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爱孤
第2章 微光中低语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破碎的经脉与丹田残骸中搅动，每一次心跳都泵出灼热的痛苦，冲刷着西肢百骸。
紧随其后的是深入骨髓的寒冷，如同千万根冰针扎进皮肤，穿透血肉，首抵灵魂深处。
冷与热这两种极致的酷刑在玄烬体内交织、撕扯，几乎要将他所剩无几的意识再次撕成碎片。
他发出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野兽般的呜咽，眼皮沉重得如同焊上了玄铁。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某种比本能更微弱、却更执拗的东西，驱使着他，对抗着沉入永恒黑暗的诱惑。
是光。
一点微弱的，却固执地存在于他感知边缘的暖光。
他奋力地，几乎是耗尽了灵魂最后一丝气力，掀开了眼帘。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岩石粗糙的灰黑色轮廓和弥漫的、令人窒息的冻雾。
然后，那点光逐渐聚焦——来自他紧握的右手。
指缝间，温润的白色微光顽强地透出，驱散了一小片区域的阴暗，也带来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是那枚玉佩。
他想起来了。
在被彻底抛弃，意识弥留的最后一刻，他抓住了它。
他还活着。
尽管状态糟糕得无以复加，但他确实还活着。
在这号称修士坟墓的寒渊，他，一个丹田破碎、道基尽毁的“废物”，凭借这枚来历不明的玉佩，撑过了第一个夜晚。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心头。
玄族视他如敝履，将他丢入绝境等死，而一件死物，却给了他一线生机。
他尝试移动身体，但仅仅是这个念头，就引发了全身骨骼和肌肉更剧烈的抗议。
他像一具破碎的玩偶，瘫在冰冷的岩石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和右手紧紧攥住玉佩的动作，证明他还“存在”。
必须动起来。
停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
寒渊的夜晚会更冷，会有觅食的诡异生物，或者，仅仅是持续流失的体温和生命力，就足以彻底吞噬他。
他开始尝试调动那早己感知不到，仿佛从未存在过的“气感”。
果然，丹田处空空如也，只有一片死寂和破碎的痛楚。
曾经，尽管天赋平庸，备受歧视，他至少还能感应到天地间稀薄的灵气，勉强维持着最低微的炼气期修为。
而现在，连这条路也彻底断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比昨夜更加清晰一些，依旧细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和空灵，首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冷……好冷……”玄烬猛地一僵，涣散的眼神骤然锐利了几分，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除了风声和岩石，空无一物。
是这玉佩？
他艰难地抬起左手，想要触碰右手紧握的玉佩，却牵动了胸口的伤势，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再次袭来，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你……你在流血……”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惊慌，“很痛……吗？”
这一次，玄烬确定了。
声音的源头，就是他掌心中的玉佩。
一个……封印在玉佩里的灵魂？
在玄族，他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法器、灵宝甚至魔器之中封印器灵或残魂的传闻。
但那都是强大修士的专利，对于他这样的底层子弟，乃至现在的“废人”而言，太过遥远和神秘。
这枚玉佩，是什么？
里面的灵魂，是善是恶？
为何会出现在寒渊？
又为何会向他求救？
无数的疑问瞬间充斥脑海，但他没有力气去深究。
无论是福是祸，此刻，这玉佩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你……是谁？”
他尝试在脑海中回应，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岩石，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短暂的沉默。
只有玉佩散发的微光似乎轻轻摇曳了一下。
“我……不记得了……”声音带着迷茫和痛苦，“很多事……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很黑……很冷……睡了很久……很久……然后，感觉到你……感觉到我？”
“嗯……一种……很悲伤，很孤独的感觉……和我一样……”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然后……你碰到了我……”玄烬沉默了。
悲伤？
孤独？
是啊，他的人生就是这两个词的注脚。
连一个不知被封存了多少岁月的残魂，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这里……是哪里？”
声音怯生生地问。
“寒渊。
北境的流放之地。”
玄烬哑声回答，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宝贵的力气。
“流放……之地？”
声音似乎更困惑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
玄烬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扭曲的、自嘲的弧度。
因为他是个不该存在的孽种，是个玷污了高贵血脉的废物。
他没有回答。
剧烈的痛苦和虚弱再次袭来，他感到一阵阵眩晕，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御寒的方法和恢复一点体力，他依旧会死。
“你……需要力量……”玉佩中的声音似乎感知到了他的状态，犹豫着，带着某种不确定，“我……我好像……可以……分给你一点点……但……很少……非常少……”力量？
玄烬心脏猛地一跳。
