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渡心
第2章 心若莲花开
离开镇子时，慧明没选择原路返回，而是顺着一条蜿蜒的土路往南去。
路边的野菊开得正好，黄灿灿的一片，风过处，香气漫过来，淡得像一声叹息。
走了两日，遇上一个赶车的老汉。
老汉见他孤身一人，便邀他同乘。
车是板车，装着半车新收的红薯，带着泥土的腥气。
慧明谢过，在车辕边坐下，布鞋碾过车板上的草屑，簌簌地响。
“师父这是要往哪里去？”
老汉甩了甩鞭子，牲口慢悠悠地走着。
“随心走。”
慧明望着远处的田埂，那里有农人弯腰割稻，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老汉笑了：“随心好啊，不像我们，被地拴着，被粮牵着，走一步都得瞅着天。”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干硬的窝头，掰了一半递给慧明，“垫垫肚子？”
慧明接过来，慢慢嚼着。
窝头粗糙，带着淡淡的麦香，和寺里的糙米饭不同，却也实在。
夜里宿在山神庙。
庙小，只容得下一张供桌，几尊掉了漆的神像。
老汉在供桌旁铺开草席，慧明则在门槛边坐下，借着月光捻着菩提子。
“师父，您说人这一辈子，图个啥？”
老汉翻了个身，望着漏风的屋顶，“我年轻时候想出去闯，爹娘不让，说守着几亩地踏实。
后来娶了媳妇，生了娃，就更挪不动脚了。
如今娃大了，嫌家里穷，跑城里去了，一年也不回趟家……”慧明没答话，只是望着庙门外的月光。
月光洒在地上，像一层薄霜，远处的虫鸣断断续续，衬得夜格外静。
过了会儿，他轻声道：“就像这月光，照过庙檐，也照过田埂，照过赶路的人，也照过熟睡的虫。
它没图啥，就照着便是。”
老汉愣了愣，忽然笑了，拍了拍大腿：“师父这话，听着糊涂，细想倒在理。
是啊，图啥呢？
该种地种地，该盼娃回家盼娃回家，日子过着，不就挺好？”
第二日临别，老汉硬塞给慧明两个红薯，说是刚从地里挖的，甜得很。
慧明接过，放在行囊里，沉甸甸的。
再往前走，是片荒坡。
坡上有座孤坟，坟前的石碑歪了，被风雨侵蚀得看不清字迹，只在坟头长着丛野蔷薇，开得泼辣。
慧明走过去，伸手将石碑扶稳些，又用石块垫在底下。
正打理着，坡下走来个老妪，挎着个竹篮，篮子里放着些纸钱和糕点。
见了慧明，她愣了愣，随即叹道：“是位师父啊。
这是我家老头子的坟，走了快十年了，就爱这野蔷薇，活着时总在院子里种，如今坟头倒自己长出来了。”
慧明帮她将纸钱点燃，火苗舔着纸，卷成灰蝶，打着旋儿飞上天。
老妪坐在坟前，絮絮叨叨地说些家常，说今年的麦子收成，说孙子考上了学堂，说隔壁的老黄狗下了崽。
语气平和，像在跟老头子面对面说话。
“师父，您说人死后，真能听见这些？”
老妪问，眼里没什么悲戚，只有些淡淡的茫然。
慧明望着那丛野蔷薇，花瓣上沾着露水，亮晶晶的。
他说：“记着，便听得见。”
老妪笑了，像开了朵皱巴巴的菊花：“是啊，我记着他，他就总在这儿呢。”
离开荒坡时，日头正烈。
慧明走在田埂上，行囊里的红薯硌着腰，却不觉得沉。
他想起师父说的，原不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不过是在遇见的人心里，轻轻放一点东西——或许是一句宽心的话，或许是一次顺手的扶，或许只是安静地听着，让那些堵在心口的话，有个去处。
风穿过麦田，沙沙作响，像谁在低声唱。
慧明迎着风，慢慢走着。
