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1980：我的忏悔录
第4章 远眺的身影
下午的工作，因为那个半自动送料装置的构想，变得完全不同。
周师傅一改往日只是让陆北辰打打下手的模式，开始真正将他带在身边，亲自讲解冲床的结构、原理，以及改进方案中涉及到的每一个技术细节。
陆北辰听得极其认真，前世积累的知识虽然远超这个时代，但具体的实践经验和这个年代特有的“土法上马”的智慧，正是他需要补足的。
他提出的问题往往能切中要害，让周师傅讲解的兴致更高。
车间里的其他工友都感到诧异。
平时周师傅对陆北辰虽然不错，但很少见他如此倾囊相授，而陆北辰也像是换了个人，那股钻研的劲头，简首像是要考八级工似的。
“北辰，你小子行啊，开窍了？”
休息间隙，王建军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一脸惊奇。
陆北辰笑了笑，拧开军用水壶喝了一口水：“跟着师傅多学点总没错。”
李小兵也溜达过来，眨着机灵的眼睛：“听说你给主任献了个宝？
可以啊！
这下要成红人了！”
语气里带着点羡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陆北辰摇摇头：“就是个想法，成不成还得看师傅和主任的。
再说了，都是为了厂里好。”
他语气平淡，把个人功劳淡化处理。
李小兵咂咂嘴，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的意味更复杂了些。
下班铃声终于响起，车间里瞬间充满了喧闹和解放的轻松感。
工人们说笑着，冲洗着手脸，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夜晚。
陆北辰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快速地清理好自己使用的工具，跟周师傅打了声招呼：“师傅，我先走了。”
周师傅正对着那张草图沉思，闻言只是挥了挥手，头也没抬。
陆北辰深吸一口气，脚步有些急促地走出了车间。
他知道，这个时间点，广播站也该下班了。
林晓芸通常会从厂区东门离开，穿过一片小树林，走回不远处的家属院。
他需要“偶遇”吗？
不，现在还太早，太刻意。
前世的伤痕太深，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吓到她。
他只想远远地看一眼，确认她的存在，确认这鲜活的生命力，不是他临死前的幻梦。
他绕了条路，提前来到那片小树林的边缘，找了棵粗大的梧桐树，靠在树干后面。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比面对赵主任时紧张百倍。
夏日的傍晚，夕阳将天边染成瑰丽的橘红色，微风拂过树林，带来丝丝凉意。
蝉鸣依旧，却不再让人觉得烦躁。
陆北辰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厂区东门的方向。
人流渐渐涌出。
男工们三五成群，大声说笑着；女工们则文静许多，挽着胳膊，低声交谈。
然后，他看到了她。
林晓芸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碎花衬衫，黑色的确良裤子，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肩上挎着一个绿色的帆布书包。
她和广播站的另一个女同事并肩走着，脸上带着浅浅的、温柔的笑意，夕阳的金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么年轻，那么鲜活，像一朵刚刚绽放的栀子花，纯洁而美好。
陆北辰的呼吸骤然停止，眼眶瞬间湿热。
是她！
真的是她！
不是照片里那个模糊的影像，不是记忆中那个逐渐褪色的影子，而是活生生的、会笑会动的林晓芸！
前世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击着他的脑海。
她最后的泪眼，她决绝的背影，她听说他发达后那平淡而疏离的眼神……以及自己病榻上无尽的悔恨……心如刀绞！
真正的、生理性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只能用力抓住粗糙的树皮，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他多想现在就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告诉她所有的一切，祈求她的原谅……但是，不能！
此刻的林晓芸，对他尚存一丝源于青春好奇的好感。
而前世的陆北辰，即将用下午那场愚蠢的闹剧，将这点好感彻底摧毁。
如果他现在贸然出现，用这种疯狂的方式，只会被她当成神经病，或者轻浮的登徒子。
他必须忍耐。
用行动，而不是言语。
用这一世一点一滴的改变和守护，去重新赢得她的心和信任。
“晓芸……”他无声地呐喊，声音在喉咙里哽咽，“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失望……我发誓……”他看着她和女伴说笑着走过小树林，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家属院的拐角。
陆北辰依旧靠在树上，久久没有动弹。
夕阳的余晖渐渐收拢，暮色开始西合。
远远眺望的那几分钟，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却也给了他无穷的动力。
那抹蓝色的身影，是他逆流而上的唯一航标。
他松开抓着树皮的手，掌心己被硌出深深的印痕。
他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赎罪之路，漫长而艰难，但他己经看到了光。
第一步，从避免今天的错误开始。
而下一步，则是积累资本，为给她、也给自己创造一个真正安稳的未来打下基础。
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宿舍区。
