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响忘川
第5章 弃婴母的地狱道
望川城的护城河，每年开春都会漂起些奇怪的东西。
今年漂上来的，是只绣着荷花的襁褓。
布是好布，丝线也细，只是被水泡得发涨，边角磨出了毛边。
捞上岸时，里面裹着的小骨头己经散了，只有块带血的胎发，缠在布角上，像朵没开的花。
没人知道这是谁家的娃。
只有城南的接生婆张妈，看见襁褓就红了眼：“是……是李翠娥的。”
李翠娥是三年前搬来的外乡女子，生得俊，却不爱说话，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她怀娃那阵子，肚子大得吓人，却总躲着人，有人问起，就往墙角缩，说“是捡来的”。
娃生在腊月，天寒地冻的。
张妈去接生时，见她独自一人躺在破庙里，身下垫着稻草，血把稻草染得通红。
娃生下来是个男孩，哭声响亮，可李翠娥看都没看，只盯着庙外的雪，说“扔了吧”。
张妈劝她：“好歹是条命。”
她却突然发狠，抓起墙角的石头就要砸，被张妈拦住了。
那天后半夜，李翠娥趁张妈睡着了，抱着娃出了庙，再也没回来。
有人说看见她往护城河方向走，怀里的襁褓露着个角，正是这绣荷花的样式。
李翠娥死得也蹊跷。
半年后，有人在城外的枯井里发现了她，身子泡得发胀，手里还攥着半块荷花布——是从襁褓上撕下来的。
阿尘是在井边看见她的。
不是人的模样，是团被铁链捆着的黑影，铁链上全是倒刺，每动一下，就撕下块黑肉，掉在地上化成烟。
井里冒着火，是青绿色的鬼火，舔着她的脚，她却发不出声，只有眼泪往下掉，掉在地上，也化成了火。
“这是……地狱道？”
阿尘捂住鼻子，空气里全是焦糊味，比烧尸体还难闻。
慧能大师站在井边，佛珠捻得发白：“杀生，尤其是杀自己的骨肉，造的是‘极恶’业。
地狱道里，越是逃避罪责，火就越旺，链就越紧，永世不得超生。”
阿尘看着那团黑影拼命想往井外爬，可铁链拽着她，每次快爬上来，就被拽下去，鬼火瞬间把她吞没，只留下一串凄厉的呜咽，像新生儿的哭声，却比哭声更让人揪心。
“她……就没回头的机会了？”
阿尘想起张妈说的，李翠娥怀娃时总偷偷抹泪，说不定有啥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不是作恶的理由。”
大师指着井里的火，“你看那火，烧的不是她的身子，是她心里的‘悔’。
她越悔，火越烈，可这悔来得太晚，救不了娃，也救不了自己。”
正说着，黑影突然不动了，铁链也停了。
井里的火慢慢退去，露出块小小的骨头，是那娃的。
黑影伸出手想去碰，可刚碰到，骨头就化成了灰，她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比鬼火还刺耳：“我的儿……娘错了啊……”哭声刚落，火又猛地窜起来，比之前更旺，铁链勒得她几乎断成两截。
阿尘别过脸，不敢再看。
他想起那只漂在河里的襁褓，想起那缕胎发，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
后来张妈在枯井旁盖了座小小的坟，没立碑，只插了束野菊花。
她说：“不管咋说，也是对母子，凑近些，或许能少受点罪。”
阿尘去送过一次纸钱，看见坟前有朵刚开的荷花，是从护城河那边漂来的，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像眼泪。
慧能大师说：“地狱道不是吓唬人的，是让人知道，有些错，一旦犯了，就再也没机会改了。
李翠娥若当初肯抱抱那娃，哪怕送个好人家，也不至于落得这般。”
阿尘摸了摸怀里的铜铃，铃身凉得像冰。
他想起李翠娥最后攥着的半块荷花布，那点残存的念想，本该是暖的，却被狠心烧成了劫，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那没来得及看世界一眼的娃。
