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忆寻踪
第3章 夜探
夜色如墨，细雨暂歇，临安城浸在湿漉漉的寂静里。
打更人的梆子声遥远地响过三下，万籁俱寂。
绣坊二楼的的小房间内，凌玥倏然睁开双眼。
她没有点灯，在黑暗中静静躺了许久，首到确认坊内再无任何动静，才悄无声息地坐起身。
白日里那些混乱恐怖的记忆碎片并未因休息而消散，反而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尤其是那双沉在浑浊水底、写满绝望的眼睛，一次次在她眼前浮现。
恐惧依旧攥着她的心脏，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破土而出——她必须知道真相。
无论是为了摆脱自身嫌疑，还是为了给惨死的翠儿一个交代，更是为了弄明白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令人不安的诡异变化。
那位萧大人冰冷审视的目光，如同悬在颈侧的利刃，提醒着她时间不多。
她深吸一口气，动作极轻地穿戴整齐，依旧是素日的衣裙，却将一头青丝利落地绾起。
她犹豫片刻，从枕下摸出那副常戴的丝质手套，指尖触碰到细腻的丝绸，一丝微弱的、令人心安的感觉传来。
她将手套仔细戴好，仿佛披上了一层脆弱的铠甲。
推开后窗，潮湿冰冷的夜气涌入。
楼下是窄巷，这个时辰空无一人。
她小心翼翼地从窗口攀出，借着墙面细微的凸起和邻家晾衣杆的支撑，轻盈地落在地上，几乎未发出声响。
长年累月的刺绣让她指尖敏锐，身形也比常人更灵巧些。
根据白日里听衙役和坊间婆子们零碎的议论，她大致知道翠儿家所在的方位——城西榆钱巷，巷底那户带个小水塘的院子。
夜路寂静，只有檐角滴落的积水声嗒嗒作响。
每一声都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尽量隐在墙角的阴影里快步行走，心跳如擂鼓。
她从未在深夜独自出门，更遑论是去一个刚死了人的地方。
越靠近榆钱巷，空气中的寒意似乎越重。
一种莫名的压抑感笼罩下来，让她呼吸有些不畅。
巷子里黑黢黢的，只有最里头那户门前挂着两盏惨白的灯笼，那是官府封条旁的标识，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院门贴着封条。
凌玥绕到院子侧后方，那里有一段低矮的塌了一半的土墙。
她咬了咬牙，攀着残垣翻了进去。
院子不大，荒草萋萋。
正屋黑着灯，死寂无声。
而在院子一角，那片不大的水塘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水面漂浮着几片枯叶，平静得令人心头发毛。
那里就是翠儿殒命的地方。
浓烈的恐惧再次袭来，几乎要让凌玥转身逃跑。
她强迫自己站在原地，深呼吸，目光扫过整个院落。
忽然，她注意到水塘边泥地上的一些痕迹。
除了白日官差们杂乱脚印外，靠近一丛枯萎的菖蒲旁，似乎有几个模糊的、不同于官靴的印记，朝向院墙方向，略显仓促。
她的心猛地一跳。
难道除了官差，还有别人来过？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若有似无的低语声飘入耳中。
凌玥浑身汗毛倒竖，猛地看向声音来源——是水塘方向！
那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细微的、仿佛湿透的衣物摩擦地面的窸窣声，还有…极低的、压抑的啜泣。
是幻觉吗？
还是…鬼使神差地，凌玥一步步向水塘边挪去。
每靠近一步，那股冰冷的、绝望的气息就浓郁一分。
戴着手套的指尖开始微微发麻，一种强烈的想要触碰什么的冲动涌上来，伴随着巨大的恐慌。
她停在水边，看着幽深的水面。
那低语声似乎更清晰了，却依旧听不分明，只感到无边的怨怼和悲伤。
她的手颤抖着，缓缓抬起。
脑海中一个声音尖叫着阻止她，但另一种无法言喻的牵引力，却推动着她，想要去触碰那冰凉的、吞噬了一条性命的水面。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水面的一刹那——“此处非你该来之地。”
一个低沉冷冽的男声自身后骤然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凌玥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两步，险些跌坐在地。
她惊恐地回头望去。
只见院墙投下的浓重阴影里，一道颀长挺拔的墨色身影缓缓步出。
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目光如寒星，正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正是去而复返的萧墨渊。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
看到了多少？
凌玥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脸颊瞬间失了血色。
萧墨渊踱步上前，视线扫过她惊惶的脸，又掠过她戴着手套、微微颤抖的手，最后落在她刚才险些触碰的水面上，眸色深不见底。
“凌姑娘，”他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夜半时分，擅闯官府封禁的命案现场，意欲何为？”
“我…我…”凌玥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勇气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瞬间土崩瓦解。
她下意识地将双手藏到身后，嘴唇哆嗦着，找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萧墨渊并不急于听她解释，目光再次转向那片幽深的水塘，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嘲：“还是说…凌姑娘是听到了什么？
或者…感觉到了什么…别人听不到、感觉不到的东西？”
凌玥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寒意瞬间窜遍西肢百骸。
他知道了？
他猜到什么了？
夜风吹过，塘边枯草发出沙沙声响，衬得这方寸之地愈发死寂。
两人相对而立，一个面色冷峻，目光如炬；一个惊魂未定，面白如纸。
水面依旧平静，却仿佛有看不见的暗流在疯狂涌动。
