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司南望
第5章 苏州旧忆，情愫暗生
寿宴过后的第二日，南纾特意挑了块上好的素色软缎，花了整整一天，绣了幅巴掌大的苏州平江路小景——青石板路、乌篷船、临水的吊脚楼，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线头。
她想着闻延司帮她解围的情分，这小小的绣品，算是一点心意。
傍晚时分，她亲自抱着绣品去了怡和洋行。
洋行坐落在外滩边上，是栋气派的西式建筑，门口的铜狮子擦得锃亮。
侍者通报后，沈副官很快迎了出来，笑着引她上楼：“南小姐来得正好，先生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
办公室很大，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靠窗摆着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闻延司正低头看着文件，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多了几分斯文气。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来，看到南纾怀里的绣品，眼神微顿：“南小姐怎么来了？”
“前几日多谢您解围，没什么好报答的，绣了幅小玩意儿，希望您不嫌弃。”
南纾把绣品递过去，心里有些忐忑。
闻延司放下笔，接过绣品，细细展开。
夕阳透过百叶窗洒在绣品上，青石板的纹路、乌篷船的竹篷，甚至水边的芦苇，都绣得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平江路的水汽。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手指轻轻抚过绣面：“很漂亮，我很喜欢。”
他转头对沈副官说，“把它挂在书桌对面的墙上。”
沈副官应了声，接过绣品去挂。
南纾看着闻延司认真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个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
“对我来说，比什么都珍贵。”
闻延司看着她，语气真诚，“坐吧，沈副官，给南小姐倒杯茶。”
南纾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扫过办公室的陈设——书架上摆满了外文书籍，还有几本线装的中国古籍；墙上挂着一幅上海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几个点，看着像是码头和仓库的位置。
她没多问，只觉得这办公室既像洋行总办的场所，又透着几分不同寻常的严谨。
“寿宴上布朗董事很满意你的绣品，”闻延司递过一杯茶，“他己经跟我提了，想让你再绣几幅花鸟图，挂在他的私人别墅里。”
南纾眼睛一亮：“真的？
太好了！
我一定好好绣。”
“不急，你慢慢准备。”
闻延司笑了笑，“对了，你绣品里的平江路，我以前去过。”
“您也去过苏州？”
南纾有些意外。
“嗯，五年前在苏州住过半年，帮洋行处理一笔丝绸生意。”
闻延司靠在椅背上，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我很喜欢拙政园的荷花，每到盛夏，满池的荷花盛开，特别好看。”
“我家老宅就在拙政园附近！”
南纾一下子来了兴致，“我小时候常去园子里玩，最喜欢坐在荷风西面亭里看书，夏天的风一吹，满是荷花的香气。”
“我也去过荷风西面亭。”
闻延司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记得亭子里有副对联，‘西壁荷花三面柳，半潭秋水一房山’，写得极妙。”
“您还记得这对联？”
南纾更惊喜了，“我父亲常教我背这副联，说这才是江南的韵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苏州——聊观前街的奥灶面，哪家的浇头最地道；聊山塘街的灯笼，元宵节时有多热闹；聊苏州的评弹，《珍珠塔》的唱词有多婉转。
南纾越说越投入，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宁静的苏州老宅。
闻延司静静地听着，偶尔补充几句，眼神里满是温和。
他很少在人前说起这些私人的回忆，可对着南纾，却忍不住想多聊几句——她的语气、她的神情，都让他想起苏州的安稳日子，那是他在上海很少能感受到的温暖。
不知不觉，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沈副官敲门进来，提醒闻延司该去赴下一个约了。
南纾才惊觉自己聊了这么久，连忙站起身：“不好意思，耽误您公务了。”
“不耽误，我很开心能聊这些。”
闻延司也站起身，“下周张园有菊花展，据说来了不少名贵品种，我正好有两张票。
南小姐要是有空，愿意一起去吗？”
南纾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闻延司。
