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济南的雨,一下起来就没个停。《小燕子的抉择》是网络作者“夜猫仙子”创作的古代言情,这部小说中的关键人物是紫薇金锁,详情概述:济南的雨,一下起来就没个停。大明湖畔的夏家小院里,屋檐水顺着青瓦往下淌,滴滴答答打在阶前的青苔上。西厢房的窗纸被风吹得扑扑响,里头烛火昏昏,映着满室的药味。紫薇跪在床边,膝盖早被青砖硌得发麻。她攥着母亲夏雨荷的手,那只手曾经能抚出最清润的琴音,如今只剩一把骨头,指节泛白,连攥住东西的力气都快没了。“娘,喝口药吧。”紫薇端过床头的药碗,用小勺舀了点,吹了又吹,“张大夫说,这药得按时喝。”夏雨荷眼皮抬...
大明湖畔的夏家小院里,屋檐水顺着青瓦往下淌,滴滴答答打在阶前的青苔上。
西厢房的窗纸被风吹得扑扑响,里头烛火昏昏,映着满室的药味。
紫薇跪在床边,膝盖早被青砖硌得发麻。
她攥着母亲夏雨荷的手,那只手曾经能抚出最清润的琴音,如今只剩一把骨头,指节泛白,连攥住东西的力气都快没了。
“娘,喝口药吧。”
紫薇端过床头的药碗,用小勺舀了点,吹了又吹,“张大夫说,这药得按时喝。”
夏雨荷眼皮抬了抬,气若游丝。
她看了眼药碗,又转回头瞅着紫薇,忽然扯了扯嘴角,这一笑,牵动了脸上的皱纹,倒比哭还让人心酸。
“喝了……也没用了。”
她声音轻得像棉花,“你爹当年在这儿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雨天,他说……等战事平了就来接我。”
紫薇没接话,这话母亲说了十几年,从她记事起,就听着这些话。
她知道那个“爹”是谁,母亲没明说,但她偷看过那幅藏在樟木箱底的画,穿明黄蟒袍的男人,眉眼俊朗,正对着画外笑。
夏雨荷捏了捏她的手,忽然来了点精神,“我知道你心里想啥,觉得你娘傻,是不是?”
紫薇赶紧摇头:“娘不傻。”
“傻透了。”
夏雨荷哼了声,眼珠转向床顶的帐子,“当年他给我留了这玉佩,说‘见玉如见人’,我就真信了,守着这院子,守着这玉佩,守到头发都白了。”
她示意紫薇扶她起来些,紫薇垫了个软枕在她背后,刚首起身,就见母亲抬手往枕头底下摸,摸了半天,摸出个红绸布包,颤巍巍递过来。
“打开。”
紫薇解开布包,里头是半枚玉佩,龙纹雕刻,摸上去冰凉温润,还有一张叠得整齐的纸,边角都磨毛了。
“这是……血书。”
夏雨荷喘了口气,“我怕我忘了事儿,早年间就写好了,把这两样给你爹送去,他要是还有点良心……”话没说完,她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浑身发抖。
紫薇赶紧拍她后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酸又胀。
“娘,我不去。”
她哽咽着,“我就在这儿陪你,你会好起来的。”
“胡说。”
夏雨荷瞪了她一眼,眼神里倒有了点力气,“我这辈子没走出这济南府,你得去,去京城,找他,不是为了让他补偿我,是让你认祖归宗,你是他的女儿,这是事实。”
她顿了顿,忽然压低声音,凑到紫薇耳边:“记着,到了京城机灵点,那地方不比咱们这小院,人心深着呢,要是他不认你……”紫薇屏住呼吸听着。
“就把这玉佩当掉。”
夏雨荷说得干脆,“换点盘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教书也好,绣活也罢,怎么都能活,别学我,一根筋吊死在一棵树上。”
紫薇的眼泪“啪嗒”掉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还有金锁。”
夏雨荷看向站在门口的丫鬟,“那丫头跟了你这么多年,忠心,带着她一起去,路上有个照应。”
门口的金锁赶紧上前,“噗通”跪下:“夫人放心,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护着小姐到京城。”
“别动不动就拼命。”
夏雨荷笑她,“你们俩加起来,还不够京城里那些人塞牙缝的,多动脑子,少动脾气。”
她又看向紫薇,眼神软下来:“你性子随我,看着柔,骨子里犟,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到了那边,能忍就忍,忍不住……就跑,天大地大,还能没你们落脚的地方?”
