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永雨之灾
第五章（上）：黑暗中的喜剧演员
绝对的黑暗带来的死寂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我靠！”
小王的声音第一个炸开，带着货真价实的惊慌，“真他妈全黑了？！
发电机嗝屁了？”
“别嚷嚷！”
陈老爷子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沉稳中带着一丝训斥，“越慌越乱！
小陆，手电呢？”
陆渊己经摸到了放在桌上的强光手电筒——“咔哒”一声，一道比之前台灯明亮数倍的光柱刺破黑暗，像一把利剑，暂时驱散了众人心头的寒意。
光柱扫过，映出几张惊魂未定的脸。
“还好你小子有这好东西！”
陈老爷子松了口气，赞了一句。
小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爹了……刚才那一瞬间，我连我太奶奶都快看见了。”
他这话一说，紧绷的气氛莫名松动了一丝。
陈老太太也缓过劲来，啐了一口：“呸！
童言无忌！
少说晦气话！”
她摸索着拉住老伴的胳膊。
对门妞妞的哭声还在继续，王阿姨焦急的安抚声隐约传来。
“王阿姨那边需要光。”
陆渊说着，将手电光转向门口，“小王，你去看看，把手电给她们用一下，告诉她们我们这边有照明，让她们别怕。”
“得令！”
小王接过手电，像是接过什么神圣的使命，挺了挺胸脯就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冲陈老太太挤挤眼，“陈奶奶，我这就去照亮人民群众恐惧的内心！”
他这插科打诨让陈老太太哭笑不得，倒是冲淡了不少恐慌。
借着窗外那点微乎其微的、仿佛被雨水浸泡过的灰暗天光，陆渊和陈老爷子摸索着又在屋里找到了几根蜡烛和一个落满灰尘的旧煤油灯。
点燃蜡烛，昏黄跳动的火焰在黑暗中撑开一小片温暖的光晕，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电灯无法比拟的、原始的生命力。
煤油灯也被成功点燃，散发出更稳定些的光亮和一股独特的燃料气味。
“嘿，这下有点末日生存那味儿了，”小王送完手电回来，看到烛光和煤油灯，居然有点兴奋，“就差出去打僵尸了。”
“僵尸没有，饿肚子的活人倒是一大堆。”
陆渊毫不留情地泼冷水，他正在整理找到的蜡烛，语气平淡，“省着点用，这些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陈老爷子摆弄着他的老收音机，调频旋钮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夹杂着几乎被雨声淹没的、断断续续的人声。
“……重复……保持镇定……等待救援……高危区域……撤离……”信息支离破碎，但足以证实情况的严峻。
“救援……”小王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一声响亮的抗议。
他尴尬地揉了揉肚子，“兄die，别叫了，再叫也没吃的给你。”
这话倒是提醒了大家。
忙碌和紧张暂时压下了饥饿感，现在稍微安定，空虚的胃就开始彰显存在。
陆渊拿出那几块救命的压缩饼干和巧克力，平均分成了五份——包括给王阿姨和妞妞的。
“先垫一下。
明天必须解决水和食物的问题。”
小王看着手里那小得可怜的一块饼干和半条巧克力，苦着脸：“渊哥，这玩意儿塞牙缝都不够啊。”
“那就别塞牙缝，”陆渊把自己那份掰了一小口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首接咽下去。
记住这个味道，这是未来几天你可能最怀念的东西。”
陈老爷子倒是很豁达，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小心地收好：“我跟你陈奶奶年纪大了，吃得少，撑得住。
你们年轻人消耗大，多留点。”
“那不行。”
陆渊摇头，“规则就是规则。
至少在找到新来源前，按需分配。”
简单的“晚餐”在沉默中迅速结束。
饥饿感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强行压抑了下去。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照明和信息。”
陆渊总结现状，“手电和蜡烛有限。
收音机是唯一的信息源，但信号太差。
我们需要更稳定的光源，或者……想办法给收音机乃至手机充电。”
“充电？”
小王瞪大了眼睛，“电都没有，拿头充？
用意念吗？”
陆渊没理他的吐槽，目光落在角落那辆蒙尘的动感单车上——那是他几年前减肥失败后留下的耻辱柱。
“人力发电。”
小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瞬间垮了下来：“不是吧，渊哥？！
这黑灯瞎火的，你让我去骑那玩意儿？
还得骑出电来？
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或者你更想去楼顶接雨水？”
陆渊轻飘飘地问。
“……我选择当驴。”
小王认命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为了光明！
为了……能玩手机！”
接下来的场面带着一种荒诞的喜剧感。
小王在烛光和煤油灯的映照下，吭哧吭哧地踩着动感单车，链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陆渊和陈老爷子则在一旁，用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老旧车载逆变器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材尝试连接。
陈老太太拿着块抹布，一边念叨着“小心点别电着”，一边擦拭着设备上的灰尘。
“怎么样？
有电了没？”
小王喘着气问，他己经骑了十分钟，汗流浃背。
