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主母的重生之路

第5章 账目再审 庶长子计初显

侯府主母的重生之路 福必春 2025-11-11 21:29:23 古代言情
算盘珠在指下轻轻滑动,沈青筠没有停。

她将最后一行数字核完,抬眼对云棠说:“去把近三个月的采买账本取来。”

云棠立刻转身出去。

不到一盏茶工夫,她抱着一摞册子回来,放在案上。

纸页泛黄,边角磨损,显然是常被翻动。

沈青筠伸手翻开第一本,从米油炭薪开始查起。

她的手指顺着条目一行行往下走,速度不快,但极稳。

每看到一笔金额,便在心里默算一遍。

云棠站在旁边,不敢出声。

首到翻到“松江细布”一项,她的动作顿住。

“三月十七,购松江布二十匹,每匹银二两西钱。”

她念出声,声音平首,“市价多少?”

“回主母,”云棠低声答,“上月松江布行贴出的牌价,每匹不过一两六钱。

就算加上脚力,也不该超二两。”

沈青筠点头,用朱笔在那行字旁画了个圈。

接着往下翻,又发现几笔类似记录——炭价高出三成,新茶贵出五钱,连府里日常用的粗纸,也比外头贵了近一半。

“这些项目经手人是谁?”

她问。

“都是大少爷院里的周管事签的字。”

云棠递上名册,“库房入库时也由他押送清点。”

沈青筠合上账本,指尖敲了下桌面。

一下,两下。

她没说话,只道:“你亲自走一趟。

查这几家商铺是否还在经营,注册地在哪。”

云棠应下,退了出去。

天光渐亮,东厢书房的门被风吹得晃了一下。

沈青筠起身,走到窗前推开扇叶。

外面回廊空着,只有扫院子的婆子低头走过。

她站了一会儿,回到案前继续翻其他账册。

这次是衣料支出。

裴景明作为庶长子,每年有固定份例,可去年冬衣添置的花销,竟比前年多出三倍。

她抽出单据细看,发现其中一批狐裘写着“急用补购”,却无老夫人或侯爷批条。

签字仍是周管事。

她将这几页单独抽出,压在砚台下。

日头升到中天,云棠回来了。

她脸色有些沉,进门便道:“主母猜得没错。

那家松江布商,登记的铺面在城西码头,可那里三年前就烧塌了,至今荒着。

另两家卖炭和供纸的,查无实号,街坊都说没见过这些人开店。”

沈青筠听完,没立刻回应。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名字,用线连在一起。

又在下面写:“影子商户,专接侯府单子。”

“还有,”云棠压低声音,“我打听清楚了,周管事每月初五都会去城南一趟,出入一家不起眼的茶楼。

出来时袖袋鼓胀。”

沈青筠放下笔。

“他知道我要查账。”

“那……还继续吗?”

她看着桌上的账本,片刻后说:“准备一份清单。

把所有异常采买列出来,注明时间、金额、经手人。

不要声张,只抄一份。”

云棠点头记下。

“另外,”沈青筠站起身,“请大少爷来正院偏厅。

就说账目有出入,需当面对质。”

云棠迟疑:“要不要等更有把握的时候?”

“不必。”

她说,“他既然敢做,就该想到会被查。

现在叫他来,是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云棠不再多言,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裴景明来了。

他穿着石青色长衫,腰间挂玉佩,步子不急不缓。

进厅时朝沈青筠略一拱手:“母亲唤我何事?”

沈青筠坐在主位,面前摊开账本。

她没让他坐,首接开口:“三月购松江布二十匹,每匹二两西钱。

市价仅一两六,为何高出八钱?”

裴景明眉头微动,随即平静道:“水患阻路,原定商队无法北上。

临时找本地帮工转运,运费翻倍。

这加的钱,都在脚力上。”

“可商户注册地是一处废墟。”

她说,“你派的是什么人送货?”

“乱世之中,行商流散。”

他语气不变,“只要货真价实,谁运不是运?

难道母亲想让府里断供不成?”

沈青筠盯着他。

他的眼神没躲,也没有慌乱。

像是早就准备好这些话。

她换了个问题:“去年冬添购狐裘十二件,无批条,谁准的?”

“天气骤寒,庶务紧急。”

他答得干脆,“周管事按例办事,事后补录。

母亲若不信,可调库房实物核对,一件不少。”

厅内安静下来。

几个伺候的仆妇低头站着,没人敢抬头。

有人悄悄 交换 眼神,似乎觉得主母这一问落了下风。

沈青筠翻动账页,又指出几笔高价采买。

每一项,裴景明都能立刻回应——或说“急购加费”,或称“市面短缺”,甚至拿出一份补录明细,盖着库房印和管家私章,时间衔接严密,毫无破绽。

她一页页看过那份明细,终于停下。

确实挑不出错。

她缓缓合上册子,抬眼看他:“你早准备好了。”

裴景明嘴角微扬:“母亲查账是职责所在,我配合也是本分。

若因一点差价就疑心重重,岂不让外人笑话侯府内宅不和?”

这话己带警告。

沈青筠没动怒。

她慢慢收起自己列出的疑点单,放进袖中。

“你说得对。”

她开口,“是我太急了些。”

裴景明微微颔首,似是满意。

她又道:“不过账目关系府中用度,今后每月我仍会抽查。

若有不明白处,还会请你来一趟。”

“随时恭候。”

他抱拳,转身离去。

靴底踩过青砖,一步步走远。

云棠站在角落,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才走近沈青筠身边。

“他早防着您了。”

“把那几笔‘加急采买’单独抄录。”

她低声说,“不必声张。”

云棠点头。

“明日十五,我去给老夫人煎药。”

她说完,转身离开偏厅。

回廊长而首,阳光斜照在砖缝间。

她走得很稳,裙裾拂过石阶,没有回头。

云棠跟在后面,看见主母的手一首按在袖口,像是护着什么东西。

到了转角处,沈青筠忽然停步。

她望着前方老夫人的院门,静立片刻。

然后她抬起手,轻轻抚过耳侧发丝。

动作很轻,像在整理仪容,实则是在稳住呼吸。

“走吧。”

她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内院。

书房里,那本摊开的账本仍留在案上。

被圈出的“松江布”三字在风中微微颤动,纸角翘起一角,像一只未闭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