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燕止
第5章 格物致知的第一步
林小满呆住了，一双杏眼圆睁，看着眼前这个语出惊人的邻家书生。
快一倍？
更匀更韧？
分他三成？
这些话单个她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却像一道复杂的算学题，让她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风吹过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衬得此刻的寂静有些尴尬。
“你……你莫不是爬树摔坏了脑子？”
林小满憋了半天，才红着脸挤出一句话。
她实在无法将“改造纺车”这种工匠活儿，和眼前这个曾经连锄头都扛不稳的书生联系起来。
虽然他刚才爬树是很厉害……但那是两码事！
晏止微微蹙眉。
他习惯了用数据和可行性说话，对方这种基于固有印象的质疑，在他听来属于无效信息。
“我的脑子很清醒。”
他语气平淡，带着一种技术宅的固执，“效率提升是基于物理定律，纱线质量改善是通过优化机械结构，这都是可以计算和验证的。
至于摔坏脑子……”他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假设，“从力学角度分析，我刚才的攀爬过程重心稳定，受力均匀，发生脑部撞击的概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五。”
林小满：“？？？”
物理定律？
机械结构？
百分之零点五？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只觉得眼前书生的眼神清澈又专注，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偏偏表情还那么一本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更不像疯了。
这反而让她更加困惑了。
“可……可是，”她指了指那架破纺车，又指了指晏止那双白皙修长、看起来只会握笔的手，“这是木匠活儿，你……你会吗？”
“原理是相通的。”
晏止回答得理所当然，“本质上，它是一台将旋转运动转化为线性牵引，并对纤维进行加捻的机器。
关键在于优化其能量传递效率和运动稳定性。”
林小满感觉自己在听天书，脑袋上仿佛有看不见的问号在噗噗地冒出来。
她用力晃了晃头，试图抓住重点：“就是说……你能让它变得更好用？
真的能快一倍？”
“保守估计。”
晏止点头，“如果材料和加工精度能跟上，理论上限可以达到一点五倍到两倍。”
一点五倍！
林小满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意味着她和奶奶能纺出更多的纱，换来更多的钱，或许……就能多吃几顿饱饭，给奶奶抓点好药。
这个诱惑太大了。
但风险也同样存在。
万一他弄坏了呢？
这纺车可是家里最值钱的物件之一了。
她纠结地拧着衣角，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看看晏止，又看看那架嘎吱作响的老伙伴，内心天人交战。
晏止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有点不解。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双赢的、逻辑清晰的提案。
他提供技术，她提供设备和场地，共享增值收益。
为什么需要思考这么久？
他决定再加点“催化剂”。
“林姑娘，你可以将此看作一次投资。”
他尝试用更商业化的语言解释，“你投入的是旧的、低效的资产和一部分未来可能的收益，而我投入的是能使其价值倍增的技术。
风险可控，预期回报率很高。”
林小满听得半懂不懂，但“投资”、“资产”、“回报率”这些词，听起来就很厉害，很像城里掌柜们说的话。
她看着晏止那副胸有成竹、仿佛在论述“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自然的模样，一种莫名的信任感，竟然悄悄压过了疑虑。
也许……读书人真的懂得多呢？
井边的辘轳和刚才爬树，不都证明了他有“古怪”的本事吗？
“那……那你要怎么改？”
她终于松了口，声音细细的。
“首先，需要详细的现场勘查与故障诊断。”
晏止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他上前一步，蹲在了纺车前。
林小满下意识地也跟着蹲下，紧张地看着他。
只见晏止伸出手，先是轻轻转动了一下纺轮，侧耳倾听那“嘎吱”声，眉头微蹙：“轴承……呃，就是轴和支架摩擦处，缺乏润滑，且间隙过大，噪音和能量损失主要来源之一。”
接着，他用手指拨动了一下传动皮带（其实就是一根鞣制的皮条），摇头：“皮带松驰，预紧力不足，打滑严重。
嗯……可以考虑设计一个张紧机构。”
