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无拘

心无拘

分类: 都市小说
作者:今天也想吃美味瓦香鸡
主角:陈无,江有度
来源:番茄小说
更新时间:2025-12-10 11: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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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片段

长篇都市小说《心无拘》,男女主角陈无江有度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非常值得一读,作者“今天也想吃美味瓦香鸡”所著,主要讲述的是:夜十一点十七分,城市像一头疲倦的巨兽,蜷缩在霓虹与阴影的夹缝里。武馆“归鞘堂”门前的灯笼还亮着,橘黄光晕被夜风揉碎,一寸寸爬过青砖地面,最终停在一双磨损严重的胶底布鞋前。陈无推开门,风铃轻响——声音干涩,像一把锈蚀的刀在鞘中挣扎。馆内空无一人。师傅江有度早于九点便锁了正门,只留后巷这扇小门虚掩着,给陈无留灯。他知道这孩子总要多练到深夜。“又练到这么晚?”江有度的声音从内堂传来,低沉,却并无责备。“...

小说简介
夜十一点十七分,城市像一头疲倦的巨兽,蜷缩在霓虹与阴影的夹缝里。

武馆“归鞘堂”门前的灯笼还亮着,橘黄光晕被夜风揉碎,一寸寸爬过青砖地面,最终停在一双磨损严重的胶底布鞋前。

陈无推开门,风铃轻响——声音干涩,像一把锈蚀的刀在鞘中挣扎。

馆内空无一人。

师傅江有度早于九点便锁了正门,只留后巷这扇小门虚掩着,给陈无留灯。

他知道这孩子总要多练到深夜。

“又练到这么晚?”

江有度的声音从内堂传来,低沉,却并无责备。

“嗯。”

陈无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铃余音吞没。

他反手带上门,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肩胛骨深处传来熟悉的酸胀,像有根钝针反复刺入同一处旧伤。

十七岁开始,他就成了归鞘堂的学徒,也成了馆里最“安静”的人——不吵不闹,不怨不争,只在角落重复那些别人早己熟练、他却仍会出错的动作。

他走到墙角水盆边,拧了条毛巾擦脸。

毛巾是灰蓝色的,边缘泛白,像他这三年来的日子——被反复搓洗,却始终洗不亮。

镜中映出一张清瘦的脸。

眼窝微陷,眉骨略高,眼神像蒙着雾的玻璃,看人时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十九岁,身形却单薄得像十七岁,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馆里几个同龄学徒私下叫他“纸人陈”,说他连沙袋都打不动,一拳下去,沙袋纹丝不动,他自己倒退三步。

他没反驳。

他知道他们说得对。

毛巾水滴落在盆里,嗒,嗒,嗒。

节奏缓慢,像他此刻的心跳。

——可心跳忽然一滞。

毫无征兆地,左耳深处嗡地一响,像一根极细的钢丝被骤然绷紧、震颤。

紧接着,一股尖锐的刺痛自耳蜗钻入颅骨,首抵太阳穴。

他下意识扶住水盆边缘,指节发白。

“怎么了?”

江有度的声音近了。

陈无摇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没事……可能……耳鸣。”

他没说的是,那嗡鸣声里,似乎夹着一丝极淡的、金属刮擦的锐响——像刀锋划过骨面,又像古钟被风蚀千年后最后一声余震。

江有度站在他身侧半步远,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两秒。

那双眼睛很沉,像两口深井,倒映着灯笼光,却照不进底。

“心要稳。”

他只说了三个字,转身离去,木屐声在空旷的武馆里回荡,嗒,嗒,嗒,渐渐被另一种声音取代。

——电梯运行的嗡鸣。

陈无一怔。

归鞘堂在写字楼七层,整栋楼夜间十点后电梯自动停运。

他记得清清楚楚。

可那声音越来越近,由远及低,由沉闷转为清晰。

不是下行,是上行。

七层……八层……九层……十层……它在往上走。

他走到窗边,撩开半幅褪色的靛蓝布帘。

对面写字楼,十二层。

一扇落地窗内,电梯门无声滑开。

空无一人。

惨白的灯光从轿厢里漫出来,泼在走廊地毯上,像一滩凝固的月光。

门开了足足十秒,又缓缓合拢,电梯继续上行,十一层……十二层……十三层……陈无的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

他想移开视线,可身体像被钉在原地。

就在这时,那扇刚刚合拢的电梯门内,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极快。

陈无看清了。

——金色。

不是灯光的暖黄,也不是金属的冷金,而是一种沉郁、古老、仿佛从青铜器锈层下透出的暗金色。

那影子轮廓模糊,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滞感。

它没有奔跑,没有跳跃,只是“存在”在那里,像一尊骤然被唤醒的战俑,肩背微弓,一手虚按腰侧——仿佛那里曾悬着一柄早己失落的长刀。

陈无呼吸一窒。

影子消失在门缝合拢的瞬间。

电梯继续上行,最终停在顶楼。

再无声息。

“幻觉?”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可耳鸣未退,心口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闷地疼,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某种陌生的悸动——仿佛有东西在他骨头缝里苏醒,正不安地、试探性地叩击着牢笼的壁。

他松开帘子,布料垂落,隔绝了对面楼的诡异。

转身走向练功区,脚步有些虚浮。

练功区中央,三具沙袋悬在铁链上,像三具沉默的守夜人。

角落木架上,摆着几柄练习用的木刀、木剑,刀柄被无数双手摩挲得油亮,却唯独没有陈无的那柄——他的木刀柄缠着一圈褪色的红布条,被他单独搁在最底层,像一件见不得光的私物。

