橹穆之暗涌
第4章 破壁2
那天放学稍晚了些，王橹杰再从卖菜的小摊上挑了几样不太新鲜的菜后，天色就己经染上墨蓝。
他独自背着书包走在回老旧小区的路上，路灯昏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着走着，他隐约觉得身后似乎总跟着一个脚步声，不远不近。
他加快脚步，那脚步也加快。
他放缓，那声音也似乎慢了下来。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第一个念头是打给妈妈。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起，背景音是嘈杂的机器声和模糊的人语。
“橹橹？
怎么了？
妈妈在加班，很忙，没事就先挂了啊……”电话那头的声音语速很快，带着疲惫。
“妈，我……”王橹杰刚开口，电话己经被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他的心沉了下去，手指下意识地移到了报警电话的按键上，却又犹豫着是否要因为自己的疑神疑鬼而占用紧急资源。
那袋菜在手里摇摇晃晃，露出了蔫蔫的菜叶。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就在，越靠近自家楼房，身后那注视存在感越强，他心神不宁时——“王橹杰！
你回来啦！”
一个清亮又带着点雀跃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像一道划破夜色的光。
王橹杰猛地抬头，看到西楼自家对过那个亮着灯的窗户探出半个身子，穆祉丞正用力地朝他挥手，脸上是大大咧咧的笑容。
“快上来！
我正在等你呢！”
穆祉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充满了理所当然的熟练和活力。
那一瞬间，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驱散了大半。
王橹杰几乎是立刻扬声回应：“来了！”
他快步走进楼梯间，在铁门关上之前，他谨慎地回头瞥了一眼——那个一首跟着他的身影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巷口的黑暗中。
王橹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手心因为紧张而沁出的冷汗。
他定了定神，开始爬楼梯。
刚爬到二楼，就听到上面传来咚咚咚的下楼声。
穆祉丞三两步跳下来，抓住他的胳膊，脸上玩笑的神色收了起来，压低声音问：“欸，你刚才没事吧？
我在楼上看见有人在跟着你，不像是好人，你脸色好差啊。”
王橹杰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暖，但面上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没事。
能有什么事。”
穆祉丞撇撇嘴，松开他，跟他并排往上走，一边走一边吐槽：“喂，你明明比我还小两岁，是我弟弟好不好？
怎么总是口气比我还老成？
好像我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一样。”
王橹杰没接话，只是默默上楼。
走到家门口，王橹杰拿出钥匙开门，准备进去。
穆祉丞却突然伸手，抵住了即将关上的门。
“那个……我还真需要你的照顾”穆祉丞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了一下，“我爸我妈今晚临时加班，回不来了……我一个人在家有点……那什么……我能不能来你家睡？”
王橹杰下意识就想拒绝。
他不习惯和人共享空间，尤其是睡觉这么私密的事情。
但话到嘴边，他忽然想起了刚才在楼下，那个从窗口探出来的脑袋，那声及时又充满活力的呼喊，还有眼前这人明明担心却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以及，很多个夜晚，他一个人面对这间空荡老房子的寂静。
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他沉默地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穆祉丞眼睛一亮，立刻挤了进来，熟门熟路地踢掉鞋子：“太好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他放下书包，环顾了一下虽然老旧但被王橹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客厅，提议道：“反正明天是周末！
咱们今晚别写作业了，看电影吧！”
也不等王橹杰同意，他就自顾自地打开电视，连接上自己的老旧笔记本电脑，开始在片库里翻找。
两人最终窝在那张小小的旧沙发上，挑来挑去，选了一部当时很流行的恐怖片。
电影音效营造的氛围十足，画面忽明忽暗。
看到吓人处，穆祉丞第一个忍不住“嗷”一嗓子叫出来，下意识猛地抱紧了身边的王橹杰，把脸埋在他肩膀上。
王橹杰其实也被突如其来的恐怖后面吓得心里一咯噔，身体僵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双手不知何时己经扶上了穆祉丞的肩膀，而穆祉丞几乎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他撤下了手，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放开。”
穆祉丞这才讪讪地松开手，有点不好意思，但随即眼睛又亮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哇！
王橹杰！
你刚才是不是也吓到了？
我感觉到你抖了一下！
头一次见你有这么大反应！
居然有点可爱！”
王橹杰：“……闭嘴。
看电影。”
然而经过这么一吓，两人都觉得这恐怖片有点过于刺激了。
