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的岛屿
第4章 颜老师
清晨的阳光比昨日更加明媚，透过窗户，在颜景明的桌面上投下一块温暖的光斑。
他依旧到得很早，正低头用橡皮小心地修改着速写本上的一处阴影，神情专注。
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早到的同学，很安静。
一阵风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宁静。
“早啊！
颜景明！”
陆屿的声音带着晨跑后的活力，清亮地响起。
他几乎是“撞”进座位的，书包随手往桌肚里一塞，发出不小的动静。
他身上有很清爽气息，混合着一点淡淡的汗味，但并不难闻，反而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颜景明修改线条的手指一顿，极轻地蹙了下眉，不是讨厌，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了专注。
他抬起头，对上陆屿笑得过分灿烂的脸。
“早。”
他低声回应，比昨天那声“嗯”多了一个字。
陆屿似乎没察觉自己打扰了对方，或者说察觉了但觉得这没什么。
他一坐下就看到了颜景明手下的速写本，眼睛一亮：“又在画画？
给我看看呗？”
他说着，脑袋就好奇地凑了过来。
颜景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啪”一声合上了速写本，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本子里……有昨天顺手画的某个骑单车的背影。
陆屿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眨眨眼，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抱歉，是不是不能看？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他的坦率里带着点歉疚，毫不掩饰。
颜景明把速写本塞进书桌最里面，耳根微热，面上却维持着平静：“……没什么好看的。”
“哦哦，”陆屿从善如流地点头，立刻转移了话题，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他变魔术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盒草莓牛奶，“哝，说好的谢礼。”
冰凉的纸盒被不由分说地塞到了颜景明手里。
颜景明看着手里那盒粉嫩的牛奶，愣住了。
他昨天……好像并没有答应要收谢礼。
“快喝，冰镇的呢，我跑完步特意去小卖部买的。”
陆屿己经拿出自己的那盒，利落地插上吸管，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颜景明还在发愣，催促道，“喝啊，不喜欢草莓味？”
颜景明在他的注视下，迟疑地撕开吸管包装，慢慢插了进去。
冰凉的、甜丝丝的奶味弥漫在口腔里，是他很少会主动去买的饮料。
“……谢谢。”
他声音很轻，几乎被淹没在陆屿喝牛奶的声音里。
但陆屿听到了，他笑得眼睛弯起来：“客气啥！
笔记超有用，以后我的数学就靠你了，颜老师！”
他半开玩笑地说着，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颜景明的手臂。
这一次，颜景明没有立刻缩回去。
他只是微微僵了一下，然后继续小口地喝着牛奶，默认了这份突如其来、又过于热情的“谢礼”，甚至那声过于亲近的“颜老师”。
第一节课是数学。
老师讲得很快，陆屿听得眉头紧锁，笔在草稿纸上划拉得飞快，却好像总是慢半拍。
他下意识地瞥向旁边。
颜景明坐姿端正，笔记做得行云流水，重点清晰，偶尔还会在老师停顿的间隙，在页边空白处快速标注上自己的理解。
陆屿看着那工整的笔记，又看看自己鬼画符一样的草稿，第一次对“学霸”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下课铃响，老师前脚刚走，陆屿就瘫在椅子上哀嚎：“完了完了，函数是什么鬼东西……”颜景明正在给刚记的笔记标注序号，闻言，笔尖顿了顿。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把自己那本墨绿色的笔记本往两人中间挪了挪，指尖点了一下某个复杂的例题旁边他自己写下的简易推导过程。
“这里，”他的声音依旧不高，但在这个只有陆屿能听到的范围里，很清晰，“……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理解。”
陆屿立刻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凑过去，脑袋几乎要和颜景明的挨在一起。
颜景明身上那股淡淡的炭笔和草莓牛奶的甜香混合在一起，有点好闻。
“哪里哪里？
怎么理解？”
陆屿急切地问，目光灼灼地盯着颜景明指尖点着的地方。
颜景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往后挪了一点，但还是耐心地、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解释了一遍他的思路。
