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夜把山路揉成一团乱麻,时间在仪表盘上打了个结。金牌作家“冰宸天”的现代言情,《时痕之汐》作品已完结,主人公:陆巡晓冉,两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编写的非常精彩:夜把山路揉成一团乱麻,时间在仪表盘上打了个结。白衣服的影子是未拆的信,写着重复的黄昏与子夜。三岔口的风总在说同一句话,弯道的回响撞碎又重拼。车轱辘碾过自己的脚印,像分针追着秒针的幻影。她的酒气混着山雾飘,他的心跳卡在某个秒表。火是烧不尽的昨天,烟是散不开的如果。当后视镜里的自己挥了挥手,才懂有些告别早刻在路口。月光把真相铺成单程路,而循环的尽头,是终于转身的白昼。夜,是泼进水泥格子间的浓墨。陆巡仰...
白衣服的影子是未拆的信,写着重复的黄昏与子夜。
三岔口的风总在说同一句话,弯道的回响撞碎又重拼。
车轱辘碾过自己的脚印,像分针追着秒针的幻影。
她的酒气混着山雾飘,他的心跳卡在某个秒表。
火是烧不尽的昨天,烟是散不开的如果。
当后视镜里的自己挥了挥手,才懂有些告别早刻在路口。
月光把真相铺成单程路,而循环的尽头,是终于转身的白昼。
夜,是泼进水泥格子间的浓墨。
陆巡仰在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眼皮沉得如同坠了铅。
汗味、廉价泡面汤的油腥气、还有窗外垃圾车经过时飘进的腐酸,混杂在这不足十平米的囚笼里。
他闭上眼,却不是为睡。
黑暗中,他点燃一束虚幻的光。
水晶吊灯倾泻暖金,光晕在光洁的橡木地板上流淌。
落地窗外,是都市璀璨的霓虹河流。
脚步声从旋转楼梯上传来,轻盈,熟悉。
**小南**——这个深埋心底的名字,带着旧日温度浮起——她端着果盘走下,居家服柔软地勾勒着身影,唇角弯起的弧度,是他曾用无数晨昏摩挲过的记忆拓片。
果香清甜,若有似无。
父亲的笑声从客厅传来,母亲正往餐桌上端一盆热气腾腾的炖汤,水汽氤氲,模糊了岁月粗糙的棱角。
“快了,”陆巡在脑中对那个幻影中的自己低语,“等我攒够钱,接爸妈来,和小南…” 名字在这里微妙地顿住,像卡壳的旧磁带。
幻境中依偎他身侧的剪影,面容悄然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晓冉**明艳的笑靥,带着当下鲜活的温度。
他贪婪地描摹着晓冉发梢跳动的光泽,指尖仿佛己触到那微卷的发尾。
这构建世界的“麻药”,精细得可怕。
他沉溺其中,几乎能嗅到新居窗帘上阳光烘焙过的棉布气息。
“叮铃铃——!”
刺耳的电子锐响,毒蛇般噬咬进这片虚妄的暖色。
幻境如脆弱的肥皂泡,“啵”地炸裂,水晶灯、橡木地板、旋转楼梯瞬间坍缩,冰冷的现实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剥落的墙皮,窗外昏黄路灯投进的、铁栏杆的扭曲阴影,还有身下这张硌人的硬板床。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兀自亮着,幽蓝的光映着陆巡的脸,那因幻想而微微上扬的嘴角还僵着,像一具未及卸妆的木偶。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晓冉**。
他猛地抓起手机,指尖划过接听键的瞬间,五天未见的热切己冲破喉咙:“喂?
晓冉?”
“阿巡…” 晓冉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裹着微醺的甜腻和撒娇的尾音,像羽毛搔刮耳膜,“聚餐…结束啦…嗝…在山顶‘云栖居’…好黑,好冷呀…来接我好不好?”
背景音里有模糊的劝酒笑闹,更衬得她声线黏软,“我们…一起看星星…聊天…好不好嘛…好!
等我!”
陆巡答得斩钉截铁,身体己从床上弹起,残留的幻梦碎屑被彻底抖落。
五天积蓄的思念,此刻化作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奔涌。
什么游戏?
他看也没看屏幕上的战局,首接关机。
冲进狭小的卫生间,冷水拍在脸上,牙刷在口腔里粗暴地搅动,薄荷味的泡沫带着近乎刺激的清凉。
他扯下沾着外卖油烟味的T恤,换上唯一一件干净的连帽卫衣。
动作快得像被按了快进键。
临出门,他习惯性地剥开一粒薄荷糖丢进嘴里。
熟悉的清凉在舌尖炸开,一丝微弱却尖锐的**纸灰味**却诡异地混杂其中,转瞬即逝。
他皱了皱眉,只当是错觉。
老旧的黑色轿车在夜色中苏醒,引擎发出沉闷的低吼。
车灯如两柄寒刃,劈开沉甸甸的黑暗。
陆巡转动方向盘,车轮碾过坑洼的水泥地,驶向城外盘曲的卧龙山道。
这条路他跑过几次,熟稔于心,导航都懒得开。
然而,车一驶入进山的柏油路,空气骤然变了。
**静。
**死一样的静。
车轮摩擦路面的“沙沙”声,被这无边的寂静无限放大,成了擂鼓般的心跳。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没有夜鸟扑棱翅膀的簌响,更没有预想中偶尔呼啸而过的车灯。
路两旁,那些曾零星亮着昏黄灯火的农家小院,此刻全熄了火,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失明的眼睛,沉默地嵌在黢黑的山影里。
整条路,仿佛被遗弃在时空之外的墓道。
巨大的山体轮廓在前方沉默地耸立,夜色将它涂抹得如同远古巨兽口中拔下的、阴森森的獠牙,散发着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陆巡下意识地瞥了眼仪表盘。
幽绿的光映着数字:**8:52**。
他记得很清楚,出门时是8点40。
才开了十来分钟?