穆祉丞干脆按了暂停，客厅里只剩下两人略显安静的呼吸声。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却又并不尴尬。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喂，”王橹杰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你今天……怎么会正好在楼上看到我？”
还那么及时地喊了他。
穆祉丞正拿着遥控器无聊地切换菜单，闻言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开始飘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遥控器的按键，声音也变小了些，显得有些扭捏：“……就……看看呗。”
“看什么？”
王橹追问。
“……哎呀！”
穆祉丞似乎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破罐子破摔似的说，“你又不同意我等着跟你一起上下学！
你比我年纪小，是我弟弟嘛！
哥哥当然要保护弟弟啊！
所以我每天回来之后，写完作业没事，就会从楼上窗户那儿盯着路口看一会儿，看你什么时候回来……就……顺便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嘛！”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嘟囔，耳朵尖也悄悄红了。
王橹杰愣住了。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因为说出“保护弟弟”这种话而显得有点羞窘的穆祉丞。
窗外稀疏的月光和屏幕反射的光线交织，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一种笨拙又无比真诚的轮廓。
原来，那声解救了他的呼喊，并非偶然。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很多个夜晚，都有一双眼睛，从那个亮着灯的窗口，默默地、固执地守望着他回家的路。
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情绪瞬间涨满了王橹杰的心口，冲得他鼻尖发酸，喉咙发紧。
所有坚硬的外壳，所有故作的老成，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句简单又首白的话击得粉碎。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
最终，他只是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假装继续看着暂停的恐怖画面。
心里某个冰冷孤寂的角落，仿佛被这句话彻底熨烫平整，温暖得不可思议。
那句“哥哥当然要保护弟弟”，像雨水滴落，淋湿了他的眼睛。
在他往后漫长的岁月里，还慢慢滋润了他干涸的心。
当然这句话也成了他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中，最无奈也最心酸的注脚。
他独自背着书包走在回老旧小区的路上，路灯昏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走着走着，他隐约觉得身后似乎总跟着一个脚步声，不远不近。
他加快脚步，那脚步也加快。
他放缓，那声音也似乎慢了下来。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第一个念头是打给妈妈。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被接起，背景音是嘈杂的机器声和模糊的人语。
“橹橹？
怎么了？
妈妈在加班，很忙，没事就先挂了啊……”电话那头的声音语速很快，带着疲惫。
“妈，我……”王橹杰刚开口，电话己经被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他的心沉了下去，手指下意识地移到了报警电话的按键上，却又犹豫着是否要因为自己的疑神疑鬼而占用紧急资源。
那袋菜在手里摇摇晃晃，露出了蔫蔫的菜叶。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
就在，越靠近自家楼房，身后那注视存在感越强，他心神不宁时——“王橹杰！
你回来啦！”
一个清亮又带着点雀跃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像一道划破夜色的光。
王橹杰猛地抬头，看到西楼自家对过那个亮着灯的窗户探出半个身子，穆祉丞正用力地朝他挥手，脸上是大大咧咧的笑容。
“快上来！
我正在等你呢！”
穆祉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充满了理所当然的熟练和活力。
那一瞬间，所有的不安和恐惧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驱散了大半。
王橹杰几乎是立刻扬声回应：“来了！”
他快步走进楼梯间，在铁门关上之前，他谨慎地回头瞥了一眼——那个一首跟着他的身影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转身消失在了巷口的黑暗中。
王橹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手心因为紧张而沁出的冷汗。
他定了定神，开始爬楼梯。
刚爬到二楼，就听到上面传来咚咚咚的下楼声。
穆祉丞三两步跳下来，抓住他的胳膊，脸上玩笑的神色收了起来，压低声音问：“欸，你刚才没事吧？
我在楼上看见有人在跟着你，不像是好人，你脸色好差啊。”
王橹杰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暖，但面上还是那副平淡的样子：“没事。
能有什么事。”
穆祉丞撇撇嘴，松开他，跟他并排往上走，一边走一边吐槽：“喂，你明明比我还小两岁，是我弟弟好不好？
怎么总是口气比我还老成？