他的声音平静，逻辑清晰。
陆屿听着听着，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猛地一拍大腿：“哦！
我懂了！
原来是这样！
颜景明你太神了！”
他兴奋地转头，笑容大大地绽开，毫不吝啬他的夸奖和感激。
那笑容太有感染力，以至于颜景明都怔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声说：“……很简单的。”
“对你来说简单，对我可不是啊！”
陆屿心情大好，哥俩好似的又想用胳膊肘去碰颜景明，这次颜景明下意识地躲开了。
陆屿的手肘落了个空，也不尴尬，嘿嘿笑了两声，自顾自地拿出本子开始按照颜景明说的方法重新演算。
颜景明看着他埋头苦算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专注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额角还有一点点没擦干净的汗迹。
颜景明看了一会儿，默默地从笔袋里拿出一支自动铅笔，拆开一盒新的笔芯，拿出两根，轻轻放在了陆屿乱糟糟的草稿纸旁——他刚才看到陆屿的笔好像快没芯了，写出来的字断断续续的。
陆屿算完题，长出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了手边的笔芯。
他愣了一下，看向颜景明。
颜景明却己经转过头，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只有睫毛微微颤动。
陆屿拿起那两根笔芯，心里那种暖烘烘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他咧嘴一笑，毫不客气地拿过来换上：“谢啦！
同桌你真够意思！”
这一天，陆屿依旧在下午第二节课后冲向篮球场，颜景明依旧拿起画具袋走向画室。
但分别时，陆屿的“走了啊！”
比昨天更自然，颜景明那声轻轻的“嗯”也比昨天更快了一点。
放学时，两人又是一起走出校门。
陆屿推着车，还在兴奋地说着今天终于搞懂了那个函数题，以及篮球训练时的一个精彩扣篮。
颜景明安静地听着，走到路口，陆屿跨上车，再次元气满满地挥手：“明天见，颜老师！”
颜景明站在夕阳里，看着他，这次没有再纠正那个称呼。
他只是点了点头，声音清晰地回应：“明天见，陆屿。”
首到陆屿的身影消失，颜景明才从书包里拿出速写本。
新的一页上，不再是模糊的背影，而是一个趴在桌上、皱着眉头和数学题较劲的侧脸，线条生动，甚至捕捉到了那缕不听话地翘起来的头发。
合上本子，颜景明想，这个新同桌，虽然有点吵，有点莽撞，像一颗横冲首撞的太阳……但好像，并不让人讨厌。
他依旧到得很早，正低头用橡皮小心地修改着速写本上的一处阴影，神情专注。
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早到的同学，很安静。
一阵风似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宁静。
“早啊！
颜景明！”
陆屿的声音带着晨跑后的活力，清亮地响起。
他几乎是“撞”进座位的，书包随手往桌肚里一塞，发出不小的动静。
他身上有很清爽气息，混合着一点淡淡的汗味，但并不难闻，反而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颜景明修改线条的手指一顿，极轻地蹙了下眉，不是讨厌，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了专注。
他抬起头，对上陆屿笑得过分灿烂的脸。
“早。”
他低声回应，比昨天那声“嗯”多了一个字。
陆屿似乎没察觉自己打扰了对方，或者说察觉了但觉得这没什么。
他一坐下就看到了颜景明手下的速写本，眼睛一亮：“又在画画？
给我看看呗？”
他说着，脑袋就好奇地凑了过来。
颜景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啪”一声合上了速写本，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本子里……有昨天顺手画的某个骑单车的背影。
陆屿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愣，眨眨眼，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啊……抱歉，是不是不能看？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他的坦率里带着点歉疚，毫不掩饰。
颜景明把速写本塞进书桌最里面，耳根微热，面上却维持着平静：“……没什么好看的。”
“哦哦，”陆屿从善如流地点头，立刻转移了话题，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
他变魔术似的从书包里掏出一盒草莓牛奶，“哝，说好的谢礼。”
冰凉的纸盒被不由分说地塞到了颜景明手里。
颜景明看着手里那盒粉嫩的牛奶，愣住了。
他昨天……好像并没有答应要收谢礼。
“快喝，冰镇的呢，我跑完步特意去小卖部买的。”
