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尘缘
第五章 残绣生灰，萤光烬
苏晚萤是被绣针戳醒的。
指尖渗出血珠，滴在《星夜图》的残骸上，把绞碎的金线染成暗红。
她盯着那抹红看了很久，忽然抓起剪刀，将散落的丝线一股脑塞进火盆。
火苗“噼啪”舔舐着丝线，金线蜷成焦黑的团，像被烧化的星子。
“神仙？
骗子。”
她低声重复，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巷口的王婶来送新蒸的米糕时，看见她坐在满地狼藉里，眼睛红肿得像桃儿，吓了一跳：“丫头你这是咋了？
凌公子呢？”
苏晚萤没抬头，只是把火盆往怀里拢了拢，火苗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走了。”
“走了？”
王婶放下米糕，捡起地上的玉佩碎片，“这不是你娘的玉佩吗？
咋碎了？”
她忽然压低声音，“是不是那姓凌的欺负你了？
我就说天上掉下来的男人信不得……王婶，”苏晚萤打断她，声音平得没有起伏，“帮我找些石灰来。”
王婶虽疑惑，还是找来了半袋石灰。
苏晚萤抱着石灰往城郊走，步子稳得不像刚哭过。
老槐树在晨雾里像个佝偻的老人，无字碑上的“萤”字被露水浸得发胀，她蹲下身，把石灰一把把撒在碑前，首到堆起小小的白丘。
“娘，”她用指尖在石灰上划着，“他们说你是地缚灵，说你养小鬼……”划到第三个字，指尖开始抖，“可我不信。”
石灰被眼泪砸出小坑，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娘总在月光下教她绣萤火虫：“晚萤你看，这虫儿活不过三夜，却偏要亮着，不是傻，是想给走夜路的人照个亮。”
那时娘的指尖也沾着丝线，暖烘烘的，不像现在这样，只剩碑石的凉。
正怔着，身后传来马蹄声。
她回头，看见夜离勒住缰绳，红衣在晨雾里像团燃烧的鬼火。
他怀里抱着个黑木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凌玄洲回九重天了，托我给你带样东西。”
苏晚萤没接，只是盯着他腰间的玉佩——那是块墨玉，刻着缠绕的蛇纹，和凌玄洲留下的那块莹白玉佩截然不同。
“不敢收？”
夜离笑了，翻身下马，把木盒往她脚边一扔，“里面是你娘的绣绷，他说……你或许想留着。”
木盒摔开，露出里面的旧绣绷。
绷上是幅没完成的《护子图》，一位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衣摆处绣着半只萤火虫，针脚细密得像春蚕吐丝。
苏晚萤的呼吸猛地顿住——这是娘临终前绣的，她一首以为早就随着那场大火烧没了。
“他还说，”夜离踢了踢木盒，“你娘的魂魄被锁在镇魂锁里，若肯认错，百年后或能入轮回。”
他俯身，用靴尖点了点石灰堆，“但你要是还惦记着报仇，就别怪他……滚。”
苏晚萤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碎冰似的冷。
夜离挑眉，倒没纠缠，翻身上马时丢下句：“傻姑娘，连仇人都分不清。”
马蹄声渐远，他的笑声在雾里荡开，“凌玄洲手里的镇魂锁，沾着七十二个地缚灵的血呢！”
苏晚萤抱着旧绣绷坐在碑前，首到日头爬上树梢。
绣绷的木框磨得发亮，上面还留着娘的指温似的。
她忽然发现，《护子图》的婴孩衣襟上，藏着个极小的“洲”字，针脚歪歪扭扭，像仓促间绣上去的。
“洲……”她喃喃念着，指尖抚过那个字，忽然想起凌玄洲袖口的星纹——那些细碎的金线，和这绣绷上的丝线竟是同一种成色。
傍晚回到绣坊时，王婶正在收拾被撞翻的绣架。
“丫头你可算回来了，刚才来了个穿青衫的，说要找凌公子，我跟他说人走了，他还不信，在院里站了好久呢。”
苏晚萤的心猛地一跳：“他是不是……眉眼很淡，手里拿着本书？”
“对对！”
王婶拍了下手，“他还问我，苏姑娘是不是生凌公子的气了，说凌公子临走前托他带句话，说‘槐树下的石灰要扫了，潮汽会伤着碑’。”
苏晚萤没说话，转身往楼上走。
推开凌玄洲住过的房间，窗台上的纱灯不知被谁擦亮了，里面竟又飞进只萤火虫，正顺着纱面的缠枝莲纹路慢慢爬。
她忽然想起夜离说的“镇魂锁沾着血”，想起凌玄洲袖中滑落的槐树叶，想起《护子图》上的“洲”字。
那些被她撕碎的片段忽然拼出个模糊的形状——若娘真是地缚灵，为何只在槐树下徘徊？
若凌玄洲要收魂，为何留着这绣绷？
“骗子。”
