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寒渊
第4章 话花木众人打机锋 谈笄礼少年齐欢笑
与此同时，沈府花园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十张圆桌错落安置在古树繁花间，身着青衣的小厮们端着酒壶菜肴穿梭不息。
沈修竹正陪着陈大人、张大人等几位朝中同僚叙话，气氛融洽。
“沈兄好福气啊，”户部张大人捋须笑道。
“听闻令嫒不仅品貌出众，更是精通琴棋书画，今日及笄，怕是明日提亲的就要踏破门槛了。”
翰林院李学士接话：“何止呢，文朗贤侄也是少年英才，方才在门前迎客，举止有度，颇有沈兄当年的风范。”
沈修竹连称“过誉”，执壶为众人添酒。
“小女资质平庸，不过是内人平日多教导了些闺阁礼仪。”
“至于犬子，更是顽劣不堪，让诸位见笑了。”
陈大人慢悠悠品了口酒，笑道：“修竹过谦了。
老夫记得你年轻时也是这般谦逊，如今看来，倒是家风如此。”
“大人说得是。”
张大人接话。
“说起来，近日吏部考核，沈兄主持的那份章程，可是深得圣心啊。”
沈修竹神色不变，轻轻摆手：“不过是分内之事。
倒是听闻张大人主持的漕粮改征一事，进展颇为顺利。”
“哪里哪里，”张大人压低声音，“此事牵涉甚广，还需从长计议……”几人正说话间，忽见平阳侯端着酒杯缓步走来。
平阳侯是太子妃的母家，现任侯爷是太子妃的长兄。
论起来，现场除了瑞王，身份最尊贵的，便是这平阳侯了。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花园内的谈笑声不觉轻了几分。
“诸位不必多礼，”平阳侯笑容温润，目光转向沈修竹，“沈大人，今日府上真是热闹啊。”
沈修竹忙执礼：“侯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平阳侯很自然地引着沈修竹往旁边一株海棠树下走了几步。
这个举动看似随意，却让在场几位官员都心照不宣地继续饮酒谈天，只是余光都不约而同地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轻抚着海棠树的树干，平阳侯朗声道：“听闻府上这株百年海棠，每逢花期便绚烂非常。
家母最爱海棠，不知可否请教养护之法？”
沈修竹会意，含笑答道：“侯爷谬赞。
说来简单，不过是按时修剪，勤加照看。”
“若老夫人喜欢，下官可让花匠整理一份养护心得，改日送到府上。”
“那便有劳了。”
承恩侯点头。
“说起来，近日得了一幅前朝花鸟画，似是沈周真迹。
沈大人是鉴赏大家，改日可否过府一观？”
“侯爷厚爱，下官定当登门请教。”
沈修竹举杯致意。
二人酒杯轻碰，相视一笑。
与大人们含蓄客套的应酬不同，花园另一角的少年们正洋溢着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
沈文朗被几个年纪相仿的同窗团团围住，这些半大少年早己褪去了孩童的稚气，却又尚未完全习得成人世界的矜持。
“文朗，你姐姐琴艺不错啊，比你可强多了。”
一个身着竹青色首裰的少年用手肘碰了碰沈文朗，挤眉弄眼地问道。
另一个胖乎乎的少年立即接话：“方才隔着层层珠帘虽看不太真切，但那仪态，一看就是温婉淑女。
"这话引得众少年一阵哄笑，纷纷朝花厅方向张望。
此时微风拂过，花厅的珠帘轻轻晃动，人影幢幢，却己看不见窈窕身影了，几名少年内心纷纷惋惜。
“文朗，好兄弟！”
最先开口的那个少年一把搂住沈文朗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咱们这般交情，日后能不能......不能！”
沈文朗毫不客气地打断，一把拍开好友的手，板起脸来活像个小老头。
“赵明远，我警告你，不许打我姐姐的主意！”
那名叫赵明远的少年不服气地嚷嚷：“我还没说完呢！
就是问问能不能......问什么问！”
沈文朗叉着腰，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小伙伴们。
“我姐姐这么好，就你们这些连功课都做不完的毛头小子，也敢痴心妄想？”
“喂！
沈文朗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另一个少年笑着捶了他一拳。
“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怎么连问问都不行？”
“啧啧，瞧把你得意的！”
赵明远语气上带了点酸意。
“不就是有个才貌双全的姐姐嘛。”
“怎么？
羡慕啊？”
沈文朗扬起下巴，终于露出了几分少年人的得意。
“有本事让你们家也生个这样的姐姐去！”
赵明远想了想自己那上蹿下跳的姐姐，恶寒的摇了摇头。
算了，你的姐姐我的姐姐好像不一样。
少年们笑闹作一团，你推我搡的好不热闹。
笑闹过后，赵明远忽然正色道：“今日见府上这般排场，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世家风范。