路还长，心湖的涟漪，也才刚刚起了个头。
路边的野菊开得正好，黄灿灿的一片，风过处，香气漫过来，淡得像一声叹息。
走了两日，遇上一个赶车的老汉。
老汉见他孤身一人，便邀他同乘。
车是板车，装着半车新收的红薯，带着泥土的腥气。
慧明谢过，在车辕边坐下，布鞋碾过车板上的草屑，簌簌地响。
“师父这是要往哪里去？”
老汉甩了甩鞭子，牲口慢悠悠地走着。
“随心走。”
慧明望着远处的田埂，那里有农人弯腰割稻，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
老汉笑了：“随心好啊，不像我们，被地拴着，被粮牵着，走一步都得瞅着天。”
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干硬的窝头，掰了一半递给慧明，“垫垫肚子？”
慧明接过来，慢慢嚼着。
窝头粗糙，带着淡淡的麦香，和寺里的糙米饭不同，却也实在。
夜里宿在山神庙。
庙小，只容得下一张供桌，几尊掉了漆的神像。
老汉在供桌旁铺开草席，慧明则在门槛边坐下，借着月光捻着菩提子。
“师父，您说人这一辈子，图个啥？”
老汉翻了个身，望着漏风的屋顶，“我年轻时候想出去闯，爹娘不让，说守着几亩地踏实。
后来娶了媳妇，生了娃，就更挪不动脚了。
如今娃大了，嫌家里穷，跑城里去了，一年也不回趟家……”慧明没答话，只是望着庙门外的月光。
月光洒在地上，像一层薄霜，远处的虫鸣断断续续，衬得夜格外静。
过了会儿，他轻声道：“就像这月光，照过庙檐，也照过田埂，照过赶路的人，也照过熟睡的虫。
它没图啥，就照着便是。”
老汉愣了愣，忽然笑了，拍了拍大腿：“师父这话，听着糊涂，细想倒在理。
是啊，图啥呢？
该种地种地，该盼娃回家盼娃回家，日子过着，不就挺好？”
第二日临别，老汉硬塞给慧明两个红薯，说是刚从地里挖的，甜得很。
慧明接过，放在行囊里，沉甸甸的。
再往前走，是片荒坡。
坡上有座孤坟，坟前的石碑歪了，被风雨侵蚀得看不清字迹，只在坟头长着丛野蔷薇，开得泼辣。
慧明走过去，伸手将石碑扶稳些，又用石块垫在底下。
正打理着，坡下走来个老妪，挎着个竹篮，篮子里放着些纸钱和糕点。
见了慧明，她愣了愣，随即叹道：“是位师父啊。
这是我家老头子的坟，走了快十年了，就爱这野蔷薇，活着时总在院子里种，如今坟头倒自己长出来了。”
慧明帮她将纸钱点燃，火苗舔着纸，卷成灰蝶，打着旋儿飞上天。
老妪坐在坟前，絮絮叨叨地说些家常，说今年的麦子收成，说孙子考上了学堂，说隔壁的老黄狗下了崽。
语气平和，像在跟老头子面对面说话。
“师父，您说人死后，真能听见这些？”
老妪问，眼里没什么悲戚，只有些淡淡的茫然。
慧明望着那丛野蔷薇，花瓣上沾着露水，亮晶晶的。
他说：“记着，便听得见。”
老妪笑了，像开了朵皱巴巴的菊花：“是啊，我记着他，他就总在这儿呢。”
离开荒坡时，日头正烈。
慧明走在田埂上，行囊里的红薯硌着腰，却不觉得沉。
他想起师父说的，原不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不过是在遇见的人心里，轻轻放一点东西——或许是一句宽心的话，或许是一次顺手的扶，或许只是安静地听着，让那些堵在心口的话，有个去处。
风穿过麦田，沙沙作响，像谁在低声唱。
慧明迎着风，慢慢走着。
路还长，心湖的涟漪，也才刚刚起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