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屋里的钟摆

第4章 窗台边的画与晚风

玻璃屋里的钟摆 上官叙灰 2025-11-12 13:24:16 现代言情
陈砚生把那张画着双生绿萝的稿纸,用透明胶带轻轻粘在书桌正对着的墙面上。

纸页边缘还带着点印刷厂的毛边,是沈叙白从医院的废旧病历本上撕下来的——画里那盆深绿色绿萝的叶尖,被沈叙白用橙色彩铅描了道细边,像沾了点夕阳的光,比阳台那盆蔫了大半个月的真绿萝,要鲜活太多。

自从三天前从医院回来,他夜里惊醒的次数少了些。

有时半梦半醒间,还会想起沈叙白递画册时指尖的温度,比母亲夜里悄悄放在他床头的暖水袋,多了点不一样的踏实。

“砚生,今天要不要把阳台的窗开一会儿?”

母亲端着洗好的草莓走进来,把盘子放在书桌角,“天气预报说今天风软,不会着凉。”

陈砚生点点头,看着母亲伸手推开阳台窗。

风裹着楼下槐树叶的味道涌进来,吹得墙上的画纸轻轻晃了晃。

他的目光落在阳台那盆绿萝上——叶片上的灰还没擦干净,最下面那片叶子己经蜷成了褐色,像只攥紧的小拳头。

他忽然想起沈叙白说过“画画能把坏东西关起来”,鬼使神差地从抽屉里翻出沈叙白留下的那支绿色彩铅,在草稿纸上画了片小小的叶子。

刚画完叶尖,门铃突然响了。

母亲去开门时,他听见门外传来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试探:“请问……陈砚生在家吗?”

是沈叙白。

陈砚生猛地站起身,手里的彩铅“嗒”地掉在地上。

他走到客厅时,正看见沈叙白站在门口,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外套,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身后跟着个穿护士服的女生,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我今天请假去做复查,护士姐姐说你家离医院近,就……就顺道过来了。”

沈叙白的耳朵有点红,把布袋子往陈砚生手里递,“里面是我这三天画的东西,想给你看看。”

母亲连忙让他们进屋,转身去厨房倒温水。

陈砚生把布袋子放在茶几上,慢慢打开——里面装着五六张画稿,第一张画的是医院花园的长椅,长椅上摆着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旁边写着“砚生和我”;第二张画的是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杯壁上画着颗小小的星星;最下面那张,画的竟是他家阳台的样子——窗台上摆着两盆绿萝,一盆鲜绿,一盆深绿,窗台外,还画了只展翅的小鸽子,翅膀上涂着淡淡的粉。

“我问护士姐姐要了你家的地址,昨天特意在医院门口的小卖部买了新彩铅。”

沈叙白坐在沙发上,手指抠着布袋子的边缘,“我想着,把你家的阳台画下来,以后你看见真阳台,就会想起画里的样子,说不定就不会觉得绿萝蔫了。”

陈砚生拿起那张阳台画稿,指尖蹭过画里的鸽子翅膀,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他抬头时,正看见沈叙白盯着他书桌上的草稿纸,眼睛亮了亮:“你也在画画?”

“就……画了片叶子。”

陈砚生把草稿纸递过去,声音比平时响了点,“还没画完。”

“我帮你画完吧!”

沈叙白立刻接过纸和彩铅,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他给叶子添了叶脉,又在叶尖描了道橙边,和墙上画稿里的绿萝一模一样,“这样就好看了,像能晒到太阳的样子。”

护士看了看时间,轻声提醒:“叙白,该回医院了,不然会赶不上晚饭。”

沈叙白点点头,把彩铅递给陈砚生:“这个留给你,下次见面,你教我画你家的木椅子好不好?”

陈砚生用力点头,看着沈叙白和护士走出家门。

他站在阳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手里还攥着那张阳台画稿。

晚风吹过,阳台那盆蔫蔫的绿萝忽然轻轻晃了晃,陈砚生凑近一看,最上面那片叶子的叶尖,竟冒出了一点新的绿芽。

母亲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他再来,咱们留他吃晚饭吧。”

陈砚生回头,看见母亲的嘴角带着笑,和画稿里的阳光一样,暖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