他的眼神真诚，带着几分期待。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愿意。”
“那好，下周六上午九点，我来绣庄接你。”
闻延司的脸上露出笑容，像是卸下了什么包袱。
离开洋行时，天色己经全黑了。
外滩的路灯亮了起来，照着江面波光粼粼。
南纾走在江边，晚风拂过脸颊，心里还带着几分雀跃。
她摸了摸胸口，心跳得比平时快了不少。
她知道，自己对闻延司的感觉，己经不只是感激和欣赏了。
而办公室里，沈副官看着墙上的平江路绣品，又看了看闻延司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打趣：“先生，您对南小姐，好像跟对别人不一样。”
闻延司收起笑容，却没否认，只是看着窗外的夜景，轻声说：“她让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下周六的菊花展，你提前安排好，别出什么岔子。”
沈副官笑着应下：“放心吧先生，我一定安排妥当。”
他知道，自家先生这是动了心。
只是这乱世里的感情，注定不会容易。
但看着闻延司难得的轻松模样，他又觉得，或许这份感情，能给先生紧绷的生活，带来一丝慰藉。
南纾回到绣庄时，林晚秋正在等她。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林晚秋立刻凑上来：“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跟闻先生有什么好事？”
南纾脸一红，把去洋行的事说了，包括聊起苏州、还有邀请去菊花展的事。
林晚秋一拍大腿：“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
阿纾，这次可得抓住机会，闻先生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别胡说，我们就是朋友。”
南纾嘴上反驳，心里却甜甜的。
“朋友哪会特意约你去看菊花展？”
林晚秋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行了，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
快准备准备，下周六穿漂亮点。”
南纾笑着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
她走到内堂，看着墙上的拙政园绣稿，又想起闻延司说起荷花时的眼神。
她拿起绣针，突然想绣一幅荷花图——或许等绣好了，可以送给闻延司。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绣绷上的丝线，也照亮了南纾眼底的温柔。
她不知道，这场菊花展之约，会让她和闻延司的关系，更进一步；也不知道，这乱世里的情愫，会像菊花一样，在寒风中倔强地绽放。
她想着闻延司帮她解围的情分，这小小的绣品，算是一点心意。
傍晚时分，她亲自抱着绣品去了怡和洋行。
洋行坐落在外滩边上，是栋气派的西式建筑，门口的铜狮子擦得锃亮。
侍者通报后，沈副官很快迎了出来，笑着引她上楼：“南小姐来得正好，先生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
办公室很大，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靠窗摆着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闻延司正低头看着文件，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多了几分斯文气。
听到动静，他抬头看来，看到南纾怀里的绣品，眼神微顿：“南小姐怎么来了？”
“前几日多谢您解围，没什么好报答的，绣了幅小玩意儿，希望您不嫌弃。”
南纾把绣品递过去，心里有些忐忑。
闻延司放下笔，接过绣品，细细展开。
夕阳透过百叶窗洒在绣品上，青石板的纹路、乌篷船的竹篷，甚至水边的芦苇，都绣得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平江路的水汽。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手指轻轻抚过绣面：“很漂亮，我很喜欢。”
他转头对沈副官说，“把它挂在书桌对面的墙上。”
沈副官应了声，接过绣品去挂。
南纾看着闻延司认真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个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
“对我来说，比什么都珍贵。”
闻延司看着她，语气真诚，“坐吧，沈副官，给南小姐倒杯茶。”
南纾在沙发上坐下，目光扫过办公室的陈设——书架上摆满了外文书籍，还有几本线装的中国古籍；墙上挂着一幅上海地图，上面用红笔标注着几个点，看着像是码头和仓库的位置。
她没多问，只觉得这办公室既像洋行总办的场所，又透着几分不同寻常的严谨。
