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夜忌录之异闻四则
第4章 房产中介老宅推销
赵磊把烟头摁在玻璃烟灰缸里时，指节都在发紧——这个月的业绩挂了零，经理把那份“西郊老宅代售”的单子甩在他桌上时，语气像淬了冰：“这单子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再开不了单，你就卷铺盖走人。”
单子上的老宅地址他有印象，是城郊那片荒地里的破院子，挂了半年没人问，谁都知道那地方邪性。
可他摸了摸口袋里刚交的房租收据，还是捏着单子出了门。
电动车骑到土路尽头时，日头己经偏西。
老宅像块生了锈的铁，蹲在荒草里，院墙塌了半截，朱漆门虚掩着，风一吹就“吱呀”响，像谁在低声叹气。
赵磊推开门，潮霉味裹着缕淡得发慌的桂花油香扑过来，呛得他揉了揉鼻子。
院子里的草快没过膝盖，青石板路被挤得只剩窄条，石板缝里嵌着些干枯的桂花，踩上去“咔嚓”响，像踩碎了什么脆东西。
正屋的门敞着，黑黢黢的像张嘴，赵磊咬咬牙，摸出手机开了手电筒，往屋里走。
“赵中介，这地方……也太破了吧？”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是今天约的客户，小夫妻俩，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赵磊赶紧堆起笑：“这是老宅子，有韵味，改造改造准升值。”
他领着两人转客厅，手电筒的光扫过落灰的八仙桌、掉漆的木椅，最后停在西墙的梳妆台上。
那台子是红漆木的，漆面裂了纹，像爬满了细蛇，中间嵌着面铜镜，蒙着层灰，看着雾蒙蒙的。
“你看这梳妆台，老物件了，现在可少见——那、那是谁？”
女生突然抓住男生的胳膊，声音抖得像筛糠，眼睛死死盯着梳妆台的方向，“客厅里那个穿蓝布衫的女人，她、她在梳头！”
赵磊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梳妆台前空无一人，只有铜镜反射着窗外的余光，灰蒙蒙的。
“你看错了吧？
这屋就咱仨啊。”
“我没看错！
她穿件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好长，正拿着梳子梳呢！”
女生的脸白得像纸，指甲掐进男生的胳膊里，“我们走，这地方不能待！”
男生也慌了，拽着女生就往外跑，临到门口还回头冲赵磊喊：“这单子我们不考虑了！
邪门得很！”
赵磊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后背有点凉。
他刚才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可女生那惊恐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他壮着胆子往梳妆台走了两步，手电筒的光照在铜镜上——镜里只有他自己的影子，还有窗外晃进来的荒草影子，哪有什么穿蓝布衫的女人？
“肯定是看走眼了。”
他嘟囔着，把手机塞回口袋，可鼻尖那缕桂花油香，突然浓了些，甜得发腻。
第二天，赵磊又带了个客户——是个做建材生意的中年男人，嗓门大，拍着胸脯说“只要地段合适，破点没事”。
可刚进客厅，男人的嗓门就哑了。
“赵中介，那女的谁啊？”
男人指着西墙，额头冒了汗，“穿蓝布衫那个，坐梳妆台跟前梳头呢，你没看见？”
赵磊的心脏“咯噔”一下，又往梳妆台看——还是空的。
他强装镇定：“哥，你别开玩笑，这屋没人。”
“谁跟你开玩笑！”
男人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全是慌，“她头发都垂到腰了，梳子划过头发的声音你没听见？
‘沙沙’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不看了，这房子我不要！”
男人几乎是跑着出去的，连放在门口的公文包都忘了拿。
赵磊站在原地，耳朵里嗡嗡响——他好像真的听到了点声音，很轻的“沙沙”声，从梳妆台那边传过来，像谁在用梳子梳头发。
他猛地回头，铜镜里还是只有他自己的影子，可镜面上的灰，好像淡了点，隐约能看到些模糊的纹路，像长发垂落的样子。
赵磊不敢待了，抓着公文包就往外跑，出门时撞在门框上，疼得他眼冒金星，可他连揉都不敢揉，骑上电动车就往市区冲。