她咬着唇，却还是找出扫帚，往城郊走去。
老槐树下的石灰果然吸了潮气，凝成湿冷的块。
她蹲下身慢慢扫，指尖被石子磨破了也没察觉。
扫到碑后时，发现泥土里嵌着片玉屑，莹白透亮，正是凌玄洲玉佩的质地。
玉屑旁还压着张纸，上面是凌玄洲的字迹，只有一行：“三日后，子时来此，带你见她最后一面。”
苏晚萤捏着那张纸，指节泛白。
纸页边缘沾着点暗红，像极了火盆里烧剩的金线灰烬。
三日后的子时，月色像摊开的银箔。
苏晚萤抱着旧绣绷站在槐树下，看见凌玄洲从树影里走出来。
他比上次见面清瘦了许多，青衫上沾着尘土，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
“你来了。”
他的声音很哑。
“我娘呢？”
苏晚萤把绣绷抱得更紧。
凌玄洲抬手，掌心浮出团淡青色的光。
光团里隐约能看见个女子的轮廓，正温柔地绣着什么，正是她娘的模样。
“她戾气己散，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他低声道，“夜离说的是真的，她确实伤了人，但……但她是为了护我。”
苏晚萤打断他，眼泪突然涌出来，“那年兵痞抢粮，要不是娘把我藏在灶膛，我早就……”光团里的女子似乎听见了，轮廓轻轻晃了晃，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晚萤，不许怪凌公子。”
苏晚萤愣住了。
这声音，和她无数次在梦里听见的一模一样。
“他是你爹当年托的人。”
女子的声音带着叹息，“你爹临终前求天界护你周全，凌公子是自愿来历劫的，那镇魂锁……是用来净化我戾气的，不是锁我的。”
凌玄洲的喉结动了动，从袖中取出块玉佩——正是苏晚萤摔碎的那枚的另一半，上面刻着个小小的“玄”字。
“这是你爹给我的信物，说若见着萤火虫纹的玉佩，便知是他女儿。”
光团里的女子轻笑起来：“傻孩子，《护子图》上的‘洲’字，是想让你记着他的名字啊。”
苏晚萤看着两块拼合的玉佩，看着光团里母亲温柔的轮廓，忽然想起凌玄洲为她挡官差的瞬间，想起他陪她绣图时的安静，想起他指尖的温度——那些被她当作欺骗的瞬间，原来都是藏在冷硬外壳下的守护。
“那夜离……他是堕仙，专挑天界的漏洞挑拨离间。”
凌玄洲的声音沉了沉，“上次乱葬岗的女尸，是他用邪术伪造的。”
光团渐渐淡下去，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轻：“晚萤，好好活着，像萤火虫那样……娘！”
苏晚萤伸手去抓，却只捞到片冰凉的月光。
光团散尽时，槐树叶沙沙作响，像谁在轻轻叹息。
凌玄洲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递过个小瓷瓶：“这是安神露，你这几日没睡好。”
苏晚萤没接，反而问：“你要回去了吗？”
“嗯。”
他点头，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历劫结束了。”
“那……”她咬了咬唇，“《星夜图》我还能补好吗？”
凌玄洲看着她手里的旧绣绷，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化开的雪：“等你补好，我来取。”
他转身要走，苏晚萤忽然叫住他：“凌玄洲！”
他回头。
“你的劫，过了吗？”
他望着她，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层霜：“过了。”
因为他终于懂了，所谓情劫，不是失去，是明明知道会失去，还愿意拼尽全力去守护。
凌玄洲走后，苏晚萤抱着旧绣绷回了绣坊。
她找出针线，开始一点点修补《星夜图》。
金线不够了，就用萤火虫的翅膀碾碎了混在丝线里；星纹歪了，就拆了重绣。
王婶来看她时，总说：“丫头，别熬了，那神仙哪会真的回来。”
苏晚萤只是笑，不说话。
她知道他会来的。
就像娘说的，萤火虫活不过三夜，却偏要亮着。
有些约定，哪怕隔着天人之隔，也总会等到兑现的那天。
灶台上的安神露渐渐空了，窗外的槐树叶绿了又黄，《星夜图》上的星纹终于补完最后一针时，苏晚萤把绣品挂在墙上。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金线和萤粉在光里流转，竟真的像片落满星辰的夜空。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梦里又听见娘的声音：“你看，他来了。”