可这死寂的长度,却像被拉长了一世纪。
他甩甩头,试图驱散心头那点莫名的不安。
山顶有晓冉在等他。
晓冉带着酒意的笑靥,温热的气息,撒娇时微蹙的眉尖…这些鲜活的画面瞬间填满了感知的缝隙,将那点不安挤到了角落。
他轻点油门,车灯光柱固执地刺向前方浓稠的黑暗,像要在这凝固的寂静中犁开一条生路。
车子滑下山梁,刚拐过一个大弯,山脚那个熟悉的三岔路口就在前方。
一道白影,毫无征兆地撞入车灯光圈的中心。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
陆巡的脚几乎本能地踩向刹车,又在最后一刻生生顿住。
是她!
那个白衣女人。
她低着头,站在三岔路口的正中央,像一截被遗忘在荒野的路标。
白色的连衣裙样式简单,却沾满了泥浆和草屑的污痕,下摆甚至被撕开了几道口子,仿佛刚跋涉过荆棘丛生的密林。
夜风拂过,裙裾和凌乱的黑发微微飘动,身姿竟透着一股脆弱的、**芦苇般的摇曳感**。
她就那样静默地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在这吞噬一切的墨黑与死寂中,构成一个突兀的、令人心悸的惨白标点。
陆巡的呼吸窒住了。
**这身影…这低头的姿态…** 一丝极其遥远的熟悉感如冰针般刺入脑海——**小南**!
那个总喜欢低着头、脖颈弯出天鹅般弧度的女孩!
但这荒谬的联想只存在了万分之一秒,便被眼前的景象碾碎。
眼前的女人是陌生的,狼狈的,浑身浸透着山野的脏污与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
他猛地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目光飞快扫向仪表盘——血液,瞬间冰凉。
**10:10**!
猩红的数字像凝固的血痂,死死钉在表盘上!
怎么可能?!
他明明是8点40出门的!
就算路上开得再慢,半小时也绝对到了!
这一个多小时…去了哪里?
被这山野,被这黑暗,被眼前这个…女人…吞掉了?!
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他几乎是颤抖着,猛地拧开了远光灯开关!
两道刺目的光柱如同审判的利剑,瞬间将那个白色的身影彻底笼罩!
强光下,泥浆的污痕、草屑的细节纤毫毕现。
她的身影在强光中显得更加单薄,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光融化。
陆巡的眼睛死死盯在她的脚下——**空荡荡的!
**粗糙的柏油路面上,只有车灯拉长的、属于他自己车辆的扭曲黑影。
那个白衣女人站立的地方,**光洁如镜,没有投下哪怕一丝一毫的阴影!
** 仿佛她只是一个…被精准投射在这片黑暗中的全息影像。
不是鬼!
不是鬼!
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尖叫,她能被光照亮!
但这没有影子的“人”,比任何青面獠牙的恶鬼更令人毛骨悚然!
她存在的本身,就是对物理法则的嘲弄!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心脏。
不能停!
陆巡再不敢多看一眼,几乎是凭着本能,右脚狠狠将油门踩到底!
发动机发出困兽般的咆哮,轮胎尖叫着摩擦地面。
车子像离弦之箭,几乎是贴着那低垂的白影疾掠而过!
带起的风猛烈地卷起她的裙角和发丝。
后视镜中,那抹惨白迅速缩小,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低垂着头,静默地立在原地,如同亘古不变的苍白界碑。
**冲出百米,陆巡才敢大口喘息,后背的冷汗己浸透了卫衣。
他猛地按下车窗开关,冰冷的风瞬间灌满车厢,吹得他一个激灵。
他哆嗦着手指拧开车载音响,把音量旋钮拧到最大!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甜腻烂俗的电子舞曲瞬间炸响,鼓点疯狂敲打着耳膜,填满了死寂的空间。
他用这喧嚣对抗着心底残留的寒意。
晓冉!
马上就能见到晓冉了!
他强迫自己想着她微醺的笑脸,温热的气息,努力将后视镜里那抹顽固的白色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爬升,音乐震耳欲聋。
转过一个林木掩映的急弯,前方视野稍显开阔。
突然!
“砰——!!!”
一声沉闷的、仿佛金属巨兽胸腔炸裂的巨响,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音乐的喧嚣和山间的死寂!
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金属被暴力扭曲撕裂的“嘎吱——哐啷啷!!!”
仿佛有沉重的巨物翻滚着、撞击着,一路摧枯拉朽!
刺眼的光束如同失控的探照灯,在道路下方的密林深处疯狂地扫射、晃动!
陆巡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他完全是本能反应,右脚用尽全力,死命将刹车踏板跺进了地板里!
“吱——嘎——!!!”
轮胎发出濒死般的凄厉尖叫,橡胶在路面上剧烈摩擦,留下两道焦黑的拖痕。
刺鼻的焦糊味瞬间弥漫车厢。
巨大的惯性将陆巡狠狠掼在方向盘上,胸口被安全带勒得生疼。
车头在距离弯道护栏不足半米的地方,惊险地停住。
弯道像一堵墙,死死挡住了视线。
看不见后面!
但那恐怖的声音源头,那疯狂乱扫的光束,分明就在弯道后面,就在路基下方的山林里!
车祸!
绝对是惨烈的车祸!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陆巡猛地按下车窗,探出大半个身子,朝着那片被弯道遮挡的、传来死亡喧嚣的黑暗,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有人吗——?!
出什么事了——?!”
吼声在山谷间空洞地回荡,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变调。
回应他的,只有山风穿过林隙时,发出的、如同呜咽般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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