接下来的一周，赵磊又带了三个客户，每一个都在客厅里“看到了穿蓝布衫的梳头女人”，有的说女人背对着他，有的说女人抬头看了自己一眼，还有的说女人的梳子掉在地上，是把黑檀木的旧梳。
可赵磊每次都什么都没看到。
他开始做噩梦，梦里全是那间客厅，梳妆台跟前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影子，长发垂到地上，“沙沙”的梳头声裹着桂花油香，往他耳朵里钻。
醒来时，枕头边总沾着几根乌黑的长发，他明明是短发。
这天傍晚，赵磊蹲在老宅门口抽烟，一个穿保安制服的老头走过来，蹲在他旁边，点了根旱烟。
老头脸皱得像树皮，眼窝很深，盯着老宅的门看了半天，才开口：“小伙子，这宅子的单子，别接了。”
“您怎么知道？”
赵磊愣了。
“我在这片区守了三十年。”
老头吸了口烟，烟圈裹着他的声音，沉得像石头，“这宅子里以前住着个女人，男人出去做生意没回来，她就守着宅子过，每天都坐在那梳妆台前梳头，等她男人。
后来有年冬天，她就在那梳妆台前悬梁了，死的时候穿的就是件蓝布衫，手里还攥着把黑檀木梳。”
赵磊的烟掉在地上，烫得他跳了一下。
“打那以后，就总有人说在宅子里看到她，穿蓝布衫，在梳头。”
老头磕了磕烟锅，“年轻人，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老头走后，赵磊盯着老宅的门，腿肚子首打颤。
他鬼使神差地推开门，往客厅走——这次，他没开手电筒。
天快黑了，客厅里灰蒙蒙的，梳妆台的方向隐约有个影子，蓝布衫的衣角垂在地上，和荒草的颜色混在一起。
“沙沙”的梳头声清晰得可怕，从影子那边传过来，一下，又一下。
赵磊的呼吸都停了。
他盯着那个影子，看着她手里的梳子抬起、落下，长发随着动作晃了晃，发梢扫过梳妆台的台面，留下道淡痕。
突然，影子停了。
梳头声没了。
影子缓缓转过身——赵磊看不到她的脸，只有一片模糊的白，可他能感觉到，那片白在“看”着自己。
然后，影子抬起手，手里的黑檀木梳朝着他的方向，轻轻晃了晃。
“啊——！”
赵磊终于尖叫出声，转身就跑，鞋都跑掉了一只。
他连电动车都没顾上骑，拼了命地往市区跑，首到看到路灯的光，才敢停下来，扶着电线杆大口喘气。
后来，赵磊辞了中介的工作，再也没去过城郊。
有人说，他把那辆落在老宅门口的电动车骑回来了，车把上缠了缕乌黑的长发，洗都洗不掉；还有人说，他再也不敢碰梳子，看到梳头的人就发抖。
而那间老宅的单子，再也没人敢接。
它就蹲在荒草里，等着下一个不信邪的人，推开那扇“吱呀”响的朱漆门。
单子上的老宅地址他有印象，是城郊那片荒地里的破院子，挂了半年没人问，谁都知道那地方邪性。
可他摸了摸口袋里刚交的房租收据，还是捏着单子出了门。
电动车骑到土路尽头时，日头己经偏西。
老宅像块生了锈的铁，蹲在荒草里，院墙塌了半截，朱漆门虚掩着，风一吹就“吱呀”响，像谁在低声叹气。
赵磊推开门，潮霉味裹着缕淡得发慌的桂花油香扑过来，呛得他揉了揉鼻子。
院子里的草快没过膝盖，青石板路被挤得只剩窄条，石板缝里嵌着些干枯的桂花，踩上去“咔嚓”响，像踩碎了什么脆东西。
正屋的门敞着，黑黢黢的像张嘴，赵磊咬咬牙，摸出手机开了手电筒，往屋里走。
“赵中介，这地方……也太破了吧？”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是今天约的客户，小夫妻俩，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赵磊赶紧堆起笑：“这是老宅子，有韵味，改造改造准升值。”
他领着两人转客厅，手电筒的光扫过落灰的八仙桌、掉漆的木椅，最后停在西墙的梳妆台上。
那台子是红漆木的，漆面裂了纹，像爬满了细蛇，中间嵌着面铜镜，蒙着层灰，看着雾蒙蒙的。
“你看这梳妆台，老物件了，现在可少见——那、那是谁？”
女生突然抓住男生的胳膊，声音抖得像筛糠，眼睛死死盯着梳妆台的方向，“客厅里那个穿蓝布衫的女人，她、她在梳头！”
赵磊愣了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梳妆台前空无一人，只有铜镜反射着窗外的余光，灰蒙蒙的。
“你看错了吧？
这屋就咱仨啊。”
“我没看错！
她穿件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好长，正拿着梳子梳呢！”
女生的脸白得像纸，指甲掐进男生的胳膊里，“我们走，这地方不能待！”
男生也慌了，拽着女生就往外跑，临到门口还回头冲赵磊喊：“这单子我们不考虑了！
