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春回1980
第3章 黑市的确良
林晚秋蹲在煤堆后，耳朵贴着糊满大字报的砖墙。
晚风捎来零碎对话："的确亮三匹换二十斤全国粮票…"黑市行话混着蟋蟀鸣叫，月光把倒卖者的影子拉成扭曲的蜘蛛。
她解开包袱皮，母亲那件破洞的杭绸旗袍在掌心流动如水。
"妹子，换布要守规矩。
"豁牙老头突然从墙缝挤出半张脸，缺指的右手捏着半截大前门，"先交五尺布票当门坎钱。
"林晚秋摸向裤腰暗袋，那里缝着昨夜从母亲针线盒偷出的侨汇券——淡绿色的纸片上印着天安门浮雕，能换三倍市价的紧俏货。
夜市藏在废弃的纺织厂仓库，铁门用《人民日报》遮住破洞。
林晚秋望着"的确良"布料堆成的小山，突然想起西十年后奢侈品店陈列的鳄鱼皮。
她抽出旗袍衬里的月白绸缎，在日光灯光下抖出粼粼波光："苏杭双绉，民国老裁缝的手艺。
""呦，这不是给死人装裹用的寿衣料嘛！
"穿喇叭裤的倒爷凑近吹了声口哨，脖颈金链陷进肥肉里。
林晚秋的剪刀突然抵住他手腕动脉："寿衣用的是宁绸，双绉垂坠度差两分三厘。
"刀尖挑开布边，经纬线间露出极细的金丝暗纹，"这是1935年荣氏纱厂特供宋美龄的孤品。
"倒爷的喉结滚动出吞咽声。
三匹的确良布料推过来时，林晚秋听见身后传来快门声——戴鸭舌帽的男人正用海鸥相机对准她手中的金丝双绉。
子夜雷声碾过仓库铁皮顶棚，林晚秋数着刚到手的十八张工业券。
突然，工商局的探照灯刺破雨幕："抓投机倒把！
"人群如炸窝的蟑螂西散，她抱着布料冲向生锈的消防梯，却撞见仓库深处堆积如山的坯布。
藏青布匹在闪电中泛出奇异光泽。
林晚秋的手指抚过织物表面，凹凸纹路在指腹炸开惊雷——这是失传的敦煌卷草纹提花工艺！
前世港商正是盗用此专利赚走九千万外汇。
她撕下一角布边含进嘴里，苎麻混纺蚕丝的触感与记忆完全吻合。
"站住！
"手电筒光柱扫过后颈，林晚秋抄起消防斧砍断吊绳。
成捆坯布如瀑布倾泻，探照灯在布匹洪流中碎裂成星。
她蜷缩在敦煌纹样的海洋里，听见追赶者的胶鞋踩过满地经纱纬线，像踏碎无数个朝代的骨骼。
黎明时分，林晚秋数着缝在内衣夹层的侨汇券。
仓库漏雨的角落，被她标记过的坯布堆成诡异的卍字符。
突然，老鼠啃噬声里混进皮革摩擦的轻响——鸭舌帽男人的翻毛皮鞋正在积水里反光。
"林同志，周先生托我捎句话。
"港腔普通话黏着晨雾贴上来，牛皮信封里滑出妹妹林夏荷在夜校的照片，"他说令妹的学费，可以用你身上那本裁缝手册抵。
"林晚秋的指甲掐进布匹纹路，前世女儿被剽窃设计稿的哭喊在耳蜗里震荡。
她突然抽出三张侨汇券点燃，火苗在周世昌的名片上烧出焦痕："告诉姓周的，敦煌纹样不是用钱能买断的。
"灰烬飘落时，仓库横梁上传来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正午阳光刺破铁皮屋顶的裂缝，照亮仓库深处半开的木箱。
褪色的俄文标签下，成卷的敦煌纹样坯布间混着几匹异样丝绸——暗红底子上金线绣满纳粹万字符，边缘印着模糊的德文钢印：柏林纺织协会，1937。
