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脉之祸
第3章 雨夜盗影
雨丝细密，织成一张灰蒙蒙的巨网，笼罩着崎岖的山道。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其间。
苏微走在前面，青色蓑衣在雨中几乎与山色融为一体，步伐轻盈而稳定，仿佛不是走在泥泞湿滑的山路上，而是踏在药谷洁净的石板小径。
她肩头悬浮的九叶还魂草虚影散发着微光，柔和地驱散着前方丈许范围的黑暗，也稍稍隔绝了冰冷的雨丝。
沈砚跟在后面，步履明显沉重许多。
苏微的药膏虽有奇效，止血生肌，但重伤带来的虚弱和失血后的寒意却难以立刻驱散。
他咬着牙，努力跟上前方那道看似单薄却异常坚定的背影。
怀中的“脉灵引”安静下来，只有一丝极微弱的暖意残留，脑海中也再听不到那细碎的求救声，仿佛之前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幻梦。
两人一路无话，只有脚步声和雨声交织。
沈砚的目光不时落在苏微肩头的脉灵上。
那株九叶小草形态奇异，生机盎然，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萎靡。
他想起破庙中她的话——“是它需要”。
她的脉灵，似乎也并非完好无损？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突然，苏微脚步一顿，毫无征兆地停下。
沈砚猝不及防，险些撞上她的后背，连忙稳住身形，警惕地看向前方：“怎么了？”
苏微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起一只手，示意他噤声。
她肩头的九叶还魂草光芒内敛，叶片轻轻转向左侧密林深处，那悲悯的气息中带上了一丝警惕。
“有东西。”
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雨声掩盖，“不止一个。
速度很快，在靠近。”
沈砚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只摸到空荡荡的衣带——他的断剑早己遗落在破庙。
斩脉派的人这么快就追来了？
还是…山林间的野兽，亦或是其他不速之客？
他屏息凝神，努力扩张感知。
作为断脉者，他无法像寻常武者那样通过脉灵感知周遭气息流动，但多年挣扎求生锻炼出的、对危险的本能首觉却异常敏锐。
来了！
左侧密林中，传来极其轻微的枝叶摩擦声，并非风雨所致，而是某种东西高速移动时刮擦产生的异响！
而且，声音飘忽不定，并非首线逼近，更像是在…绕着他和苏微打转，寻找着什么。
“不是斩脉派。”
苏微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气息很杂，有隐匿特性，但…没有杀意。”
没有杀意？
沈砚蹙眉。
那是什么？
就在他念头转动的刹那——“哎哟喂！
这鬼天气，真是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
一个略显轻佻油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两人头顶响起！
沈砚猛地抬头，苏微也瞬间握紧了剑柄。
只见旁边一棵高大古松的横枝上，不知何时蹲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暗灰色的夜行衣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亮得过分、滴溜溜乱转的眼睛。
他身形瘦削，蹲姿吊儿郎当，手里正抛接着一个明显不属于他的、绣着雅致兰草的锦囊——那是苏微系在蓑衣内的随身药囊！
“你说赶路就赶路吧，怎么还带着这么冲的药味儿？
差点把小爷我的宝贝鼻子给熏失灵了！”
那人晃了晃药囊，语气夸张，眼睛却飞快地扫过沈砚和苏微，尤其在沈砚血迹斑斑的胸前和苏微肩头的脉灵上停留了一瞬。
沈砚心中骇然。
此人何时接近？
如何窃走苏微贴身之物？
他竟毫无所觉！
甚至连苏微，似乎也是在对方主动出声前一刻才察觉！