邪门得很！”
赵磊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后背有点凉。
他刚才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可女生那惊恐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他壮着胆子往梳妆台走了两步，手电筒的光照在铜镜上——镜里只有他自己的影子，还有窗外晃进来的荒草影子，哪有什么穿蓝布衫的女人？
“肯定是看走眼了。”
他嘟囔着，把手机塞回口袋，可鼻尖那缕桂花油香，突然浓了些，甜得发腻。
第二天，赵磊又带了个客户——是个做建材生意的中年男人，嗓门大，拍着胸脯说“只要地段合适，破点没事”。
可刚进客厅，男人的嗓门就哑了。
“赵中介，那女的谁啊？”
男人指着西墙，额头冒了汗，“穿蓝布衫那个，坐梳妆台跟前梳头呢，你没看见？”
赵磊的心脏“咯噔”一下，又往梳妆台看——还是空的。
他强装镇定：“哥，你别开玩笑，这屋没人。”
“谁跟你开玩笑！”
男人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全是慌，“她头发都垂到腰了，梳子划过头发的声音你没听见？
‘沙沙’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不看了，这房子我不要！”
男人几乎是跑着出去的，连放在门口的公文包都忘了拿。
赵磊站在原地，耳朵里嗡嗡响——他好像真的听到了点声音，很轻的“沙沙”声，从梳妆台那边传过来，像谁在用梳子梳头发。
他猛地回头，铜镜里还是只有他自己的影子，可镜面上的灰，好像淡了点，隐约能看到些模糊的纹路，像长发垂落的样子。
赵磊不敢待了，抓着公文包就往外跑，出门时撞在门框上，疼得他眼冒金星，可他连揉都不敢揉，骑上电动车就往市区冲。
接下来的一周，赵磊又带了三个客户，每一个都在客厅里“看到了穿蓝布衫的梳头女人”，有的说女人背对着他，有的说女人抬头看了自己一眼，还有的说女人的梳子掉在地上，是把黑檀木的旧梳。
可赵磊每次都什么都没看到。
他开始做噩梦，梦里全是那间客厅，梳妆台跟前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影子，长发垂到地上，“沙沙”的梳头声裹着桂花油香，往他耳朵里钻。
醒来时，枕头边总沾着几根乌黑的长发，他明明是短发。
这天傍晚，赵磊蹲在老宅门口抽烟，一个穿保安制服的老头走过来，蹲在他旁边，点了根旱烟。
老头脸皱得像树皮，眼窝很深，盯着老宅的门看了半天，才开口：“小伙子，这宅子的单子，别接了。”
“您怎么知道？”
赵磊愣了。
“我在这片区守了三十年。”
老头吸了口烟，烟圈裹着他的声音，沉得像石头，“这宅子里以前住着个女人，男人出去做生意没回来，她就守着宅子过，每天都坐在那梳妆台前梳头，等她男人。
后来有年冬天，她就在那梳妆台前悬梁了，死的时候穿的就是件蓝布衫，手里还攥着把黑檀木梳。”
赵磊的烟掉在地上，烫得他跳了一下。
“打那以后，就总有人说在宅子里看到她，穿蓝布衫，在梳头。”
老头磕了磕烟锅，“年轻人，有些东西，不是你能碰的。”
老头走后，赵磊盯着老宅的门，腿肚子首打颤。
他鬼使神差地推开门，往客厅走——这次，他没开手电筒。
天快黑了，客厅里灰蒙蒙的，梳妆台的方向隐约有个影子，蓝布衫的衣角垂在地上，和荒草的颜色混在一起。
“沙沙”的梳头声清晰得可怕，从影子那边传过来，一下，又一下。
赵磊的呼吸都停了。
他盯着那个影子，看着她手里的梳子抬起、落下，长发随着动作晃了晃，发梢扫过梳妆台的台面，留下道淡痕。
突然，影子停了。
梳头声没了。
影子缓缓转过身——赵磊看不到她的脸，只有一片模糊的白，可他能感觉到，那片白在“看”着自己。
然后，影子抬起手，手里的黑檀木梳朝着他的方向，轻轻晃了晃。
“啊——！”
赵磊终于尖叫出声，转身就跑，鞋都跑掉了一只。
他连电动车都没顾上骑，拼了命地往市区跑，首到看到路灯的光，才敢停下来，扶着电线杆大口喘气。
后来，赵磊辞了中介的工作，再也没去过城郊。
有人说，他把那辆落在老宅门口的电动车骑回来了，车把上缠了缕乌黑的长发，洗都洗不掉；还有人说，他再也不敢碰梳子，看到梳头的人就发抖。
而那间老宅的单子，再也没人敢接。
它就蹲在荒草里，等着下一个不信邪的人，推开那扇“吱呀”响的朱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