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花】落地生莲
第3章 我想要你
方多病指节“咔”地攥紧。
“想反悔？”
“不，想私吞。”
阎王步下高台，赤足踏在虚空，每一步都生出一朵猩红孽花，花芯滴黑水。
“我想要你，不要你的念。”
祂抬指，轻轻一点方多病胸口那个己经不跳的心。
指尖所触，竟生出新的血肉，血是冷的，肉是死的，却跳得比他生前任何一刻都急。
“做我的人。”
阎王俯身，唇贴着他耳廓，吐息像冰线缠骨。
“留在阴司，陪我守这无尽夜。
李莲花，我替你寻；寻到后，我把他关在你伸手可及却永远碰不到的地方。
让你日日见他，却再不能跟他走。”
方多病瞳孔骤缩，猛地后退，却被一股无形力道钉在原地。
阎王伸舌，舔掉他耳垂上沾到的黑雪，像品鉴一盏新酿。
“别怕，我不逼你立刻点头。
我给你一条路，也给他一条路——”他抬手，幽绿小径一分为二。
左边，仍通向忘川，通向李莲花，通向魂飞魄散。
右边，却铺着暗红绒毯，毯尽头是一扇黑金小门，门匾只写一字——”阎“。
“选左，你见他，然后永诀；选右，你归我，然后永不见他，却日日见他。”
阎王退后半步，负手而立，笑得温雅，像主客对酌。
“我给你三息，用你死后仅剩的这颗‘不死的死心’，好好选。”
一息。
方多病站在岔路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像被一只手慢慢攥紧。
他先想的是：“左边那条路，一眼就能看到头。”
——走过去，见到李莲花，把那句“你骗得我好苦”说出口，然后自己灰飞烟灭。
简单、干脆，也自私。
把李莲花一个人扔在无尽的黑里，连一点回头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二息。
想的是：“右边这条路，看不见尽头。”
——留在阴司，做提灯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能说话，不能靠近，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就在旁边。
听起来像酷刑，可至少……灯在，人就还在。
三息。
他问自己：“我到底想干嘛？”
——是想冲过去，把那句“我欠你一句话”喊出来，然后一了百了？
还是想让李莲花继续存在，哪怕自己永远当影子？
答案其实早就有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我怕他忘了我，更怕他忘了一切。”
方多病在心里叹了口气，像把最后一点热气也吐干净。
“行，那就右边。”
我不逃了。
也不闹了。
我留下来，替他守灯。
他看不见我，没关系。
我记得他，就行了。
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感觉胸口那块冰疙瘩“咔”地裂了一条缝。
不疼，反而有点空，像终于把憋了一辈子的话，悄悄放走了。
李莲花，你欠我的，我不要了。
我欠你的，用一辈子不投胎来还。
方多病抬脚，踏上暗红绒毯。
背影挺得笔首，像一把收进鞘的剑。
…………………李莲花身死，忘川水涨。
判官呈上一缕残念：青衫客临终一口愧，护着“方多病”三字，穿破阴阳，首奔阳间。
阎王高坐，两指虚拈，将那念悬在指尖——像拈一片雪，又像拈一粒火。
祂俯眼看那三个字，竖瞳微眯：“方多病？”
平生第一次，对阳间人名生出好奇：能被李莲花以死相护的，该是何等骨头？
那念在祂指缝挣跳，执意要逆流回阳。
阎王袖手，任它遁去，袖口却被灼出一道细缝。
不悦自此生根：——李莲花宁可自碎其魂，也要守那人；——自己贵为阴司之主，竟连一盏念都留不下。
若有一日，那少年也堕此间，会不会也生出同样一把火，只为别人燃？
又或者，那火终能为自己烧一瞬？
方多病横剑自刎，血溅朱砂。
最后一口气，同样卡在“李莲花”三字。
阎王合拢袖中那道旧缝，忽而低笑：“来了。”
祂抬指，喉管自黑暗探出，将少年卷进殿。
——此番并非审判，只是私心的“看看”。
方多病被“吐”在空殿，浑身湿透，胸口洞燃。
火光映在阎王竖瞳里，烧出一痕金。
祂赤足步下高台，一步一孽花，俯身细看：原来这就是让李莲花以死相护的人——肩背单薄，脖颈细瘦 。
不过是个白面小生。
若把此人留在身侧，那团火是不是就能替自己暖了无尽长夜？
阎王一开口，就成了独占。
“我改主意了。”
三息倒计时，阎王负手而立，笑得温雅。
只有祂知道，第一息，是因李莲花的念而好奇。
第二息，是因“方多病”三字更好奇。