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力量，哪怕只有一丝！
但紧接着是更深的警惕。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这诡异莫测的寒渊。
“条件？”
他嘶哑地问。
“条件？”
声音茫然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条件。
只是……不想再一个人……待在黑暗里了……”不想再一个人。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把钝刀，狠狠戳进了玄烬内心最柔软、也最荒芜的角落。
他何尝不是？
十几年的孤独前行，从未有人真正靠近过他，理解过他。
此刻，一个同样孤独无助的灵魂，向他伸出了手，尽管这手如此微弱，动机不明。
是饮鸩止渴，还是绝处逢生？
他己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下一刻，他感觉到掌心玉佩的微光似乎明亮了一丝。
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的暖流，如同涓涓细流，缓慢而稳定地顺着他的手臂经脉流入体内。
这股暖流极其微弱，与他巅峰时期炼化天地灵气的感觉天差地别，但它确实在起作用。
它没有试图去修复他那注定无法挽回的破碎丹田——那似乎超出了它的能力范围。
它只是温和地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肉身，抚慰着撕裂的伤痛，驱散着刺骨的寒意。
就像久旱龟裂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一场微不足道、却珍贵无比的毛毛雨。
虽然无法改变他修为尽废的事实，但至少，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作为一个“人”而活着，而不是一具等待腐烂的尸体。
在这股微弱力量的支撑下，玄烬终于积攒起一点力气。
他咬着牙，用没有受伤的左臂支撑着身体，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从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坐了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汗如雨下，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再次昏厥。
但他终究是成功了。
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
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右手，指缝间白光莹莹。
“谢谢。”
他低声道。
无论这玉佩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至少此刻，它救了他。
“……不用谢。”
声音似乎也消耗了不少力量，变得更加细微，“我……我也感觉到……暖和了一点……”共生？
玄烬脑海中闪过这个词。
这玉佩中的灵魂，似乎能从他这里，或者从他们这种奇特的连接中，获得某种反馈？
他不再多想，开始审视自身和周围的环境。
伤势依旧沉重，但暂时稳定下来。
当务之急是找到水和食物，以及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所。
这个岩石缝隙只能暂时抵挡风雪，并非长久之计。
他尝试调动那丝微弱暖流，引导它流向双眼。
视野似乎清晰了一点点，能勉强看清更远处一些模糊的轮廓。
寒渊的地形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怪石嶙峋，深不见底的黑渊随处可见，冻雾弥漫，遮蔽感知。
危险无处不在。
他注意到岩壁上有一些干枯的、呈现暗褐色的苔藓痕迹。
他记得在玄族某本杂记中看到过，寒渊有一种“地衣蕨”，极其耐寒，虽然蕴含的灵气微乎其微，且味道苦涩无比，但勉强可以果腹。
他挣扎着，用一块尖锐的石片，费力地去刮取那些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干枯地衣。
动作笨拙而缓慢，每一下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
刮下小小的一撮，黑乎乎的，散发着泥土和腐朽的气息。
他犹豫了一下，将这一小撮地衣放入口中。
难以形容的苦涩和粗糙感瞬间充斥口腔，如同吞咽砂石。
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混着口中尚未干涸的血沫，硬生生咽了下去。
胃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蠕动，带来些许暖意，虽然微不足道，但确实是能量。
“很难吃……吗？”
玉佩中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
“嗯。”
玄烬言简意赅。
他没有多余力气浪费在抱怨上。
他继续刮取地衣，动作越来越熟练，收集到的也稍微多了一点。
他将其小心地放在一片相对干净的石片上。
这是他活下去的资本。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瘫坐下来，靠在岩壁上，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暖流缓缓流淌，对抗着无孔不入的寒意和痛苦。
天色依旧灰暗，看不出时辰。
寒风永不停歇地呼啸。
但这一次，黑暗的寂静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因为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叫什么名字？”
玄烬闭上眼，感受着掌心的微光。
“玄烬。”
他在心中回答。
“玄……烬……”声音轻轻地重复着，仿佛在品味这两个字，“很好听……我叫……云……”声音到这里，突然卡住了，带着明显的焦急和困惑，“云……云什么？
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好像和‘云’有关……”云？
玄烬心中微微一动。
一个飘渺而洁净的字眼，与这污浊绝望的寒渊格格不入。
“那就叫你‘云’。”
他说道。
“……好。”
