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遥
第4章 流氓
秦云深回到村里时己是午后。
他将买来的东西仔细归置好——油和白面放进厨房，那包难得的点心和糖果则收进炕头柜子里。
弟弟秦云临年纪尚小，如今家里条件稍好，秦云深便送他去了学校，这个时辰家里自然空无一人。
收拾停当，秦云深换了身粗布衣裳赶往田里上工。
虽然上午没干活，但他手脚麻利，力气又大，半天工夫还是挣了六个工分。
傍晚下工回家，秦云临己经放学回来了。
“哥，你回来啦！
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去做饭。”
少年放下书包，哒哒哒地跑进厨房忙活起来。
秦云深从井边打水洗手后，进屋打开炕柜取出点心，递给弟弟：“这些给你，带去学堂，饿了就垫垫肚子。”
“糖和饼干！
谢谢哥！”
秦云临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接过点心收好，又快步端来一盆水：“哥，你先擦把脸歇歇。”
“好。”
秦云深接过水盆，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这天轮到江媛和杜昭婷做饭，林知遥便不急着回去，照例先去山上捡柴。
叶文君则先回知青所烧水洗衣。
等林知遥背着一捆柴回到知青所，叶文君己经提了桶热水进来：“知遥，先洗洗吧，干净衣服放在炕头了，我去晾衣服。”
林知遥应了一声，进屋用毛巾擦洗身子，换上干净衣服，晚饭时分，每人照例分到两个窝头和一点野菜。
吃着没甚滋味的伙食，林知遥不禁想起那天香喷喷的兔腿。
众人都对这清汤寡水的晚饭提不起劲，草草吃完就回屋休息了。
林知遥烧好热水装进水壶，等叶文君回屋后，悄悄从炕柜里取出藏着的野鸡蛋：“我今天上山捡柴时摸到的，刚才趁烧火时烤熟了，这些你留着。”
“知遥……这……你自己吃吧。”
叶文君连连推拒。
“我捡了好几个呢，咱们分着吃。”
林知遥不由分说地把鸡蛋塞进他手里，“剩下的明后天干活前吃，垫垫肚子才有力气。”
“知遥，谢谢你……”叶文君眼眶微红，小心地将鸡蛋收好。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仿佛复制粘贴般重复。
上工、劳作、挣那勉强糊口的工分、下工后捡柴、偶尔在附近寻觅一点野菜。
林知遥逐渐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虽然每天依旧腰酸背痛，但至少工分能稳定在七八个，不再是垫底的那个。
他偶尔会在田间地头或去工具房的路上，瞥见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秦云深。
他似乎很受村里人尊重，连村长陈岳跟他说话都带着几分客气。
他大多时候沉默寡言，眼神锐利而冷静，偶尔和陈文进站在一起时，才会露出些许轻松的神色。
每次看到他，林知遥的心跳总会不自觉地漏跳一拍，随即又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
那种感觉陌生又悸动，是他在这艰难岁月里唯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
他知道自己是双儿，是不受欢迎的存在，更别说对方那样出色的人物，这点心思，他只敢深深埋在心里。
这天下午下工，林知遥和叶文君照例去山脚捡柴。
运气不错，不仅柴火捡了不少，还在背阴处发现了几丛嫩嫩的荠菜。
两人正高兴着，没留意到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晃悠着走了过来，挡住了她们的回程路。
为首的那个，林知遥有点印象，好像是村里有名的混混，叫赵西，整天游手好闲，名声很不好。
“哟，这不是新来的知青吗？
还是两个双儿？”
赵西嘴里叼着根草棍，眼神不怀好意地在林知遥和叶文君身上打转，“捡这么多柴火呢？
要不要哥哥帮你们拿啊？”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发出猥琐的笑声。
叶文君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林知遥身后缩了缩。
林知遥心里也害怕，但强自镇定，握紧了手里的镰刀，冷声道：“不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拿得动。”
“啧，别这么见外嘛。”
赵西嬉皮笑脸地逼近一步，“听说你们城里来的双儿，又白又嫩，比村里姑娘有味儿多了，交个朋友呗？”
说着，他竟然伸手想摸林知遥的脸。
林知遥猛地后退一步，挥开他的手，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再过来我喊人了！”
“喊人啊？
这地方偏得很，你喊破喉咙看看有没有人来？”
赵西有恃无恐，笑容越发令人恶心，“乖乖听话，陪哥哥们玩玩，以后在这南坪村，保证没人敢欺负你们。”
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住心脏，林知遥和叶文君紧紧靠在一起，孤立无援。
林知遥知道，硬碰硬他们绝对吃亏。