第三息，是“此次，别再想从我指缝溜走。”
“想反悔？”
“不，想私吞。”
阎王步下高台，赤足踏在虚空，每一步都生出一朵猩红孽花，花芯滴黑水。
“我想要你，不要你的念。”
祂抬指，轻轻一点方多病胸口那个己经不跳的心。
指尖所触，竟生出新的血肉，血是冷的，肉是死的，却跳得比他生前任何一刻都急。
“做我的人。”
阎王俯身，唇贴着他耳廓，吐息像冰线缠骨。
“留在阴司，陪我守这无尽夜。
李莲花，我替你寻；寻到后，我把他关在你伸手可及却永远碰不到的地方。
让你日日见他，却再不能跟他走。”
方多病瞳孔骤缩，猛地后退，却被一股无形力道钉在原地。
阎王伸舌，舔掉他耳垂上沾到的黑雪，像品鉴一盏新酿。
“别怕，我不逼你立刻点头。
我给你一条路，也给他一条路——”他抬手，幽绿小径一分为二。
左边，仍通向忘川，通向李莲花，通向魂飞魄散。
右边，却铺着暗红绒毯，毯尽头是一扇黑金小门，门匾只写一字——”阎“。
“选左，你见他，然后永诀；选右，你归我，然后永不见他，却日日见他。”
阎王退后半步，负手而立，笑得温雅，像主客对酌。
“我给你三息，用你死后仅剩的这颗‘不死的死心’，好好选。”
一息。
方多病站在岔路口，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像被一只手慢慢攥紧。
他先想的是：“左边那条路，一眼就能看到头。”
——走过去，见到李莲花，把那句“你骗得我好苦”说出口，然后自己灰飞烟灭。
简单、干脆，也自私。
把李莲花一个人扔在无尽的黑里，连一点回头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二息。
想的是：“右边这条路，看不见尽头。”
——留在阴司，做提灯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不能说话，不能靠近，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就在旁边。
听起来像酷刑，可至少……灯在，人就还在。
三息。
他问自己：“我到底想干嘛？”
——是想冲过去，把那句“我欠你一句话”喊出来，然后一了百了？
还是想让李莲花继续存在，哪怕自己永远当影子？
答案其实早就有了，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我怕他忘了我，更怕他忘了一切。”
方多病在心里叹了口气，像把最后一点热气也吐干净。
“行，那就右边。”
我不逃了。
也不闹了。
我留下来，替他守灯。
他看不见我，没关系。
我记得他，就行了。
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他感觉胸口那块冰疙瘩“咔”地裂了一条缝。
不疼，反而有点空，像终于把憋了一辈子的话，悄悄放走了。
李莲花，你欠我的，我不要了。
我欠你的，用一辈子不投胎来还。
方多病抬脚，踏上暗红绒毯。
背影挺得笔首，像一把收进鞘的剑。
…………………李莲花身死，忘川水涨。
判官呈上一缕残念：青衫客临终一口愧，护着“方多病”三字，穿破阴阳，首奔阳间。
阎王高坐，两指虚拈，将那念悬在指尖——像拈一片雪，又像拈一粒火。
祂俯眼看那三个字，竖瞳微眯：“方多病？”
平生第一次，对阳间人名生出好奇：能被李莲花以死相护的，该是何等骨头？
那念在祂指缝挣跳，执意要逆流回阳。
阎王袖手，任它遁去，袖口却被灼出一道细缝。
不悦自此生根：——李莲花宁可自碎其魂，也要守那人；——自己贵为阴司之主，竟连一盏念都留不下。
若有一日，那少年也堕此间，会不会也生出同样一把火，只为别人燃？
又或者，那火终能为自己烧一瞬？
方多病横剑自刎，血溅朱砂。
最后一口气，同样卡在“李莲花”三字。
阎王合拢袖中那道旧缝，忽而低笑：“来了。”
祂抬指，喉管自黑暗探出，将少年卷进殿。
——此番并非审判，只是私心的“看看”。
方多病被“吐”在空殿，浑身湿透，胸口洞燃。
火光映在阎王竖瞳里，烧出一痕金。
祂赤足步下高台，一步一孽花，俯身细看：原来这就是让李莲花以死相护的人——肩背单薄，脖颈细瘦 。
不过是个白面小生。
若把此人留在身侧，那团火是不是就能替自己暖了无尽长夜？
阎王一开口，就成了独占。
“我改主意了。”
三息倒计时，阎王负手而立，笑得温雅。
只有祂知道，第一息，是因李莲花的念而好奇。
第二息，是因“方多病”三字更好奇。
第三息，是“此次，别再想从我指缝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