文朗，你姐姐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沈文朗这才缓和了神色，语气中带着难掩的骄傲：“那是自然。”
“我姐姐三岁能诵诗，七岁能作画，连宫里的嬷嬷都夸她是个闺秀的典范。
"他忽然警觉地停住，瞪着又蠢蠢欲动的众人：“但是！
这跟你们没关系！
都给我安分点！”
少年们见状，又是一阵大笑。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他们身上，为这欢快的场景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在这及笄礼的日子里，少年们纯真的情谊与懵懂的钦慕，成了最动人的点缀。
就在少年们嬉笑打闹之际，主桌上的气氛却愈发微妙。
平阳侯方才与沈修竹的私语，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众人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张大人目送平阳候离去后，缓缓转着手中的酒杯，状似随意地对身旁的李学士低语：“侯爷近来似乎对书画颇为热衷。”
李学士会意一笑，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可不是么。
上月还在珍宝斋重金购得一幅《春山图》，据说是范宽真迹。”
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谁不知道平阳侯是太子最倚重的内兄，这般突然与沈修竹亲近，绝不会只是为了赏画谈花这般简单。
这时，一首沉默不语的兵部王侍郎忽然开口：“沈兄府上这海棠确实难得。
不过要说奇花异木，还是康王府上那株双色茶花更胜一筹。”
他顿了顿，似是无意地补充道，“昨日康王还邀我等过府赏花。”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静了片刻。
康王是今上最宠爱的幼弟，近来在朝中势力日盛。
王侍郎此刻提起康王，不知是何用意。
沈修竹从容不迫地执起酒壶，为王侍郎斟满酒杯，笑道：“康王府上的茶花下官也曾有幸得见，确实堪称一绝。”
“不过依下官浅见，花木之美，贵在得其所哉。
王府的茶花再艳，移栽到寒舍只怕也难以成活。”
陈大人闻言，眼底掠过一丝赞许，适时接口道：“修竹此言甚是。
花木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他举杯向众人示意，“今日是沈府喜事，我等还是多饮几杯喜酒为是。”
十张圆桌错落安置在古树繁花间，身着青衣的小厮们端着酒壶菜肴穿梭不息。
沈修竹正陪着陈大人、张大人等几位朝中同僚叙话，气氛融洽。
“沈兄好福气啊，”户部张大人捋须笑道。
“听闻令嫒不仅品貌出众，更是精通琴棋书画，今日及笄，怕是明日提亲的就要踏破门槛了。”
翰林院李学士接话：“何止呢，文朗贤侄也是少年英才，方才在门前迎客，举止有度，颇有沈兄当年的风范。”
沈修竹连称“过誉”，执壶为众人添酒。
“小女资质平庸，不过是内人平日多教导了些闺阁礼仪。”
“至于犬子，更是顽劣不堪，让诸位见笑了。”
陈大人慢悠悠品了口酒，笑道：“修竹过谦了。
老夫记得你年轻时也是这般谦逊，如今看来，倒是家风如此。”
“大人说得是。”
张大人接话。
“说起来，近日吏部考核，沈兄主持的那份章程，可是深得圣心啊。”
沈修竹神色不变，轻轻摆手：“不过是分内之事。
倒是听闻张大人主持的漕粮改征一事，进展颇为顺利。”
“哪里哪里，”张大人压低声音，“此事牵涉甚广，还需从长计议……”几人正说话间，忽见平阳侯端着酒杯缓步走来。
平阳侯是太子妃的母家，现任侯爷是太子妃的长兄。
论起来，现场除了瑞王，身份最尊贵的，便是这平阳侯了。
众人纷纷起身见礼，花园内的谈笑声不觉轻了几分。
“诸位不必多礼，”平阳侯笑容温润，目光转向沈修竹，“沈大人，今日府上真是热闹啊。”
沈修竹忙执礼：“侯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平阳侯很自然地引着沈修竹往旁边一株海棠树下走了几步。
这个举动看似随意，却让在场几位官员都心照不宣地继续饮酒谈天，只是余光都不约而同地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轻抚着海棠树的树干，平阳侯朗声道：“听闻府上这株百年海棠，每逢花期便绚烂非常。
家母最爱海棠，不知可否请教养护之法？”
沈修竹会意，含笑答道：“侯爷谬赞。
说来简单，不过是按时修剪，勤加照看。”
“若老夫人喜欢，下官可让花匠整理一份养护心得，改日送到府上。”
“那便有劳了。”
承恩侯点头。
“说起来，近日得了一幅前朝花鸟画，似是沈周真迹。
沈大人是鉴赏大家，改日可否过府一观？”
“侯爷厚爱，下官定当登门请教。”
沈修竹举杯致意。
二人酒杯轻碰，相视一笑。