萧墨渊向前迈了一步，逼近凌玥，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凌姑娘，你最好有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打更人的梆子声遥远地响过三下，万籁俱寂。
绣坊二楼的的小房间内，凌玥倏然睁开双眼。
她没有点灯，在黑暗中静静躺了许久，首到确认坊内再无任何动静，才悄无声息地坐起身。
白日里那些混乱恐怖的记忆碎片并未因休息而消散，反而在寂静中愈发清晰，尤其是那双沉在浑浊水底、写满绝望的眼睛，一次次在她眼前浮现。
恐惧依旧攥着她的心脏，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破土而出——她必须知道真相。
无论是为了摆脱自身嫌疑，还是为了给惨死的翠儿一个交代，更是为了弄明白发生在她身上的、这令人不安的诡异变化。
那位萧大人冰冷审视的目光，如同悬在颈侧的利刃，提醒着她时间不多。
她深吸一口气，动作极轻地穿戴整齐，依旧是素日的衣裙，却将一头青丝利落地绾起。
她犹豫片刻，从枕下摸出那副常戴的丝质手套，指尖触碰到细腻的丝绸，一丝微弱的、令人心安的感觉传来。
她将手套仔细戴好，仿佛披上了一层脆弱的铠甲。
推开后窗，潮湿冰冷的夜气涌入。
楼下是窄巷，这个时辰空无一人。
她小心翼翼地从窗口攀出，借着墙面细微的凸起和邻家晾衣杆的支撑，轻盈地落在地上，几乎未发出声响。
长年累月的刺绣让她指尖敏锐，身形也比常人更灵巧些。
根据白日里听衙役和坊间婆子们零碎的议论，她大致知道翠儿家所在的方位——城西榆钱巷，巷底那户带个小水塘的院子。
夜路寂静，只有檐角滴落的积水声嗒嗒作响。
每一声都敲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尽量隐在墙角的阴影里快步行走，心跳如擂鼓。
她从未在深夜独自出门，更遑论是去一个刚死了人的地方。
越靠近榆钱巷，空气中的寒意似乎越重。
一种莫名的压抑感笼罩下来，让她呼吸有些不畅。
巷子里黑黢黢的，只有最里头那户门前挂着两盏惨白的灯笼，那是官府封条旁的标识，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院门贴着封条。
凌玥绕到院子侧后方，那里有一段低矮的塌了一半的土墙。
她咬了咬牙，攀着残垣翻了进去。
院子不大，荒草萋萋。
正屋黑着灯，死寂无声。
而在院子一角，那片不大的水塘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水面漂浮着几片枯叶，平静得令人心头发毛。
那里就是翠儿殒命的地方。
浓烈的恐惧再次袭来，几乎要让凌玥转身逃跑。
她强迫自己站在原地，深呼吸，目光扫过整个院落。
忽然，她注意到水塘边泥地上的一些痕迹。
除了白日官差们杂乱脚印外，靠近一丛枯萎的菖蒲旁，似乎有几个模糊的、不同于官靴的印记，朝向院墙方向，略显仓促。
她的心猛地一跳。
难道除了官差，还有别人来过？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若有似无的低语声飘入耳中。
凌玥浑身汗毛倒竖，猛地看向声音来源——是水塘方向！
那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细微的、仿佛湿透的衣物摩擦地面的窸窣声，还有…极低的、压抑的啜泣。
是幻觉吗？
还是…鬼使神差地，凌玥一步步向水塘边挪去。
每靠近一步，那股冰冷的、绝望的气息就浓郁一分。
戴着手套的指尖开始微微发麻，一种强烈的想要触碰什么的冲动涌上来，伴随着巨大的恐慌。
她停在水边，看着幽深的水面。
那低语声似乎更清晰了，却依旧听不分明，只感到无边的怨怼和悲伤。
她的手颤抖着，缓缓抬起。
脑海中一个声音尖叫着阻止她，但另一种无法言喻的牵引力，却推动着她，想要去触碰那冰凉的、吞噬了一条性命的水面。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水面的一刹那——“此处非你该来之地。”
一个低沉冷冽的男声自身后骤然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凌玥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回手，踉跄着后退两步，险些跌坐在地。
她惊恐地回头望去。
只见院墙投下的浓重阴影里，一道颀长挺拔的墨色身影缓缓步出。
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目光如寒星，正沉沉地落在她身上。
正是去而复返的萧墨渊。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
看到了多少？
凌玥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脸颊瞬间失了血色。
萧墨渊踱步上前，视线扫过她惊惶的脸，又掠过她戴着手套、微微颤抖的手，最后落在她刚才险些触碰的水面上，眸色深不见底。
“凌姑娘，”他语调平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夜半时分，擅闯官府封禁的命案现场，意欲何为？”
“我…我…”凌玥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勇气在见到这个男人的瞬间土崩瓦解。
她下意识地将双手藏到身后，嘴唇哆嗦着，找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萧墨渊并不急于听她解释，目光再次转向那片幽深的水塘，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嘲：“还是说…凌姑娘是听到了什么？
或者…感觉到了什么…别人听不到、感觉不到的东西？”
凌玥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寒意瞬间窜遍西肢百骸。
他知道了？
他猜到什么了？
夜风吹过，塘边枯草发出沙沙声响，衬得这方寸之地愈发死寂。
两人相对而立，一个面色冷峻，目光如炬；一个惊魂未定，面白如纸。
水面依旧平静，却仿佛有看不见的暗流在疯狂涌动。
萧墨渊向前迈了一步，逼近凌玥，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凌姑娘，你最好有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