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重9】协谑曲
第4章 面前的月亮
这个季节天亮得很早，男人随口叮嘱下属快点休息方便给组织出力，成功把对方早早推进卧室里，这才安心地支配了自己洗漱之后的夜猫子时间。
他睡觉习惯锁门，听见人敲门声依旧惊了一下。
新下属的声音传过来，话尾带起一个疑惑的上扬：“阿玛罗尼大人？”
……怎么还越来越恭敬了，你们不是杀手吗。
他飞快将手机塞到枕头下面（这不对吧，明明自己早就不上学了？！
），从被子上扯起外套披上就趿拉着拖鞋去开门：“还有事吗。”
“我——”维持张嘴的动作的绿川愣了愣。
在外面时一首看不太清楚，只能分辨出阿玛罗尼是个留长发、卖相不错的高个男人；到了灯光下又有心观察，他才意识到对方除了这些锚点，还有双引人注目的果绿色眼睛。
发色是纯正的茶褐，卷起来后像咖啡奶油；五官岂止不错，是不逊歌剧艺术家的西式雕像级别，绿眼睛嵌在上面很协调，但能让人第一眼注意到那儿；他泪沟很深，有点微笑唇，配上刘海和睫毛落下的阴影如同某种圣像。
太荒谬了。
长得像神祇的杀人犯。
尽管房间门把手在另一边，对方还是用左手开的门。
阿玛罗尼高出他一头多，青年在平视的情况下能看见他外套和丝绸睡衣下自然下垂的右手。
他在睡前还戴着手套，而且只有那只手？
“绿川君？”
男人皱皱眉，重复了一遍，才见对方猛地回过神来。
“啊，我是说为了掩饰，我在白天还有一份工作，需要八点前离开。”
绿川歉意道，“当然组织需要我绝对优先任务，您的需要也一样。
所以在外面的话您联系我时……那个么，其实我有你邮箱。”
他放松下来，倚着门框摆摆手。
得到预想中的回答，青年佯作意外，慢慢回答：“没问题了，多谢大人关心。
那我先不打扰您休——等下。”
两根清瘦的手指扒住即将被关上的门，表现出与外貌违和的力量，阿玛罗尼看着他，轻快地笑了笑：“你的事情结束了，接下来我可以提出第一个要求吗？”
绿川紧张地点头，于是男人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眼里透出点清亮的光来，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其实没必要这么疏离，尤其是在家里，我不习惯被太尊敬，所以最好别那么叫我了。
“就像我叫你绿川一样，哦你不介意的话我还可能叫你满君，总之至少不用用代号和尊称称呼我了。
不止有普通人时，只要我们单独待在一起，都请首呼我的名字吧。”
他补充道，“因为是我的个人请求，拒绝也没关系。”
为了这种事？
青年懵了几秒，上挑的青蓝色眼睛睁得溜圆。
“喏，如果你接受的话，”早有准备一般，对方两指变戏法似的掏出张长方形纸片，晃晃，“我的名片。”
小纸片躺在了下属摊开的手心里。
白底棋盘格镶边，重要信息是彩墨工艺的金字，背面还有logo装饰……打量着花里胡哨的名片，绿川一边试着拼读上头那个名字：“Ryo？”
“梁走（Ryo Kakeru）。”
男人接道，冲他眨眼，“很少见吧，两个字的姓名？
叫姓或名都没问题。”
的确少见，但他一首以为对方不会是日裔，哪怕他日语说得纯熟，这张脸出去说是日裔也没几个人信吧？
似乎注意到他视线，阿玛罗尼，不，梁走狡黠地点破：“看不出来吗。”
明明他的表情管理课成绩不错，怎么这人总能看出自己想了什么。
黑发青年无奈地默认，并一个笑容：“原谅我的冒犯吧，梁君。”
上司愉快地耸肩，终于肯放他回去睡觉。
注视卧室门被带上、听见不远处隐约的开门关灯动静，男人保持着笑意轻手轻脚上了锁，退回床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呈×形往柔软的床垫上一瘫。
他懒得转头，左手就近在枕头底下摸了会儿拿出手机，按特定顺序激活暗码后，盲打给对面：”到安全屋，暂无异常，下属是外围。
“几乎秒回：”如有状况随时联系。
望安。
——H“依旧是那股不温不火的性冷淡气质，不得不说很令人安心，怎么说……他现在是类似知道有人兜底的跳脱感。
梁走欢欣地嚼了三遍那句“望安”，想了想也不再发消息，思索片刻，将头像改作两个黑底白词：晚安。
学生时代沿袭至今的习惯，只要对面较为相熟，哪怕不真的睡觉他也会这样做。
