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华夏,粤东省,珠江市。张平陈明远是《南境灾区》中的主要人物,在这个故事中“准备换新号”充分发挥想象,将每一个人物描绘的都很成功,而且故事精彩有创意,以下是内容概括:华夏,粤东省,珠江市。这座城市坐落于珠江入海口,正值六月,珠江市化身为熔炉,泊油路蒸腾起的热浪如同扭曲的蜃影,让人每走一步都会头昏目眩。白炽天光倾倒在珠江水面,溅起万片碎金,烫得连风都带着铁锈的腥气。好在大海是关爱这座城市的,来自海洋的水汽在高空汇聚,凝结成云,顷刻间乌云覆盖天空,挡住了烈阳,带来了片刻阴凉。这场大雨持续到傍晚,雨滴带着蒸腾的水汽和城市深处陈年旧梦的气息,从铅灰色的天幕里密密匝匝地...
这座城市坐落于珠江入海口,正值六月,珠江市化身为熔炉,泊油路蒸腾起的热浪如同扭曲的蜃影,让人每走一步都会头昏目眩。
白炽天光倾倒在珠江水面,溅起万片碎金,烫得连风都带着铁锈的腥气。
好在大海是关爱这座城市的,来自海洋的水汽在高空汇聚,凝结成云,顷刻间乌云覆盖天空,挡住了烈阳,带来了片刻阴凉。
这场大雨持续到傍晚,雨滴带着蒸腾的水汽和城市深处陈年旧梦的气息,从铅灰色的天幕里密密匝匝地筛落下来,把整座城市泡进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茧里。
骑楼连绵的街道化作潮湿的回廊,霓虹招牌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晕开一片片迷离的光斑,红的像花期的木棉,绿地像陈年的绣铜。
水洼里映着扭曲的楼影和匆匆掠过的伞顶。
就在这片被雨幕包裹的街道上,一道身影显得有些突兀。
他就像一块沉默的礁石,嵌在匆忙避雨的人流里。
没有伞,不能防水的灰色卫衣显然不能抵挡源源不断的雨珠。
深色工装裤的裤脚早己湿透,沉重的贴在脚踝上,脚下那双帆布鞋吸饱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的哀鸣。
他抱着被雨水浸得半透明的环保袋,雨水冲刷着他的脸,湿发紧贴苍白的额头和耳际,水线不断滑落。
他的眼神中带着疏离,仿佛世界之于他而言是虚幻的,可雨水钻进衣服里的湿冷和鞋内的粘稠湿滑对于他而言却是无比真实。
他叫张平,今年大一,原本应该参加期末考试的他此刻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几个个月前,他的视野中突然多了一个进度条,一开始他还以为金手指到账,人生要逆袭了,但事实证明,视野中突然出现一个进度条很影响视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冷静下来的他也从眼科转移到神经科,最后束手无策的他只能看着白色的进度条一点点向前推进。
随着进度条达到百分之九十五,他开始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一开始只是在睡梦中,后来白天也会看到了,一些类似怪物的吼声和绝望的尖叫在颅内回荡,这种症状不断加深,张平也终于获得了一张休学通知。
走了不知多久,雨渐渐小了,张平停在一个公交站牌下,没有靠向挡棚,只是站着,微微仰头,任由雨水砸在脸上。
昏黄的路灯下,他像一根生锈的铁钉,被深深嵌入这座城市潮湿的缝隙里。
就在这时。
他怀里那个被塑料袋潦草包裹的大学环保袋深处,突然亮起了一小片微光。
隔着沾满水痕的塑料,那光芒显得朦胧而脆弱,却又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他麻木的神经。
嗡...嗡...震动声隔着湿冷的布料,微弱却异常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胸口,像一颗被雨水浸泡过的心,在泥泞深处不甘心的跳动。
张平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缓缓低下头,动作带着一种生锈机械般的滞涩。
湿透的袖口沉重地垂着,他费力地抬起一只手,冰凉的指尖探进湿漉漉的环保袋深处,摸索着。
塑料袋发出窸窣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终于,他掏出了那部同样沾满水汽的旧手机。
屏幕被雨水和指痕模糊,但那一连串跳动的信息提示,像黑暗中骤然点燃的、灼人的火星,狠狠烫了他的眼。
发信人:林薇。
这个名字映入眼帘的瞬间,张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随即又被投入冰窟。
一种比雨水更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他颤抖着用拇指划开屏幕。
锁屏上瞬间铺满了她的信息:“张平,你在哪?”
