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不请神，问鬼不问卦
第4章 幽冥父子
“在看什么呢？”
王老师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马啸天手里的数学课本上。
“老师，我正为这道几何题发愁呢。”
马啸天把书本举到半空，“您能给我讲讲吗？”
王老师抬眼向西周看了看。
“天色也晚了，这黑灯瞎火的也不得眼。
这样吧，你要是不着急回家的话就跟我一起去亲戚家，他们进山收药材去了，我帮着看家。”
“那谢谢你了王老师。”
马啸天跟着王老师很快隐身在黑夜中。
刚进王老师亲戚家的家门，马啸天就觉得有一股透骨的寒意往他脖领子里钻，让他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随着王老师“嚓”的一声点着火柴漆黑的屋子迎来一丝微弱的光亮。
马啸天盯着王老师手里那根通体雪白的蜡烛发怔。
要知道，庄户人家连煤油都省着用，更别说这城里才有的洋蜡。
“坐炕上吧。”
王老师将蜡烛沾在倒扣的碗底上。
“这炕上怎么这么潮啊！”
感到炕上湿漉漉的马啸天将书包垫到书下面，潮湿的凉意还是穿透布料渗进肌肤。
“哪道题没弄明白？”
王老师看向马啸天。
“就是这道题！”
“这道题首先要从定义……”王老师开始给马啸天讲起题来，听得马啸天入了迷。
“听明白了？”
马啸天点着头。
“来，我再给你出几道题，看你能不能举一反三地都做出来。”
“好！”
马啸天沉浸在王老师出的数学题中，很快就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
“阴魂不散的臭老九，你敢缠上我儿子，看我今天不灭了你！”
马啸天被暴喝声惊醒。
“爹……”马啸天一脸惊骇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马老蔫。
就见此时的马老蔫全身裹着浓墨般的黑雾，一双通红的眼睛像是要冒出来，猩红的舌头耷拉在嘴外面，嘴角还有鲜血溢出，特别是脖子上的那条绞索似的勒痕格外狰狞丑陋。
“爹，你这是咋地了？”
马啸天惊叫着。
“哈哈哈”温润的王老师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皮囊如蜡油般融化，露出泡得肿胀的惨白面孔。
马啸天一眼就认出露出真面目的这个人是谁了，他居然是前几年从城里下放到他们村的中学老师李士宽。
因为连续几年都没有获得返城的机会，一时想不开去年跳了井。
李士宽镜片后的眼珠泛着死鱼肚般的灰白，每笑一声，井水就从七窍汩汩涌出，在炕席上蜿蜒成墨色的溪流。
“我在帮你儿子补习功课，你不感激我还要灭了我？
你这不是狼心狗肺吗？”
“老子要你魂飞魄散！”
马老蔫暴涨的双臂向李士宽的脖子掐来。
李士宽边躲闪边从嘴里向马老蔫喷出恶臭的黑水。
那黑水甫一接触到马老蔫的鬼爪便发出“滋滋”响声，腥臭的雾气在屋内蒸腾。
马老蔫的鬼爪似乎不怕李士宽黑水的腐蚀，越战越勇，李士宽则是节节败退。
可能李士宽意识到自己打不过马老蔫，他那张惨白的脸上露出恐慌来，飘忽不定的眼神开始寻找逃跑的机会。
马啸天的惊叫卡在喉咙间，眼睁睁看着父亲与李士宽缠斗。
李士宽突然把头转向马啸天，对着他就喷出一口黑水。
千钧一发之际马老蔫用身体硬生生将马啸天护住，青烟从焦黑的伤口腾起。
也正是马老蔫去救马啸天让李士宽有了逃跑的机会，他向马老蔫让开的门口逃窜过去。
李士宽逃出门的瞬间，马啸天立马觉得周身再无寒意，在眩晕中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声。
“崽子！”
“啸天！”
马啸天把目光看向声音的出处。
“崽子，你可算醒过来了！”
张婆子的声音传进马啸天的耳朵。
“快回家拿几斤小米给啸天熬点粥补补。”
老么他爹对老么吩咐道。
老么急匆匆地向屋外走去。
马啸天打量着西周，见自己躺在自家炕上，一脸困惑地看着张婆子：“我这是咋地了？”
“咋地了？
差一点你就去见了阎王！”
张婆子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马啸天的脸上。
“要不是被人发现得早将你从井里给捞出来，恐怕你现在正和那个跳井的臭老九搭伴呢。”
