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记
第4章 斩情剑与娘的帕子
镇口的尘土还没落下，那几匹黑马就停在了杂货铺门口。
带头的是个穿玄色劲装的男人，面无表情，背上的剑鞘比旁人的长半尺，冷黑色的鞘身刻着“斩情”二字，阳光照在上面，连影子都透着冰碴儿。
“青禾，出来。”
男人的声音像两块石头撞在一起，“掌门说，你私藏剑冢碎片，违反门规，今日要么跟我们回山受罚，要么，我斩了你的剑脉。”
街坊们早躲远了，春桃拉着王二的胳膊，小声说：“是斩情门的！
听说他们修剑要‘斩七情’，连爹娘都不认，狠得很！”
青禾从陈砚身后走出来，腰间的狗尾巴草剑穗子晃了晃，倒比那斩情剑还自在：“李肃，当年你娘病重，是谁偷着给你送的药？
现在跟我提‘门规’？”
李肃的脸僵了一下，随即更冷了：“那是从前的事，如今我己斩尽私情，只认剑、认门规。”
他抬手按在剑柄上，“再废话，休怪我不客气。”
陈砚站在青禾旁边，左手悄悄攥紧——他想起青禾刚才说的“认剑不认人”，忍不住把左手的粗布又挪开些，让砚台纹对着李肃的剑。
淡青色的纹路瞬间亮起来，比看王二的菜刀时更急，一行行字涌得像要溢出来：这把剑叫“断念”，是李肃用他娘留的银钗熔了，掺在铁里铸的。
剑里藏着的念：铸剑那天，李肃对着剑哭了半宿，说“娘，我成了剑修，就能护你了”。
后来的事：斩情门掌门说“要成大道，必先斩亲”，逼着李肃在他娘病床前立誓“从此不认母子情”，他娘当天就咽了气，手里还攥着给李肃做的布鞋。
现在的剑：李肃每次拔剑，剑里都在“哭”，哭他没送成娘最后一程，哭他把娘的银钗铸成了“斩情”的剑。
陈砚看得心口发堵，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对着李肃喊：“你这把剑，不是斩情的，是想护你娘的！
你娘临死前，手里还攥着给你做的鞋！”
这话像一道雷，劈得李肃浑身一震，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松开，脸色瞬间白得像纸：“你……你怎么知道？”
“我能看见。”
陈砚指了指自己的砚台纹，“你的剑里记着这些事，记着你没说出口的话，记着你娘的银钗、没送的鞋。”
李肃的嘴唇哆嗦着，忽然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的冷意碎了，露出底下的慌：“不可能……我己经斩了情了……掌门说我己经斩了……”他身后的几个斩情门弟子也乱了，有人小声说：“师兄，他说的是真的吗？
你娘的事……闭嘴！”
李肃吼了一声，却没再按剑柄，反而抬手捂了捂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扎他。
青禾叹了口气，走到陈砚身边，对李肃说：“斩情门的破规矩，是让你‘不被情缠’，不是让你‘不认情’。
你娘留银钗，是盼你好好的；你铸剑想护她，是真性情——这些哪是‘私情’？
是你做人的根！”
他说着，从袖里摸出个布包，扔给李肃：“这是你娘当年没送成的布鞋，我从你家旧屋里捡的，一首替你收着。
你自己看看，鞋里还绣着‘平安’二字。”
李肃接住布包，手指抖得厉害，慢慢打开——一双半旧的布鞋，针脚歪歪扭扭，鞋尖上果然绣着小小的“平安”，布面上还沾着点当年的泪痕。
“娘……”李肃抱着布鞋，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来，像个孩子似的哭了，“我错了……我不该听掌门的……我不该让你带着遗憾走……”他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剑鞘上的“斩情”二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那几个弟子看着这模样，也都没了气势，有人说：“师兄，咱们……咱们别回山了吧？
这斩情门，好像真的错了……”李肃哭了半晌，慢慢站起来，把布鞋揣进怀里，对着青禾深鞠一躬：“多谢道长，多谢这位小兄弟。
我不回斩情门了，我要去给我娘上坟，把鞋给她带上。”
他捡起地上的剑，却没再背在背上，而是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宝贝。
转身时，他对陈砚说：“小兄弟，你的砚台，是好东西——它能帮人记着，别丢了自己的根。”
看着李肃和弟子们牵着马走远，春桃才敢跑过来：“我的天！
小砚你可真厉害，连斩情门的人都能说动！”
青禾拍了拍陈砚的头，眼里的笑意比太阳还暖：“不是他厉害，是‘记心砚’厉害，是‘人心’厉害——再冷的剑，也藏不住心里的热；再硬的规矩，也拗不过做人的根。”
陈砚摸了摸发烫的砚台纹，上面多了一行新字：“剑者，先有‘心’，后有‘剑’；先认‘人’，再认‘道’。”
正想着，他忽然听见镇东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从地下翻了出来。
青禾的脸色变了，抬头看向破观的方向：“糟了，是剑冢！
刚才李肃的剑响，惊动了底下的残魂，剑冢要露出来了——这下，来的就不只是斩情门了。”
陈砚心里一紧，攥住了怀里的断剑和带齿铜钱——他知道，接下来的事，肯定比王二的菜刀、李肃的剑更难，但他没怕，因为砚台纹上的字还亮着，青禾还站在他身边，就像昨天帮王屠户磨刀时那样，心里清楚该往哪走。
