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舟落叶时

小组作业提交的前一天，沈晴在实验室待到很晚。

顾凡帮她把最后一个传感器调试好时，己经快十一点了。

“终于弄完了。”

沈晴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惫却轻松的笑容，“多亏了你，不然我今晚肯定要通宵。”

“举手之劳。”

顾凡收拾着工具，“我送你回宿舍吧，这么晚了不安全。”

沈晴没拒绝，点了点头。

夜晚的校园很安静，只有路灯和树影相伴。

两人并肩走着，偶尔说几句话，气氛比之前轻松了很多。

快到宿舍楼时，沈晴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接电话时声音冷得像冰：“什么事？”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沈晴的眉头越皱越紧，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都说了不用你们管，我的事自己能搞定……钱我自己有，不用你们寄……”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压抑的委屈和愤怒，和平时冷静的样子判若两人。

顾凡站在旁边，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只能假装看别处，耳朵却忍不住听着。

“行了，我挂了。”

沈晴说完就猛地挂断电话，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

“没事吧？”

顾凡犹豫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沈晴沉默了几秒，才抬起头，眼睛有点红，却强装镇定地摇了摇头：“没事，家里的事。”

“是……叔叔阿姨吗？”

顾凡小心翼翼地问。

沈晴点了点头，声音有点沙哑：“他们总觉得我一个人在外面会受委屈，非要给我安排这安排那，好像我什么都做不好。”

她吸了吸鼻子，“就像这次选专业，他们想让我学金融，说以后好就业，可我喜欢电子工程，吵了好久才争过来。”

原来她看似坚定的选择背后，藏着这么多挣扎。

顾凡忽然有点心疼她，明明才和自己一样大，却要独自对抗家人的期待。

“我爸妈也总说，学电子以后就是修家电的，没前途。”

顾凡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笨拙地分享自己的事，“但我觉得，喜欢比什么都重要，对吧？”

沈晴愣了一下，抬头看他，眼里的红意淡了些，嘴角还牵起一点浅浅的笑意：“对，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那晚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近了一步。

在教室遇到时，沈晴会主动和他打招呼；食堂排队碰到，会自然地站到他旁边；甚至有一次顾凡感冒咳嗽，第二天桌上就多了一包感冒药，旁边压着一张小纸条，是沈晴娟秀的字迹：多喝热水。

顾凡把那张纸条夹在课本里，每次翻书看到，心里都暖暖的。

他知道，沈晴外冷内热的壳，正在一点点为他打开。

而他自己，也早己在那些沉默的共处、细碎的帮助、偶然的倾诉里，悄悄动了心。

京舟大学的银杏叶渐渐黄透了，风一吹就簌簌落下，铺成金色的地毯。

顾凡看着不远处正在树下和同学说笑的沈晴，忽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格外漫长，又格外值得期待。

他拿出手机，翻到那天在图书馆偷偷拍下的照片——沈晴低头做题的侧脸，窗外是下雨的天空。

他犹豫了一下，把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

有些感情，就像这秋天的落叶，看似悄无声息，却早己在心里堆积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