陆渊看着连接在逆变器输出端的一个手机充电指示灯，那小小的红灯顽强地灭着。
“功率不够，或者接线有问题。
继续。”
“我……我感觉我蹬的不是单车，是人生的艰难……”小王哀嚎着，却并没有停下动作。
又过了十分钟，就在小王快要虚脱的时候，那个充电指示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居然顽强地亮起了稳定的红光！
“亮了！
亮了！”
陈老爷子激动地喊了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奇迹。
小王差点从单车上摔下来，扶着车把大口喘气：“妈呀……可算……老子……老子发出来电了……”他此刻的形象堪称狼狈，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满脸通红，但眼睛里却有一种奇异的成就感。
虽然这点微弱的电力给手机充电慢得像蜗牛爬，但至少证明了可行性。
希望，有时候就是这么一点点被“蹬”出来的。
这时，对门的王阿姨牵着妞妞，拿着陆渊的强光手电过来了。
妞妞看到屋里跳动的烛光和吭哧喘气的小王，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谢谢你们的手电。”
王阿姨感激地说，“妞妞害怕，有这个好多了。”
她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我家……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以前买的一点红糖，给你们泡点水喝，也能补充点体力。”
这在平时微不足道的一点红糖，此刻却显得格外珍贵。
“王姐，这太……”陈老太太想推辞。
“拿着吧，”王阿姨把布袋塞到陈老太太手里，语气坚决，“邻里邻居的，别再客气了。
我们娘俩，还得靠大家照应。”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这个临时小集体的纽带又牢固了一分。
夜深了，雨依旧未停。
蜡烛燃掉了一小截。
小王瘫在沙发上，几乎动弹不得。
陈老爷子守着收音机，捕捉着任何可能的信息。
王阿姨带着妞妞回去了，约好明天一起想办法收集雨水。
陆渊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无尽的黑暗和雨幕。
城市死寂，唯有雨声永恒。
“渊哥。”
小王有气无力地开口，“你说，咱们这算不算……苦中作乐？”
陆渊回过头，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轮廓，他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乐？”
他顿了顿，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能苦中作乐，说明我们还活着，还没放弃当人。”
他吹熄了大部分蜡烛，只留下一根在桌上继续燃烧。
“睡觉。
明天，还有很多活儿要干。”
黑暗中，那一点烛火微微摇曳，仿佛人类文明在这狂雨之灾中，倔强而不灭的……最后幽默感。
“我靠！”
小王的声音第一个炸开，带着货真价实的惊慌，“真他妈全黑了？！
发电机嗝屁了？”
“别嚷嚷！”
陈老爷子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沉稳中带着一丝训斥，“越慌越乱！
小陆，手电呢？”
陆渊己经摸到了放在桌上的强光手电筒——“咔哒”一声，一道比之前台灯明亮数倍的光柱刺破黑暗，像一把利剑，暂时驱散了众人心头的寒意。
光柱扫过，映出几张惊魂未定的脸。
“还好你小子有这好东西！”
陈老爷子松了口气，赞了一句。
小王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爹了……刚才那一瞬间，我连我太奶奶都快看见了。”
他这话一说，紧绷的气氛莫名松动了一丝。
陈老太太也缓过劲来，啐了一口：“呸！
童言无忌！
少说晦气话！”
她摸索着拉住老伴的胳膊。
对门妞妞的哭声还在继续，王阿姨焦急的安抚声隐约传来。
“王阿姨那边需要光。”
陆渊说着，将手电光转向门口，“小王，你去看看，把手电给她们用一下，告诉她们我们这边有照明，让她们别怕。”
“得令！”
小王接过手电，像是接过什么神圣的使命，挺了挺胸脯就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冲陈老太太挤挤眼，“陈奶奶，我这就去照亮人民群众恐惧的内心！”
他这插科打诨让陈老太太哭笑不得，倒是冲淡了不少恐慌。
借着窗外那点微乎其微的、仿佛被雨水浸泡过的灰暗天光，陆渊和陈老爷子摸索着又在屋里找到了几根蜡烛和一个落满灰尘的旧煤油灯。
点燃蜡烛，昏黄跳动的火焰在黑暗中撑开一小片温暖的光晕，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电灯无法比拟的、原始的生命力。
煤油灯也被成功点燃，散发出更稳定些的光亮和一股独特的燃料气味。
“嘿，这下有点末日生存那味儿了，”小王送完手电回来，看到烛光和煤油灯，居然有点兴奋，“就差出去打僵尸了。”
“僵尸没有，饿肚子的活人倒是一大堆。”
陆渊毫不留情地泼冷水，他正在整理找到的蜡烛，语气平淡，“省着点用，这些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陈老爷子摆弄着他的老收音机，调频旋钮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夹杂着几乎被雨声淹没的、断断续续的人声。
“……重复……保持镇定……等待救援……高危区域……撤离……”信息支离破碎，但足以证实情况的严峻。
“救援……”小王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一声响亮的抗议。
他尴尬地揉了揉肚子，“兄die，别叫了，再叫也没吃的给你。”