传达的意思不是纯正“晚安”，一般包括“望安”、“我一切都好”、“我很想你”，视具体情况还分为“我要继续熬了你睡去吧”，或是“怎么又过完一天”。
对通讯对面那个人，就只有简单的那几种含义而己。
通常他还要开一局俄罗斯方块助眠，毕竟小型设备的荧光足够令人目眩，不过今天心情尚可，梁走理理发丝，果断决定：提前睡。
他睡了，有人不然。
几墙之隔的国民好下属·新任工具人·职场来事王·年轻有潜力·绿川满同志，没睡着。
绿川保养过了不离身的手枪，简单洗漱后就靠在客房的窗边吹风。
对，阿玛罗尼的房子是间平平无奇的三居室平层，尽管在东京这地儿含金量有点高。
组织配房子的时候只负责了打钱，至于清洁啊洽谈啊此类麻烦事，外围成员存在的意义就体现出来了。
而对于这一处安全屋，能决定卧室怎么分的当然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外围！
至于他搬来时就基本装好了这点倒是真话。
绿川曾旁敲侧击附近住户，结果都只是他之前没人住过这房子，只是有公司来装修，不得不归结于组织的某种福利，或是恶趣味。
布局很奇怪，不像日本常见的户型，家具风格也透着点极简模式，让他选的话青年不一定能欣赏。
来时屋里就他现在住的这间最能见人，确认自己搬来就是为了给即将回国的代号成员打下手后，绿川干脆选了这儿——最主要的一点是窗子向阳，且没有护栏。
他对完全密闭的空间有些抗拒。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他早该睡了，然而今天不知是终于见到了新的代号成员、即将开启与其长期接触和打探情报的兴奋，还是半夜开车之后熬过头了，一点困意都没有。
风真是很大，绿川清清醒醒地想，手指按在窗框上。
那是银亮的一条，触感冰凉，很贴外观，所以他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窗框的本色不是这样。
月亮？
他抬眼，正对温冷的大片月光，在视线内最高处汇聚成圆点。
“……芋名月了啊，今天。”
离毕业居然己经好几个月了。
深色短发被吹得乱成团，青年人一手捋了捋刘海，下意识瞥向不远处熄屏的手机。
尽管清楚地知道不可能再与那些人联系，想到可能在千里之外、可能就身处一町的友人们，他还是略感宽慰。
所以没有亲人陪伴也没什么关系。
不，想这些己经出格了，自己该早点睡的，明、不、今天起来还有组织的事要做。
被列入外围成员名单是近三周左右的事，他还没脱离新人培训期，暂时用不着给绿川满这个身份找明面的工作，但光训练也不大简单。
据说组织里也有一部分人是走特别的通道升迁的，比如从小就在这里接受培养的孤儿和实验体，比如黑二代，比如……阿玛罗尼是哪一类？
他突然地想，对方与自己看上去年龄相仿，但明显早早入行，以至于爬到了不低的位置上。
他看上去精神还算稳定，就排去了从小洗脑的可能，身架看上去又不像武力役，那么？
绿川不明白怎么时不时想到那男人，高度紧张下，表现为思想常常紊乱。
他仅看见模糊的褐和明亮的绿，先是组成几何图案，再融化、跃动，最后聚集成鲜活的人的脸孔。
阿玛罗尼嘴唇一张一合，听不清在说什么。
嗡。
手机振动音将人从半梦半醒间拽回，青年惊得一退，意识到他罕见地溺于回忆中，不由自责片刻。
坐回床边按开手机，邮箱收到很短的消息，来自陌生联系人。”
对了，芋名月快乐。
——Amarone“第一个祝福来自犯罪分子，未来的敌人。
他们这种人居然也会过普通人的节日？
会囿于世俗的亲友之爱？
他眼神幽深地盯着屏幕，细碎发丝垂落眼前，什么都没回。
对了，自己现在同样是他那种人……而且自同意卧底任务那天起，就应该知道感情与自己无关了，方才短暂回笼的记忆也是不被允许的。
一个合格的新下属，想要往上爬的外围成员在此时该怎么做？
行动先于思想，绿川熟练地敲击九键，与往日一样打出足够符合人设的回复：”谢谢关心，您也是。
祝阖家团圆。
——绿川“想想还是略带报复意味地加上了最后那句，杀手怎么会有家人团圆？
进行这样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后，他终于安抚过波澜起伏的心，靠在床头边沉沉睡去。