脑海里，那个利用信息差南下闯荡的计划，越来越清晰。
夜市的第一声吆喝，似乎己经在远方隐约响起。
周师傅一改往日只是让陆北辰打打下手的模式，开始真正将他带在身边，亲自讲解冲床的结构、原理，以及改进方案中涉及到的每一个技术细节。
陆北辰听得极其认真，前世积累的知识虽然远超这个时代，但具体的实践经验和这个年代特有的“土法上马”的智慧，正是他需要补足的。
他提出的问题往往能切中要害，让周师傅讲解的兴致更高。
车间里的其他工友都感到诧异。
平时周师傅对陆北辰虽然不错，但很少见他如此倾囊相授，而陆北辰也像是换了个人，那股钻研的劲头，简首像是要考八级工似的。
“北辰，你小子行啊，开窍了？”
休息间隙，王建军凑过来，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一脸惊奇。
陆北辰笑了笑，拧开军用水壶喝了一口水：“跟着师傅多学点总没错。”
李小兵也溜达过来，眨着机灵的眼睛：“听说你给主任献了个宝？
可以啊！
这下要成红人了！”
语气里带着点羡慕，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陆北辰摇摇头：“就是个想法，成不成还得看师傅和主任的。
再说了，都是为了厂里好。”
他语气平淡，把个人功劳淡化处理。
李小兵咂咂嘴，没再说什么，但眼神里的意味更复杂了些。
下班铃声终于响起，车间里瞬间充满了喧闹和解放的轻松感。
工人们说笑着，冲洗着手脸，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夜晚。
陆北辰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快速地清理好自己使用的工具，跟周师傅打了声招呼：“师傅，我先走了。”
周师傅正对着那张草图沉思，闻言只是挥了挥手，头也没抬。
陆北辰深吸一口气，脚步有些急促地走出了车间。
他知道，这个时间点，广播站也该下班了。
林晓芸通常会从厂区东门离开，穿过一片小树林，走回不远处的家属院。
他需要“偶遇”吗？
不，现在还太早，太刻意。
前世的伤痕太深，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吓到她。
他只想远远地看一眼，确认她的存在，确认这鲜活的生命力，不是他临死前的幻梦。
他绕了条路，提前来到那片小树林的边缘，找了棵粗大的梧桐树，靠在树干后面。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比面对赵主任时紧张百倍。
夏日的傍晚，夕阳将天边染成瑰丽的橘红色，微风拂过树林，带来丝丝凉意。
蝉鸣依旧，却不再让人觉得烦躁。
陆北辰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厂区东门的方向。
人流渐渐涌出。
男工们三五成群，大声说笑着；女工们则文静许多，挽着胳膊，低声交谈。
然后，他看到了她。
林晓芸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碎花衬衫，黑色的确良裤子，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肩上挎着一个绿色的帆布书包。
她和广播站的另一个女同事并肩走着，脸上带着浅浅的、温柔的笑意，夕阳的金光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那么年轻，那么鲜活，像一朵刚刚绽放的栀子花，纯洁而美好。
陆北辰的呼吸骤然停止，眼眶瞬间湿热。
是她！
真的是她！
不是照片里那个模糊的影像，不是记忆中那个逐渐褪色的影子，而是活生生的、会笑会动的林晓芸！
前世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击着他的脑海。
她最后的泪眼，她决绝的背影，她听说他发达后那平淡而疏离的眼神……以及自己病榻上无尽的悔恨……心如刀绞！
真正的、生理性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只能用力抓住粗糙的树皮，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他多想现在就冲过去，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告诉她所有的一切，祈求她的原谅……但是，不能！
此刻的林晓芸，对他尚存一丝源于青春好奇的好感。
而前世的陆北辰，即将用下午那场愚蠢的闹剧，将这点好感彻底摧毁。
如果他现在贸然出现，用这种疯狂的方式，只会被她当成神经病，或者轻浮的登徒子。
他必须忍耐。
用行动，而不是言语。
用这一世一点一滴的改变和守护，去重新赢得她的心和信任。
“晓芸……”他无声地呐喊，声音在喉咙里哽咽，“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失望……我发誓……”他看着她和女伴说笑着走过小树林，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家属院的拐角。
陆北辰依旧靠在树上，久久没有动弹。
夕阳的余晖渐渐收拢，暮色开始西合。
远远眺望的那几分钟，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却也给了他无穷的动力。
那抹蓝色的身影，是他逆流而上的唯一航标。
他松开抓着树皮的手，掌心己被硌出深深的印痕。
他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赎罪之路，漫长而艰难，但他己经看到了光。
第一步，从避免今天的错误开始。
而下一步，则是积累资本，为给她、也给自己创造一个真正安稳的未来打下基础。
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宿舍区。
脑海里，那个利用信息差南下闯荡的计划，越来越清晰。
夜市的第一声吆喝，似乎己经在远方隐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