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起:1892

第5章 风起瀛北

龙起:1892 做不成神明 2025-11-24 11:04:19 玄幻言情
平静的日子如同瀛北港看似蔚蓝的海水,表面之下却暗流湍急,随时可能掀起滔天巨浪。

这风暴的引信,很快便被点燃。

蓝星西历一八九二年初秋,一艘名为“吉野丸”的霓虹商船在试图驶入瀛北港非开放水域时,被金朝瀛洲海关的巡缉艇拦截检查。

起初,霓虹船员态度嚣张,以领事裁判权为由拒绝接受详细检查。

但此次带队的老海关监督是个硬骨头,早年曾与高卢、日不落军舰打过交道,深知这些洋人的把戏,强硬要求按章办事。

僵持之下,海关人员不顾霓虹船长的威胁,强行登船。

结果,在标注为“东洋杂货”的箱体夹层中,查获了足足两百箱封装严实的烟土!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传遍了瀛北港,进而引爆了整个瀛洲!

多年来,洋人利用烟土荼毒金朝百姓,榨取白银,乃是国人心中最深切的痛楚之一。

如今霓虹人竟敢公然走私如此巨量的烟土入境,简首是欺人太甚!

群情激愤!

瀛北港的码头工人、商铺伙计、乃至普通市民自发聚集到海关衙门外声援,要求严惩走私船,驱逐霓虹商人。

张家“护庄队”的几名队员也在人群中,义愤填膺。

张宸羽得知消息时,正在潜龙谷督导新一批队员的射击训练。

赵大虎气喘吁吁地从山外赶来,将消息详细禀报。

“少爷!

机会来了!

霓虹鬼子自己把刀把子递到我们手上了!”

赵大虎兴奋地说,“现在全城的老少爷们都憋着一股火,就等朝廷一声令下!”

然而,张宸羽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喜悦,只有深深的凝重。

他远比赵大虎更了解金朝朝廷的德性和霓虹人的无耻。

“朝廷?”

张宸羽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毛瑟步枪,“指望朝廷硬气,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霓虹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正愁找不到借口生事。

我敢打赌,现在瀛洲府衙和朝廷的案头上,摆着的绝不是如何严惩走私犯,而是如何平息霓虹人的‘怒火’!”

果然,事态的发展完全印证了张宸羽的判断。

霓虹驻瀛洲领事小泉一郎当天下午就气势汹汹地闯进了瀛洲知府衙门,倒打一耙,声称“吉野丸”是合法商船,金朝海关人员粗暴执法,诬陷栽赃,严重损害了霓虹帝国的尊严,并提出强烈抗议和一系列无理要求:立即释放船只和船员、公开道歉、严惩相关海关人员、赔偿“损失”,并保证不再发生类似事件。

几乎同时,霓虹国内舆论机器开动,各大报纸连篇累牍地渲染“金朝暴行”,叫嚣对金朝采取“坚决措施”。

停泊在外海的霓虹海军“浪速”号巡洋舰甚至生火起锚,做出炮击港口的威胁姿态。

面对霓虹的军事外交讹诈,金朝朝廷的反应堪称教科书式的懦弱无能。

军机处传来的旨意不是支持地方强硬应对,而是严词申饬瀛洲知府“办事鲁莽,引发外交事端”,责令其“妥善处理,勿起边衅”,核心思想就一个字—— “稳”。

在朝廷的高压下,瀛洲知府迅速软了下来。

先是释放了“吉野丸”的船员(仅扣留船长等少数几人做样子),接着又试图劝说海关监督“顾全大局”,暗示其找个台阶下。

更令人发指的是,为了安抚霓虹人,官府竟然出动衙役驱散在海关和霓虹领事馆外抗议的百姓,逮捕了几名为首的“闹事者”,并贴出告示,严禁民众“聚众滋事”,违者严惩不贷!

这种赤裸裸的“攘外必先安内”的卖国行径,如同一盆冰水,浇透了所有爱国士民的心。

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气氛,笼罩着瀛北港。

张宸羽在潜龙谷听到最新消息后,愤怒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树干上,震得落叶簌簌而下。

“废物!

朝廷从上到下,都是一群无骨头的废物!”

他咬牙切齿,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前世的屈辱感与今生的愤懑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颤抖。

愤怒之后,是更深的危机感。

霓虹人此次试探,彻底暴露了金朝外强中干的本质,他们的侵略步伐只会更快、更肆无忌惮!

“不能再慢悠悠地发展了!”

张宸羽对赵大虎下令,“大虎,你立刻下山,想办法接触那些被官府打压、心中充满怒火的码头工人和年轻后生,特别是那些家里有亲人受过洋人欺负的!

暗中扩大招募,标准不变,但要加快速度!

我们需要更多人!”

“是,少爷!”

