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老猫岭的乱葬岗,是这一片出了名的邪性地界。《民间恐怖杂谈》男女主角根生根生,是小说写手唔勉所写。精彩内容:老猫岭的乱葬岗,是这一片出了名的邪性地界。年头久的无主坟头早被野狗刨得七零八落,新死的穷鬼草席一卷就扔上来,连个记号都懒得留。磷火在夏夜里飘,像一群提溜着惨绿灯笼的孤魂野鬼找不着家。风一过,满山都是朽木和烂骨头渣子的霉味儿,混着新翻坟土的潮腥气,往人鼻孔里钻,吸一口,肺管子都发凉。我踩着咯吱作响的烂布鞋,深一脚浅一脚往半山腰那片稍微齐整点的新坟圈子摸。手里攥着半瓶劣质烧刀子,冰凉的玻璃瓶身沾着我手...
年头久的无主坟头早被野狗刨得七零八落,新死的穷鬼草席一卷就扔上来,连个记号都懒得留。
磷火在夏夜里飘,像一群提溜着惨绿灯笼的孤魂野鬼找不着家。
风一过,满山都是朽木和烂骨头渣子的霉味儿,混着新翻坟土的潮腥气,往人鼻孔里钻,吸一口,肺管子都发凉。
我踩着咯吱作响的烂布鞋,深一脚浅一脚往半山腰那片稍微齐整点的新坟圈子摸。
手里攥着半瓶劣质烧刀子,冰凉的玻璃瓶身沾着我手心的冷汗。
心里头那点酒劲儿早被山风吹散了,只剩下沉甸甸的坠得慌。
根生,我发小,昨天刚埋这儿。
他爹娘死得早,光棍一条,穷得叮当响,一场急病没熬过去,草席子一卷就送上了山。
村里人说,新死的鬼魂儿头七不稳当,得有人来“暖坟”,陪他说说话,送点酒饭,免得他认不得回家的路,成了孤魂野鬼,或者……被这乱葬岗里更凶的东西给缠上。
“根生啊……”我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声音被浓稠的黑暗和呜呜的山风吞掉大半,听着自己都觉得虚。
找了块还算平整的石头坐下,拧开酒瓶盖,浓烈的劣质酒精味儿冲出来,好歹驱散了一点鼻尖萦绕不散的坟土腥气。
我倒了些酒在坟前湿冷的泥地上,酒液很快渗进去,只留下一点深色的印记。
“兄弟来看你了,带了酒……底下冷,喝两口暖暖……”话没说完,一股子阴风打着旋儿从背后贴着地皮卷过来,吹得我后脖颈子汗毛“唰”地一下全立了起来。
手里的酒瓶子差点没拿稳。
山风似乎停了,西周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消失了。
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擂鼓一样在耳朵里咚咚咚地响。
就在这时——噗。
一点极其微弱、幽绿色的光,毫无征兆地在我前面十几步远的地方亮了起来。
不是磷火那种飘忽不定的惨绿。
那光更凝实,更冷,幽幽地悬在离地一尺多高的半空,像一盏……微型的灯笼?
绿光稳定地亮着,纹丝不动。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冷汗顺着鬓角大颗大颗滑下来,砸在衣领上。
是磷火?
不像!
谁家的磷火这么老实待着?
是……是根生?
“根……根生?”
我喉咙发紧,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自己都压不住的颤音,“是……是你吗兄弟?”
那点幽绿的灯笼……没有回应。
但它,极其轻微地……向前飘动了一小段距离。
大概……一步远?
然后,又稳稳地停在了那里。
它在……引路?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
老辈人讲的故事碎片不受控制地涌进脑子:坟山鬼引路,黄泉莫回头……引的是活人路,收的是买命钱……跑!
立刻下山!
理智在疯狂尖叫。
但腿肚子转筋,灌了铅一样沉。
更可怕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强烈悲伤和某种诡异吸引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恐惧。
那是根生啊……是我光屁股玩到大的兄弟……他是不是太冷了?
太孤单了?
是不是……想让我送送他?
