漂亮,和我以前去过的所有地方都不一样。”

阿诺没有接话,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了一些。

月辞不再看他,而是拿出速写本和炭笔,开始勾勒远处山峦的轮廓,以及林间偶尔闪过的、形态奇特的植物。

他的画笔流畅而精准,寥寥数笔,神韵己现。

阿诺忍不住偷偷瞟了几眼,眼睛里流露出惊奇。

他们族里也有会画画的老人,但画的是祭祀用的图腾和祖先故事,从未有人这样,将眼前真实的景物如此快速、如此生动地捕捉在纸上。

“你……画得真好。”

阿诺忍不住小声说。

月辞笑了笑,将那张画撕下来,递给他:“送给你。”

阿诺愣了一下,看着纸上栩栩如生的山景,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纸面。

借着这个机会,月辞状似无意地问道:“那天在湖边……那位穿白衣服的,是你们的首领吗?

他好像……很厉害。”

提到云衍,阿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无比的敬畏,声音都压低了几分:“那是云衍大人!

是我们雾隐族最后的祭司,是能和山灵说话的人!”

他的语气充满了崇拜:“云衍大人从小就和我们不一样,他是被祖灵选中的!

他还能看见……”阿诺突然刹住话头,似乎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有些慌乱地看了月辞一眼。

“看见什么?”

月辞适时地流露出好奇,但并不逼迫。

阿诺摇摇头,不肯再说,但话匣子己经打开了一些:“云衍大人很厉害的,他还会用外面人的东西,”他比划了一下,“那种会亮的板子(指电脑),他知道好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但他还是回来了,为了我们大家。”

月辞静静地听着,捕捉着每一个信息碎片。

天生的祭司,能与自然沟通,接受过现代教育却选择回归,守护族群。

云衍的形象在他心中不再是单薄的神秘符号,开始变得有血有肉,充满了矛盾与张力。

在之后的接触中,月辞又“偶遇”了几次阿诺和其他一些年轻的族人。

他不再急于打听云衍,而是帮助他们解决一些小小的“麻烦”——比如,一个卡在石缝里的珍贵箭头,他用巧劲和一根韧性十足的树枝取了出来;比如,他们搬运沉重的猎物时,他也会搭把手。

他展示着自己的力量、智慧和友善,潜移默化地改变着这些年轻人对“外来者”的刻板印象。

他也更加细致地观察着族人的日常生活,尤其是他们的服饰。

那些靛蓝染就的土布,上面绣着繁复而神秘的纹样,充满了原始的几何美感和象征意义。

他会在速写本上飞快地记录下这些纹样,并在旁边用现代设计的思维标注下可能的演变和应用。

有一次,他看到一位老婆婆正费力地提着装满湿衣服的木桶。

月辞自然地走上前,接过木桶,帮她提到了晾晒的地方。

老婆婆愣了一下,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没有拒绝。

月辞趁机指着她衣襟上一种独特的、像藤蔓又像流水的纹样,用刚跟阿诺学来的、发音蹩脚的雾隐语问:“Sena... Lina Mai ne?”

老婆婆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这个外来者会尝试说他们的语言。

她没有回答,但转身离开时,脚步似乎放缓了一些。

月辞并不气馁。

他知道,打破坚冰需要耐心和技巧。

他偶尔能远远看到云衍的身影。

有时是在高处,与几位须发皆白、手持藤杖的长老交谈;有时是独自一人,沿着固定的路线巡视山林,白色的身影在苍翠间若隐若现,像一抹游移的山岚。

有一次,云衍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他所在的方向。

隔着很远的距离,月辞无法看清他眼中的情绪,但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停留。

月辞没有回避,他甚至举起了手中的速写本,屏幕上是他刚刚画好的、一张融合了祭司服宽大袖摆与现代利落剪影的设计草图。

他朝着那个方向,露出了一个自信而耀眼的笑容,仿佛在说:“看,我还在。

而且,我看到了你身上的美。”

他不知道云衍是否看清,或者是否在意。

那道白色的身影很快便移开了目光,继续前行,消失在林木深处。

但月辞知道,自己己经在这片封闭的土地上,投下了一颗石子。

涟漪,正在慢慢荡开。

他不再只是一个意外的闯入者,他正在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无法被轻易忽略的“存在”。

他看着云衍消失的方向,低声自语,带着艺术家发现绝佳素材时的兴奋,也带着一个猎手锁定目标后的势在必得:“规则由人定义,魅力能打破隔阂。

云衍,我们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