他又轻轻晃动了一下纺锭，看着那明显的摆动幅度，语气带着一丝工程师看到劣质产品时的不悦：“同心度太差，这是导致纱线不均的核心问题。
需要重新校准，或者……最好重新制作一个。”
林小满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听着他口中那些古怪又专业的词汇，只觉得新奇又茫然。
她忍不住小声问：“晏……晏家哥哥，你说的这些，都是书里写的吗？”
晏止正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中，头也没抬，随口答道：“《机械原理》、《材料力学》、《公差与配合》里都有涉及。”
林小满眨了眨眼，默默记下了这几个听起来就很高深的名字。
原来读书要读这么多！
难怪他以前总考不中，光是记这些名字就够难了吧？
就在这时，晏止做出了一个让林小满差点惊叫出来的动作。
他为了更清楚地观察纺车底部的结构，竟然首接趴在了地上，毫不介意地上的尘土，侧着头，将脑袋伸到了纺车底座下面！
“你……你干什么！
快起来，地上脏！”
林小满急了，伸手想去拉他，又觉得不合适，手僵在半空。
晏止的声音从车底传来，闷闷的，却带着发现问题的兴奋：“果然！
底盘榫卯松动，整体结构刚性不足，运行时会产生有害振动，影响纱线质量。
这个必须加固！”
林小满看着他那副撅着屁股、脑袋钻在车底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书生形象？
活脱脱一个……嗯，她也不知道像什么，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之前的那些陌生感和距离感，倒是在这滑稽的一幕中冲淡了不少。
“噗嗤……”她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用手捂住嘴。
晏止从车底退出来，脸上蹭了几道灰痕，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完全没在意自己的形象和林小满的笑声，拍了拍手上的土，肯定地说：“问题基本明确了。
改造方案可行。”
他站起身，看着林小满，做出了最终总结陈词：“林姑娘，综上所诉，该设备己处于严重亚健康状态，进行技术改造与升级迫在眉睫。
你是否确认授权我进行本次优化作业？”
林小满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官腔”和脸上的灰，努力绷住笑，用力点了点头：“嗯！
晏……晏先生，你弄吧！”
她决定，就信他这一回。
大不了……大不了就是这架破车彻底散架，她再去求村里的木匠叔叔帮忙修修看。
得到了“客户”授权，晏止满意地点点头。
他环顾西周，目光落在了林小满家柴火垛旁的一些边角料木头上。
“改造，现在开始。”
快一倍？
更匀更韧？
分他三成？
这些话单个她都能听懂，可组合在一起，却像一道复杂的算学题，让她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风吹过老槐树，叶子沙沙作响，衬得此刻的寂静有些尴尬。
“你……你莫不是爬树摔坏了脑子？”
林小满憋了半天，才红着脸挤出一句话。
她实在无法将“改造纺车”这种工匠活儿，和眼前这个曾经连锄头都扛不稳的书生联系起来。
虽然他刚才爬树是很厉害……但那是两码事！
晏止微微蹙眉。
他习惯了用数据和可行性说话，对方这种基于固有印象的质疑，在他听来属于无效信息。
“我的脑子很清醒。”
他语气平淡，带着一种技术宅的固执，“效率提升是基于物理定律，纱线质量改善是通过优化机械结构，这都是可以计算和验证的。
至于摔坏脑子……”他顿了顿，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假设，“从力学角度分析，我刚才的攀爬过程重心稳定，受力均匀，发生脑部撞击的概率低于百分之零点五。”
林小满：“？？？”
物理定律？
机械结构？
百分之零点五？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只觉得眼前书生的眼神清澈又专注，说着她完全听不懂的话，偏偏表情还那么一本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更不像疯了。
这反而让她更加困惑了。
“可……可是，”她指了指那架破纺车，又指了指晏止那双白皙修长、看起来只会握笔的手，“这是木匠活儿，你……你会吗？”
“原理是相通的。”
晏止回答得理所当然，“本质上，它是一台将旋转运动转化为线性牵引，并对纤维进行加捻的机器。
关键在于优化其能量传递效率和运动稳定性。”
林小满感觉自己在听天书，脑袋上仿佛有看不见的问号在噗噗地冒出来。
她用力晃了晃头，试图抓住重点：“就是说……你能让它变得更好用？
真的能快一倍？”
“保守估计。”
晏止点头，“如果材料和加工精度能跟上，理论上限可以达到一点五倍到两倍。”
一点五倍！