提到了李士宽马啸天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猛地从炕上坐起身来。
结果因为头晕目眩又栽回炕上。
“我爹呢？”
张婆子和老么的爹还有生产队长互视了一眼都没吱声。
觉察出不对劲的马啸天挣扎着再次坐起身来。
“崽子，别逞强了，我和你说实话吧。”
张婆子脸色黯淡了下去。
“你爹他，他上吊了！”
“你放屁！
我这就去找我爹。”
马啸天挣扎着要下地。
“啸天，你爹己经走了三天了，是我让人给埋的。”
生产队长证实了张婆子的话。
“你撒谎，你们都在撒谎，我爹不会撇下我不管的，他在给前院孙老爷子守灵呢，我这就去找他。”
马啸天光着脚踉跄着向门口走去。
老么的爹上前去扶他，结果被他一把给推开。
可没走出几步，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两眼紧闭不省人事了。
又过了三天，水米不打牙的马啸天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他爹的下葬地，一个终年不见阳光的背阴坡。
马啸天“扑通”一声跪在他爹坟前，从早跪到晚一句话也不说。
“儿子，你这样爹看着难受！”
马老蔫的鬼魂钻出坟头。
“爹，你上吊一定是为了救我，可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看到用你命换我命啊。”
看着父亲身上还留有的焦痕马啸天泪如雨下。
“你落井被救上来后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宿，嘴里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我去找了张婆子，张婆子在家里为你开了法事，结果张婆子和我说，缠上你的臭老九她治服不了，你只能是听天由命。”
“看来，又是那装神弄鬼的张婆子给你出的馊主意，让你上吊救我。”
马啸天在嘴里恨声说道。
“儿子，你不能冤枉了人家张婆子，是我苦苦哀求她想办法救你她才给我出的这个主意。”
马老蔫那张狰狞的面孔突然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管是之前替你挡灾还是眼下这件事，说句掏心窝子话，我是打心眼里感激张婆子的。”
王老师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马啸天手里的数学课本上。
“老师，我正为这道几何题发愁呢。”
马啸天把书本举到半空，“您能给我讲讲吗？”
王老师抬眼向西周看了看。
“天色也晚了，这黑灯瞎火的也不得眼。
这样吧，你要是不着急回家的话就跟我一起去亲戚家，他们进山收药材去了，我帮着看家。”
“那谢谢你了王老师。”
马啸天跟着王老师很快隐身在黑夜中。
刚进王老师亲戚家的家门，马啸天就觉得有一股透骨的寒意往他脖领子里钻，让他不由地打了个冷战。
随着王老师“嚓”的一声点着火柴漆黑的屋子迎来一丝微弱的光亮。
马啸天盯着王老师手里那根通体雪白的蜡烛发怔。
要知道，庄户人家连煤油都省着用，更别说这城里才有的洋蜡。
“坐炕上吧。”
王老师将蜡烛沾在倒扣的碗底上。
“这炕上怎么这么潮啊！”
感到炕上湿漉漉的马啸天将书包垫到书下面，潮湿的凉意还是穿透布料渗进肌肤。
“哪道题没弄明白？”
王老师看向马啸天。
“就是这道题！”
“这道题首先要从定义……”王老师开始给马啸天讲起题来，听得马啸天入了迷。
“听明白了？”
马啸天点着头。
“来，我再给你出几道题，看你能不能举一反三地都做出来。”
“好！”
马啸天沉浸在王老师出的数学题中，很快就进入了浑然忘我的状态。
“阴魂不散的臭老九，你敢缠上我儿子，看我今天不灭了你！”
马啸天被暴喝声惊醒。
“爹……”马啸天一脸惊骇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马老蔫。
就见此时的马老蔫全身裹着浓墨般的黑雾，一双通红的眼睛像是要冒出来，猩红的舌头耷拉在嘴外面，嘴角还有鲜血溢出，特别是脖子上的那条绞索似的勒痕格外狰狞丑陋。
“爹，你这是咋地了？”
马啸天惊叫着。
“哈哈哈”温润的王老师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皮囊如蜡油般融化，露出泡得肿胀的惨白面孔。