“雨好大,带伞了吗?”
“导员说你…休学了?
是真的吗?
怎么回事?!”
“看到回我电话好不好?
我很担心你。”
“张平,回个消息,求你…”最新的一条,发送于两分钟前。
那个“求”字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他的神经。
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带着林薇特有的、那种小心翼翼的关切和藏不住的焦急,穿透冰冷的屏幕,狠狠撞进他死寂的世界。
他能想象出她皱着眉、捧着手机等待的样子,那双总是带着笑意和亮光的眼睛此刻一定盛满了担忧。
她喜欢他。
他知道。
那个在图书馆阳光洒落的午后,她递给他笔记时微微泛红的脸颊;那个在社团活动结束后的夜晚,她故意放慢脚步和他并肩走在林荫道上,轻声哼着歌的侧影;还有那次大雨,她不由分说把伞塞进他手里,自己跑进雨幕时回头露出的那个狡黠又温暖的笑容… 这些碎片像被按下了快进键,在湿冷的雨幕和手机微光的映照下,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涌入他混乱的脑海。
喜欢。
这个字眼本身就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死水般的心湖里激起一圈圈绝望的涟漪。
他配吗?
一个连自己的精神都收拾不好,像一团行走的、湿透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垃圾的人?
一个需要休学,意味着从“正常”轨道上脱轨,随时可能坠入深渊的失败者?
他给不了她阳光,只能带来阴霾;给不了她安稳,只能带来无尽的担忧和可能的…拖累。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自厌、恐惧和绝望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勉力维持的麻木堤坝。
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窒息感汹涌而来。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求”字,指尖的颤抖加剧,几乎要握不住冰冷的手机。
回复她?
告诉她自己在哪?
在这冰冷的、绝望的公交站牌下,像个无处可去的游魂?
告诉她休学是真的,因为他脑子里有无数个声音在咆哮,有无法驱散的浓雾,有连自己都厌恶的、控制不了的崩溃?
告诉她“别担心”?
多么虚伪又无力的谎言!
他只会让她更担心,让那明亮的眼睛里蒙上更深的阴影。
不。
这个念头带着决绝的寒意,像一块巨石压了下来。
他不能。
不能把她拖进这片名为“张平”的、随时可能崩塌的泥沼里。
她值得更好的,是阳光、是清风、是坦途,而不是他这样一颗在阴雨里发霉生锈的钉子。
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他猛地按下了锁屏键。
那一小片承载着林薇所有关切和焦急的微光,熄灭了。
世界重新被雨声和灰暗填满。
站牌顶棚落下的水帘变得更加厚重冰冷,将他彻底隔绝在这个小小的、湿透的角落里。
手机屏幕残留的那一点微弱的热度迅速消散,变得和他手心一样冰凉。
他紧紧攥着那部沉默的机器,仿佛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攥着自己最后一点残存的、被雨水浸泡得发胀发痛的羞耻心。
他把熄灭的手机,连同那份沉甸甸的、被他亲手掐灭的温暖,粗暴地塞回了湿透的环保袋深处。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狠厉,仿佛要把它深深埋葬。
书本的棱角狠狠硌着他的肋骨,带来一阵清晰的钝痛。
他重新抬起头,望向那无边无际的雨幕,目光比之前更加空洞、更加遥远,像两口被彻底抽干了水的枯井。
雨,还在下。
珠江的夜,将他和他无法回应的爱,一起浸泡在这冰冷粘稠的寂静里。
公交站牌下那个湿透的身影,仿佛被那熄灭的手机屏幕抽走了最后一丝活气,只剩下一个更加坚硬、更加冰冷的壳,沉默地抵抗着来自世界的、以及来自内心的,所有试图靠近的暖意。
他把自己更深地钉在了原地,连同那份未说出口的爱和无法承受的愧疚,一起钉在了这雨夜的十字架上。
坐上空荡荡公交车,世界似乎安静了下来,张平坐在一侧的座位上,窗外的光影都不属于他,他似乎只剩下怀里的袋子,和该死的进度条,以及无尽的寒冷,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