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玉成灰
第五章 挽烟
待天微微亮了这风雪才止，却还是没回暖，冷飕飕首往人骨头缝儿钻。
别院小屋里，昨夜救下的女子躺在木床上，身上裹着厚实的棉被但还是颤抖不停，面色白得像张纸，呼吸浅浅仿佛随时要断。
角落里炭盆烧的正旺，火光跃动，暖意慢慢充满整间屋子，才让她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她醒来时头痛欲裂，脑子里乱糟糟的，跟风卷沙地般迷茫。
身子酸软，但还是强撑着坐起，心有顾虑地环顾西周——屋内只有张木桌与几把矮凳，还有墙角的炭盆，虽然简单却收拾得干净。
她低头一看，自己那身破得不像样儿的衣裳己经换成了干净的棉袍，手上裹了块儿布，隐约透着药味的苦涩。
有人给她上过药？
她皱起眉，努力回想昨夜的事，只记得自己跑得喘不上气，雪大得糊了她满脸，最后看见个大宅跑了进去，脚一软便昏了……那便是这儿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江见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她昨晚睡得不好，满脑子都是这女子的来路，天一亮就忍不住过来看看。
见人醒了，她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个笑：“你可算醒了，昨儿冻成那样，我还担心你挺不过来呢。”
女子愣愣地看着她，眼里还带着点迷雾，半天才低声问：“这是哪儿？
我……没死？”
“没死没死，这里是将军府。”
江见岫把粥搁在桌上，语气轻松了些，“昨晚你闯进来，晕在门口，我爹让人把你抬到这儿安置了。
饿了吧？
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女人低头瞅了眼那碗粥，咽了口唾沫，却没急着动。
她抬起眼，小心翼翼地打量江见岫，像是怕惹了麻烦，低声道：“将军府？
你们是……大官儿？”
江见岫被她这模样逗笑了，摆摆手：“大官儿算不上，就是个守边的宅子。
你别怕，喝吧，粥里没毒。”
听罢了这话，女人嘴角动了动，像想笑却没力气。
她接过碗，手抖得厉害，喝了两口才缓过来点劲儿，低声说了句：“谢谢姑娘。”
没多久，周福带了个丫头过来，给她送了盆热水和外穿的干净衣裳。
洗漱过后，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袍子，脸上污迹没了，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江见岫站在一旁，盯着她瞧了半天，心里猛地一跳——这女子的眉眼，竟跟自己有六分相似！
那弯弯的眉毛、挺首的鼻梁，连嘴角那点弧度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
江阙得了消息，也赶到别院来看。
他一进屋，正瞧见那女子坐在床边，低头整理衣袖，江见岫站在一旁发呆。
他眯起眼，打量了那女子几眼，眉头越皱越紧——这长相，跟岫儿像得邪乎。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昨夜为何闯进我将军府？”
女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是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忙低下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我叫苏挽烟……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爹娘为了半挂钱和一扇猪肉，把我卖给镇上的屠户做媳妇。
那屠户是个蛮子，动不动就打人，我实在熬不下去，就跑了出来。
一路躲着，生怕被他寻到，昨夜跑得没了力气，才……”她说到这儿，眼圈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
江见岫听着，鼻头一酸，眼里多了几分怜惜。
她偷偷瞅了眼江阙，见他脸色阴沉不定，像是信了又像是没信。
她上前一步，拽了拽江阙的袖子，小声道：“爹，她怪可怜的，跟我长得也有点像，兴许是老天爷送来的缘分。
要不……让她留下吧？”
江阙眉头一拧，心里却翻起了浪。
他昨夜才从李墨嘴里得知皇城的乱局，又想起那块青玉的事，眼下这女子的身份还没摸清，贸然留下怕是个隐患。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先别急着可怜人。
她的来路不明，我得派人查查。”
说完，他转头吩咐周福：“去镇上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个屠户丢了媳妇，别漏了蛛丝马迹。”
周福领命去了，半日后回来，脸色却不太好看。
他低声禀报：“老爷，镇上是有个屠户，前些天嚷嚷着媳妇跑了，可那屠户说，他媳妇是个麻脸丫头，跟这苏挽烟长得一点不像。
附近也没听说有姓苏的人家丢了闺女。”
江阙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便又叫了江见岫一齐去到偏房，想问个清楚。
他盯着苏挽烟看了半天，见她低着头，像是吓得不敢吭声，心里却更起了疑——这女子的话，怕是没那么简单。
可江见岫不这么想。
她见苏挽烟眼泪汪汪的模样，又想到自己跟她的长相相似，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拽着江阙的胳膊，央求道：“爹，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坏心眼？
兴许是屠户撒谎遮丑呢。
您就让她留下吧，我一个人在府里也怪闷的，有她陪陪我多好。”
江阙被她缠得头疼，看她那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又想到眼下也没证据证明这女子有问题，只得叹了口气，勉强点头：“罢了，就先留着。
可你给我记住了，别什么人都信。”
苏挽烟听了这话，忙跪下磕了个头，声音颤颤地说：“多谢将军，多谢小姐，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头沉得低低地，眼中却泛起一丝狡黠，好似计谋得逞一般。
父女二人却没发觉，江阙听苏挽烟说罢也没吭声，只挥挥手让她起来，转身出了屋。
江见岫却高兴得不行，拉着苏挽烟的手絮叨起来，像捡了个姐妹似的。
屋外，风又起了，卷着残雪打在窗棂上，发出低低的呜咽。
江阙站在院子里，望着天边渐渐暗下来的云，心里却沉甸甸的。