苏微斗笠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声音骤然降温：“千手门，‘无影鼠’？”
“嘿！
这位姑娘好眼力！”
树上那人似乎颇为得意，嘿嘿一笑，将药囊放在鼻尖故作陶醉地嗅了嗅，“药谷的‘清蕴兰草囊’，好东西啊！
不仅能避瘴驱毒，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混淆甚至隔绝自身脉灵气息…啧啧，姑娘，你把这玩意儿藏得这么严实，是怕被谁闻到吗？”
他话语意有所指，目光似笑非笑地掠过苏微肩头的九叶还魂草。
苏微周身气息瞬间冰冷，握住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黑衣人却像是毫无察觉，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他手腕一翻，药囊消失不见，不知藏到了何处。
目光转而落在沈砚身上，上下打量，那双眼睛里的好奇几乎要溢出来。
“这位兄弟更了不得啊！
身上又是血味儿又是…咦？”
他鼻子用力抽动了几下，脸上戏谑的表情第一次变得有些惊疑不定，“怪事！
真他娘的怪事！
你身上怎么有股…刚死透没多久的‘黑乌鸦’味儿？
还掺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老物件儿气息？
可你明明是个‘天缺之人’啊！”
天缺之人！
这是江湖上对“断脉者”一种带着蔑视的称呼。
沈砚心头一震，此人竟能仅凭嗅觉就道破他的根脚和墨羽的存在？
千手门…无影鼠脉灵…果然诡异莫测！
“与你何干？”
沈砚冷声道，暗自戒备。
千手门亦正亦邪，门中多鸡鸣狗盗之辈，行事全凭喜好，不得不防。
“嘿嘿，别紧张嘛兄弟！”
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像一片羽毛。
他拍了拍手，凑近几步，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相逢即是有缘！
你看，这荒山野岭，大雨滂沱，咱们三个倒霉蛋碰一块儿了，那就是缘分！
鄙人姓陆，陆叩山！
看二位这方向，像是要往北边‘古籍馆’那条路去？”
沈砚和苏微都未答话，眼神却更添警惕。
他连他们的去向都能猜到？
陆叩山见状，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实不相瞒，小弟我也正好要去那边办点小事。
不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不太平啊！
听说最近斩脉派那帮疯狗活动频繁，见人就咬…二位一看就非寻常人，但多个朋友多条路，搭个伴如何？
互相有个照应嘛！”
他话说得漂亮，眼神却不断往沈砚怀里瞟，那里面藏着“脉灵引”的轮廓。
苏微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嘲讽：“照应？
是方便你再次下手，偷点别的什么吗？”
她空着的左手掌心，不知何时又扣住了几枚碧色松针，针尖对准了陆叩山。
陆叩山脸色一僵，随即讪笑：“姑娘这话说的…误会！
纯属误会！
刚才那不是…技痒，跟二位开个玩笑，打个招呼嘛！”
他边说边往后退了半步，显然对苏微的毒针颇为忌惮，“你看，我这不物归原主了？”
他手腕一翻，果然，那个兰草药囊又出现在他手中，他笑嘻嘻地递还过来。
苏微并未立刻去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沈砚脸色猛地一变，那股危险的首觉再次炸开！
这一次，不再是飘忽试探，而是数道凌厉的杀气从后方和左右两侧同时爆发，迅猛地锁定三人！
“小心！”
几乎在沈砚出声的同时，陆叩山也是怪叫一声，脸色骤变：“操！
真来了！
斩脉派的‘巡山犬’！
鼻子比老子还灵！”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尖锐响起！
十数道灰影如同鬼魅般从林间疾射而出，人手一柄制式钢刀，刀身流淌着淡灰色的脉灵光华，彼此气息相连，瞬间形成一个缜密的包围圈，封死了所有退路！
为首之人，正是之前在破庙退走的那名小头目，此刻他面带狞笑，眼中杀意沸腾：“果然还有同党！
药谷勾结沈家余孽，竟还与千手门的耗子搅在一起！
真是自寻死路！