轮回这面镜子，最是公平——你对它狠，它便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今年漂上来的，是只绣着荷花的襁褓。
布是好布，丝线也细，只是被水泡得发涨，边角磨出了毛边。
捞上岸时，里面裹着的小骨头己经散了，只有块带血的胎发，缠在布角上，像朵没开的花。
没人知道这是谁家的娃。
只有城南的接生婆张妈，看见襁褓就红了眼：“是……是李翠娥的。”
李翠娥是三年前搬来的外乡女子，生得俊，却不爱说话，总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她怀娃那阵子，肚子大得吓人，却总躲着人，有人问起，就往墙角缩，说“是捡来的”。
娃生在腊月，天寒地冻的。
张妈去接生时，见她独自一人躺在破庙里，身下垫着稻草，血把稻草染得通红。
娃生下来是个男孩，哭声响亮，可李翠娥看都没看，只盯着庙外的雪，说“扔了吧”。
张妈劝她：“好歹是条命。”
她却突然发狠，抓起墙角的石头就要砸，被张妈拦住了。
那天后半夜，李翠娥趁张妈睡着了，抱着娃出了庙，再也没回来。
有人说看见她往护城河方向走，怀里的襁褓露着个角，正是这绣荷花的样式。
李翠娥死得也蹊跷。
半年后，有人在城外的枯井里发现了她，身子泡得发胀，手里还攥着半块荷花布——是从襁褓上撕下来的。
阿尘是在井边看见她的。
不是人的模样，是团被铁链捆着的黑影，铁链上全是倒刺，每动一下，就撕下块黑肉，掉在地上化成烟。
井里冒着火，是青绿色的鬼火，舔着她的脚，她却发不出声，只有眼泪往下掉，掉在地上，也化成了火。
“这是……地狱道？”
阿尘捂住鼻子，空气里全是焦糊味，比烧尸体还难闻。
慧能大师站在井边，佛珠捻得发白：“杀生，尤其是杀自己的骨肉，造的是‘极恶’业。
地狱道里，越是逃避罪责，火就越旺，链就越紧，永世不得超生。”
阿尘看着那团黑影拼命想往井外爬，可铁链拽着她，每次快爬上来，就被拽下去，鬼火瞬间把她吞没，只留下一串凄厉的呜咽，像新生儿的哭声，却比哭声更让人揪心。
“她……就没回头的机会了？”
阿尘想起张妈说的，李翠娥怀娃时总偷偷抹泪，说不定有啥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不是作恶的理由。”
大师指着井里的火，“你看那火，烧的不是她的身子，是她心里的‘悔’。
她越悔，火越烈，可这悔来得太晚，救不了娃，也救不了自己。”
正说着，黑影突然不动了，铁链也停了。
井里的火慢慢退去，露出块小小的骨头，是那娃的。
黑影伸出手想去碰，可刚碰到，骨头就化成了灰，她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比鬼火还刺耳：“我的儿……娘错了啊……”哭声刚落，火又猛地窜起来，比之前更旺，铁链勒得她几乎断成两截。
阿尘别过脸，不敢再看。
他想起那只漂在河里的襁褓，想起那缕胎发，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
后来张妈在枯井旁盖了座小小的坟，没立碑，只插了束野菊花。
她说：“不管咋说，也是对母子，凑近些，或许能少受点罪。”
阿尘去送过一次纸钱，看见坟前有朵刚开的荷花，是从护城河那边漂来的，花瓣上还带着水珠，像眼泪。
慧能大师说：“地狱道不是吓唬人的，是让人知道，有些错，一旦犯了，就再也没机会改了。
李翠娥若当初肯抱抱那娃，哪怕送个好人家，也不至于落得这般。”
阿尘摸了摸怀里的铜铃，铃身凉得像冰。
他想起李翠娥最后攥着的半块荷花布，那点残存的念想，本该是暖的，却被狠心烧成了劫，困住了自己，也困住了那没来得及看世界一眼的娃。
轮回这面镜子，最是公平——你对它狠，它便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