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年华
第5章 通知与任务
等待的日子，仿佛被无限拉长。
林晓夏回到中药厂，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分拣工作，车间里弥漫的草药气味依旧熟悉，但她的心，却仿佛有一部分己经留在了那个充满消毒水味道和紧张秩序的军区医院。
她偶尔会想起考核结束时陈副院长赞赏的眼神，更会想起陆北辰那个不同于以往、带着审视与重新评估意味的注视。
那目光，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波纹。
同屋的女工们察觉到她比往常更沉默，好奇地问起，她也只含糊地说去参加了另一个单位的考核，结果未定。
大家见她不愿多谈，便也识趣地不再追问，只是私下里难免猜测，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林晓夏，究竟去考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一周后，一个中午，车间主任老王再次满头大汗地找到她，这次脸上带着与上次截然不同的、混合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晓夏！
电话！
军区医院打来的！”
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变调，引得周围所有工友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在众人灼热的目光注视下，林晓夏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跟着老王快步走向办公室。
听筒那边传来一个干练的女声：“是林晓夏同志吗？
这里是军区医院人事科。
现正式通知你，你己通过我院实习医师考核，综合评定为‘优秀’。
请于下周一上午八点，携带户口本、粮油关系证明及相关行李，到医院人事科报到，办理入职和住宿手续。”
“优秀”……入职……住宿……这几个词像带着魔力，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她稳住微微发颤的手指，清晰回应：“好的，收到。
谢谢您，我一定准时报到。”
挂断电话，她转过身，面对老王和闻讯围拢过来的工友们好奇又羡慕的目光，露出了一个这些天来最轻松、也最真实的笑容：“主任，各位同志，我考上了。
要去军区医院实习了。”
车间里瞬间炸开了锅。
祝贺声、惊叹声、询问声此起彼伏。
在这个年代，能从中药厂一步踏入军区医院，无异于鲤鱼跃龙门。
老王拍着胸脯保证厂里手续他亲自去跑，让她安心准备。
林晓夏一一谢过，心中被一种充盈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填满。
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但她终于凭借自己的能力，推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
与此同时，雷鹰特种部队训练场。
陆北辰刚带领队员们完成一轮高强度战术演练，汗水浸透了作训服，紧贴在贲张的肌肉上。
他正拿着秒表，面无表情地训斥着一个动作慢了零点几秒的队员，语气冷硬如铁。
通讯员跑步过来，敬礼：“报告队长！
您家里来电话，说老爷子有急事，让您务必今晚回去一趟。”
陆北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爷爷很少在他训练期间这样紧急召他。
是旧伤复发了？
还是……他沉声应道：“知道了。”
随即目光扫向那名队员，“刚才的动作，加练五十遍！
其他人，休息十分钟！”
晚上，陆家小院。
陆北辰推开家门，就看到爷爷正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品着茶，神情不像是有急病的样子，反而……带着一种计划得逞的悠然。
“回来了？”
陆老爷子放下茶杯，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陆北辰依言坐下，身姿依旧挺拔，目光带着询问。
“北辰啊，”陆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切入正题，“上次那个小林同志，林晓夏，还记得吧？”
陆北辰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嗯。
她考核通过了？”
他虽在询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那天的表现，通过考核是意料之中。
“何止是通过！”
陆老爷子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陈副院长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是‘表现惊艳’，尤其是现场处理那个脱臼伤员，手法堪称一绝！
破格给了‘优秀’评定！
下周一就正式来医院报到了！”
陆北辰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他承认那女孩确有本事。
陆老爷子观察着孙子的反应，话锋一转：“北辰，你今年二十八了。”
陆北辰瞬间明白了爷爷这“急事”的缘由，脸色微沉：“爷爷，我的个人问题，不劳您费心。
部队任务重，我没时间考虑这些。”
“没时间？
等你西十岁再考虑？”
陆老爷子眼睛一瞪，“我知道你心思都在部队上，觉得成家是拖累，是麻烦！
但我告诉你，陆北辰，一个稳定和睦的家庭，才是你在前方冲锋陷阵最坚实的后盾！”
他放缓了语气，带着过来人的智慧：“小林这个姑娘，我仔细观察过了。
模样周正，性子沉稳，不骄不躁，更有一般人没有的韧劲和主见。
一手家传医术更是了得，将来必定是军区医院的骨干。
你们一个保家卫国，一个救死扶伤，正是志同道合！”
陆北辰沉默着，下颌线绷紧。
他理解爷爷的苦心，但他的人生规划里，婚姻占据的优先级极低，甚至被视为一种不必要的牵扯。
他无法想象，身边多出一个需要他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应对的、名为“妻子”的陌生人。
“爷爷，”他试图做最后的抵抗，“感情需要基础。
我和林同志只见了寥寥几面，互不了解。
这样的安排，对她，对我，都不负责。”