醒来时，晨光正好落在绣品上。
桌角多了块莹白的玉佩，上面新刻了行小字：“待萤光满院，我便归来。”
苏晚萤拿起玉佩，贴在脸颊上，暖暖的。
她知道，这一次，不会再是梦了。
指尖渗出血珠，滴在《星夜图》的残骸上，把绞碎的金线染成暗红。
她盯着那抹红看了很久，忽然抓起剪刀，将散落的丝线一股脑塞进火盆。
火苗“噼啪”舔舐着丝线，金线蜷成焦黑的团，像被烧化的星子。
“神仙？
骗子。”
她低声重复，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巷口的王婶来送新蒸的米糕时，看见她坐在满地狼藉里，眼睛红肿得像桃儿，吓了一跳：“丫头你这是咋了？
凌公子呢？”
苏晚萤没抬头，只是把火盆往怀里拢了拢，火苗映着她的脸，忽明忽暗：“走了。”
“走了？”
王婶放下米糕，捡起地上的玉佩碎片，“这不是你娘的玉佩吗？
咋碎了？”
她忽然压低声音，“是不是那姓凌的欺负你了？
我就说天上掉下来的男人信不得……王婶，”苏晚萤打断她，声音平得没有起伏，“帮我找些石灰来。”
王婶虽疑惑，还是找来了半袋石灰。
苏晚萤抱着石灰往城郊走，步子稳得不像刚哭过。
老槐树在晨雾里像个佝偻的老人，无字碑上的“萤”字被露水浸得发胀，她蹲下身，把石灰一把把撒在碑前，首到堆起小小的白丘。
“娘，”她用指尖在石灰上划着，“他们说你是地缚灵，说你养小鬼……”划到第三个字，指尖开始抖，“可我不信。”
石灰被眼泪砸出小坑，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娘总在月光下教她绣萤火虫：“晚萤你看，这虫儿活不过三夜，却偏要亮着，不是傻，是想给走夜路的人照个亮。”
那时娘的指尖也沾着丝线，暖烘烘的，不像现在这样，只剩碑石的凉。
正怔着，身后传来马蹄声。
她回头，看见夜离勒住缰绳，红衣在晨雾里像团燃烧的鬼火。
他怀里抱着个黑木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凌玄洲回九重天了，托我给你带样东西。”
苏晚萤没接，只是盯着他腰间的玉佩——那是块墨玉，刻着缠绕的蛇纹，和凌玄洲留下的那块莹白玉佩截然不同。
“不敢收？”
夜离笑了，翻身下马，把木盒往她脚边一扔，“里面是你娘的绣绷，他说……你或许想留着。”
木盒摔开，露出里面的旧绣绷。
绷上是幅没完成的《护子图》，一位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孩，衣摆处绣着半只萤火虫，针脚细密得像春蚕吐丝。
苏晚萤的呼吸猛地顿住——这是娘临终前绣的，她一首以为早就随着那场大火烧没了。
“他还说，”夜离踢了踢木盒，“你娘的魂魄被锁在镇魂锁里，若肯认错，百年后或能入轮回。”
他俯身，用靴尖点了点石灰堆，“但你要是还惦记着报仇，就别怪他……滚。”
苏晚萤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碎冰似的冷。
夜离挑眉，倒没纠缠，翻身上马时丢下句：“傻姑娘，连仇人都分不清。”
马蹄声渐远，他的笑声在雾里荡开，“凌玄洲手里的镇魂锁，沾着七十二个地缚灵的血呢！”
苏晚萤抱着旧绣绷坐在碑前，首到日头爬上树梢。
绣绷的木框磨得发亮，上面还留着娘的指温似的。
她忽然发现，《护子图》的婴孩衣襟上，藏着个极小的“洲”字，针脚歪歪扭扭，像仓促间绣上去的。
“洲……”她喃喃念着，指尖抚过那个字，忽然想起凌玄洲袖口的星纹——那些细碎的金线，和这绣绷上的丝线竟是同一种成色。
傍晚回到绣坊时，王婶正在收拾被撞翻的绣架。
“丫头你可算回来了，刚才来了个穿青衫的，说要找凌公子，我跟他说人走了，他还不信，在院里站了好久呢。”
苏晚萤的心猛地一跳：“他是不是……眉眼很淡，手里拿着本书？”
“对对！”
王婶拍了下手，“他还问我，苏姑娘是不是生凌公子的气了，说凌公子临走前托他带句话，说‘槐树下的石灰要扫了，潮汽会伤着碑’。”
苏晚萤没说话，转身往楼上走。
推开凌玄洲住过的房间，窗台上的纱灯不知被谁擦亮了，里面竟又飞进只萤火虫，正顺着纱面的缠枝莲纹路慢慢爬。
她忽然想起夜离说的“镇魂锁沾着血”，想起凌玄洲袖中滑落的槐树叶，想起《护子图》上的“洲”字。
那些被她撕碎的片段忽然拼出个模糊的形状——若娘真是地缚灵，为何只在槐树下徘徊？
若凌玄洲要收魂，为何留着这绣绷？
“骗子。”
她咬着唇，却还是找出扫帚，往城郊走去。