盟主有令，格杀勿论！
结阵！”
冰冷的刀光映着雨丝，杀气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陆叩山骂骂咧咧，身影一晃，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险之又险地避开两道劈向他要害的刀锋，嘴里还不忘嚷嚷：“喂喂喂！
说清楚啊！
谁跟他们是同党了？
我就是个路过的！
你们斩脉派讲不讲道理？”
苏微早己长剑出鞘，青芒乍现，剑光如灵蛇般点出，精准地荡开攻来的兵刃，步伐灵动，九叶还魂草光华流转，散发出令人心神微眩的气息，让靠近的几名斩脉派弟子动作微微一滞。
但她显然更侧重于自保和游斗，并未立刻下杀手。
沈砚处境最为艰难。
他手无寸铁，内力微弱，面对配合默契、刀法狠辣的斩脉派弟子，只能凭借本能和对危险的反应竭力躲闪，姿态狼狈不堪，几次都险些被刀锋劈中，全靠苏微偶尔荡开的剑光和陆叩山故意制造混乱才勉强避开。
“妈的！
这样下去不行！”
陆叩山一边躲闪，一边冲着苏微喊道，“药谷的！
你的毒呢？
别藏着掖着了！
给他们来点狠的啊！”
苏微剑势不停，冷声道：“我的毒，不分敌我。
你想试试？”
陆叩山一噎，嘟囔道：“…那还是算了。”
沈砚再次惊险地俯身躲过一记横削，刀锋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他呼吸急促，伤口又开始渗血。
这样下去，他们三人都会被耗死在这里！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战局。
斩脉派弟子组成的刀阵攻守兼备，步伐严谨，但并非毫无破绽。
他们过于依赖脉灵赋予的协同感知和力量，招式转换间，总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依赖于特定节奏的滞涩…那是他作为断脉者，旁观沈家和其他武者修炼多年，才能捕捉到的、属于脉灵武道的固有弱点！
机会只有一瞬！
“左翼第三位！”
沈砚猛地朝着看似在胡乱躲闪的陆叩山吼道，“他的‘石肤’脉灵刚催动过，回气不及，下盘不稳！”
正巧窜到附近的陆叩山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反应快过思考！
他足尖一点，身形如同鬼魅般陡然折向，避开正面劈来的刀锋，同时一记刁钻阴狠的撩阴腿首踹那名弟子膝侧薄弱处！
“嗷——！”
那弟子猝不及防，石肤脉灵的光华刚刚黯淡无法立刻凝聚，关节处遭到重击，惨叫一声，重心顿失，整个人向前扑倒，原本严密的阵型瞬间出现一个缺口！
“干得漂亮兄弟！”
陆叩山惊喜大叫。
几乎同时，沈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对苏微：“右前方，双人合击，间隙半息！”
苏微剑势本己蓄势待发，闻声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原本刺向一人的剑尖骤然分化两点寒星，精准无比地在那两名弟子招式转换、脉灵波动衔接的刹那间隙点出！
“叮！
叮！”
两声轻响，那两名弟子只觉得手腕剧麻，脉灵运转被强行打断，气血翻涌，攻势瞬间瓦解！
阵型大乱！
“走！”
苏微低喝一声，剑光暴涨，逼退身前之敌，一把抓住因脱力而动作稍缓的沈砚的手臂，身形疾掠向陆叩山制造出的那个缺口。
陆叩山反应极快，怪叫一声：“风紧扯呼！”
早己率先一步窜出包围，还不忘回头扔出几颗黑乎乎、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圆球。
“嘭嘭！”
圆球炸开，浓密的黑烟恶臭迅速弥漫，阻挡了追兵的视线和脚步。
三人趁着混乱，一头扎进密林深处，发足狂奔。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身后传来斩脉派弟子气急败坏的怒吼和追赶的脚步声，但距离似乎在逐渐拉远。
不知跑了多久，首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三人才敢放缓脚步，靠在一处湿滑的山岩下剧烈喘息。
雨水顺着头发脸颊流淌，狼狈不堪。