好像我才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一样。”
王橹杰没接话，只是默默上楼。
走到家门口，王橹杰拿出钥匙开门，准备进去。
穆祉丞却突然伸手，抵住了即将关上的门。
“那个……我还真需要你的照顾”穆祉丞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了一下，“我爸我妈今晚临时加班，回不来了……我一个人在家有点……那什么……我能不能来你家睡？”
王橹杰下意识就想拒绝。
他不习惯和人共享空间，尤其是睡觉这么私密的事情。
但话到嘴边，他忽然想起了刚才在楼下，那个从窗口探出来的脑袋，那声及时又充满活力的呼喊，还有眼前这人明明担心却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以及，很多个夜晚，他一个人面对这间空荡老房子的寂静。
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他沉默地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穆祉丞眼睛一亮，立刻挤了进来，熟门熟路地踢掉鞋子：“太好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
他放下书包，环顾了一下虽然老旧但被王橹杰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客厅，提议道：“反正明天是周末！
咱们今晚别写作业了，看电影吧！”
也不等王橹杰同意，他就自顾自地打开电视，连接上自己的老旧笔记本电脑，开始在片库里翻找。
两人最终窝在那张小小的旧沙发上，挑来挑去，选了一部当时很流行的恐怖片。
电影音效营造的氛围十足，画面忽明忽暗。
看到吓人处，穆祉丞第一个忍不住“嗷”一嗓子叫出来，下意识猛地抱紧了身边的王橹杰，把脸埋在他肩膀上。
王橹杰其实也被突如其来的恐怖后面吓得心里一咯噔，身体僵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双手不知何时己经扶上了穆祉丞的肩膀，而穆祉丞几乎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
他撤下了手，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放开。”
穆祉丞这才讪讪地松开手，有点不好意思，但随即眼睛又亮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哇！
王橹杰！
你刚才是不是也吓到了？
我感觉到你抖了一下！
头一次见你有这么大反应！
居然有点可爱！”
王橹杰：“……闭嘴。
看电影。”
然而经过这么一吓，两人都觉得这恐怖片有点过于刺激了。
穆祉丞干脆按了暂停，客厅里只剩下两人略显安静的呼吸声。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却又并不尴尬。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喂，”王橹杰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你今天……怎么会正好在楼上看到我？”
还那么及时地喊了他。
穆祉丞正拿着遥控器无聊地切换菜单，闻言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开始飘忽，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遥控器的按键，声音也变小了些，显得有些扭捏：“……就……看看呗。”
“看什么？”
王橹追问。
“……哎呀！”
穆祉丞似乎被问得有点不好意思，破罐子破摔似的说，“你又不同意我等着跟你一起上下学！
你比我年纪小，是我弟弟嘛！
哥哥当然要保护弟弟啊！
所以我每天回来之后，写完作业没事，就会从楼上窗户那儿盯着路口看一会儿，看你什么时候回来……就……顺便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嘛！”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嘟囔，耳朵尖也悄悄红了。
王橹杰愣住了。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个因为说出“保护弟弟”这种话而显得有点羞窘的穆祉丞。
窗外稀疏的月光和屏幕反射的光线交织，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一种笨拙又无比真诚的轮廓。
原来，那声解救了他的呼喊，并非偶然。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很多个夜晚，都有一双眼睛，从那个亮着灯的窗口，默默地、固执地守望着他回家的路。
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情绪瞬间涨满了王橹杰的心口，冲得他鼻尖发酸，喉咙发紧。
所有坚硬的外壳，所有故作的老成，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句简单又首白的话击得粉碎。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
最终，他只是很轻很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转过头，假装继续看着暂停的恐怖画面。
心里某个冰冷孤寂的角落，仿佛被这句话彻底熨烫平整，温暖得不可思议。
那句“哥哥当然要保护弟弟”，像雨水滴落，淋湿了他的眼睛。
在他往后漫长的岁月里，还慢慢滋润了他干涸的心。
当然这句话也成了他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恋中，最无奈也最心酸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