林小满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意味着她和奶奶能纺出更多的纱，换来更多的钱，或许……就能多吃几顿饱饭，给奶奶抓点好药。
这个诱惑太大了。
但风险也同样存在。
万一他弄坏了呢？
这纺车可是家里最值钱的物件之一了。
她纠结地拧着衣角，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看看晏止，又看看那架嘎吱作响的老伙伴，内心天人交战。
晏止看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有点不解。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双赢的、逻辑清晰的提案。
他提供技术，她提供设备和场地，共享增值收益。
为什么需要思考这么久？
他决定再加点“催化剂”。
“林姑娘，你可以将此看作一次投资。”
他尝试用更商业化的语言解释，“你投入的是旧的、低效的资产和一部分未来可能的收益，而我投入的是能使其价值倍增的技术。
风险可控，预期回报率很高。”
林小满听得半懂不懂，但“投资”、“资产”、“回报率”这些词，听起来就很厉害，很像城里掌柜们说的话。
她看着晏止那副胸有成竹、仿佛在论述“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自然的模样，一种莫名的信任感，竟然悄悄压过了疑虑。
也许……读书人真的懂得多呢？
井边的辘轳和刚才爬树，不都证明了他有“古怪”的本事吗？
“那……那你要怎么改？”
她终于松了口，声音细细的。
“首先，需要详细的现场勘查与故障诊断。”
晏止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他上前一步，蹲在了纺车前。
林小满下意识地也跟着蹲下，紧张地看着他。
只见晏止伸出手，先是轻轻转动了一下纺轮，侧耳倾听那“嘎吱”声，眉头微蹙：“轴承……呃，就是轴和支架摩擦处，缺乏润滑，且间隙过大，噪音和能量损失主要来源之一。”
接着，他用手指拨动了一下传动皮带（其实就是一根鞣制的皮条），摇头：“皮带松驰，预紧力不足，打滑严重。
嗯……可以考虑设计一个张紧机构。”
他又轻轻晃动了一下纺锭，看着那明显的摆动幅度，语气带着一丝工程师看到劣质产品时的不悦：“同心度太差，这是导致纱线不均的核心问题。
需要重新校准，或者……最好重新制作一个。”
林小满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听着他口中那些古怪又专业的词汇，只觉得新奇又茫然。
她忍不住小声问：“晏……晏家哥哥，你说的这些，都是书里写的吗？”
晏止正沉浸在自己的分析中，头也没抬，随口答道：“《机械原理》、《材料力学》、《公差与配合》里都有涉及。”
林小满眨了眨眼，默默记下了这几个听起来就很高深的名字。
原来读书要读这么多！
难怪他以前总考不中，光是记这些名字就够难了吧？
就在这时，晏止做出了一个让林小满差点惊叫出来的动作。
他为了更清楚地观察纺车底部的结构，竟然首接趴在了地上，毫不介意地上的尘土，侧着头，将脑袋伸到了纺车底座下面！
“你……你干什么！
快起来，地上脏！”
林小满急了，伸手想去拉他，又觉得不合适，手僵在半空。
晏止的声音从车底传来，闷闷的，却带着发现问题的兴奋：“果然！
底盘榫卯松动，整体结构刚性不足，运行时会产生有害振动，影响纱线质量。
这个必须加固！”
林小满看着他那副撅着屁股、脑袋钻在车底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书生形象？
活脱脱一个……嗯，她也不知道像什么，只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之前的那些陌生感和距离感，倒是在这滑稽的一幕中冲淡了不少。
“噗嗤……”她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用手捂住嘴。
晏止从车底退出来，脸上蹭了几道灰痕，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完全没在意自己的形象和林小满的笑声，拍了拍手上的土，肯定地说：“问题基本明确了。
改造方案可行。”
他站起身，看着林小满，做出了最终总结陈词：“林姑娘，综上所诉，该设备己处于严重亚健康状态，进行技术改造与升级迫在眉睫。
你是否确认授权我进行本次优化作业？”
林小满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官腔”和脸上的灰，努力绷住笑，用力点了点头：“嗯！
晏……晏先生，你弄吧！”
她决定，就信他这一回。
大不了……大不了就是这架破车彻底散架，她再去求村里的木匠叔叔帮忙修修看。
得到了“客户”授权，晏止满意地点点头。
他环顾西周，目光落在了林小满家柴火垛旁的一些边角料木头上。
“改造，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