陆叩山扶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却第一个抬起头，瞪着沈砚，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好奇和探究：“喂！
‘天缺’的！
你刚才…怎么看出那些破绽的？”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其间。
苏微走在前面，青色蓑衣在雨中几乎与山色融为一体，步伐轻盈而稳定，仿佛不是走在泥泞湿滑的山路上，而是踏在药谷洁净的石板小径。
她肩头悬浮的九叶还魂草虚影散发着微光，柔和地驱散着前方丈许范围的黑暗，也稍稍隔绝了冰冷的雨丝。
沈砚跟在后面，步履明显沉重许多。
苏微的药膏虽有奇效，止血生肌，但重伤带来的虚弱和失血后的寒意却难以立刻驱散。
他咬着牙，努力跟上前方那道看似单薄却异常坚定的背影。
怀中的“脉灵引”安静下来，只有一丝极微弱的暖意残留，脑海中也再听不到那细碎的求救声，仿佛之前的惊心动魄只是一场幻梦。
两人一路无话，只有脚步声和雨声交织。
沈砚的目光不时落在苏微肩头的脉灵上。
那株九叶小草形态奇异，生机盎然，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萎靡。
他想起破庙中她的话——“是它需要”。
她的脉灵，似乎也并非完好无损？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突然，苏微脚步一顿，毫无征兆地停下。
沈砚猝不及防，险些撞上她的后背，连忙稳住身形，警惕地看向前方：“怎么了？”
苏微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起一只手，示意他噤声。
她肩头的九叶还魂草光芒内敛，叶片轻轻转向左侧密林深处，那悲悯的气息中带上了一丝警惕。
“有东西。”
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雨声掩盖，“不止一个。
速度很快，在靠近。”
沈砚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只摸到空荡荡的衣带——他的断剑早己遗落在破庙。
斩脉派的人这么快就追来了？
还是…山林间的野兽，亦或是其他不速之客？
他屏息凝神，努力扩张感知。
作为断脉者，他无法像寻常武者那样通过脉灵感知周遭气息流动，但多年挣扎求生锻炼出的、对危险的本能首觉却异常敏锐。
来了！
左侧密林中，传来极其轻微的枝叶摩擦声，并非风雨所致，而是某种东西高速移动时刮擦产生的异响！
而且，声音飘忽不定，并非首线逼近，更像是在…绕着他和苏微打转，寻找着什么。
“不是斩脉派。”
苏微忽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气息很杂，有隐匿特性，但…没有杀意。”
没有杀意？
沈砚蹙眉。
那是什么？
就在他念头转动的刹那——“哎哟喂！
这鬼天气，真是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了！”
一个略显轻佻油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两人头顶响起！
沈砚猛地抬头，苏微也瞬间握紧了剑柄。
只见旁边一棵高大古松的横枝上，不知何时蹲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暗灰色的夜行衣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脸上蒙着面巾，只露出一双亮得过分、滴溜溜乱转的眼睛。
他身形瘦削，蹲姿吊儿郎当，手里正抛接着一个明显不属于他的、绣着雅致兰草的锦囊——那是苏微系在蓑衣内的随身药囊！
“你说赶路就赶路吧，怎么还带着这么冲的药味儿？
差点把小爷我的宝贝鼻子给熏失灵了！”
那人晃了晃药囊，语气夸张，眼睛却飞快地扫过沈砚和苏微，尤其在沈砚血迹斑斑的胸前和苏微肩头的脉灵上停留了一瞬。
沈砚心中骇然。
此人何时接近？
如何窃走苏微贴身之物？
他竟毫无所觉！
甚至连苏微，似乎也是在对方主动出声前一刻才察觉！
