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文购得病王妻

第5章 深山采药人

二十文购得病王妻 秃然想开的自嚼士 2025-11-16 16:23:39 古代言情
凌霜的话落进寂静的茅屋里,像滴进冷水中的墨,晕开一圈浅淡的涟漪,又很快被陆北辰的沉默压了下去。

他没接话,只是转过身,继续用茅草填补土墙的裂缝 —— 手指捏着干枯的茅草,动作算不上快,指尖却沾着细碎的黄土,每塞一把都要用力按实,仿佛要把所有心思都埋进那道裂缝里。

凌霜见状,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她轻轻地靠在床沿边,目光落在他那略微有些佝偻的背影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

她心里非常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心中背负着太多沉重的事情,就如同被一层厚厚的冰层所覆盖一般,戒备森严,让人难以轻易穿透。

要想打破这层坚冰,绝非三言两语能够做到的事情。

此时此刻,对她来说最为紧迫的任务,便是先将自己这副残破不堪的身体调养好。

毕竟,她如今的状况实在是糟糕透顶,就连稍微站立久一点都会感到虚弱无力。

若是真的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恐怕别说帮他解毒了,就连自身的安危都难以保障。

她在破床上又躺了大半日,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间总听见陆北辰低低的咳嗽声。

午后时分,陆北辰端来一个粗陶碗,碗里放着个黑黢黢的杂粮饼子,饼子边缘硬得能硌牙,还沾着点麦麸。

“吃点。”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放下碗就转身走了,没多停留。

凌霜拿起饼子,小口小口地啃着。

味道实在算不上好,粗糙的杂粮剌得喉咙发疼,可她还是强迫自己咽下去 —— 她需要能量,哪怕只是这点微不足道的碳水,也能让她多攒点力气。

下午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斜斜地照进茅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驱散了些许寒意。

凌霜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些,她扶着床沿,慢慢挪下床,脚刚落地,还是忍不住晃了晃。

“我去附近看看,找点草药。”

她扶着门框,声音还有点虚,却透着股执拗,“我这风寒得治,你…… 你身上的不舒服,或许也能找点草药缓解。”

陆北辰捏着茅草的手顿了顿,没回头,也没阻止。

首到凌霜的身影颤巍巍地消失在院外的荒草里,他才放下茅草,眼底的平静瞬间被审视取代。

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这个女人太古怪了,懂医术,说话有条理,不像是个被辗转倒卖的孤女。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靠山屯背后的山,叫青莽山,连绵起伏的山峦被深秋染成了五彩的颜色,红的枫、黄的桦、绿的松,层层叠叠,却也透着萧瑟。

风穿过林间,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不知名的鸟叫,衬得山林更显幽静。

凌霜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腿软得厉害,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可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光的扫描仪,仔细地扫过路边的每一株植物 —— 她前世在家族的药圃里泡了十几年,见过的草药不计其数,虽然这里的植物有些和前世不同,但药理属性总有相通之处,看叶片、闻气味、摸茎秆,总能分辨出来。

“紫苏叶。”

她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一片带着紫色脉络的绿叶,叶片边缘呈锯齿状,捏碎一点,一股清苦中带着辛香的气味飘了出来,“发散风寒,行气宽中,正好治我这咳嗽。”

她小心地把叶片摘下来,叠好放进衣襟里 —— 她没篮子,只能用粗布衣襟兜着,衣襟上还打了个补丁,是之前原主被人牙子打坏后缝的。

往前走了几步,她又停住了。

路边的灌木丛下,长着几株低矮的植物,叶片呈长椭圆形,边缘有细小的锯齿,根部是暗红色的。

“地榆。”

她眼睛亮了亮,“凉血止血,还能治泻痢,就是年份浅了点,药效差些。”

她用手指扒开周围的泥土,小心地把根部挖出来,抖掉泥土,也放进衣襟里。

躲在不远处大树后的陆北辰,眉头微微皱起。

他征战多年,也认识些常见的草药,比如止血的蒲公英、治风寒的生姜,可这女人认草药的样子,太熟练了 —— 她知道哪种叶子有用,哪种根须值钱,甚至知道年份对药效的影响,这绝不是普通村妇能懂的。

凌霜没察觉身后的目光,她的注意力被岩石缝里的几株小草吸引了。

那草长得不起眼,只有几寸高,叶片是锯齿状的,茎秆是淡绿色的,顶端还顶着个小小的花苞。

“断续草!”