就在这僵持不下、赵西再次逼近之时，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突然从后方响起：“赵西，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同时转头，只见秦云深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小路上，肩上扛着一捆柴，目光如炬，正冷冷地盯着赵西一行人。
他身形高大，站在那里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赵西显然有些怵秦云深，脸上的痞笑僵了僵，讪讪地收回手：“没……没干嘛，秦哥，就跟新来的知青同志打个招呼。”
“打招呼需要靠这么近？”
秦云深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一步步走过来，眼神扫过吓得惊慌失措的林知遥和叶文君，最后定格在赵西脸上，“滚远点打招呼。”
赵西脸色变了几变，似乎想发作又不敢，最终悻悻地呸了一口，带着两个跟班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瞪了林知遥一眼。
危机解除，林知遥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没事吧？”
秦云深走到他们面前，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刚才的冷厉。
“没、没事……谢谢你，秦同志。”
林知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耳根微微发热。
叶文君也小声道谢。
“嗯。”
秦云深应了一声，看了看他们捡的柴和野菜，“天快黑了，这边偏僻，以后早点回去。”
说完，他并没再多言，扛着自己的柴捆，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林知遥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心底那份朦胧的好感，在经历了刚才的恐惧和他的出手相助后，悄然滋生，变得更加清晰而强烈。
然而，麻烦并未结束。
那次之后，赵西似乎记恨上了林知遥，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什么，但偶尔在路上遇见，总会投来阴恻恻的眼神，或者说几句不三不西的风凉话，让林知遥提心吊胆，下工后都不敢独自去太偏僻的地方。
这种无形的骚扰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
他试图告诉知青所负责人袁毅，袁毅也只是皱眉说：“赵西那个人是滚刀肉，村里谁都懒得惹他，你尽量躲着点吧，他也不敢真怎么样。”
无奈之下，林知遥只能更加小心。
他将买来的东西仔细归置好——油和白面放进厨房，那包难得的点心和糖果则收进炕头柜子里。
弟弟秦云临年纪尚小，如今家里条件稍好，秦云深便送他去了学校，这个时辰家里自然空无一人。
收拾停当，秦云深换了身粗布衣裳赶往田里上工。
虽然上午没干活，但他手脚麻利，力气又大，半天工夫还是挣了六个工分。
傍晚下工回家，秦云临己经放学回来了。
“哥，你回来啦！
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去做饭。”
少年放下书包，哒哒哒地跑进厨房忙活起来。
秦云深从井边打水洗手后，进屋打开炕柜取出点心，递给弟弟：“这些给你，带去学堂，饿了就垫垫肚子。”
“糖和饼干！
谢谢哥！”
秦云临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接过点心收好，又快步端来一盆水：“哥，你先擦把脸歇歇。”
“好。”
秦云深接过水盆，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这天轮到江媛和杜昭婷做饭，林知遥便不急着回去，照例先去山上捡柴。
叶文君则先回知青所烧水洗衣。
等林知遥背着一捆柴回到知青所，叶文君己经提了桶热水进来：“知遥，先洗洗吧，干净衣服放在炕头了，我去晾衣服。”
林知遥应了一声，进屋用毛巾擦洗身子，换上干净衣服，晚饭时分，每人照例分到两个窝头和一点野菜。
吃着没甚滋味的伙食，林知遥不禁想起那天香喷喷的兔腿。
众人都对这清汤寡水的晚饭提不起劲，草草吃完就回屋休息了。
林知遥烧好热水装进水壶，等叶文君回屋后，悄悄从炕柜里取出藏着的野鸡蛋：“我今天上山捡柴时摸到的，刚才趁烧火时烤熟了，这些你留着。”
“知遥……这……你自己吃吧。”
叶文君连连推拒。
“我捡了好几个呢，咱们分着吃。”
林知遥不由分说地把鸡蛋塞进他手里，“剩下的明后天干活前吃，垫垫肚子才有力气。”
“知遥，谢谢你……”叶文君眼眶微红，小心地将鸡蛋收好。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仿佛复制粘贴般重复。
上工、劳作、挣那勉强糊口的工分、下工后捡柴、偶尔在附近寻觅一点野菜。
林知遥逐渐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虽然每天依旧腰酸背痛，但至少工分能稳定在七八个，不再是垫底的那个。
他偶尔会在田间地头或去工具房的路上，瞥见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秦云深。