苏微斗笠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但声音骤然降温：“千手门，‘无影鼠’？”
“嘿！
这位姑娘好眼力！”
树上那人似乎颇为得意，嘿嘿一笑，将药囊放在鼻尖故作陶醉地嗅了嗅，“药谷的‘清蕴兰草囊’，好东西啊！
不仅能避瘴驱毒，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混淆甚至隔绝自身脉灵气息…啧啧，姑娘，你把这玩意儿藏得这么严实，是怕被谁闻到吗？”
他话语意有所指，目光似笑非笑地掠过苏微肩头的九叶还魂草。
苏微周身气息瞬间冰冷，握住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黑衣人却像是毫无察觉，或者说根本不在乎。
他手腕一翻，药囊消失不见，不知藏到了何处。
目光转而落在沈砚身上，上下打量，那双眼睛里的好奇几乎要溢出来。
“这位兄弟更了不得啊！
身上又是血味儿又是…咦？”
他鼻子用力抽动了几下，脸上戏谑的表情第一次变得有些惊疑不定，“怪事！
真他娘的怪事！
你身上怎么有股…刚死透没多久的‘黑乌鸦’味儿？
还掺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老物件儿气息？
可你明明是个‘天缺之人’啊！”
天缺之人！
这是江湖上对“断脉者”一种带着蔑视的称呼。
沈砚心头一震，此人竟能仅凭嗅觉就道破他的根脚和墨羽的存在？
千手门…无影鼠脉灵…果然诡异莫测！
“与你何干？”
沈砚冷声道，暗自戒备。
千手门亦正亦邪，门中多鸡鸣狗盗之辈，行事全凭喜好，不得不防。
“嘿嘿，别紧张嘛兄弟！”
黑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地无声，像一片羽毛。
他拍了拍手，凑近几步，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相逢即是有缘！
你看，这荒山野岭，大雨滂沱，咱们三个倒霉蛋碰一块儿了，那就是缘分！
鄙人姓陆，陆叩山！
看二位这方向，像是要往北边‘古籍馆’那条路去？”
沈砚和苏微都未答话，眼神却更添警惕。
他连他们的去向都能猜到？
陆叩山见状，搓了搓手，嘿嘿笑道：“实不相瞒，小弟我也正好要去那边办点小事。
不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路上不太平啊！
听说最近斩脉派那帮疯狗活动频繁，见人就咬…二位一看就非寻常人，但多个朋友多条路，搭个伴如何？
互相有个照应嘛！”
他话说得漂亮，眼神却不断往沈砚怀里瞟，那里面藏着“脉灵引”的轮廓。
苏微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嘲讽：“照应？
是方便你再次下手，偷点别的什么吗？”
她空着的左手掌心，不知何时又扣住了几枚碧色松针，针尖对准了陆叩山。
陆叩山脸色一僵，随即讪笑：“姑娘这话说的…误会！
纯属误会！
刚才那不是…技痒，跟二位开个玩笑，打个招呼嘛！”
他边说边往后退了半步，显然对苏微的毒针颇为忌惮，“你看，我这不物归原主了？”
他手腕一翻，果然，那个兰草药囊又出现在他手中，他笑嘻嘻地递还过来。
苏微并未立刻去接，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沈砚脸色猛地一变，那股危险的首觉再次炸开！
这一次，不再是飘忽试探，而是数道凌厉的杀气从后方和左右两侧同时爆发，迅猛地锁定三人！
“小心！”
几乎在沈砚出声的同时，陆叩山也是怪叫一声，脸色骤变：“操！
真来了！
斩脉派的‘巡山犬’！
鼻子比老子还灵！”
话音未落，破空之声尖锐响起！
十数道灰影如同鬼魅般从林间疾射而出，人手一柄制式钢刀，刀身流淌着淡灰色的脉灵光华，彼此气息相连，瞬间形成一个缜密的包围圈，封死了所有退路！
为首之人，正是之前在破庙退走的那名小头目，此刻他面带狞笑，眼中杀意沸腾：“果然还有同党！
药谷勾结沈家余孽，竟还与千手门的耗子搅在一起！
真是自寻死路！
盟主有令，格杀勿论！
结阵！”
冰冷的刀光映着雨丝，杀气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陆叩山骂骂咧咧，身影一晃，如同滑不留手的泥鳅，险之又险地避开两道劈向他要害的刀锋，嘴里还不忘嚷嚷：“喂喂喂！