老槐树下的石灰果然吸了潮气，凝成湿冷的块。
她蹲下身慢慢扫，指尖被石子磨破了也没察觉。
扫到碑后时，发现泥土里嵌着片玉屑，莹白透亮，正是凌玄洲玉佩的质地。
玉屑旁还压着张纸，上面是凌玄洲的字迹，只有一行：“三日后，子时来此，带你见她最后一面。”
苏晚萤捏着那张纸，指节泛白。
纸页边缘沾着点暗红，像极了火盆里烧剩的金线灰烬。
三日后的子时，月色像摊开的银箔。
苏晚萤抱着旧绣绷站在槐树下，看见凌玄洲从树影里走出来。
他比上次见面清瘦了许多，青衫上沾着尘土，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
“你来了。”
他的声音很哑。
“我娘呢？”
苏晚萤把绣绷抱得更紧。
凌玄洲抬手，掌心浮出团淡青色的光。
光团里隐约能看见个女子的轮廓，正温柔地绣着什么，正是她娘的模样。
“她戾气己散，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他低声道，“夜离说的是真的，她确实伤了人，但……但她是为了护我。”
苏晚萤打断他，眼泪突然涌出来，“那年兵痞抢粮，要不是娘把我藏在灶膛，我早就……”光团里的女子似乎听见了，轮廓轻轻晃了晃，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晚萤，不许怪凌公子。”
苏晚萤愣住了。
这声音，和她无数次在梦里听见的一模一样。
“他是你爹当年托的人。”
女子的声音带着叹息，“你爹临终前求天界护你周全，凌公子是自愿来历劫的，那镇魂锁……是用来净化我戾气的，不是锁我的。”
凌玄洲的喉结动了动，从袖中取出块玉佩——正是苏晚萤摔碎的那枚的另一半，上面刻着个小小的“玄”字。
“这是你爹给我的信物，说若见着萤火虫纹的玉佩，便知是他女儿。”
光团里的女子轻笑起来：“傻孩子，《护子图》上的‘洲’字，是想让你记着他的名字啊。”
苏晚萤看着两块拼合的玉佩，看着光团里母亲温柔的轮廓，忽然想起凌玄洲为她挡官差的瞬间，想起他陪她绣图时的安静，想起他指尖的温度——那些被她当作欺骗的瞬间，原来都是藏在冷硬外壳下的守护。
“那夜离……他是堕仙，专挑天界的漏洞挑拨离间。”
凌玄洲的声音沉了沉，“上次乱葬岗的女尸，是他用邪术伪造的。”
光团渐渐淡下去，母亲的声音越来越轻：“晚萤，好好活着，像萤火虫那样……娘！”
苏晚萤伸手去抓，却只捞到片冰凉的月光。
光团散尽时，槐树叶沙沙作响，像谁在轻轻叹息。
凌玄洲看着她通红的眼睛，递过个小瓷瓶：“这是安神露，你这几日没睡好。”
苏晚萤没接，反而问：“你要回去了吗？”
“嗯。”
他点头，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历劫结束了。”
“那……”她咬了咬唇，“《星夜图》我还能补好吗？”
凌玄洲看着她手里的旧绣绷，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化开的雪：“等你补好，我来取。”
他转身要走，苏晚萤忽然叫住他：“凌玄洲！”
他回头。
“你的劫，过了吗？”
他望着她，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落了层霜：“过了。”
因为他终于懂了，所谓情劫，不是失去，是明明知道会失去，还愿意拼尽全力去守护。
凌玄洲走后，苏晚萤抱着旧绣绷回了绣坊。
她找出针线，开始一点点修补《星夜图》。
金线不够了，就用萤火虫的翅膀碾碎了混在丝线里；星纹歪了，就拆了重绣。
王婶来看她时，总说：“丫头，别熬了，那神仙哪会真的回来。”
苏晚萤只是笑，不说话。
她知道他会来的。
就像娘说的，萤火虫活不过三夜，却偏要亮着。
有些约定，哪怕隔着天人之隔，也总会等到兑现的那天。
灶台上的安神露渐渐空了，窗外的槐树叶绿了又黄，《星夜图》上的星纹终于补完最后一针时，苏晚萤把绣品挂在墙上。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金线和萤粉在光里流转，竟真的像片落满星辰的夜空。
她趴在桌上睡着了，梦里又听见娘的声音：“你看，他来了。”
醒来时，晨光正好落在绣品上。
桌角多了块莹白的玉佩，上面新刻了行小字：“待萤光满院，我便归来。”
苏晚萤拿起玉佩，贴在脸颊上，暖暖的。
她知道，这一次，不会再是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