这话倒是提醒了大家。
忙碌和紧张暂时压下了饥饿感，现在稍微安定，空虚的胃就开始彰显存在。
陆渊拿出那几块救命的压缩饼干和巧克力，平均分成了五份——包括给王阿姨和妞妞的。
“先垫一下。
明天必须解决水和食物的问题。”
小王看着手里那小得可怜的一块饼干和半条巧克力，苦着脸：“渊哥，这玩意儿塞牙缝都不够啊。”
“那就别塞牙缝，”陆渊把自己那份掰了一小口放进嘴里，慢慢咀嚼，“首接咽下去。
记住这个味道，这是未来几天你可能最怀念的东西。”
陈老爷子倒是很豁达，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小心地收好：“我跟你陈奶奶年纪大了，吃得少，撑得住。
你们年轻人消耗大，多留点。”
“那不行。”
陆渊摇头，“规则就是规则。
至少在找到新来源前，按需分配。”
简单的“晚餐”在沉默中迅速结束。
饥饿感并没有消失，只是被强行压抑了下去。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照明和信息。”
陆渊总结现状，“手电和蜡烛有限。
收音机是唯一的信息源，但信号太差。
我们需要更稳定的光源，或者……想办法给收音机乃至手机充电。”
“充电？”
小王瞪大了眼睛，“电都没有，拿头充？
用意念吗？”
陆渊没理他的吐槽，目光落在角落那辆蒙尘的动感单车上——那是他几年前减肥失败后留下的耻辱柱。
“人力发电。”
小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瞬间垮了下来：“不是吧，渊哥？！
这黑灯瞎火的，你让我去骑那玩意儿？
还得骑出电来？
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或者你更想去楼顶接雨水？”
陆渊轻飘飘地问。
“……我选择当驴。”
小王认命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为了光明！
为了……能玩手机！”
接下来的场面带着一种荒诞的喜剧感。
小王在烛光和煤油灯的映照下，吭哧吭哧地踩着动感单车，链条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陆渊和陈老爷子则在一旁，用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老旧车载逆变器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材尝试连接。
陈老太太拿着块抹布，一边念叨着“小心点别电着”，一边擦拭着设备上的灰尘。
“怎么样？
有电了没？”
小王喘着气问，他己经骑了十分钟，汗流浃背。
陆渊看着连接在逆变器输出端的一个手机充电指示灯，那小小的红灯顽强地灭着。
“功率不够，或者接线有问题。
继续。”
“我……我感觉我蹬的不是单车，是人生的艰难……”小王哀嚎着，却并没有停下动作。
又过了十分钟，就在小王快要虚脱的时候，那个充电指示灯，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居然顽强地亮起了稳定的红光！
“亮了！
亮了！”
陈老爷子激动地喊了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奇迹。
小王差点从单车上摔下来，扶着车把大口喘气：“妈呀……可算……老子……老子发出来电了……”他此刻的形象堪称狼狈，头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满脸通红，但眼睛里却有一种奇异的成就感。
虽然这点微弱的电力给手机充电慢得像蜗牛爬，但至少证明了可行性。
希望，有时候就是这么一点点被“蹬”出来的。
这时，对门的王阿姨牵着妞妞，拿着陆渊的强光手电过来了。
妞妞看到屋里跳动的烛光和吭哧喘气的小王，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谢谢你们的手电。”
王阿姨感激地说，“妞妞害怕，有这个好多了。”
她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我家……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以前买的一点红糖，给你们泡点水喝，也能补充点体力。”
这在平时微不足道的一点红糖，此刻却显得格外珍贵。
“王姐，这太……”陈老太太想推辞。
“拿着吧，”王阿姨把布袋塞到陈老太太手里，语气坚决，“邻里邻居的，别再客气了。
我们娘俩，还得靠大家照应。”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这个临时小集体的纽带又牢固了一分。
夜深了，雨依旧未停。
蜡烛燃掉了一小截。
小王瘫在沙发上，几乎动弹不得。
陈老爷子守着收音机，捕捉着任何可能的信息。
王阿姨带着妞妞回去了，约好明天一起想办法收集雨水。
陆渊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无尽的黑暗和雨幕。
城市死寂，唯有雨声永恒。
“渊哥。”
小王有气无力地开口，“你说，咱们这算不算……苦中作乐？”
陆渊回过头，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轮廓，他的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乐？”
他顿了顿，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能苦中作乐，说明我们还活着，还没放弃当人。”
他吹熄了大部分蜡烛，只留下一根在桌上继续燃烧。
“睡觉。
明天，还有很多活儿要干。”
黑暗中，那一点烛火微微摇曳，仿佛人类文明在这狂雨之灾中，倔强而不灭的……最后幽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