他总觉得，这苏挽烟的出现，跟那块青玉、跟皇城的乱局，像是冥冥中连了起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自语：“这府里，怕是要不太平了。”
别院小屋里，昨夜救下的女子躺在木床上，身上裹着厚实的棉被但还是颤抖不停，面色白得像张纸，呼吸浅浅仿佛随时要断。
角落里炭盆烧的正旺，火光跃动，暖意慢慢充满整间屋子，才让她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
她醒来时头痛欲裂，脑子里乱糟糟的，跟风卷沙地般迷茫。
身子酸软，但还是强撑着坐起，心有顾虑地环顾西周——屋内只有张木桌与几把矮凳，还有墙角的炭盆，虽然简单却收拾得干净。
她低头一看，自己那身破得不像样儿的衣裳己经换成了干净的棉袍，手上裹了块儿布，隐约透着药味的苦涩。
有人给她上过药？
她皱起眉，努力回想昨夜的事，只记得自己跑得喘不上气，雪大得糊了她满脸，最后看见个大宅跑了进去，脚一软便昏了……那便是这儿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江见岫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
她昨晚睡得不好，满脑子都是这女子的来路，天一亮就忍不住过来看看。
见人醒了，她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个笑：“你可算醒了，昨儿冻成那样，我还担心你挺不过来呢。”
女子愣愣地看着她，眼里还带着点迷雾，半天才低声问：“这是哪儿？
我……没死？”
“没死没死，这里是将军府。”
江见岫把粥搁在桌上，语气轻松了些，“昨晚你闯进来，晕在门口，我爹让人把你抬到这儿安置了。
饿了吧？
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女人低头瞅了眼那碗粥，咽了口唾沫，却没急着动。
她抬起眼，小心翼翼地打量江见岫，像是怕惹了麻烦，低声道：“将军府？
你们是……大官儿？”
江见岫被她这模样逗笑了，摆摆手：“大官儿算不上，就是个守边的宅子。
你别怕，喝吧，粥里没毒。”
听罢了这话，女人嘴角动了动，像想笑却没力气。
她接过碗，手抖得厉害，喝了两口才缓过来点劲儿，低声说了句：“谢谢姑娘。”
没多久，周福带了个丫头过来，给她送了盆热水和外穿的干净衣裳。
洗漱过后，她换上了一身素净的袍子，脸上污迹没了，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江见岫站在一旁，盯着她瞧了半天，心里猛地一跳——这女子的眉眼，竟跟自己有六分相似！
那弯弯的眉毛、挺首的鼻梁，连嘴角那点弧度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愣在原地，半晌没回过神。
江阙得了消息，也赶到别院来看。
他一进屋，正瞧见那女子坐在床边，低头整理衣袖，江见岫站在一旁发呆。
他眯起眼，打量了那女子几眼，眉头越皱越紧——这长相，跟岫儿像得邪乎。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昨夜为何闯进我将军府？”
女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见是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忙低下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我叫苏挽烟……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爹娘为了半挂钱和一扇猪肉，把我卖给镇上的屠户做媳妇。
那屠户是个蛮子，动不动就打人，我实在熬不下去，就跑了出来。
一路躲着，生怕被他寻到，昨夜跑得没了力气，才……”她说到这儿，眼圈红了，声音也哽咽起来。
江见岫听着，鼻头一酸，眼里多了几分怜惜。
她偷偷瞅了眼江阙，见他脸色阴沉不定，像是信了又像是没信。
她上前一步，拽了拽江阙的袖子，小声道：“爹，她怪可怜的，跟我长得也有点像，兴许是老天爷送来的缘分。
要不……让她留下吧？”
江阙眉头一拧，心里却翻起了浪。
他昨夜才从李墨嘴里得知皇城的乱局，又想起那块青玉的事，眼下这女子的身份还没摸清，贸然留下怕是个隐患。
他沉吟片刻，低声道：“先别急着可怜人。
她的来路不明，我得派人查查。”
说完，他转头吩咐周福：“去镇上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个屠户丢了媳妇，别漏了蛛丝马迹。”
周福领命去了，半日后回来，脸色却不太好看。
他低声禀报：“老爷，镇上是有个屠户，前些天嚷嚷着媳妇跑了，可那屠户说，他媳妇是个麻脸丫头，跟这苏挽烟长得一点不像。
附近也没听说有姓苏的人家丢了闺女。”
江阙听了这话，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便又叫了江见岫一齐去到偏房，想问个清楚。
他盯着苏挽烟看了半天，见她低着头，像是吓得不敢吭声，心里却更起了疑——这女子的话，怕是没那么简单。
可江见岫不这么想。
她见苏挽烟眼泪汪汪的模样，又想到自己跟她的长相相似，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拽着江阙的胳膊，央求道：“爹，她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坏心眼？
兴许是屠户撒谎遮丑呢。
您就让她留下吧，我一个人在府里也怪闷的，有她陪陪我多好。”
江阙被她缠得头疼，看她那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儿，又想到眼下也没证据证明这女子有问题，只得叹了口气，勉强点头：“罢了，就先留着。
可你给我记住了，别什么人都信。”
苏挽烟听了这话，忙跪下磕了个头，声音颤颤地说：“多谢将军，多谢小姐，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头沉得低低地，眼中却泛起一丝狡黠，好似计谋得逞一般。
父女二人却没发觉，江阙听苏挽烟说罢也没吭声，只挥挥手让她起来，转身出了屋。
江见岫却高兴得不行，拉着苏挽烟的手絮叨起来，像捡了个姐妹似的。
屋外，风又起了，卷着残雪打在窗棂上，发出低低的呜咽。
江阙站在院子里，望着天边渐渐暗下来的云，心里却沉甸甸的。
他总觉得，这苏挽烟的出现，跟那块青玉、跟皇城的乱局，像是冥冥中连了起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自语：“这府里，怕是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