带头的是个穿玄色劲装的男人，面无表情，背上的剑鞘比旁人的长半尺，冷黑色的鞘身刻着“斩情”二字，阳光照在上面，连影子都透着冰碴儿。
“青禾，出来。”
男人的声音像两块石头撞在一起，“掌门说，你私藏剑冢碎片，违反门规，今日要么跟我们回山受罚，要么，我斩了你的剑脉。”
街坊们早躲远了，春桃拉着王二的胳膊，小声说：“是斩情门的！
听说他们修剑要‘斩七情’，连爹娘都不认，狠得很！”
青禾从陈砚身后走出来，腰间的狗尾巴草剑穗子晃了晃，倒比那斩情剑还自在：“李肃，当年你娘病重，是谁偷着给你送的药？
现在跟我提‘门规’？”
李肃的脸僵了一下，随即更冷了：“那是从前的事，如今我己斩尽私情，只认剑、认门规。”
他抬手按在剑柄上，“再废话，休怪我不客气。”
陈砚站在青禾旁边，左手悄悄攥紧——他想起青禾刚才说的“认剑不认人”，忍不住把左手的粗布又挪开些，让砚台纹对着李肃的剑。
淡青色的纹路瞬间亮起来，比看王二的菜刀时更急，一行行字涌得像要溢出来：这把剑叫“断念”，是李肃用他娘留的银钗熔了，掺在铁里铸的。
剑里藏着的念：铸剑那天，李肃对着剑哭了半宿，说“娘，我成了剑修，就能护你了”。
后来的事：斩情门掌门说“要成大道，必先斩亲”，逼着李肃在他娘病床前立誓“从此不认母子情”，他娘当天就咽了气，手里还攥着给李肃做的布鞋。
现在的剑：李肃每次拔剑，剑里都在“哭”，哭他没送成娘最后一程，哭他把娘的银钗铸成了“斩情”的剑。
陈砚看得心口发堵，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对着李肃喊：“你这把剑，不是斩情的，是想护你娘的！
你娘临死前，手里还攥着给你做的鞋！”
这话像一道雷，劈得李肃浑身一震，按在剑柄上的手猛地松开，脸色瞬间白得像纸：“你……你怎么知道？”
“我能看见。”
陈砚指了指自己的砚台纹，“你的剑里记着这些事，记着你没说出口的话，记着你娘的银钗、没送的鞋。”
李肃的嘴唇哆嗦着，忽然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的冷意碎了，露出底下的慌：“不可能……我己经斩了情了……掌门说我己经斩了……”他身后的几个斩情门弟子也乱了，有人小声说：“师兄，他说的是真的吗？
你娘的事……闭嘴！”
李肃吼了一声，却没再按剑柄，反而抬手捂了捂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扎他。
青禾叹了口气，走到陈砚身边，对李肃说：“斩情门的破规矩，是让你‘不被情缠’，不是让你‘不认情’。
你娘留银钗，是盼你好好的；你铸剑想护她，是真性情——这些哪是‘私情’？
是你做人的根！”
他说着，从袖里摸出个布包，扔给李肃：“这是你娘当年没送成的布鞋，我从你家旧屋里捡的，一首替你收着。
你自己看看，鞋里还绣着‘平安’二字。”
李肃接住布包，手指抖得厉害，慢慢打开——一双半旧的布鞋，针脚歪歪扭扭，鞋尖上果然绣着小小的“平安”，布面上还沾着点当年的泪痕。
“娘……”李肃抱着布鞋，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来，像个孩子似的哭了，“我错了……我不该听掌门的……我不该让你带着遗憾走……”他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剑鞘上的“斩情”二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那几个弟子看着这模样，也都没了气势，有人说：“师兄，咱们……咱们别回山了吧？
这斩情门，好像真的错了……”李肃哭了半晌，慢慢站起来，把布鞋揣进怀里，对着青禾深鞠一躬：“多谢道长，多谢这位小兄弟。
我不回斩情门了，我要去给我娘上坟，把鞋给她带上。”
他捡起地上的剑，却没再背在背上，而是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宝贝。
转身时，他对陈砚说：“小兄弟，你的砚台，是好东西——它能帮人记着，别丢了自己的根。”
看着李肃和弟子们牵着马走远，春桃才敢跑过来：“我的天！
小砚你可真厉害，连斩情门的人都能说动！”
青禾拍了拍陈砚的头，眼里的笑意比太阳还暖：“不是他厉害，是‘记心砚’厉害，是‘人心’厉害——再冷的剑，也藏不住心里的热；再硬的规矩，也拗不过做人的根。”
陈砚摸了摸发烫的砚台纹，上面多了一行新字：“剑者，先有‘心’，后有‘剑’；先认‘人’，再认‘道’。”
正想着，他忽然听见镇东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从地下翻了出来。
青禾的脸色变了，抬头看向破观的方向：“糟了，是剑冢！
刚才李肃的剑响，惊动了底下的残魂，剑冢要露出来了——这下，来的就不只是斩情门了。”
陈砚心里一紧，攥住了怀里的断剑和带齿铜钱——他知道，接下来的事，肯定比王二的菜刀、李肃的剑更难，但他没怕，因为砚台纹上的字还亮着，青禾还站在他身边，就像昨天帮王屠户磨刀时那样，心里清楚该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