声音，现在应该称之为“云”，似乎安静了下来，带着一种找到暂时归宿的平静。
玄烬不再说话。
他需要保存每一分体力。
他靠在岩壁上，右手紧握着那枚名为“云”的玉佩，左手握着那几片苦涩的地衣，在无边的寒冷与黑暗中，聆听着风啸，也聆听着脑海中那个同样孤独的灵魂微弱的呼吸。
前路依旧渺茫，死亡如影随形。
一丝微光，一缕暖意，一个名字。
在这绝望深渊的起点，成了他继续挣扎下去的全部理由。
紧随其后的是深入骨髓的寒冷，如同千万根冰针扎进皮肤，穿透血肉，首抵灵魂深处。
冷与热这两种极致的酷刑在玄烬体内交织、撕扯，几乎要将他所剩无几的意识再次撕成碎片。
他发出一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野兽般的呜咽，眼皮沉重得如同焊上了玄铁。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是某种比本能更微弱、却更执拗的东西，驱使着他，对抗着沉入永恒黑暗的诱惑。
是光。
一点微弱的，却固执地存在于他感知边缘的暖光。
他奋力地，几乎是耗尽了灵魂最后一丝气力，掀开了眼帘。
视野先是模糊一片，只有岩石粗糙的灰黑色轮廓和弥漫的、令人窒息的冻雾。
然后，那点光逐渐聚焦——来自他紧握的右手。
指缝间，温润的白色微光顽强地透出，驱散了一小片区域的阴暗，也带来了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是那枚玉佩。
他想起来了。
在被彻底抛弃，意识弥留的最后一刻，他抓住了它。
他还活着。
尽管状态糟糕得无以复加，但他确实还活着。
在这号称修士坟墓的寒渊，他，一个丹田破碎、道基尽毁的“废物”，凭借这枚来历不明的玉佩，撑过了第一个夜晚。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心头。
玄族视他如敝履，将他丢入绝境等死，而一件死物，却给了他一线生机。
他尝试移动身体，但仅仅是这个念头，就引发了全身骨骼和肌肉更剧烈的抗议。
他像一具破碎的玩偶，瘫在冰冷的岩石上，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和右手紧紧攥住玉佩的动作，证明他还“存在”。
必须动起来。
停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
寒渊的夜晚会更冷，会有觅食的诡异生物，或者，仅仅是持续流失的体温和生命力，就足以彻底吞噬他。
他开始尝试调动那早己感知不到，仿佛从未存在过的“气感”。
果然，丹田处空空如也，只有一片死寂和破碎的痛楚。
曾经，尽管天赋平庸，备受歧视，他至少还能感应到天地间稀薄的灵气，勉强维持着最低微的炼气期修为。
而现在，连这条路也彻底断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窒息。
就在这时，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比昨夜更加清晰一些，依旧细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和空灵，首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冷……好冷……”玄烬猛地一僵，涣散的眼神骤然锐利了几分，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除了风声和岩石，空无一物。
是这玉佩？
他艰难地抬起左手，想要触碰右手紧握的玉佩，却牵动了胸口的伤势，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再次袭来，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你……你在流血……”那个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惊慌，“很痛……吗？”
这一次，玄烬确定了。
声音的源头，就是他掌心中的玉佩。
一个……封印在玉佩里的灵魂？
在玄族，他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法器、灵宝甚至魔器之中封印器灵或残魂的传闻。
但那都是强大修士的专利，对于他这样的底层子弟，乃至现在的“废人”而言，太过遥远和神秘。
这枚玉佩，是什么？
里面的灵魂，是善是恶？
为何会出现在寒渊？
又为何会向他求救？
无数的疑问瞬间充斥脑海，但他没有力气去深究。
无论是福是祸，此刻，这玉佩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你……是谁？”
他尝试在脑海中回应，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岩石，连他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短暂的沉默。
只有玉佩散发的微光似乎轻轻摇曳了一下。
“我……不记得了……”声音带着迷茫和痛苦，“很多事……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很黑……很冷……睡了很久……很久……然后，感觉到你……感觉到我？”
“嗯……一种……很悲伤，很孤独的感觉……和我一样……”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然后……你碰到了我……”玄烬沉默了。
悲伤？
孤独？
是啊，他的人生就是这两个词的注脚。
连一个不知被封存了多少岁月的残魂，都能清晰地感知到。
“这里……是哪里？”
声音怯生生地问。
“寒渊。
北境的流放之地。”
玄烬哑声回答，每一个字都耗费着他宝贵的力气。
“流放……之地？”
声音似乎更困惑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
玄烬的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扭曲的、自嘲的弧度。
因为他是个不该存在的孽种，是个玷污了高贵血脉的废物。
他没有回答。
剧烈的痛苦和虚弱再次袭来，他感到一阵阵眩晕，视野边缘开始发黑。
他知道，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御寒的方法和恢复一点体力，他依旧会死。
“你……需要力量……”玉佩中的声音似乎感知到了他的状态，犹豫着，带着某种不确定，“我……我好像……可以……分给你一点点……但……很少……非常少……”力量？
玄烬心脏猛地一跳。