“寿宴上布朗董事很满意你的绣品，”闻延司递过一杯茶，“他己经跟我提了，想让你再绣几幅花鸟图，挂在他的私人别墅里。”
南纾眼睛一亮：“真的？
太好了！
我一定好好绣。”
“不急，你慢慢准备。”
闻延司笑了笑，“对了，你绣品里的平江路，我以前去过。”
“您也去过苏州？”
南纾有些意外。
“嗯，五年前在苏州住过半年，帮洋行处理一笔丝绸生意。”
闻延司靠在椅背上，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回忆，“我很喜欢拙政园的荷花，每到盛夏，满池的荷花盛开，特别好看。”
“我家老宅就在拙政园附近！”
南纾一下子来了兴致，“我小时候常去园子里玩，最喜欢坐在荷风西面亭里看书，夏天的风一吹，满是荷花的香气。”
“我也去过荷风西面亭。”
闻延司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记得亭子里有副对联，‘西壁荷花三面柳，半潭秋水一房山’，写得极妙。”
“您还记得这对联？”
南纾更惊喜了，“我父亲常教我背这副联，说这才是江南的韵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苏州——聊观前街的奥灶面，哪家的浇头最地道；聊山塘街的灯笼，元宵节时有多热闹；聊苏州的评弹，《珍珠塔》的唱词有多婉转。
南纾越说越投入，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宁静的苏州老宅。
闻延司静静地听着，偶尔补充几句，眼神里满是温和。
他很少在人前说起这些私人的回忆，可对着南纾，却忍不住想多聊几句——她的语气、她的神情，都让他想起苏州的安稳日子，那是他在上海很少能感受到的温暖。
不知不觉，天色己经暗了下来。
沈副官敲门进来，提醒闻延司该去赴下一个约了。
南纾才惊觉自己聊了这么久，连忙站起身：“不好意思，耽误您公务了。”
“不耽误，我很开心能聊这些。”
闻延司也站起身，“下周张园有菊花展，据说来了不少名贵品种，我正好有两张票。
南小姐要是有空，愿意一起去吗？”
南纾的心猛地一跳，抬头看向闻延司。
他的眼神真诚，带着几分期待。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愿意。”
“那好，下周六上午九点，我来绣庄接你。”
闻延司的脸上露出笑容，像是卸下了什么包袱。
离开洋行时，天色己经全黑了。
外滩的路灯亮了起来，照着江面波光粼粼。
南纾走在江边，晚风拂过脸颊，心里还带着几分雀跃。
她摸了摸胸口，心跳得比平时快了不少。
她知道，自己对闻延司的感觉，己经不只是感激和欣赏了。
而办公室里，沈副官看着墙上的平江路绣品，又看了看闻延司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打趣：“先生，您对南小姐，好像跟对别人不一样。”
闻延司收起笑容，却没否认，只是看着窗外的夜景，轻声说：“她让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下周六的菊花展，你提前安排好，别出什么岔子。”
沈副官笑着应下：“放心吧先生，我一定安排妥当。”
他知道，自家先生这是动了心。
只是这乱世里的感情，注定不会容易。
但看着闻延司难得的轻松模样，他又觉得，或许这份感情，能给先生紧绷的生活，带来一丝慰藉。
南纾回到绣庄时，林晚秋正在等她。
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林晚秋立刻凑上来：“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跟闻先生有什么好事？”
南纾脸一红，把去洋行的事说了，包括聊起苏州、还有邀请去菊花展的事。
林晚秋一拍大腿：“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
阿纾，这次可得抓住机会，闻先生这样的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别胡说，我们就是朋友。”
南纾嘴上反驳，心里却甜甜的。
“朋友哪会特意约你去看菊花展？”
林晚秋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行了，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
快准备准备，下周六穿漂亮点。”
南纾笑着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
她走到内堂，看着墙上的拙政园绣稿，又想起闻延司说起荷花时的眼神。
她拿起绣针，突然想绣一幅荷花图——或许等绣好了，可以送给闻延司。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绣绷上的丝线，也照亮了南纾眼底的温柔。
她不知道，这场菊花展之约，会让她和闻延司的关系，更进一步；也不知道，这乱世里的情愫，会像菊花一样，在寒风中倔强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