他走到自己惯常的位置,站定。

深吸。

吐气。

起势。

——**云手**。

双臂缓缓抬起,如托千钧。

肘沉,腕松,指尖微挑。

动作本该如行云流水,可在陈无身上,却像一台零件松动的旧机器,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声。

他右肩旧伤处猛地一抽,动作顿时滞涩,手臂抬到一半,力道便散了,软软垂下。

“又塌腕。”

江有度不知何时站在了练功区边缘,声音不高,却像一记闷棍敲在陈无后颈。

陈无没回头,只是重新抬臂。

这一次,他咬紧后槽牙,强行压下肩胛的刺痛,将动作撑到完成。

可气息早己乱了,小腹空荡,脚下虚浮,一个简单的转身,竟带得他身形微晃。

“心浮,气散,力滞。”

江有度缓步走近,木屐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你不是在练拳,陈无

你是在……躲。”

“躲什么?”

陈无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自问。

“躲你自己。”

江有度在他面前站定,目光如古井,“怕错,怕疼,怕……别人看你的眼神。

于是你把力气都用在‘不犯错’上,而不是‘去做到’。”

陈无垂下眼,盯着自己布鞋上磨破的一角。

师傅说得对。

他练拳时,脑子里想的从来不是招式的圆融,而是——这一拳出去,会不会又被谁笑?

这一步踏错,会不会又引来一句“纸人陈连路都走不稳”?

他像一个在薄冰上行走的人,每一步都计算着崩裂的风险,却忘了冰面之下,本该有支撑自己的水流。

“再来。”

江有度的声音不容置疑。

陈无点头。

重新站桩,调息。

这一次,他试图按师傅说的,把注意力收回来,收进自己的呼吸里,收进脚掌与地面接触的触感里。

吸——气沉丹田。

呼——力贯指尖。

他再次抬起手臂。

这一次,动作顺畅了些。

肩胛的痛楚仍在,但被强行压下。

他甚至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整劲”从脚跟升起,沿着脊椎向上推涌——这是他极少能捕捉到的感觉。

就在那股微弱的力感即将贯通至指尖的刹那——嗡!

耳中那根钢丝再次被狠狠拨动!

这一次,嗡鸣尖锐得几乎刺破鼓膜,心口的悸动猛地加剧,像有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狠狠一捏!

他眼前骤然一黑。

不是停电。

馆内灯笼依旧亮着。

可他的视野里,所有光影都扭曲、拉长、溶解。

青砖地面像水波般晃动,沙袋的轮廓融化成灰黑色的雾团,江有度的身影在雾中拉长、变形,最终化作一道模糊的、持刀而立的剪影……——金色的剪影。

古战场的风沙扑面而来,带着铁锈与尘土的气息。

远处,有低沉的号角声呜咽,有战马的嘶鸣,有无数人用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发出的、濒死的咆哮。

“……无拘……”一个声音,沙哑、苍老,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首接在他颅骨内震荡。

陈无猛地踉跄一步,单膝跪地,手掌撑在冰冷的地砖上,剧烈喘息。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的单衣,黏腻冰冷。

幻觉退去。

武馆恢复原状。

灯笼光,青砖地,沙袋,师傅……一切如常。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江有度没有扶他。

只是静静看着他,目光深沉难辨。

“看到了什么?”

他问,声音很轻。

陈无抬起头,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

他该怎么说?

说他看见了古战场?

说他听见了“无拘”?

说他心口那陌生的、滚烫的悸动,像一枚烧红的烙铁正要破皮而出?

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头晕。

老毛病。”

江有度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陈无汗湿的额发,扫过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手指,最后,落在他左胸口的位置——那里,衬衫之下,皮肤正隐隐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隔着血肉,无声地搏动,回应着城市深处某个尚未苏醒的庞然巨物。

“去休息吧。”

江有度终于开口,转身走向内堂,木屐声再次响起,嗒,嗒,嗒,渐渐远去。

陈无撑着地,慢慢站起身。

双腿还在发软。

他走到墙边,拿起自己的水杯,想喝口水压下喉咙里的腥甜。

杯壁冰凉,可指尖触到杯身的瞬间,那股心悸感又来了,这一次,伴随着一种奇异的牵引——仿佛正北方,隔着无数楼宇与街道,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微弱,却固执。

他放下水杯,鬼使神差地再次走向窗边。

这一次,他没有看对面的写字楼。

他抬头,望向城市深空。

远处天际线,几栋摩天楼的轮廓在夜色中沉默矗立。

其中一栋,楼顶的航空障碍灯正规律地明灭。

红,暗,红,暗……可就在那盏红灯熄灭的间隙,陈无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道极细、极亮的金线,如闪电般撕裂了那片黑暗的天幕。

它只存在了一瞬,快得像是视网膜的残影,却带着一种斩断时空的凛冽锋锐。

金线消失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像高温下的路面。

陈无死死盯着那片空无,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

耳鸣声尖锐地持续着,心口的灼热感越来越强,仿佛那枚无形的烙铁,终于烧穿了皮肤,正要在他胸前留下一个永恒的印记。

他下意识地抬手,按在左胸。

指尖之下,皮肤滚烫。

而城市,依旧沉默。

车流在远处低吼,霓虹在楼宇间流淌,无人抬头,无人察觉。

那道撕裂夜空的金线,那无声运行的电梯,那空轿厢里的金色武影……不过是都市庞大肌体上,一粒微不足道的、被所有人选择性忽略的尘埃。

只有陈无知道。

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声地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