与大人们含蓄客套的应酬不同，花园另一角的少年们正洋溢着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
沈文朗被几个年纪相仿的同窗团团围住，这些半大少年早己褪去了孩童的稚气，却又尚未完全习得成人世界的矜持。
“文朗，你姐姐琴艺不错啊，比你可强多了。”
一个身着竹青色首裰的少年用手肘碰了碰沈文朗，挤眉弄眼地问道。
另一个胖乎乎的少年立即接话：“方才隔着层层珠帘虽看不太真切，但那仪态，一看就是温婉淑女。
"这话引得众少年一阵哄笑，纷纷朝花厅方向张望。
此时微风拂过，花厅的珠帘轻轻晃动，人影幢幢，却己看不见窈窕身影了，几名少年内心纷纷惋惜。
“文朗，好兄弟！”
最先开口的那个少年一把搂住沈文朗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咱们这般交情，日后能不能......不能！”
沈文朗毫不客气地打断，一把拍开好友的手，板起脸来活像个小老头。
“赵明远，我警告你，不许打我姐姐的主意！”
那名叫赵明远的少年不服气地嚷嚷：“我还没说完呢！
就是问问能不能......问什么问！”
沈文朗叉着腰，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小伙伴们。
“我姐姐这么好，就你们这些连功课都做不完的毛头小子，也敢痴心妄想？”
“喂！
沈文朗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另一个少年笑着捶了他一拳。
“咱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怎么连问问都不行？”
“啧啧，瞧把你得意的！”
赵明远语气上带了点酸意。
“不就是有个才貌双全的姐姐嘛。”
“怎么？
羡慕啊？”
沈文朗扬起下巴，终于露出了几分少年人的得意。
“有本事让你们家也生个这样的姐姐去！”
赵明远想了想自己那上蹿下跳的姐姐，恶寒的摇了摇头。
算了，你的姐姐我的姐姐好像不一样。
少年们笑闹作一团，你推我搡的好不热闹。
笑闹过后，赵明远忽然正色道：“今日见府上这般排场，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世家风范。
文朗，你姐姐定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
沈文朗这才缓和了神色，语气中带着难掩的骄傲：“那是自然。”
“我姐姐三岁能诵诗，七岁能作画，连宫里的嬷嬷都夸她是个闺秀的典范。
"他忽然警觉地停住，瞪着又蠢蠢欲动的众人：“但是！
这跟你们没关系！
都给我安分点！”
少年们见状，又是一阵大笑。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落在他们身上，为这欢快的场景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在这及笄礼的日子里，少年们纯真的情谊与懵懂的钦慕，成了最动人的点缀。
就在少年们嬉笑打闹之际，主桌上的气氛却愈发微妙。
平阳侯方才与沈修竹的私语，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众人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张大人目送平阳候离去后，缓缓转着手中的酒杯，状似随意地对身旁的李学士低语：“侯爷近来似乎对书画颇为热衷。”
李学士会意一笑，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可不是么。
上月还在珍宝斋重金购得一幅《春山图》，据说是范宽真迹。”
二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谁不知道平阳侯是太子最倚重的内兄，这般突然与沈修竹亲近，绝不会只是为了赏画谈花这般简单。
这时，一首沉默不语的兵部王侍郎忽然开口：“沈兄府上这海棠确实难得。
不过要说奇花异木，还是康王府上那株双色茶花更胜一筹。”
他顿了顿，似是无意地补充道，“昨日康王还邀我等过府赏花。”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静了片刻。
康王是今上最宠爱的幼弟，近来在朝中势力日盛。
王侍郎此刻提起康王，不知是何用意。
沈修竹从容不迫地执起酒壶，为王侍郎斟满酒杯，笑道：“康王府上的茶花下官也曾有幸得见，确实堪称一绝。”
“不过依下官浅见，花木之美，贵在得其所哉。
王府的茶花再艳，移栽到寒舍只怕也难以成活。”
陈大人闻言，眼底掠过一丝赞许，适时接口道：“修竹此言甚是。
花木尚且如此，何况人乎？”
他举杯向众人示意，“今日是沈府喜事，我等还是多饮几杯喜酒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