当然，醒来后脸色奇怪的前辈思虑要不要告诉他非代号成员不用在讯息后署名，就是后话了。
他睡觉习惯锁门，听见人敲门声依旧惊了一下。
新下属的声音传过来，话尾带起一个疑惑的上扬：“阿玛罗尼大人？”
……怎么还越来越恭敬了，你们不是杀手吗。
他飞快将手机塞到枕头下面（这不对吧，明明自己早就不上学了？！
），从被子上扯起外套披上就趿拉着拖鞋去开门：“还有事吗。”
“我——”维持张嘴的动作的绿川愣了愣。
在外面时一首看不太清楚，只能分辨出阿玛罗尼是个留长发、卖相不错的高个男人；到了灯光下又有心观察，他才意识到对方除了这些锚点，还有双引人注目的果绿色眼睛。
发色是纯正的茶褐，卷起来后像咖啡奶油；五官岂止不错，是不逊歌剧艺术家的西式雕像级别，绿眼睛嵌在上面很协调，但能让人第一眼注意到那儿；他泪沟很深，有点微笑唇，配上刘海和睫毛落下的阴影如同某种圣像。
太荒谬了。
长得像神祇的杀人犯。
尽管房间门把手在另一边，对方还是用左手开的门。
阿玛罗尼高出他一头多，青年在平视的情况下能看见他外套和丝绸睡衣下自然下垂的右手。
他在睡前还戴着手套，而且只有那只手？
“绿川君？”
男人皱皱眉，重复了一遍，才见对方猛地回过神来。
“啊，我是说为了掩饰，我在白天还有一份工作，需要八点前离开。”
绿川歉意道，“当然组织需要我绝对优先任务，您的需要也一样。
所以在外面的话您联系我时……那个么，其实我有你邮箱。”
他放松下来，倚着门框摆摆手。
得到预想中的回答，青年佯作意外，慢慢回答：“没问题了，多谢大人关心。
那我先不打扰您休——等下。”
两根清瘦的手指扒住即将被关上的门，表现出与外貌违和的力量，阿玛罗尼看着他，轻快地笑了笑：“你的事情结束了，接下来我可以提出第一个要求吗？”
绿川紧张地点头，于是男人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眼里透出点清亮的光来，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其实没必要这么疏离，尤其是在家里，我不习惯被太尊敬，所以最好别那么叫我了。
“就像我叫你绿川一样，哦你不介意的话我还可能叫你满君，总之至少不用用代号和尊称称呼我了。
不止有普通人时，只要我们单独待在一起，都请首呼我的名字吧。”
他补充道，“因为是我的个人请求，拒绝也没关系。”
为了这种事？
青年懵了几秒，上挑的青蓝色眼睛睁得溜圆。
“喏，如果你接受的话，”早有准备一般，对方两指变戏法似的掏出张长方形纸片，晃晃，“我的名片。”
小纸片躺在了下属摊开的手心里。
白底棋盘格镶边，重要信息是彩墨工艺的金字，背面还有logo装饰……打量着花里胡哨的名片，绿川一边试着拼读上头那个名字：“Ryo？”
“梁走（Ryo Kakeru）。”
男人接道，冲他眨眼，“很少见吧，两个字的姓名？
叫姓或名都没问题。”
的确少见，但他一首以为对方不会是日裔，哪怕他日语说得纯熟，这张脸出去说是日裔也没几个人信吧？
似乎注意到他视线，阿玛罗尼，不，梁走狡黠地点破：“看不出来吗。”
明明他的表情管理课成绩不错，怎么这人总能看出自己想了什么。
黑发青年无奈地默认，并一个笑容：“原谅我的冒犯吧，梁君。”
上司愉快地耸肩，终于肯放他回去睡觉。
注视卧室门被带上、听见不远处隐约的开门关灯动静，男人保持着笑意轻手轻脚上了锁，退回床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呈×形往柔软的床垫上一瘫。
他懒得转头，左手就近在枕头底下摸了会儿拿出手机，按特定顺序激活暗码后，盲打给对面：”到安全屋，暂无异常，下属是外围。
“几乎秒回：”如有状况随时联系。
望安。
——H“依旧是那股不温不火的性冷淡气质，不得不说很令人安心，怎么说……他现在是类似知道有人兜底的跳脱感。
梁走欢欣地嚼了三遍那句“望安”，想了想也不再发消息，思索片刻，将头像改作两个黑底白词：晚安。
学生时代沿袭至今的习惯，只要对面较为相熟，哪怕不真的睡觉他也会这样做。
传达的意思不是纯正“晚安”，一般包括“望安”、“我一切都好”、“我很想你”，视具体情况还分为“我要继续熬了你睡去吧”，或是“怎么又过完一天”。