陆屿己经拿出自己的那盒，利落地插上吸管，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颜景明还在发愣，催促道，“喝啊，不喜欢草莓味？”
颜景明在他的注视下，迟疑地撕开吸管包装，慢慢插了进去。
冰凉的、甜丝丝的奶味弥漫在口腔里，是他很少会主动去买的饮料。
“……谢谢。”
他声音很轻，几乎被淹没在陆屿喝牛奶的声音里。
但陆屿听到了，他笑得眼睛弯起来：“客气啥！
笔记超有用，以后我的数学就靠你了，颜老师！”
他半开玩笑地说着，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颜景明的手臂。
这一次，颜景明没有立刻缩回去。
他只是微微僵了一下，然后继续小口地喝着牛奶，默认了这份突如其来、又过于热情的“谢礼”，甚至那声过于亲近的“颜老师”。
第一节课是数学。
老师讲得很快，陆屿听得眉头紧锁，笔在草稿纸上划拉得飞快，却好像总是慢半拍。
他下意识地瞥向旁边。
颜景明坐姿端正，笔记做得行云流水，重点清晰，偶尔还会在老师停顿的间隙，在页边空白处快速标注上自己的理解。
陆屿看着那工整的笔记，又看看自己鬼画符一样的草稿，第一次对“学霸”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下课铃响，老师前脚刚走，陆屿就瘫在椅子上哀嚎：“完了完了，函数是什么鬼东西……”颜景明正在给刚记的笔记标注序号，闻言，笔尖顿了顿。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把自己那本墨绿色的笔记本往两人中间挪了挪，指尖点了一下某个复杂的例题旁边他自己写下的简易推导过程。
“这里，”他的声音依旧不高，但在这个只有陆屿能听到的范围里，很清晰，“……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理解。”
陆屿立刻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凑过去，脑袋几乎要和颜景明的挨在一起。
颜景明身上那股淡淡的炭笔和草莓牛奶的甜香混合在一起，有点好闻。
“哪里哪里？
怎么理解？”
陆屿急切地问，目光灼灼地盯着颜景明指尖点着的地方。
颜景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稍稍往后挪了一点，但还是耐心地、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解释了一遍他的思路。
他的声音平静，逻辑清晰。
陆屿听着听着，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猛地一拍大腿：“哦！
我懂了！
原来是这样！
颜景明你太神了！”
他兴奋地转头，笑容大大地绽开，毫不吝啬他的夸奖和感激。
那笑容太有感染力，以至于颜景明都怔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低声说：“……很简单的。”
“对你来说简单，对我可不是啊！”
陆屿心情大好，哥俩好似的又想用胳膊肘去碰颜景明，这次颜景明下意识地躲开了。
陆屿的手肘落了个空，也不尴尬，嘿嘿笑了两声，自顾自地拿出本子开始按照颜景明说的方法重新演算。
颜景明看着他埋头苦算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专注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额角还有一点点没擦干净的汗迹。
颜景明看了一会儿，默默地从笔袋里拿出一支自动铅笔，拆开一盒新的笔芯，拿出两根，轻轻放在了陆屿乱糟糟的草稿纸旁——他刚才看到陆屿的笔好像快没芯了，写出来的字断断续续的。
陆屿算完题，长出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了手边的笔芯。
他愣了一下，看向颜景明。
颜景明却己经转过头，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只有睫毛微微颤动。
陆屿拿起那两根笔芯，心里那种暖烘烘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他咧嘴一笑，毫不客气地拿过来换上：“谢啦！
同桌你真够意思！”
这一天，陆屿依旧在下午第二节课后冲向篮球场，颜景明依旧拿起画具袋走向画室。
但分别时，陆屿的“走了啊！”
比昨天更自然，颜景明那声轻轻的“嗯”也比昨天更快了一点。
放学时，两人又是一起走出校门。
陆屿推着车，还在兴奋地说着今天终于搞懂了那个函数题，以及篮球训练时的一个精彩扣篮。
颜景明安静地听着，走到路口，陆屿跨上车，再次元气满满地挥手：“明天见，颜老师！”
颜景明站在夕阳里，看着他，这次没有再纠正那个称呼。
他只是点了点头，声音清晰地回应：“明天见，陆屿。”
首到陆屿的身影消失，颜景明才从书包里拿出速写本。
新的一页上，不再是模糊的背影，而是一个趴在桌上、皱着眉头和数学题较劲的侧脸，线条生动，甚至捕捉到了那缕不听话地翘起来的头发。
合上本子，颜景明想，这个新同桌，虽然有点吵，有点莽撞，像一颗横冲首撞的太阳……但好像，并不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