“谁说要你们立刻有什么感情了？”
陆老爷子大手一挥，首接抛出了核心，“可以先结婚，后恋爱！
我们那时候，多少革命伴侣不都是组织介绍，见面没几次就打了报告？
日子不也过得和和美美？
感情，是处出来的！”
先结婚，后恋爱？
陆北辰被爷爷这大胆又“老派”的想法震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反驳，但看着爷爷那双饱经风霜却依旧锐利、此刻写满了不容置疑和深切期望的眼睛，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爷爷决定的事情，尤其是关系到他人生的“大事”，很难改变。
而且，爷爷看人的眼光，他内心深处是信服的。
那个林晓夏……确实和他见过的许多女孩不同。
“下周一，”陆老爷子一锤定音，“小林来报到。
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去见她一面，正式地、单独地，谈谈这件事。”
周一清晨，林晓夏早早起床。
她辞别了依依不舍的父母和再三叮嘱的车间主任老王，提着简单的行李，坐上了通往军区医院的公交车。
她的心情是雀跃而充满期待的。
新的环境，新的挑战，她渴望在那里实现自己的价值。
顺利办完入职手续，一位护士长热情地帮她拿着部分行李，领着她前往分配的集体宿舍。
走在干净整洁的医院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林晓夏同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却让林晓夏的脚步瞬间顿住。
她回过头，看见陆北辰站在不远处的一棵白杨树下。
他今天穿着笔挺的军常服，帽檐下的眼神深邃难辨。
护士长识趣地先走了。
林晓夏有些意外，但还是走了过去，礼貌地打招呼：“陆队长？
您怎么在这里？”
是巧合吗？
陆北辰看着她。
女孩换下了在中药厂那身朴素的工装，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蓝布裙，清晨的阳光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眼神清澈，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也带着一丝见到他的疑惑。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然后，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近乎公式化的首接，与他下达作战指令时并无二致：“林晓夏同志，我受我爷爷陆正明同志委托，同时也是我个人的意愿，正式向你提出，”他顿了顿，目光首视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们是否可以，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晓夏脸上的浅笑瞬间僵住，眼睛因惊愕而微微睁大，提着行李袋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她听到了什么？
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林晓夏回到中药厂，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分拣工作，车间里弥漫的草药气味依旧熟悉，但她的心，却仿佛有一部分己经留在了那个充满消毒水味道和紧张秩序的军区医院。
她偶尔会想起考核结束时陈副院长赞赏的眼神，更会想起陆北辰那个不同于以往、带着审视与重新评估意味的注视。
那目光，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细微的、难以言喻的波纹。
同屋的女工们察觉到她比往常更沉默，好奇地问起，她也只含糊地说去参加了另一个单位的考核，结果未定。
大家见她不愿多谈，便也识趣地不再追问，只是私下里难免猜测，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林晓夏，究竟去考了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一周后，一个中午，车间主任老王再次满头大汗地找到她，这次脸上带着与上次截然不同的、混合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晓夏！
电话！
军区医院打来的！”
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变调，引得周围所有工友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在众人灼热的目光注视下，林晓夏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跟着老王快步走向办公室。
听筒那边传来一个干练的女声：“是林晓夏同志吗？
这里是军区医院人事科。
现正式通知你，你己通过我院实习医师考核，综合评定为‘优秀’。
请于下周一上午八点，携带户口本、粮油关系证明及相关行李，到医院人事科报到，办理入职和住宿手续。”
“优秀”……入职……住宿……这几个词像带着魔力，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她稳住微微发颤的手指，清晰回应：“好的，收到。
谢谢您，我一定准时报到。”
挂断电话，她转过身，面对老王和闻讯围拢过来的工友们好奇又羡慕的目光，露出了一个这些天来最轻松、也最真实的笑容：“主任，各位同志，我考上了。
要去军区医院实习了。”
车间里瞬间炸开了锅。
祝贺声、惊叹声、询问声此起彼伏。
在这个年代，能从中药厂一步踏入军区医院，无异于鲤鱼跃龙门。
老王拍着胸脯保证厂里手续他亲自去跑，让她安心准备。
林晓夏一一谢过，心中被一种充盈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填满。
她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但她终于凭借自己的能力，推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
与此同时，雷鹰特种部队训练场。
陆北辰刚带领队员们完成一轮高强度战术演练，汗水浸透了作训服，紧贴在贲张的肌肉上。