对通讯对面那个人，就只有简单的那几种含义而己。
通常他还要开一局俄罗斯方块助眠，毕竟小型设备的荧光足够令人目眩，不过今天心情尚可，梁走理理发丝，果断决定：提前睡。
他睡了，有人不然。
几墙之隔的国民好下属·新任工具人·职场来事王·年轻有潜力·绿川满同志，没睡着。
绿川保养过了不离身的手枪，简单洗漱后就靠在客房的窗边吹风。
对，阿玛罗尼的房子是间平平无奇的三居室平层，尽管在东京这地儿含金量有点高。
组织配房子的时候只负责了打钱，至于清洁啊洽谈啊此类麻烦事，外围成员存在的意义就体现出来了。
而对于这一处安全屋，能决定卧室怎么分的当然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外围！
至于他搬来时就基本装好了这点倒是真话。
绿川曾旁敲侧击附近住户，结果都只是他之前没人住过这房子，只是有公司来装修，不得不归结于组织的某种福利，或是恶趣味。
布局很奇怪，不像日本常见的户型，家具风格也透着点极简模式，让他选的话青年不一定能欣赏。
来时屋里就他现在住的这间最能见人，确认自己搬来就是为了给即将回国的代号成员打下手后，绿川干脆选了这儿——最主要的一点是窗子向阳，且没有护栏。
他对完全密闭的空间有些抗拒。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他早该睡了，然而今天不知是终于见到了新的代号成员、即将开启与其长期接触和打探情报的兴奋，还是半夜开车之后熬过头了，一点困意都没有。
风真是很大，绿川清清醒醒地想，手指按在窗框上。
那是银亮的一条，触感冰凉，很贴外观，所以他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窗框的本色不是这样。
月亮？
他抬眼，正对温冷的大片月光，在视线内最高处汇聚成圆点。
“……芋名月了啊，今天。”
离毕业居然己经好几个月了。
深色短发被吹得乱成团，青年人一手捋了捋刘海，下意识瞥向不远处熄屏的手机。
尽管清楚地知道不可能再与那些人联系，想到可能在千里之外、可能就身处一町的友人们，他还是略感宽慰。
所以没有亲人陪伴也没什么关系。
不，想这些己经出格了，自己该早点睡的，明、不、今天起来还有组织的事要做。
被列入外围成员名单是近三周左右的事，他还没脱离新人培训期，暂时用不着给绿川满这个身份找明面的工作，但光训练也不大简单。
据说组织里也有一部分人是走特别的通道升迁的，比如从小就在这里接受培养的孤儿和实验体，比如黑二代，比如……阿玛罗尼是哪一类？
他突然地想，对方与自己看上去年龄相仿，但明显早早入行，以至于爬到了不低的位置上。
他看上去精神还算稳定，就排去了从小洗脑的可能，身架看上去又不像武力役，那么？
绿川不明白怎么时不时想到那男人，高度紧张下，表现为思想常常紊乱。
他仅看见模糊的褐和明亮的绿，先是组成几何图案，再融化、跃动，最后聚集成鲜活的人的脸孔。
阿玛罗尼嘴唇一张一合，听不清在说什么。
嗡。
手机振动音将人从半梦半醒间拽回，青年惊得一退，意识到他罕见地溺于回忆中，不由自责片刻。
坐回床边按开手机，邮箱收到很短的消息，来自陌生联系人。”
对了，芋名月快乐。
——Amarone“第一个祝福来自犯罪分子，未来的敌人。
他们这种人居然也会过普通人的节日？
会囿于世俗的亲友之爱？
他眼神幽深地盯着屏幕，细碎发丝垂落眼前，什么都没回。
对了，自己现在同样是他那种人……而且自同意卧底任务那天起，就应该知道感情与自己无关了，方才短暂回笼的记忆也是不被允许的。
一个合格的新下属，想要往上爬的外围成员在此时该怎么做？
行动先于思想，绿川熟练地敲击九键，与往日一样打出足够符合人设的回复：”谢谢关心，您也是。
祝阖家团圆。
——绿川“想想还是略带报复意味地加上了最后那句，杀手怎么会有家人团圆？
进行这样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后，他终于安抚过波澜起伏的心，靠在床头边沉沉睡去。
当然，醒来后脸色奇怪的前辈思虑要不要告诉他非代号成员不用在讯息后署名，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