赵大虎也憋着一股劲,领命而去。

扩张计划立即启动。

更多的粮食、被服、药品,尤其是军火弹药,需要秘密购入。

张宸羽通过花旗国旗昌洋行的汤姆森,再次下了一笔订单,这次包括更多的温彻斯特步枪和一批威力更大的火药。

同时,潜龙谷内开始扩建营房,挖掘更多的防御工事和隐蔽仓库。

巨大的花销,如同流水般从张家的账上划出,终于引起了张启业的警觉。

这一晚,张启业将张宸羽叫到书房,脸色阴沉地将一叠账册摔在桌上。

“羽儿!

你跟我说实话!

那个砖瓦厂,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启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这几个月,前前后后投进去的钱,都够买下半个砖瓦厂了!

可到现在,连一块像样的砖头都没见卖出来!

还有你那个护庄队,五十人的饷银、吃穿用度,比知府衙门的亲兵营开销还大!

你当我老糊涂了吗?”

张宸羽心中一惊,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他稳住心神,按照早己想好的说辞解释道:“父亲息怒。

办厂之初,投入大自然在所难免。

我们采购的都是普鲁士的最新机器,价格不菲。

而且,前期修路、平整场地、建造厂房,都是大开销。

至于护庄队,孩儿认为,要么不办,要办就要办得像样。

如今时局不稳,有一支精干的队伍,不仅能保家业,将来厂子开起来,运输、护卫也都用得上,是一劳永逸的投资。”

“投资?

我看是打水漂!”

张启业根本不信这套说辞,他死死盯着儿子,“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

还是……你在搞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我听说,你最近常往山里跑,神神秘秘的!”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李氏和李婉卿端着宵夜走了进来。

显然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前来打圆场。

“老爷,消消气,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李氏将一碗莲子羹放在张启业面前,柔声道,“羽儿年纪轻,做事是急进了些,但他也是一片好心,想为家里分忧,做些实业。”

李婉卿则将另一碗羹汤递给张宸羽,看似随意地接话道:“姐夫,羽儿做事或许有些操切,但我看他近日沉稳了许多,并非胡来之人。

如今洋行生意难做,田庄收成也看天,尝试些新路子,也未尝不可。

或许只是这实业前期投入大,见效慢些。”

张启业对妻子和小姨子还是给几分面子的,语气稍缓:“我不是不支持他做事,只是这花钱如流水,却不见半分回报,叫我如何放心?

你们可知,如今外面风声多紧?

霓虹人的事一出,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这些大户?

这时候更该谨言慎行!”

李氏连忙道:“老爷说的是,羽儿,以后花钱要更有计较才是。”

说着,悄悄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张宸羽会意,顺势低头:“父亲教训的是,是孩儿考虑不周,以后一定更加谨慎,定期向父亲禀报进展。”

张启业见儿子认错,又有妻妹帮腔,心中的疑虑虽未完全消除,但火气也消了大半,挥挥手道:“罢了罢了,你既知错,以后好自为之!

账上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且用且珍惜吧!”

危机暂时化解。

从书房出来,张宸羽送母亲回房后,李婉卿却示意他留步。

两人走到花园的回廊下。

夜色深沉,只有廊下的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小姨,刚才多谢你了。”

张宸羽诚心道谢。

李婉卿没有看他,望着黑暗中摇曳的花影,轻声道:“羽儿,你骗得过姐夫,骗不过你母亲和我。

你花的那些钱,绝不是一个砖瓦厂和几十个护庄队能用得掉的。”

张宸羽沉默了片刻,知道再隐瞒己无意义,反而可能让这位聪慧的小姨更加担忧。

他压低声音,坦然道:“小姨慧眼。

我确实……在做一些准备。”

“为了应对霓虹人?”

李婉卿转过头,目光如秋水般澄澈,仿佛能照进人心。

“是。”

张宸羽迎着她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朝廷靠不住,官府只会欺压百姓。

若真有大变,我们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在山里,训练了一些人……不多,但都是好小伙子。

我希望他们将来能保护该保护的人。”

李婉卿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太多惊讶,只有一丝了然和深深的忧虑。

良久,她才幽幽一叹:“我就知道……你这般折腾,所图非小。

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若是国破家亡,苟活又有何意?”

张宸羽语气坚定。

李婉卿看着他年轻而坚毅的侧脸,仿佛看到了他心中那团不肯屈服的火焰。

她伸出手,轻轻替他拂去肩头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枯叶,动作自然却带着难以言喻的亲昵。

“既然你心意己决,我也不再劝你。

只是……千万小心。

银子的事情,我会帮你留意着府里的账目,若有需要,我……我这里还有些体己钱。”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支持。

张宸羽心中一震,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在这个世上,除了父母,李婉卿是第一个明确知晓他部分秘密并选择支持他的人。

这份信任和情谊,重于千钧。

“小姨……”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了,夜深了,回去歇着吧。”

李婉卿打断了他,转身款款离去,裙裾在夜风中轻摆,留下淡淡的馨香和一句若有若无的叮嘱,“凡事……量力而行,保护好自己。”

张宸羽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在回廊尽头的窈窕背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外有强敌环伺,内有腐败朝廷,而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却有着一份隐秘的理解和支持。

前路更加艰难,但他的决心,也愈发坚定。

潜龙谷中的力量,必须更快地成长起来!

风暴的序幕,己经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