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暖痕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攥着帕子进了厨房。

智能灶台的按键摸得熟了，可手还是有点抖——不是怕，是带着点小紧张。

小米粥煮得比往常更糯，特意提前五分钟关火，碗边摆上两颗嫩姜，还是用他常用的青花碗盛着。

端着粥站在他房门口，我深吸了三口气才轻轻敲门。

里面没应声，我又敲了两下，小声说：“顾先生，粥煮好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咔嗒”开了道缝。

他穿着深色睡衣，头发有点乱，眼底带着红血丝，显然没睡好。

看见我时，他愣了愣，眼神里闪过点复杂的光，没说话，也没拦我。

我端着碗慢慢走进来，把粥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时，看见他坐在床边，头微微低着，肩膀还是有点僵——像只还没从受惊里缓过来的兽。

我攥着衣角，犹豫了两秒，还是轻轻走过去。

他没抬头，我就蹲在他面前，刚好和他视线平齐。

“粥还是按你喜欢的煮的，米粒开花没烂，”我声音放得很轻，像怕吹走什么，“后院的花我也浇了，木马扶手又擦了擦，跟以前一样干净，没碰别的东西。”

他指尖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我看着他额前垂下来的碎发，心里的勇气又多了点——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碰到他的头发，像摸小猫似的，轻轻顺了顺。

他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却没躲开。

我趁机小声说：“我知道后院是你藏着念想的地方，昨天是我莽撞了……但你别慌呀，我不会再乱碰，也不会走。

以后你想说起那些事儿，或者就想安安静静待着，我都陪着你。”

说完，我赶紧收回手，怕他反感，却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慢慢抬起头，眼底的红血丝更明显了，却没了昨天的暴躁，只剩点没藏好的慌。

我收回手的瞬间，他慢慢抬起了头。

眼底还蒙着层没散的红，却没了昨天的戾气，只剩点藏不住的无措——像个闯了祸又不知道怎么办的小孩，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喉结动了动，没说出话。

我看着他这模样，心里的软又翻上来，没忍住，又轻轻抬了抬手，指尖蹭过他额前的碎发，动作比刚才更轻：“真的别怕，往后后院我就只帮忙打扫，那些你藏着的念想，我碰都不碰，就帮你守着。”

这话刚落，就看见他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

他没躲，也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气音，却清晰落进我耳朵里。

我松了口气，笑了笑说：“粥放这儿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说完就慢慢退到门口，轻轻带上门。

门关上的瞬间，顾时衍还维持着坐着的姿势，指尖无意识碰了碰刚才被她摸过的头发——那触感软得像棉花，带着点她身上的粥香，竟比清晨的阳光还暖。

他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青花碗，粥香慢慢飘过来，和记忆里母亲煮的味道慢慢重合。

刚才她蹲在面前、轻声说“帮你守着”的样子，还有摸他头发时小心翼翼的动作，一遍遍在眼前晃。

那些裹着他多年的冷硬，像被这股暖慢慢浸软的冰，顺着心口一点点化开来。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粥，糯香在嘴里散开时，眼眶突然有点热——原来被人这样妥帖地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

他攥着勺子的手慢慢松了劲，嘴角竟不自觉地往下弯了弯，是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