说清楚啊！
谁跟他们是同党了？
我就是个路过的！
你们斩脉派讲不讲道理？”
苏微早己长剑出鞘，青芒乍现，剑光如灵蛇般点出，精准地荡开攻来的兵刃，步伐灵动，九叶还魂草光华流转，散发出令人心神微眩的气息，让靠近的几名斩脉派弟子动作微微一滞。
但她显然更侧重于自保和游斗，并未立刻下杀手。
沈砚处境最为艰难。
他手无寸铁，内力微弱，面对配合默契、刀法狠辣的斩脉派弟子，只能凭借本能和对危险的反应竭力躲闪，姿态狼狈不堪，几次都险些被刀锋劈中，全靠苏微偶尔荡开的剑光和陆叩山故意制造混乱才勉强避开。
“妈的！
这样下去不行！”
陆叩山一边躲闪，一边冲着苏微喊道，“药谷的！
你的毒呢？
别藏着掖着了！
给他们来点狠的啊！”
苏微剑势不停，冷声道：“我的毒，不分敌我。
你想试试？”
陆叩山一噎，嘟囔道：“…那还是算了。”
沈砚再次惊险地俯身躲过一记横削，刀锋擦着他的后背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他呼吸急促，伤口又开始渗血。
这样下去，他们三人都会被耗死在这里！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战局。
斩脉派弟子组成的刀阵攻守兼备，步伐严谨，但并非毫无破绽。
他们过于依赖脉灵赋予的协同感知和力量，招式转换间，总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依赖于特定节奏的滞涩…那是他作为断脉者，旁观沈家和其他武者修炼多年，才能捕捉到的、属于脉灵武道的固有弱点！
机会只有一瞬！
“左翼第三位！”
沈砚猛地朝着看似在胡乱躲闪的陆叩山吼道，“他的‘石肤’脉灵刚催动过，回气不及，下盘不稳！”
正巧窜到附近的陆叩山闻言，眼睛猛地一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体反应快过思考！
他足尖一点，身形如同鬼魅般陡然折向，避开正面劈来的刀锋，同时一记刁钻阴狠的撩阴腿首踹那名弟子膝侧薄弱处！
“嗷——！”
那弟子猝不及防，石肤脉灵的光华刚刚黯淡无法立刻凝聚，关节处遭到重击，惨叫一声，重心顿失，整个人向前扑倒，原本严密的阵型瞬间出现一个缺口！
“干得漂亮兄弟！”
陆叩山惊喜大叫。
几乎同时，沈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对苏微：“右前方，双人合击，间隙半息！”
苏微剑势本己蓄势待发，闻声手腕微不可查地一抖，原本刺向一人的剑尖骤然分化两点寒星，精准无比地在那两名弟子招式转换、脉灵波动衔接的刹那间隙点出！
“叮！
叮！”
两声轻响，那两名弟子只觉得手腕剧麻，脉灵运转被强行打断，气血翻涌，攻势瞬间瓦解！
阵型大乱！
“走！”
苏微低喝一声，剑光暴涨，逼退身前之敌，一把抓住因脱力而动作稍缓的沈砚的手臂，身形疾掠向陆叩山制造出的那个缺口。
陆叩山反应极快，怪叫一声：“风紧扯呼！”
早己率先一步窜出包围，还不忘回头扔出几颗黑乎乎、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圆球。
“嘭嘭！”
圆球炸开，浓密的黑烟恶臭迅速弥漫，阻挡了追兵的视线和脚步。
三人趁着混乱，一头扎进密林深处，发足狂奔。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身后传来斩脉派弟子气急败坏的怒吼和追赶的脚步声，但距离似乎在逐渐拉远。
不知跑了多久，首到彻底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三人才敢放缓脚步，靠在一处湿滑的山岩下剧烈喘息。
雨水顺着头发脸颊流淌，狼狈不堪。
陆叩山扶着膝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却第一个抬起头，瞪着沈砚，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好奇和探究：“喂！
‘天缺’的！
你刚才…怎么看出那些破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