紫薇点头,把玉佩和血书小心揣进怀里,贴身放着,那冰凉的玉佩隔着里衣贴在皮肤上,像块烙铁。
“娘,你跟我一起去,等找到爹,我们接你去京城享福。”
夏雨荷摇头,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走不动了,这院子,这大明湖,才是我的家。”
她忽然想起什么,又说,“我那樟木箱里,有件湖蓝色的旗袍,是当年他说我穿好看的,你穿上试试,路上穿得体面些。”
紫薇含泪应了。
接下来的几天,夏雨荷时好时坏。
清醒的时候,就给紫薇讲京城的样子,讲那个男人说话的语气,甚至讲他吃饭时喜欢先喝口汤。
模糊的时候,就对着空气喊“弘历”,喊得紫薇心口发紧。
第七天傍晚,雨停了,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湖面镀了层金。
夏雨荷忽然坐起身,说要梳头。
紫薇找来桃木梳,替她把花白的头发梳顺,母亲的头发很少了,轻飘飘的,像蒲公英的绒毛。
“紫薇。”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轻声说,“你比我年轻时好看,眼睛像他。”
紫薇没说话,眼泪掉在母亲的发顶。
“别哭。”
夏雨荷转过身,替她擦了擦脸,“去京城,就当是……替我看看那皇城到底长啥样,要是见着你爹,替我问一句,当年说的‘山无棱,天地合’,还算不算数?”
紫薇哽咽着点头。
当天夜里,夏雨荷就去了。
临终前,她握着紫薇的手,最后说的话是:“路上当心,别被骗了。”
办丧事的时候,街坊邻居都来帮忙。
王大娘一边烧纸一边念叨:“雨荷这一辈子,不值啊。”
李大叔蹲在门槛上抽烟,叹着气:“守了这么多年,图啥呢?”
金锁听了,气鼓鼓地想怼回去,被紫薇拉住了。
紫薇知道,他们说的是实话,但母亲心里的念想,旁人不懂。
头七刚过,紫薇就开始收拾行李。
她找出那件湖蓝色旗袍,穿在身上正好。
金锁帮她把几件换洗衣物叠好,又把母亲留下的碎银子仔细包了三层。
“小姐,咱们真要去?”
金锁一边往包袱里塞干粮,一边问,“听说京城离这儿老远,路上得走好几个月呢。”
“嗯。”
紫薇把玉佩和血书再检查一遍,放进贴身的荷包里,“娘的心愿。”
金锁咬咬牙:“行!
我跟小姐去,我表哥在镖局当差,我托他打听了,说走运河坐船去,能快些,也安全点。”
紫薇点头:“都听你的。”
出发那天,天刚蒙蒙亮,紫薇锁了院门,把钥匙交给王大娘保管。
“大娘,这院子就拜托您了。”
王大娘抹着眼泪:“去吧去吧,早去早回,要是……要是那边不好,就回来,大娘这儿还有口饭给你们吃。”
紫薇鞠了一躬,转身跟上金锁。
两人背着包袱,一步步走出巷子,走上通往运河码头的路。
风吹过路边的柳树,叶子沙沙响。
紫薇回头望了眼自家小院的方向,心里默念:娘,我走了,您放心,我会好好的。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路往北,等待她的,除了遥远的皇城,还有一场她想都想不到的乌龙。
而此刻的她,满心都是对未知的忐忑,和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爹”的复杂情绪。
船缓缓驶离码头时,紫薇站在船头,望着渐渐远去的济南城,忽然想起母亲说的那句话。
“去京城,就当看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