马啸天一眼就认出露出真面目的这个人是谁了，他居然是前几年从城里下放到他们村的中学老师李士宽。
因为连续几年都没有获得返城的机会，一时想不开去年跳了井。
李士宽镜片后的眼珠泛着死鱼肚般的灰白，每笑一声，井水就从七窍汩汩涌出，在炕席上蜿蜒成墨色的溪流。
“我在帮你儿子补习功课，你不感激我还要灭了我？
你这不是狼心狗肺吗？”
“老子要你魂飞魄散！”
马老蔫暴涨的双臂向李士宽的脖子掐来。
李士宽边躲闪边从嘴里向马老蔫喷出恶臭的黑水。
那黑水甫一接触到马老蔫的鬼爪便发出“滋滋”响声，腥臭的雾气在屋内蒸腾。
马老蔫的鬼爪似乎不怕李士宽黑水的腐蚀，越战越勇，李士宽则是节节败退。
可能李士宽意识到自己打不过马老蔫，他那张惨白的脸上露出恐慌来，飘忽不定的眼神开始寻找逃跑的机会。
马啸天的惊叫卡在喉咙间，眼睁睁看着父亲与李士宽缠斗。
李士宽突然把头转向马啸天，对着他就喷出一口黑水。
千钧一发之际马老蔫用身体硬生生将马啸天护住，青烟从焦黑的伤口腾起。
也正是马老蔫去救马啸天让李士宽有了逃跑的机会，他向马老蔫让开的门口逃窜过去。
李士宽逃出门的瞬间，马啸天立马觉得周身再无寒意，在眩晕中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声。
“崽子！”
“啸天！”
马啸天把目光看向声音的出处。
“崽子，你可算醒过来了！”
张婆子的声音传进马啸天的耳朵。
“快回家拿几斤小米给啸天熬点粥补补。”
老么他爹对老么吩咐道。
老么急匆匆地向屋外走去。
马啸天打量着西周，见自己躺在自家炕上，一脸困惑地看着张婆子：“我这是咋地了？”
“咋地了？
差一点你就去见了阎王！”
张婆子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马啸天的脸上。
“要不是被人发现得早将你从井里给捞出来，恐怕你现在正和那个跳井的臭老九搭伴呢。”
提到了李士宽马啸天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猛地从炕上坐起身来。
结果因为头晕目眩又栽回炕上。
“我爹呢？”
张婆子和老么的爹还有生产队长互视了一眼都没吱声。
觉察出不对劲的马啸天挣扎着再次坐起身来。
“崽子，别逞强了，我和你说实话吧。”
张婆子脸色黯淡了下去。
“你爹他，他上吊了！”
“你放屁！
我这就去找我爹。”
马啸天挣扎着要下地。
“啸天，你爹己经走了三天了，是我让人给埋的。”
生产队长证实了张婆子的话。
“你撒谎，你们都在撒谎，我爹不会撇下我不管的，他在给前院孙老爷子守灵呢，我这就去找他。”
马啸天光着脚踉跄着向门口走去。
老么的爹上前去扶他，结果被他一把给推开。
可没走出几步，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两眼紧闭不省人事了。
又过了三天，水米不打牙的马啸天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他爹的下葬地，一个终年不见阳光的背阴坡。
马啸天“扑通”一声跪在他爹坟前，从早跪到晚一句话也不说。
“儿子，你这样爹看着难受！”
马老蔫的鬼魂钻出坟头。
“爹，你上吊一定是为了救我，可我宁愿死也不愿意看到用你命换我命啊。”
看着父亲身上还留有的焦痕马啸天泪如雨下。
“你落井被救上来后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宿，嘴里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
我去找了张婆子，张婆子在家里为你开了法事，结果张婆子和我说，缠上你的臭老九她治服不了，你只能是听天由命。”
“看来，又是那装神弄鬼的张婆子给你出的馊主意，让你上吊救我。”
马啸天在嘴里恨声说道。
“儿子，你不能冤枉了人家张婆子，是我苦苦哀求她想办法救你她才给我出的这个主意。”
马老蔫那张狰狞的面孔突然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管是之前替你挡灾还是眼下这件事，说句掏心窝子话，我是打心眼里感激张婆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