---**（本章完）
晚风捎来零碎对话："的确亮三匹换二十斤全国粮票…"黑市行话混着蟋蟀鸣叫，月光把倒卖者的影子拉成扭曲的蜘蛛。
她解开包袱皮，母亲那件破洞的杭绸旗袍在掌心流动如水。
"妹子，换布要守规矩。
"豁牙老头突然从墙缝挤出半张脸，缺指的右手捏着半截大前门，"先交五尺布票当门坎钱。
"林晚秋摸向裤腰暗袋，那里缝着昨夜从母亲针线盒偷出的侨汇券——淡绿色的纸片上印着天安门浮雕，能换三倍市价的紧俏货。
夜市藏在废弃的纺织厂仓库，铁门用《人民日报》遮住破洞。
林晚秋望着"的确良"布料堆成的小山，突然想起西十年后奢侈品店陈列的鳄鱼皮。
她抽出旗袍衬里的月白绸缎，在日光灯光下抖出粼粼波光："苏杭双绉，民国老裁缝的手艺。
""呦，这不是给死人装裹用的寿衣料嘛！
"穿喇叭裤的倒爷凑近吹了声口哨，脖颈金链陷进肥肉里。
林晚秋的剪刀突然抵住他手腕动脉："寿衣用的是宁绸，双绉垂坠度差两分三厘。
"刀尖挑开布边，经纬线间露出极细的金丝暗纹，"这是1935年荣氏纱厂特供宋美龄的孤品。
"倒爷的喉结滚动出吞咽声。
三匹的确良布料推过来时，林晚秋听见身后传来快门声——戴鸭舌帽的男人正用海鸥相机对准她手中的金丝双绉。
子夜雷声碾过仓库铁皮顶棚，林晚秋数着刚到手的十八张工业券。
突然，工商局的探照灯刺破雨幕："抓投机倒把！
"人群如炸窝的蟑螂西散，她抱着布料冲向生锈的消防梯，却撞见仓库深处堆积如山的坯布。
藏青布匹在闪电中泛出奇异光泽。
林晚秋的手指抚过织物表面，凹凸纹路在指腹炸开惊雷——这是失传的敦煌卷草纹提花工艺！
前世港商正是盗用此专利赚走九千万外汇。
她撕下一角布边含进嘴里，苎麻混纺蚕丝的触感与记忆完全吻合。
"站住！
"手电筒光柱扫过后颈，林晚秋抄起消防斧砍断吊绳。
成捆坯布如瀑布倾泻，探照灯在布匹洪流中碎裂成星。
她蜷缩在敦煌纹样的海洋里，听见追赶者的胶鞋踩过满地经纱纬线，像踏碎无数个朝代的骨骼。
黎明时分，林晚秋数着缝在内衣夹层的侨汇券。
仓库漏雨的角落，被她标记过的坯布堆成诡异的卍字符。
突然，老鼠啃噬声里混进皮革摩擦的轻响——鸭舌帽男人的翻毛皮鞋正在积水里反光。
"林同志，周先生托我捎句话。
"港腔普通话黏着晨雾贴上来，牛皮信封里滑出妹妹林夏荷在夜校的照片，"他说令妹的学费，可以用你身上那本裁缝手册抵。
"林晚秋的指甲掐进布匹纹路，前世女儿被剽窃设计稿的哭喊在耳蜗里震荡。
她突然抽出三张侨汇券点燃，火苗在周世昌的名片上烧出焦痕："告诉姓周的，敦煌纹样不是用钱能买断的。
"灰烬飘落时，仓库横梁上传来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正午阳光刺破铁皮屋顶的裂缝，照亮仓库深处半开的木箱。
褪色的俄文标签下，成卷的敦煌纹样坯布间混着几匹异样丝绸——暗红底子上金线绣满纳粹万字符，边缘印着模糊的德文钢印：柏林纺织协会，1937。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