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鬼史：铜驼泣血录
第五章 太学饥馑·槐叶冷粥照骨瘦
洛阳城的槐叶还未泛黄，就被饥民摘了个精光。
太学遗址的断墙下，十二岁的李弘正用生锈的铜剑刮着树皮，青布衫下的肩胛骨凸得硌人，左掌心的”灭“字掌纹在秋阳下泛着淡红，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先生，树皮刮完了。
“他举起陶碗，碗底堆着细碎的槐树皮，混着些许观音土，”隔壁王婆婆咽气前说，她的孙子……被羯人串在马枪上烤了吃。
“陈玄清从破竹简上抬起头，笔尖的狼毫在羊皮纸上顿出墨团。
他望着少年凹陷的眼窝，想起三个月前在雁门救下的阿柔——此刻她应在武川镇待产，鲜卑妇人的毡房里，是否也飘着这样苦涩的槐叶粥？”
去把槐树根刨出来。
“他扯下道袍下摆，蘸着泉水擦拭《五胡志》上的血字，”今夜熬粥时，加三把去年的陈麦麸——昨日东海王的粮车，给咱们留了半袋。
“李弘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按在他腕间的金血管上：”先生，您的血又变浅了。
镇上的说书人讲，五石散吃多了，血会变成清水，人就成了活死人……“陈玄清抽回手，金血管在道袍下若隐若现：”活人尚且填不饱肚子，还怕什么活死人？
“他望向太学门前的长队，妪孺们倚着断碑喘息，其中一个少女的鬓角别着朵干杏花——像极了三年前在雁门卖蜜的阿柔。
粥棚升起青烟时，鲜卑骑兵的马蹄声碾碎了黄昏。
十骑突入太学，马鼻喷着白气，鞍鞯上挂着汉人耳朵串成的流苏。
为首骑士的鲜卑话里掺着羯族口音，马刀指向沸腾的粥锅：”汉狗竟敢私藏粮食！
石虎大人的军队缺粮，正好拿你们填肚子！
“饥民们发出含混的惊叫，几个孩童被吓得跌倒。
李弘的短刀从袖中滑落，刀柄上的狼首纹与骑士护腕的图腾相撞。
陈玄清按住少年发颤的肩膀，指尖在掌心掐出五雷诀，地上的槐叶突然腾起蓝焰，在残墙上拼出青狼神的图腾。”
青、青狼神！
“骑士们慌忙滚下马背，对着火焰叩头。
陈玄清趁机将五石散粉末撒向粥锅，热气中浮现出胡族文字：”太学之地，神狼避之。
“鲜卑骑兵退去后，李弘盯着地上未冷的马粪，突然捡起短刀：”先生为何不用道术杀了他们？
您的金血能化刀为雾——“”杀了这十个，还有百个。
“陈玄清望着东南方的烽火，石勒的羯族军队己攻破许昌，”还记得在雁门时，我教你的第一句羯语吗？
“”诺羯，是活着的意思。
“李弘低头盯着掌纹，”可他们不让我们活着。
“暮色漫进太学，陈玄清在孔子像残躯前挖坑，埋掉三具孩童的尸体。
李弘抱着陶罐站在一旁，突然指着他的左脸：”先生，您的胎记在发光。
“青蝶胎记泛着金芒，与李弘掌心的红光相映。
陈玄清摸向腰间的昆仑玉笏，裂纹己从边缘延伸至”胡“字中部，背面的蝌蚪文正在重组：”石勒屠徐，汉人十万为‘菜人’。
“”李弘，“他解开道袍，露出胸前网状的金血管，”你可知我为何收你为徒？
“少年摇摇头，眼中却有火光：”因为我能灭胡。
“”不。
“陈玄清将《五胡志》塞进他怀里，羊皮纸上的金血文字在暮色中流动，”因为你是胡汉混血。
你母亲是汉人，父亲是鲜卑斥候——这是我在武川镇查到的。
“李弘猛地抬头，短刀”当啷“落地。
陈玄清捡起刀，刀柄内侧刻着半只朱雀纹：”你父亲战死前，托鲜卑族长将你送来洛阳。
他的腰牌，此刻还挂在石虎的剥皮殿里。
“夜风卷起满地槐叶，像极了雁门的雪。
陈玄清望着星空，紫微垣第三星己暗，那是晋惠帝的将星。
他忽然想起司马越袖中的五石散包——掺了朱砂的催命散，与他当年在嵩山炼制的一模一样。”
先生，洛阳守得住吗？
“李弘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火光，羯族的牛角号己隐约可闻。
陈玄清没有回答，只是在《五胡志·羯族篇》写下：”永嘉元年秋，石勒军至豫州，汉女号两脚羊，孩童称精粮。
收混血儿李弘为徒，传《胡族兵制图》与《汉人韬略》，其掌纹灭字，应在胡汉相杀之局。
“更漏声中，他听见粥棚传来啜泣——有妇人正在分食同伴的尸体。
李弘握着短刀的手在发抖，掌纹”灭“字被冷汗浸透，却愈发清晰。
陈玄清摸了摸他的头顶，忽然看见玉笏背面浮现新的预言：”武川镇传来马嘶，阿柔产子，男婴左脸青蝶，右脸狼首，啼声裂云。
“这一晚，陈玄清梦见自己站在未来的邺城剥皮殿前，看见成年的李弘举着染血的短刀，刀刃上倒映着阿柔的泪痣与羯族少年的狼首。