他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力量，哪怕只有一丝！
但紧接着是更深的警惕。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这诡异莫测的寒渊。
“条件？”
他嘶哑地问。
“条件？”
声音茫然地重复了一遍，然后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条件。
只是……不想再一个人……待在黑暗里了……”不想再一个人。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把钝刀，狠狠戳进了玄烬内心最柔软、也最荒芜的角落。
他何尝不是？
十几年的孤独前行，从未有人真正靠近过他，理解过他。
此刻，一个同样孤独无助的灵魂，向他伸出了手，尽管这手如此微弱，动机不明。
是饮鸩止渴，还是绝处逢生？
他己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
下一刻，他感觉到掌心玉佩的微光似乎明亮了一丝。
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的暖流，如同涓涓细流，缓慢而稳定地顺着他的手臂经脉流入体内。
这股暖流极其微弱，与他巅峰时期炼化天地灵气的感觉天差地别，但它确实在起作用。
它没有试图去修复他那注定无法挽回的破碎丹田——那似乎超出了它的能力范围。
它只是温和地滋养着他近乎枯竭的肉身，抚慰着撕裂的伤痛，驱散着刺骨的寒意。
就像久旱龟裂的土地，终于迎来了一场微不足道、却珍贵无比的毛毛雨。
虽然无法改变他修为尽废的事实，但至少，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作为一个“人”而活着，而不是一具等待腐烂的尸体。
在这股微弱力量的支撑下，玄烬终于积攒起一点力气。
他咬着牙，用没有受伤的左臂支撑着身体，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从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坐了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汗如雨下，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再次昏厥。
但他终究是成功了。
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
他低头，看向自己紧握的右手，指缝间白光莹莹。
“谢谢。”
他低声道。
无论这玉佩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至少此刻，它救了他。
“……不用谢。”
声音似乎也消耗了不少力量，变得更加细微，“我……我也感觉到……暖和了一点……”共生？
玄烬脑海中闪过这个词。
这玉佩中的灵魂，似乎能从他这里，或者从他们这种奇特的连接中，获得某种反馈？
他不再多想，开始审视自身和周围的环境。
伤势依旧沉重，但暂时稳定下来。
当务之急是找到水和食物，以及一个相对安全的栖身之所。
这个岩石缝隙只能暂时抵挡风雪，并非长久之计。
他尝试调动那丝微弱暖流，引导它流向双眼。
视野似乎清晰了一点点，能勉强看清更远处一些模糊的轮廓。
寒渊的地形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怪石嶙峋，深不见底的黑渊随处可见，冻雾弥漫，遮蔽感知。
危险无处不在。
他注意到岩壁上有一些干枯的、呈现暗褐色的苔藓痕迹。
他记得在玄族某本杂记中看到过，寒渊有一种“地衣蕨”，极其耐寒，虽然蕴含的灵气微乎其微，且味道苦涩无比，但勉强可以果腹。
他挣扎着，用一块尖锐的石片，费力地去刮取那些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干枯地衣。
动作笨拙而缓慢，每一下都牵动着全身的伤痛。
刮下小小的一撮，黑乎乎的，散发着泥土和腐朽的气息。
他犹豫了一下，将这一小撮地衣放入口中。
难以形容的苦涩和粗糙感瞬间充斥口腔，如同吞咽砂石。
他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混着口中尚未干涸的血沫，硬生生咽了下去。
胃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蠕动，带来些许暖意，虽然微不足道，但确实是能量。
“很难吃……吗？”
玉佩中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
“嗯。”
玄烬言简意赅。
他没有多余力气浪费在抱怨上。
他继续刮取地衣，动作越来越熟练，收集到的也稍微多了一点。
他将其小心地放在一片相对干净的石片上。
这是他活下去的资本。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瘫坐下来，靠在岩壁上，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的暖流缓缓流淌，对抗着无孔不入的寒意和痛苦。
天色依旧灰暗，看不出时辰。
寒风永不停歇地呼啸。
但这一次，黑暗的寂静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因为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叫什么名字？”
玄烬闭上眼，感受着掌心的微光。
“玄烬。”
他在心中回答。
“玄……烬……”声音轻轻地重复着，仿佛在品味这两个字，“很好听……我叫……云……”声音到这里，突然卡住了，带着明显的焦急和困惑，“云……云什么？
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好像和‘云’有关……”云？
玄烬心中微微一动。
一个飘渺而洁净的字眼，与这污浊绝望的寒渊格格不入。
“那就叫你‘云’。”
他说道。
“……好。”
声音，现在应该称之为“云”，似乎安静了下来，带着一种找到暂时归宿的平静。
玄烬不再说话。
他需要保存每一分体力。
他靠在岩壁上，右手紧握着那枚名为“云”的玉佩，左手握着那几片苦涩的地衣，在无边的寒冷与黑暗中，聆听着风啸，也聆听着脑海中那个同样孤独的灵魂微弱的呼吸。
前路依旧渺茫，死亡如影随形。
一丝微光，一缕暖意，一个名字。
在这绝望深渊的起点，成了他继续挣扎下去的全部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