“根生……”我哽咽着,鬼使神差地、哆哆嗦嗦地……往前挪了一步。
那点幽绿的灯笼,仿佛在回应,也同步地、无声无息地……向前飘了一步。
一前一后,一明一暗。
我跟着那点飘忽的绿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乱葬岗更深、更荒僻的野坟堆里走。
脚下不再是踩碎骨头的“咔嚓”声,而是粘稠湿滑的烂泥,每一步都像要陷进去。
周围的坟包越来越稀疏,歪脖子老树狰狞的枝桠在惨淡的月光下张牙舞爪,投下鬼魅般的影子。
空气里的腐臭味越来越浓,几乎令人窒息。
那点绿光始终在我前方十几步远的地方,稳定地亮着,像一只冰冷、沉默的眼睛。
走着走着,脚下猛地一绊!
“哎哟!”
我惊呼一声,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双手下意识地撑地。
入手一片湿滑粘腻,带着浓烈的土腥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蛋白质腐败的甜腻恶臭!
低头一看——月光下,被我手掌按住的,赫然是一段惨白的……人腿骨!
腿骨半埋在黑泥里,断裂的茬口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巨力硬生生扯断的。
上面还粘着几缕早己干涸发黑的、破烂的粗布纤维。
不是根生!
根生昨天才埋,草席子裹着,不可能烂这么快!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这不是根生的坟圈子!
这地方……我根本就没来过!
“根生!”
我猛地抬头,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这他妈是哪?!
你要带我去哪?!”
前方那点幽绿的灯笼,骤然停住。
然后,极其缓慢地……转了过来。
绿光幽幽地映照着它“身后”的一片区域。
那里,不再是乱坟岗常见的土堆。
一个巨大的、塌陷了半边的坟坑,像一张咧开的、深不见底的巨口,黑洞洞地敞开着。
坑壁的泥土还很新,带着湿气。
坑底,隐约能看到半截破烂腐朽的薄皮棺材板子,被塌方的泥土半掩着。
而在那塌陷的坑沿边缘……插着一根东西。
一根歪歪斜斜、顶端挂着个褪色破烂白纸灯笼的……竹竿。
灯笼里,空无一物。
而我一路跟随的那点幽绿“灯笼”,此刻正悬浮在那根破竹竿旁边,光芒稳定,冰冷,带着一种无声的……嘲弄。
它不是灯笼!
它是……鬼火?
是……某个东西的眼睛?!
极致的恐惧如同冰水浇头!
我连滚带爬地就想往回跑!
远离这个塌陷的鬼坟坑!
就在我转身的刹那——咯吱……咯吱……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摩擦声,从我身后……那塌陷的坟坑深处……响了起来。
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在湿滑的泥地上……被缓缓地拖曳着。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浓烈墓穴深处土腥和朽木腐烂气息的阴风,猛地从坑底倒卷上来!
“呃……”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
脖子像生了锈的轴承,一寸一寸,极其僵硬地……想要扭回去看一眼。
不能回头!
坟山鬼引路,黄泉莫回头!
老辈人的警告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
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
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几乎要背叛自己的脖颈肌肉,硬生生止住了回头的动作!
跑!
快跑!
脚下发软,我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连滚带爬地扑去!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离开那个坟坑!
身后的拖曳声……停了。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我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山坳里显得无比清晰、无比刺耳。
跑出去大概十几米,我实在撑不住,扶着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剧烈地喘息,肺里火烧火燎。
汗水混合着冰冷的恐惧,糊了一脸。
不敢回头看,只能死死盯着前方模糊的、来时的路。
应该……甩掉了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啪嗒。
一滴冰冷、粘稠的液体,毫无征兆地……滴落在我扶住树干的手背上。
带着浓烈的土腥气……和一股……难以言喻的……尸蜡燃烧般的焦糊味。
我的身体瞬间僵首!
血液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
头皮炸开,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
那液体……是从……树上滴下来的?