他猛然惊醒，发现袖口沾着半片干杏花——那是阿柔当年塞在他药囊里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光，像极了五石散的粉末。
太学遗址的断墙下，十二岁的李弘正用生锈的铜剑刮着树皮，青布衫下的肩胛骨凸得硌人，左掌心的”灭“字掌纹在秋阳下泛着淡红，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先生，树皮刮完了。
“他举起陶碗，碗底堆着细碎的槐树皮，混着些许观音土，”隔壁王婆婆咽气前说，她的孙子……被羯人串在马枪上烤了吃。
“陈玄清从破竹简上抬起头，笔尖的狼毫在羊皮纸上顿出墨团。
他望着少年凹陷的眼窝，想起三个月前在雁门救下的阿柔——此刻她应在武川镇待产，鲜卑妇人的毡房里，是否也飘着这样苦涩的槐叶粥？”
去把槐树根刨出来。
“他扯下道袍下摆，蘸着泉水擦拭《五胡志》上的血字，”今夜熬粥时，加三把去年的陈麦麸——昨日东海王的粮车，给咱们留了半袋。
“李弘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按在他腕间的金血管上：”先生，您的血又变浅了。
镇上的说书人讲，五石散吃多了，血会变成清水，人就成了活死人……“陈玄清抽回手，金血管在道袍下若隐若现：”活人尚且填不饱肚子，还怕什么活死人？
“他望向太学门前的长队，妪孺们倚着断碑喘息，其中一个少女的鬓角别着朵干杏花——像极了三年前在雁门卖蜜的阿柔。
粥棚升起青烟时，鲜卑骑兵的马蹄声碾碎了黄昏。
十骑突入太学，马鼻喷着白气，鞍鞯上挂着汉人耳朵串成的流苏。
为首骑士的鲜卑话里掺着羯族口音，马刀指向沸腾的粥锅：”汉狗竟敢私藏粮食！
石虎大人的军队缺粮，正好拿你们填肚子！
“饥民们发出含混的惊叫，几个孩童被吓得跌倒。
李弘的短刀从袖中滑落，刀柄上的狼首纹与骑士护腕的图腾相撞。
陈玄清按住少年发颤的肩膀，指尖在掌心掐出五雷诀，地上的槐叶突然腾起蓝焰，在残墙上拼出青狼神的图腾。”
青、青狼神！
“骑士们慌忙滚下马背，对着火焰叩头。
陈玄清趁机将五石散粉末撒向粥锅，热气中浮现出胡族文字：”太学之地，神狼避之。
“鲜卑骑兵退去后，李弘盯着地上未冷的马粪，突然捡起短刀：”先生为何不用道术杀了他们？
您的金血能化刀为雾——“”杀了这十个，还有百个。
“陈玄清望着东南方的烽火，石勒的羯族军队己攻破许昌，”还记得在雁门时，我教你的第一句羯语吗？
“”诺羯，是活着的意思。
“李弘低头盯着掌纹，”可他们不让我们活着。
“暮色漫进太学，陈玄清在孔子像残躯前挖坑，埋掉三具孩童的尸体。
李弘抱着陶罐站在一旁，突然指着他的左脸：”先生，您的胎记在发光。
“青蝶胎记泛着金芒，与李弘掌心的红光相映。
陈玄清摸向腰间的昆仑玉笏，裂纹己从边缘延伸至”胡“字中部，背面的蝌蚪文正在重组：”石勒屠徐，汉人十万为‘菜人’。
“”李弘，“他解开道袍，露出胸前网状的金血管，”你可知我为何收你为徒？
“少年摇摇头，眼中却有火光：”因为我能灭胡。
“”不。
“陈玄清将《五胡志》塞进他怀里，羊皮纸上的金血文字在暮色中流动，”因为你是胡汉混血。
你母亲是汉人，父亲是鲜卑斥候——这是我在武川镇查到的。
“李弘猛地抬头，短刀”当啷“落地。
陈玄清捡起刀，刀柄内侧刻着半只朱雀纹：”你父亲战死前，托鲜卑族长将你送来洛阳。
他的腰牌，此刻还挂在石虎的剥皮殿里。
“夜风卷起满地槐叶，像极了雁门的雪。
陈玄清望着星空，紫微垣第三星己暗，那是晋惠帝的将星。
他忽然想起司马越袖中的五石散包——掺了朱砂的催命散，与他当年在嵩山炼制的一模一样。”
先生，洛阳守得住吗？
“李弘望着远处越来越近的火光，羯族的牛角号己隐约可闻。
陈玄清没有回答，只是在《五胡志·羯族篇》写下：”永嘉元年秋，石勒军至豫州，汉女号两脚羊，孩童称精粮。
收混血儿李弘为徒，传《胡族兵制图》与《汉人韬略》，其掌纹灭字，应在胡汉相杀之局。
“更漏声中，他听见粥棚传来啜泣——有妇人正在分食同伴的尸体。
李弘握着短刀的手在发抖，掌纹”灭“字被冷汗浸透，却愈发清晰。
陈玄清摸了摸他的头顶，忽然看见玉笏背面浮现新的预言：”武川镇传来马嘶，阿柔产子，男婴左脸青蝶，右脸狼首，啼声裂云。
“这一晚，陈玄清梦见自己站在未来的邺城剥皮殿前，看见成年的李弘举着染血的短刀，刀刃上倒映着阿柔的泪痣与羯族少年的狼首。
他猛然惊醒，发现袖口沾着半片干杏花——那是阿柔当年塞在他药囊里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光，像极了五石散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