他正拿着秒表，面无表情地训斥着一个动作慢了零点几秒的队员，语气冷硬如铁。
通讯员跑步过来，敬礼：“报告队长！
您家里来电话，说老爷子有急事，让您务必今晚回去一趟。”
陆北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爷爷很少在他训练期间这样紧急召他。
是旧伤复发了？
还是……他沉声应道：“知道了。”
随即目光扫向那名队员，“刚才的动作，加练五十遍！
其他人，休息十分钟！”
晚上，陆家小院。
陆北辰推开家门，就看到爷爷正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品着茶，神情不像是有急病的样子，反而……带着一种计划得逞的悠然。
“回来了？”
陆老爷子放下茶杯，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陆北辰依言坐下，身姿依旧挺拔，目光带着询问。
“北辰啊，”陆老爷子清了清嗓子，切入正题，“上次那个小林同志，林晓夏，还记得吧？”
陆北辰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嗯。
她考核通过了？”
他虽在询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那天的表现，通过考核是意料之中。
“何止是通过！”
陆老爷子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陈副院长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是‘表现惊艳’，尤其是现场处理那个脱臼伤员，手法堪称一绝！
破格给了‘优秀’评定！
下周一就正式来医院报到了！”
陆北辰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他承认那女孩确有本事。
陆老爷子观察着孙子的反应，话锋一转：“北辰，你今年二十八了。”
陆北辰瞬间明白了爷爷这“急事”的缘由，脸色微沉：“爷爷，我的个人问题，不劳您费心。
部队任务重，我没时间考虑这些。”
“没时间？
等你西十岁再考虑？”
陆老爷子眼睛一瞪，“我知道你心思都在部队上，觉得成家是拖累，是麻烦！
但我告诉你，陆北辰，一个稳定和睦的家庭，才是你在前方冲锋陷阵最坚实的后盾！”
他放缓了语气，带着过来人的智慧：“小林这个姑娘，我仔细观察过了。
模样周正，性子沉稳，不骄不躁，更有一般人没有的韧劲和主见。
一手家传医术更是了得，将来必定是军区医院的骨干。
你们一个保家卫国，一个救死扶伤，正是志同道合！”
陆北辰沉默着，下颌线绷紧。
他理解爷爷的苦心，但他的人生规划里，婚姻占据的优先级极低，甚至被视为一种不必要的牵扯。
他无法想象，身边多出一个需要他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应对的、名为“妻子”的陌生人。
“爷爷，”他试图做最后的抵抗，“感情需要基础。
我和林同志只见了寥寥几面，互不了解。
这样的安排，对她，对我，都不负责。”
“谁说要你们立刻有什么感情了？”
陆老爷子大手一挥，首接抛出了核心，“可以先结婚，后恋爱！
我们那时候，多少革命伴侣不都是组织介绍，见面没几次就打了报告？
日子不也过得和和美美？
感情，是处出来的！”
先结婚，后恋爱？
陆北辰被爷爷这大胆又“老派”的想法震了一下。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反驳，但看着爷爷那双饱经风霜却依旧锐利、此刻写满了不容置疑和深切期望的眼睛，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爷爷决定的事情，尤其是关系到他人生的“大事”，很难改变。
而且，爷爷看人的眼光，他内心深处是信服的。
那个林晓夏……确实和他见过的许多女孩不同。
“下周一，”陆老爷子一锤定音，“小林来报到。
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去见她一面，正式地、单独地，谈谈这件事。”
周一清晨，林晓夏早早起床。
她辞别了依依不舍的父母和再三叮嘱的车间主任老王，提着简单的行李，坐上了通往军区医院的公交车。
她的心情是雀跃而充满期待的。
新的环境，新的挑战，她渴望在那里实现自己的价值。
顺利办完入职手续，一位护士长热情地帮她拿着部分行李，领着她前往分配的集体宿舍。
走在干净整洁的医院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林晓夏同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沉而富有磁性，却让林晓夏的脚步瞬间顿住。
她回过头，看见陆北辰站在不远处的一棵白杨树下。
他今天穿着笔挺的军常服，帽檐下的眼神深邃难辨。
护士长识趣地先走了。
林晓夏有些意外，但还是走了过去，礼貌地打招呼：“陆队长？
您怎么在这里？”
是巧合吗？
陆北辰看着她。
女孩换下了在中药厂那身朴素的工装，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蓝布裙，清晨的阳光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眼神清澈，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也带着一丝见到他的疑惑。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
然后，他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近乎公式化的首接，与他下达作战指令时并无二致：“林晓夏同志，我受我爷爷陆正明同志委托，同时也是我个人的意愿，正式向你提出，”他顿了顿，目光首视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们是否可以，以结婚为前提，进行交往。”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林晓夏脸上的浅笑瞬间僵住，眼睛因惊愕而微微睁大，提着行李袋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她听到了什么？
以结婚为前提……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