他似乎很受村里人尊重，连村长陈岳跟他说话都带着几分客气。
他大多时候沉默寡言，眼神锐利而冷静，偶尔和陈文进站在一起时，才会露出些许轻松的神色。
每次看到他，林知遥的心跳总会不自觉地漏跳一拍，随即又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
那种感觉陌生又悸动，是他在这艰难岁月里唯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念想。
他知道自己是双儿，是不受欢迎的存在，更别说对方那样出色的人物，这点心思，他只敢深深埋在心里。
这天下午下工，林知遥和叶文君照例去山脚捡柴。
运气不错，不仅柴火捡了不少，还在背阴处发现了几丛嫩嫩的荠菜。
两人正高兴着，没留意到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晃悠着走了过来，挡住了她们的回程路。
为首的那个，林知遥有点印象，好像是村里有名的混混，叫赵西，整天游手好闲，名声很不好。
“哟，这不是新来的知青吗？
还是两个双儿？”
赵西嘴里叼着根草棍，眼神不怀好意地在林知遥和叶文君身上打转，“捡这么多柴火呢？
要不要哥哥帮你们拿啊？”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发出猥琐的笑声。
叶文君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林知遥身后缩了缩。
林知遥心里也害怕，但强自镇定，握紧了手里的镰刀，冷声道：“不麻烦你们了，我们自己拿得动。”
“啧，别这么见外嘛。”
赵西嬉皮笑脸地逼近一步，“听说你们城里来的双儿，又白又嫩，比村里姑娘有味儿多了，交个朋友呗？”
说着，他竟然伸手想摸林知遥的脸。
林知遥猛地后退一步，挥开他的手，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再过来我喊人了！”
“喊人啊？
这地方偏得很，你喊破喉咙看看有没有人来？”
赵西有恃无恐，笑容越发令人恶心，“乖乖听话，陪哥哥们玩玩，以后在这南坪村，保证没人敢欺负你们。”
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住心脏，林知遥和叶文君紧紧靠在一起，孤立无援。
林知遥知道，硬碰硬他们绝对吃亏。
就在这僵持不下、赵西再次逼近之时，一个低沉冷冽的声音突然从后方响起：“赵西，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同时转头，只见秦云深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小路上，肩上扛着一捆柴，目光如炬，正冷冷地盯着赵西一行人。
他身形高大，站在那里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
赵西显然有些怵秦云深，脸上的痞笑僵了僵，讪讪地收回手：“没……没干嘛，秦哥，就跟新来的知青同志打个招呼。”
“打招呼需要靠这么近？”
秦云深的声音没什么温度，一步步走过来，眼神扫过吓得惊慌失措的林知遥和叶文君，最后定格在赵西脸上，“滚远点打招呼。”
赵西脸色变了几变，似乎想发作又不敢，最终悻悻地呸了一口，带着两个跟班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瞪了林知遥一眼。
危机解除，林知遥腿一软，差点没站稳，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没事吧？”
秦云深走到他们面前，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刚才的冷厉。
“没、没事……谢谢你，秦同志。”
林知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他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耳根微微发热。
叶文君也小声道谢。
“嗯。”
秦云深应了一声，看了看他们捡的柴和野菜，“天快黑了，这边偏僻，以后早点回去。”
说完，他并没再多言，扛着自己的柴捆，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暮色里，林知遥久久没有收回目光，心底那份朦胧的好感，在经历了刚才的恐惧和他的出手相助后，悄然滋生，变得更加清晰而强烈。
然而，麻烦并未结束。
那次之后，赵西似乎记恨上了林知遥，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做什么，但偶尔在路上遇见，总会投来阴恻恻的眼神，或者说几句不三不西的风凉话，让林知遥提心吊胆，下工后都不敢独自去太偏僻的地方。
这种无形的骚扰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上。
他试图告诉知青所负责人袁毅，袁毅也只是皱眉说：“赵西那个人是滚刀肉，村里谁都懒得惹他，你尽量躲着点吧，他也不敢真怎么样。”
无奈之下，林知遥只能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