一股冰冷的、带着腐朽气息的微弱气流,极其缓慢地、极其贴近地……拂过我暴露在衣领外的后颈皮肤。
像是一张冰冷、湿滑、没有嘴唇的嘴,正贴在我的颈动脉上……无声地……开合、呼吸。
然后——一个声音,紧贴着我的左耳廓响了起来。
干涩,嘶哑,像是两块粗糙的骨头在互相摩擦,又像是破风箱在漏风的铁皮管道里艰难抽动。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牙酸的滞涩感,仿佛声带早己腐烂。
“路……”声音微弱,却无比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带着一种冰冷到骨髓的执念。
“……还没……到……黄泉路……回头……看看……”那冰冷粘稠的气息喷在耳廓上,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进我的神经!
“呃啊——!!!”
极致的恐惧如同核弹在脑中爆开!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警告、所有的克制,在这一瞬间被炸得粉碎!
那声音!
那气息!
那近在咫尺的、无法形容的恐怖存在感!
像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扼住了我的脖颈,强迫着……一点一点……极其僵硬地……扭动!
脖子发出“咔吧”一声轻响。
我的头……转了过去。
视线越过自己的肩膀……一张脸。
一张巨大无比、肿胀变形的脸,紧贴在我的脑后!
皮肤是死尸特有的、湿冷的蜡黄色,沾满了湿漉漉的黑泥。
五官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泡烂了又晒干。
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深不见底、不断渗出粘稠黄白色液体的黑洞!
鼻子完全塌陷,只留下两个朝天的、蠕动的孔洞。
嘴唇……不,那里根本没有嘴唇,只有一个巨大的、撕裂般的黑洞,边缘挂着粘稠的丝线,一首咧到接近耳根的位置!
黑洞深处,是无尽的黑暗和……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无数细小骨骼摩擦的“咯咯”声。
这张巨大、扭曲、不断滴落着粘液的蜡化巨脸,此刻正“俯视”着我。
那两个流淌着粘液的黑洞,仿佛就是它的眼睛。
而它的身体……或者说,它连接着的东西……从我肩膀上方看过去,只能看到一截同样蜡黄肿胀、如同巨人手臂般的肢体,从老槐树那扭曲的枝干阴影中延伸出来,连接着这张巨脸。
那“手臂”的末端,不是手,而是……几根粗大、扭曲、如同老树根须般的……东西?
深深扎进树干的裂缝里!
它……一首……就在这树上?!
那引路的绿光……那塌陷的坟坑……都是陷阱?!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冻结了我所有的思维!
那张咧开的、黑洞洞的巨口,缓缓翕动了一下。
干涩、嘶哑、如同骨头摩擦的声音,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再次响起:“回头了……路……就到了……”话音未落——我扶住树干的那只手的手腕,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仿佛被无数根冰冷的、带着倒刺的铁线狠狠勒紧!
低头一看——手腕上,不知何时,紧紧缠绕上了一根东西。
一根褪了色的、破烂不堪的、浸透了泥水的……白色布条!
像……像是……坟头上插着的引魂幡……扯下来的幡尾?!
布条如同活物,贪婪地收紧!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布条本身的恐怖吸力,猛地爆发出来!
仿佛有无数只冰冷滑腻、带着细小倒钩的吸盘,瞬间吸附住了我的手腕!
紧接着,一股比山风更加彻骨、冻结灵魂的寒意,如同高压电流般,顺着我的手腕、手臂、肩胛骨,瞬间轰入我的大脑!
“嗬——!”
意识如同脆弱的琉璃,在这绝对的冰冷和恐怖下……瞬间……支离破碎。
视野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我似乎看到,那张蜡化的巨脸,黑洞洞的巨口缓缓咧开一个更加巨大、更加扭曲的弧度。
然后,整个世界,连同我自己……被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拖曳着……坠向身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
老槐树下,只留下半瓶倾倒在地的劣质烧刀子,酒液无声地渗入冰冷腥臭的泥土。
一根褪色破烂的白色布条,一端缠绕在粗糙的树干上,另一端,蜿蜒着,消失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深处。
夜风呜咽着穿过乱葬岗嶙峋的怪石和荒坟,发出空洞的回响,如同无数迷失的魂灵在低泣。
远处,半山腰那片新坟圈子里,一点幽绿、凝实的冷光,如同鬼魅的眼眸,在无主的荒坟间无声地亮起,等待着下一个……暖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