她惊喜地低呼一声,这种草药对跌打损伤、续接筋骨最有用,陆北辰身上肯定有旧伤,正好能用。

她找了块尖锐的石块,蹲下身,慢慢凿开岩石缝里的泥土,生怕把根须弄断 —— 草药的根须越完整,药效越好。

陆北辰的眼神更沉了。

她挖草药的动作太专业了,手指的力度、下铲的角度,都恰到好处,像是练过千百遍一样。

一个孤女,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难道是那些人派来的?

故意装成这样接近他,探他的底细,甚至…… 在草药里下毒?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的气息瞬间冷了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

就在这时,凌霜突然往前走了几步,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向阳坡。

那里长着几丛肥厚的植物,叶片是心形的,边缘有细密的锯齿,顶端还留着些枯萎的小花梗。

“鱼腥草!”

她眼睛一亮,这种草清热解毒的效果最好,既能治她的风寒余热,也能稍微缓解陆北辰体内的热毒。

她心里一急,脚步快了些,没注意脚下的枯藤。

“哎哟!”

她惊呼一声,脚下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去。

陆北辰的心猛地一紧,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往前冲 —— 他的反应极快,即使现在中毒虚弱,也还保留着战场上的敏锐。

可就在他要冲出去的时候,他又硬生生停住了,躲回树后。

只见凌霜在摔倒的瞬间,手臂迅速撑在地上,腰肢以一种极其柔韧的角度拧转,卸去了大部分冲力。

她虽然还是摔在了地上,沾了满身的泥土和落叶,却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手掌被石子划破了点皮,渗出点血珠。

陆北辰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动作,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那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应急反应,带着武学的痕迹 —— 他太熟悉了,战场上的老兵,经过千锤百炼,才会有这样的本能。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凌霜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手掌心火辣辣地疼。

她回头看了看,没看到人,才松了口气 —— 刚才那一下太狼狈了,可别被陆北辰看到。

她跛着脚,慢慢走到向阳坡,蹲下身,小心地把鱼腥草的嫩茎叶摘下来,放进衣襟里。

日头渐渐西斜,阳光变成了橘红色,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把山林染得暖暖的。

凌霜的衣襟己经兜满了草药,紫苏叶、断续草、鱼腥草,还有几株补气的黄芪,虽然都不算名贵,却都是对症的。

她的体力也快耗尽了,脚步越来越沉,每走一步都要喘口气,额头上的汗把头发都打湿了,贴在脸颊上。

陆北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可不知怎么,看到她满身狼狈却还紧紧护着衣襟里的草药时,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

他沉默地转身,从另一条小路往回走 —— 那条路是他以前侦察时发现的,更近,也更隐蔽。

等凌霜气喘吁吁地回到茅屋时,陆北辰己经坐在墙边了,手里拿着根茅草,像是在摆弄,又像是在发呆。

他的衣服还是原来的样子,沾着点泥土,仿佛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

“你看!”

凌霜扶着门框,笑着说,她的脸上沾了点草屑,头发也乱了,可眼睛却亮得像星星,“我找了好多草药,虽然品相差了点,但煮水喝,应该能治我的风寒,你的旧伤也能用。”

她把衣襟里的草药小心地倒在地上,分类摆好,紫苏叶放一堆,断续草放一堆,鱼腥草放一堆,像个献宝的孩子。

陆北辰的目光落在那些草药上,又落在她亮晶晶的眼睛上。

阳光照在她脸上,把她苍白的肤色衬得稍微红润了些,手掌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她却毫不在意。

他心里那层冰,好像被这束阳光融了个小小的缝,有点暖,又有点痒。

“嗯。”

他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比之前软了点,“我去烧火。”

说完,他站起身,走向屋角的灶台 —— 那灶台还是他昨天用几块石头搭的,很简陋,却能煮水。

凌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她蹲下身,把草药上的泥土抖掉,心里暖暖的。

或许,这个破败的茅屋,这个身中奇毒的男人,也不是那么难相处。

灶台上的火很快烧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舔着锅底,映得两人的脸都暖暖的。

茅屋外面,夕阳渐渐落下,把天空染成了漂亮的橘红色,风也变得温柔了些。

屋里的草药香,慢慢飘了出来,混着烟火气,竟有了点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