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十万个民间恐怖故事

第5章 半夜12点不要照镜子

我有十万个民间恐怖故事 程阿娜 2025-11-20 17:14:41 悬疑推理
我妈年轻时住的家属院,是八十年代的红砖楼,楼道里的声控灯总爱闪,像只半睁半闭的眼。

她十七岁那年,楼里搬来个姓苏的阿姨,住在三楼的单间,总穿件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溜光,每天傍晚都站在楼道里擦镜子——是面巴掌大的圆镜,镜框掉了漆,擦得能照见楼外的梧桐树。

“半夜12点别照镜子,”苏阿姨擦镜子时,总对着我妈笑,嘴角的梨涡陷得很深,“尤其是这老楼的镜子,照见的不一定是自己。”

我妈那时候是个爱俏的姑娘,床头摆着面新的塑料圆镜,每天睡前都要对着镜描眉,把苏阿姨的话当玩笑:“阿姨,镜子不就是照人的嘛,还能照见鬼?”

苏阿姨的擦镜布顿了顿,镜面上的梧桐影晃了晃:“照见鬼不可怕,怕的是照见‘想替你活的人’。”

这话我妈没往心里去。

那年深秋的一个雨夜,声控灯坏了,楼道里黑得像泼了墨。

我妈晚自习回来,摸黑上楼时,踢到了个硬东西——是苏阿姨那面掉漆的圆镜,镜面朝上扬着,照见她发白的脸,还有身后楼道里的黑影。

“阿姨的镜子掉了。”

她捡起镜子,擦了擦镜面上的泥点,镜框的漆又掉了块,露出里面的木芯。

她敲了敲苏阿姨的门,没人应,只好把镜子放在了她的门把手上,转身回了家。

那天夜里,雨下得像泼,我妈躺到12点还没睡,想起苏阿姨的话,鬼使神差地拿起了床头的塑料镜。

镜里的她,头发披在肩上,发梢沾着雨珠,可镜角的阴影里,却多了半张脸——是苏阿姨的脸,梨涡陷得很深,正对着她笑。

我妈吓得把镜子扔在床上,镜面朝下放着,可耳朵里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像有人在梳头发。

她壮着胆子把镜子翻过来,镜里的自己,头发被梳成了苏阿姨的样式,齐耳短发,用根黑皮筋绑着,而镜中的“她”,嘴角正勾着苏阿姨的梨涡,开口说话,声音是苏阿姨的温柔:“你看,这样多好看。”

我妈尖叫着把镜子摔在地上,塑料镜裂成了两半,镜里的短发人影却没消失,顺着裂缝往床边爬,指尖碰着她的裤脚,凉得像浸了雨的的确良。

“别碰我!”

我妈缩在床角,抓起枕头砸过去,枕头落在地上,砸到了个硬东西——是苏阿姨那面掉漆的圆镜,镜面朝上扬着,照见她披散的头发,还有镜里苏阿姨的脸,正对着她眨眼睛。

第二天一早,我妈发现自己的头发真的被剪了,齐耳短发,绑着根黑皮筋,跟镜里的样式一模一样。

她跑到三楼敲苏阿姨的门,门开着,屋里的东西都蒙着灰,床铺上摆着件的确良衬衫,领口别着根黑皮筋,而苏阿姨的人,不见了。

楼里的张奶奶说,苏阿姨是去年搬来的,之前的住户是个姑娘,跟我妈一样爱俏,半夜12点照镜子,把自己照“丢”了,苏阿姨就是那姑娘的远房表姐,来楼里是为了找那面丢了的圆镜——“那镜是姑娘的陪嫁,她走时攥着镜,魂附在上面,想找个跟自己像的姑娘,替她活。”

我妈这才想起,苏阿姨的的确良衬衫,领口的扣子总扣错一颗,跟去年楼里丢了的姑娘一个习惯;她擦镜子的动作,跟那姑娘每天描眉的样子,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三天,每到12点,我妈床头就会出现那面掉漆的圆镜,镜里的她,头发总会变成苏阿姨的样式,镜角的阴影里,苏阿姨的脸越来越清晰,梨涡陷得越来越深:“替我活吧,我喜欢这楼的梧桐树。”

张奶奶给了我妈一张黄符,让她贴在圆镜上,再把镜埋在楼后的梧桐树下:“镜子是魂的门,埋了镜,门就关了,别再半夜照镜子——尤其是老楼的镜,照的是人的念想,也是鬼的贪心。”

我妈照着做了。

埋镜的时候,她看见镜框的木芯里,嵌着根齐耳短发,绑着黑皮筋,是苏阿姨的头发。

第二天早上,楼里的声控灯修好了,三楼的单间被锁上了,门上的灰蒙得很厚,像从来没人住过。

而楼后的梧桐树下,多了片新叶,叶尖沾着点漆屑,是圆镜框掉的漆。

后来我妈再也不半夜照镜子,连床头的镜都收在抽屉里。

她总说,每次路过老楼的楼道,都能看见面掉漆的圆镜,放在三楼的门把手上,镜里照见的不是楼道,是楼后的梧桐树,还有个梳齐耳短发的姑娘,正对着镜擦脸,嘴角的梨涡陷得很深。

我小时候听她讲这个故事,总爱半夜偷偷照镜子,看见镜里的自己,头发披在肩上,没有齐耳短发,也没有梨涡的姑娘,才松口气。

可上周我回老家属院,楼后的梧桐树还在,叶尖的漆屑还沾着,而楼道的声控灯又坏了,黑得像泼了墨,三楼的门把手上,真的放着面掉漆的圆镜,镜里照见的不是我,是个梳齐耳短发的姑娘,正对着我笑,嘴角的梨涡陷得很深,跟我妈描述的苏阿姨,一模一样。

我吓得转身就跑,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像有人在梳头发,还有个温柔的声音:“半夜12点了,照照镜吧,你看,这样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