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片段
解剖刀切开第西根肋骨时,冰柜里的白雾突然涌出来。小说叫做《解剖日月,煮酒山河》是长留先生的小说。内容精选:解剖刀切开第西根肋骨时,冰柜里的白雾突然涌出来。苏蘅后颈发凉,总觉得停尸台在晃——这具从古墓挖出的女尸保存得太完整了,连指甲缝里的朱砂都新鲜得像昨日才涂的。"小苏,这都第三管血样了。"老陈把试管举到紫外线灯下,"见鬼,血红蛋白活性比活人还高。"手术灯滋啦闪了两下。女尸腰间的青铜药炉突然溢出青烟,苏蘅闻见血腥味里掺着龙脑香。她手套上沾的尸液开始发烫,像有人往静脉里灌了烧刀子。"死者约二十岁,初步判断...
苏蘅后颈发凉,总觉得停尸台在晃——这具从古墓挖出的女尸保存得太完整了,连指甲缝里的朱砂都新鲜得像昨日才涂的。
"小苏,这都第三管血样了。
"老陈把试管举到紫外线灯下,"见鬼,血红蛋白活性比活人还高。
"手术灯滋啦闪了两下。
女尸腰间的青铜药炉突然溢出青烟,苏蘅闻见血腥味里掺着龙脑香。
她手套上沾的尸液开始发烫,像有人往静脉里灌了烧刀子。
"死者约二十岁,初步判断是......"她喉咙突然被掐住似的。
女尸左肩的守宫砂正在融化,殷红的液体顺着锁骨流进心口那道陈年箭疤——那疤她熟得很,上周刚在谢昭身上见过。
解剖室的门被风撞开,裹着纸钱的灰烬扑在无影灯上。
苏蘅看见供桌上的龙凤烛突然烧起来,火苗舔着"奠"字白幡,喜乐与哀乐在耳蜗里拧成麻绳。
停尸台变成了铺鸳鸯被的雕花床,女尸手腕上的金镶玉镯叮当作响。
"少夫人该饮合衾酒了。
"老嬷嬷的声音掺着铁锈味。
苏蘅后槽牙发酸。
她分明还攥着柳叶刀,刀尖却挑着块绣并蒂莲的喜帕。
药炉在妆奁上咕嘟冒泡,熬的是鹤顶红混着犀角粉——这味道她在永隆王朝闻过三年,谢昭发病时满屋子都是这种甜腥气。
"世子爷心疾又犯了。
"门外小厮跺着脚,"太医说要用冲喜的阳气镇着......"铜镜里映出个凤冠霞帔的美人,眼尾画着半凋的桃花妆。
苏蘅盯着镜中人的泪痣,那位置和她法医证上的照片分毫不差。
腕间突然刺痛,金丝楠木棺材的倒刺扎进掌心,她听见两种哭声在打架——一种是殡仪馆的电子哀乐,一种是真真切切的唢呐呜咽。
"时辰到——"七只手同时按上她后颈。
苏蘅被压着往棺材里栽,喜服领口灌进腊月的雪渣子。
谢昭躺在铺了二十三层锦衾的棺椁里,嘴角还噙着笑,腕间青紫的勒痕像条蜈蚣在爬。
她突然想起昨天结案报告上写的话:机械性窒息死者通常伴随眼结膜出血。
可谢昭的眼睛干净得像雨后的青石板。
药炉在供桌上炸开,寒雾凝成只手攥住她脚踝。
苏蘅在冰棺闭合前最后看了眼天空,北斗七星排成了解剖刀的弧度。
老陈的惊呼和嬷嬷的哭丧搅成一团,她右手指缝漏出半管抗凝剂,左手正按在谢昭心口——那里冷得像停尸房的金属台,可皮下三寸分明有东西在跳。
"少夫人!
使不得!
"西个婆子扑上来扯她珠冠。
苏蘅咬破舌尖。
血腥味激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手术刀不知何时换成了银簪子。
她扯开谢昭的织金亵衣,那道从锁骨斜插到肋下的旧疤正在渗血,颜色比女尸身上的浅两分。
"准备麻黄三钱、蟾酥......""少夫人疯魔了!
快灌药!
"瓷碗磕在棺材沿上。
苏蘅闻出附子混着砒霜的苦杏仁味,突然笑出声——这谋杀手法还不如她们痕检科实习生高明。
她劈手夺过药碗泼在孝幡上,麻布立刻烧出个骷髅头。
"去取烧酒和皂角。
"她扯断珍珠项链缠在谢昭腕上,"再拿剪子铰开这见鬼的殓服。
"满院子挂白灯笼的梨树都在晃。
苏蘅摸到谢昭肋骨下的肿块时,西北风卷来段嘶吼的秦腔。
她指甲缝里的尸蜡突然发烫,视网膜上炸开片光斑——是那具古尸生前的记忆:玄铁箭镞破空而来,谢昭扑在个宫装妇人身上,箭矢穿透他左胸时爆开的血雾里混着金粉。
"苏法医?
苏法医!
"老陈的脸在无影灯下泛着青灰。
苏蘅还在抖,解剖台上的女尸心口插着半截箭簇,和她记忆里谢昭中的那支纹路相同。
试管架在晃,福尔马林的味道里混进线香。
"死者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实习生举着报告单冲进来,"是上世纪五十年代......"苏蘅没听见后半句。
女尸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褪色的合婚庚帖。
她凑近看那蝇头小楷,新郎名讳被血污糊住,生辰八字却和谢昭的一模一样。
窗外惊雷劈断老槐树的枝桠。
苏蘅后颈的寒毛竖起来,她终于看清药炉内侧的铭文——不是篆书,是串放射性元素衰变公式。